老师，您像我爸爸……

郝高峰

“老师——我——”赵欣欣（化名）微微抬起了头，嘴角挤出几个字，“我还有话说……”没有想到她会冒出这么一句，我刚站起来的身子又坐回了椅子上。“嗯？你说吧！”“老师，就是——我觉得您——像我爸爸……”

当“爸爸”这个字眼钻入我耳朵的时候，我的心“砰”的颤了一下，仔细地打量了一下这个小姑娘，她的眼中分明闪着泪花，是悔恨，是感动，抑或是委屈，我无暇细思。“为什么？”可能是教师的职业习惯，我特别善于问这三个字。“就是——我爸爸跟您一样，”赵欣欣说着，还有意抬头看了看我，“我做错题的时候，爸爸会罚我写好几遍。哪个字写得不好，他都会让我擦掉重写！”说到这里，那两汪清泉已从透亮的眼眸中涌出，伴着孩子的几声哽咽，夹杂着以前的以及今天的所有委屈，沿着稚嫩的脸颊流了下来。我虽心有不忍，但还是认为这是她必须经历的成长磨砺！

在孩子稍事平复之后，我问道：“那你认为爸爸和老师做得对吗？”“不——对！”她摇摇头，不过语气没那么坚定。我赶忙接话：“如果你是爸爸，你的孩子作业书写潦草，低级错误百出，你会怎么办？如果你是老师，你的学生到校后不读书，还影响别人，你又会怎么办？”显然，她被我的追问逼得有些手足无措，一时语塞。“我……我……”她支吾着，似有所思。“你会像爸爸、像老师这样做吗？”我反问道。“我会的！”就在我们眼神交汇的那一刻，她异常坚定地答道。我清晰地看到她明亮的眼睛，就像雨后荷叶上的露珠闪着灵光，更加的晶莹剔透，可怜可爱。“你走吧！”我摆摆手示意孩子离开我的办公室。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早操前的那一幕幕在我眼前浮现……

因为该班的原班主任有孕在身，我在开学一个月后接手了她的班主任工作。不久就发现学生们早上到校后有三三两两窃窃私语的，有三五成群追逐打闹的，也有围著组长抢交作业的……唯独没有读书的！在对学生进行了一番教育之后，我们约法三章：第一，到校后迅速交作业;第二，值日同学及时打扫卫生;第三，其他同学在最短时间内到教室外面读书。第二天一大早我就来到教室门口，盯着学生一个个走进教室。在我的“监视”之下，果然，大家执行了我们的“约法三章”。当学生们都在教室门口安心读书之后，我有意离开了一会儿，然后又“出其不意”地回来了——

赵欣欣正一手拿着书低垂在一边，另一只手指指这个，戳戳那个，还不时在同学耳边说点什么……我慢慢走到她身边，她竟然没有发现，仍在指指点点。我没吱声，默默站在她的身后，看着她尽显天性。其他同学见状，一个个都像站岗的兵士似的端起了书，挺直了背，似笑非笑地嘴角发出了更加响亮的读书声。赵欣欣可能察觉到了一些异样，一扭头看到了我那张“笑里藏刀”的脸，先是一惊，后脚就识趣地跟着我到办公室。“拿起书，我改作业，你读书！”我拿起红笔，坐到桌前，看着作业本低声说道。她显然有些手足无措，但还是拿起书读了起来，声音并不大，偶尔会有停歇，持续了大约5分钟，上操铃声响了。“让孩子出去上操吧！”我心里想着，准备开口。“不行，刚接手的班级，建章立制是关键，一定要让学生深刻认识到‘无规矩不成方圆。今天必须小惩大诫。”我独自来到了操场带领其他同学做早操。

下操后，我立刻回到办公室。赵欣欣果然没让我失望，她还在认真地拿着课本读书。我再次坐到桌前：“欣欣，你过来！”她顿了一下，慢慢挪到了我跟前。“知道今天为什么让你在我办公室读书吗？”我看着她问道。她低着头支吾着：“因为我早上不读书，还影响同学，我——我知道错了……”“拿着书回教室吧！”我已不需要说其他任何话了。

我知道，孩子就像花朵，他们健康地茁壮成长，不仅需要诚恳的表扬，有时也需要严厉的批评。“精彩极了”和“糟糕透了”这两种声音，就像慈祥的母爱和严厉的父爱一样缺一不可。只有这样，我们才会看到迎霜傲雪的寒梅尽情绽放！

（作者单位：陕西师范大学附属小学？摇责任编辑：林彦 刘贞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