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奚川
上期回顾: 孟行悠有意和迟砚搞好关系,迟砚一句“你们正经人……”就让孟行悠无话可说……
新浪微博:@打南边来了一只崽
不知道是不是《别踩白块》玩多了费脑,孟行悠今晚入睡极快,连陈雨的梦话都没听见。
孟行悠睡得正香时,被一阵吵闹声惊醒,她坐起来,拉开床帘。
她和楚司瑶的床在一边,施翘和陈雨的床在另一边。半夜三更的,施翘不知道什么时候爬到了陈雨的床上,黑暗中看不真切,孟行悠把手机拿过来,打开手电筒,灯光亮起,全宿舍的人都清醒了。
施翘捂着陈雨的嘴,骂骂咧咧:“你的梦话吵死了,大家都别睡觉了!”
楚司瑶被吓得不行,裹着被子缩在角落里。
孟行悠真想“问候”施翘祖宗,扔下手机爬下床,站在对床的床梯上,推了施翘一把,将两个人分开。
陈雨捂着胸口直喘粗气,因为缺氧脸憋得通红,眼睛睁得老大,惊吓程度一点不比楚司瑶轻。
施翘被推了个踉跄,跌坐在床上,指着孟行悠:“你少管闲事!”
孟行悠拍开施翘的手指头,看了一眼陈雨,眼神发冷 :“你差点捂死她。”
施翘狡辩,一点要道歉的意思都没有:“我下手有轻重。”
孟行悠的火根本压不住,高声吼回去:“你胡说!”
孟行悠火气上头也顾不上这事闹大了生活费还有没有着落,从床梯上跳下来,她对施翘招招手:“来,你不是看我不爽很久了吗?别整天阴阳怪气的,今晚我们好好掰扯掰扯。”
施翘被刺激,爬下床,大有跟孟行悠大干一场的意思:“孟行悠,你少惹我,我表姐在职高混,信不信我叫她收拾你?”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个小学跑出来的,孟行悠原汁原味地怼回去:“你叫,最好收拾到我求饶,不然你跪下磕三个响头管我叫爷,额头得见血。”
“你给我等着!”
“你战斗力靠吼吗?耳膜都快给我震穿了。”
楚司瑶和陈雨看两个人马上就要打起来,连忙劝架,宿舍乱成一团,成功把宿管招来。
宿管一来,挨个骂过去,顺便给贺勤打电话,四个人穿上外套被带到保卫处。这番动静,不仅惹来女生宿舍的人围观,对面的男生宿舍阳台上也趴了不少人看戏。
楚司瑶和陈雨低着头生怕被人认出来,施翘怒意未散,死死盯着孟行悠,恨不得把她