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晓艳,马辉
病毒性肺炎是一种常见的呼吸道传染疾病,为上呼吸道病毒感染向下蔓延所致,常见病原体有流感病毒、呼吸道合胞病毒、副流感病毒、冠状病毒、腺病毒、巨细胞病毒、水痘-带状疱疹病毒、EB 病毒等[1]。新型冠状病毒肺炎(COVID-19)是一种由新型冠状病毒(SARS-CoV-2)感染引起的突发急性传染病,SARS-CoV-2是从未在人体发现的新毒株,目前人类对其来源、特点、宿主、传播途径和致病毒力等尚未完全了解。以COVID-19、严重急性呼吸综合征(SARS)等为代表的急性呼吸道传染病对人类健康、全球社会稳定构成重大威胁,而医院作为发现、隔离、治疗患者和切断传播途径的前沿机构,在为患者提供诊疗服务的同时,需做好疫情防控、避免院内感染。
患者 男,32 岁。主因间断发热、干咳8 d,于2020 年1月27日收住我科。患者于8 d前到安徽出差后出现发热,自测体温37.5 ℃,伴头痛、乏力,干咳、无痰,咳嗽剧烈,影响夜间睡眠。后持续发热,多于午后或晚间体温升高,波动于37.5 ℃左右。就诊于我院发热门诊,口服愈美片、止咳合剂效果欠佳。自服头孢类抗生素2 d仍有发热,1 d前自测体温37.7 ℃,再次至发热门诊就诊。血常规:白细胞(WBC)7.07×109/L,中性粒细胞(N)0.62,淋巴细胞(L)0.28,C 反应蛋白(CRP)77.43 mg/L。胸部CT示双肺多发散在斑片状磨玻璃密度及实变影,部分其内可见含气支气管征,见图1。考虑病毒性肺炎,为进一步诊治收住呼吸科单间隔离病房。患者既往体健。于8 d 前至安徽出差,近14 d 无武汉旅居史。入院查体:体温36.6 ℃,脉搏100次/min,呼吸20次/min,血压127/77 mmHg(1 mmHg=0.133 kPa),血氧饱和度(SaO2)0.93(未吸氧)。全身浅表淋巴结未触及肿大。口唇无紫绀。咽红,双侧扁桃体无肿大。听诊双肺呼吸音粗,未闻及干湿性啰音。心律齐,心率100次/min,腹软,无双下肢水肿。巴氏征阴性。实验室检查:肌酸激酶268 U/L,甲型(乙型)流感病毒抗原检测阴性,WBC、淋巴细胞计数、D-二聚体、肝肾功能未见明显异常。按照当时诊疗方案,该患者并不能纳入COVID-19 疑似病例,但考虑处于COVID-19疫情传播期间,患者乘坐高铁从安徽返回,笔者认为不能排除COVID-19。我科医护人员予提高防护等级,将患者收住呼吸科单间病房隔离治疗。患者住院期间一直单人隔离,限制其外出,问诊查房医生固定为管床医生,尽量减少人员接触。每日对病房进行紫外线照射消毒。医生查房时穿一次性隔离衣、鞋套、带手套、帽子及医用口罩和防护面屏。出病房时脱鞋套、速效手消毒、病房门把手消毒、病房门口地面消毒。护理人员取血及发药、输液时均按上述防护措施做好隔离及消毒。废弃的隔离衣及手套、帽子、口罩、鞋套均使用含氯消毒剂严格消毒并按照感染性医疗废物处理,外套2层黄色垃圾袋送至固废中心焚烧处理。住院期间,予小剂量甲泼尼龙抗炎,阿比多尔联合奥司他韦抗病毒治疗,住院期间2次咽拭子经实时荧光定量逆转录聚合酶链反应(qRT-PCR)检测,结果SARS-CoV-2核酸阴性,且患者体温正常,咳嗽好转,氧合状态明显改善(未吸氧情况SaO2为0.98),于2020年1月29日好转出院。
患者父亲 男,63岁。主因间断发热、咳嗽1周,于2020年1 月31 日就诊于我院发热门诊。患者父亲为该患者的密切接触者,完善胸部CT提示双肺多发斑片影,考虑病毒性肺炎,因两者均考虑病毒性肺炎且为家庭聚集性发病,经专家组会诊考虑COVID-19疑似病例,转至我院隔离病房,前2次咽拭子标本SARS-CoV-2 核酸阴性,第3 次结果为SARSCoV-2 核酸阳性,并于2020 年2 月6 日转至新冠肺炎定点收治医院进一步治疗。
患者本人长期与其父共同生活,回顾病史,考虑患者为COVID-19高度疑似病例,再次收住隔离病房,此时患者无发热、咳嗽等呼吸道症状,隔离期间共4次检测SARS-CoV-2核酸阴性(每2次检测均间隔24 h以上,每次均同时取咽拭子及痰液两个部位,经qRT-PCR 检测),且2020 年2 月17 日复查胸部CT 较前明显好转,见图2。即使患者为COVID-19确诊患者,按照当时最新诊疗方案《新型冠状病毒肺炎诊疗方案(试行第5版修正版)》也达到出院标准,故先后经6次新冠病毒核酸检测阴性后患者出院回家,继续接受2周的居家隔离观察。患者整个诊疗过程中,医护人员高度戒备,按照疑似从有的原则,严格执行个人防护和终末消毒的每个环节,最终无一例医护人员被感染,防护措施科学有效。
2.1 病毒性肺炎危害巨大 病毒性肺炎在流行病学上多为季节性发病或家庭聚集性发病,临床表现多以上呼吸道感染症状为起始,实验室检查方面多为白细胞正常或下降及降钙素原不高,胸部CT多为双侧多发磨玻璃密度影可伴实变,患者对抗菌药物治疗无效[2]。因其多经呼吸道飞沫传播,传染途径不容易被切断,故而容易造成病毒播散,甚至引发全球性大流行。Ruuskanen 等[3]估算全球每年约 2 亿人感染病毒性肺炎。2009 年,甲型H1N1 流感大流行并蔓延至214个国家,估计造成50万人死亡,病死率约为0.2%[4]。2002 年首先在广东暴发的严重急性呼吸综合征(SARS)累计确诊8 422 例,死亡916例,病死率约为11%[5]。而此次新冠肺炎具有传染性强、人群普遍易感、聚集性发病、潜伏期1~14 d、呼吸道轻症感染占多数但重症患者预后较差等特点[6-7],死亡人数也在不断攀升。病毒性肺炎的流行对人类身体健康构成重大威胁,对各国财政造成巨大负担,严重影响国际社会稳定和经济发展。
2.2 新冠肺炎核酸检测存在假阴性的可能性 在日常诊疗过程中如接诊病毒性肺炎患者,作为防控疫情第一线的医护人员需提高防护意识,防止疫情早期出现医护人员聚集性暴露,避免疫情进一步扩散。本例患者为新冠肺炎高度疑似病例,虽先后共行痰、咽拭子及血液6 次新冠病毒核酸检测均为阴性,但仍然不能除外假阴性可能。左福林等[8]即报道1例胸部CT为典型病毒性肺炎表现,多次核酸检测阴性病例,由于长期居住武汉,考虑高度疑似,最终为粪便拭子核酸检测阳性确诊的病例。中日友好医院收治1例3次新冠病毒核酸检测阴性,后期经过气管镜灌洗液核酸检测阳性确诊为新冠肺炎的病例,造成密切接触的医护人员隔离观察[9]。可见核酸阴性的新冠肺炎具有极大的迷惑性和危害性,一旦防护措施不到位很容易造成医护人员的感染。出现假阴性的原因可能有:疫情初期检测技术不成熟、疾病早期病毒拷贝数达不到qRT-PCR检测阈值、初期需送疾控中心检测,转运时间较长导致病毒RNA降解等[10]。因而应对传染病不应该是静态的,而是要时刻提高警惕,做好应对准备,完善应急预案,避免早期暴露风险及医院聚集性疫情的发生[11]。
2.3 病毒肺炎处置需要做到“五早”“早发现、早报告、早诊断、早隔离、早治疗”是传染病防控的关键措施,在病毒性肺炎的处置中需严格执行以上“五早”原则。早发现:医院人群密集,诊室、就诊等候区、检查室等空间相对密闭,患者候诊及检查等候时间较长,一旦有疑似新冠肺炎患者就诊,容易造成大面积院内感染。故接诊时,需做好人流量控制及患者流行病学调查,对于有呼吸道症状、聚集性发病病例要提高警惕,必要时联系专家组进一步会诊,一旦发现疑似患者,即刻合理安排后续诊疗,要起到早发现、早预警、防止院内感染的作用。早报告:一旦在临床诊疗工作中发现传染性疾病疫情,需及时上报,不能漏报瞒报,便于疾控机构及时发现疫情苗头,并通过追踪密切接触者为疫情防控赢得时间窗。2014年江苏省盐城市第三人民医院发生一起聚集性病毒性脑炎疫情,该院相关工作人员及时上报并进行流行病学调查,共报告病例262例,江苏省疾控中心实验室通过检测确认此次病毒性脑炎为“埃可病毒18型”引起的局部流行,通过及时处置,有效避免了疫情的进一步扩散[12]。早诊断:早期准确诊断的建立是后续诊疗的基础,包括病原学的检测、流行病学特征、临床表现、实验室检查、影像学检查特征的总结等。此次新冠肺炎疫情期间,在首例病例报告后的几周内,即有一系列研究发布[13-14],详细介绍了该疾病的临床特征及流行病学,到2020年1月上旬,已识别出病毒并确定了序列[15],对COVID-19 认识的深入,为后续诊疗方案的制定提供了理论依据。早隔离:病毒性肺炎多为呼吸道飞沫传播,传播途径不容易被切断。而此次新冠肺炎传播途径多样[7],主要经过呼吸道飞沫传播、接触传播,同时存在气溶胶传播、粪口传播的可能,增加疫情防控难度。而早隔离则是控制传染源的主要方法,疑似病例单人单间隔离,确诊患者可于同一病房收治,减少不必要探视及陪护,避免疫情进一步扩散。早治疗:及早启动对病毒性肺炎患者的治疗可以有效避免其病情加重,包括呼吸支持、抗病毒治疗、合并疾病治疗、中医中药治疗、维持水电解质酸碱平衡、加强膳食营养等[7]。在治疗患者躯体疾病的同时,也需密切关注患者心理状态,加强人文关怀,避免情绪上过度焦虑、抑郁。在该患者诊疗过程中,我院严格践行了以上“五早”原则,患者很快好转出院,同时考虑到患者假阴性可能不除外,要求患者院外居家隔离,复查胸部CT 示多发磨玻璃影及实变影明显吸收。
病毒性肺炎严重影响广大人民群众的身体健康和生命安全,不同病毒性肺炎临床症状、实验室检查及影像学表现相似,鉴别诊断困难。新冠病毒肺炎潜伏期具有传染性,一旦处置不当,容易造成疫情播散。在日常诊疗过程中,医护人员应时刻提高警惕,提高防护意识,同时严格践行“五早”原则,时刻做好应对传染病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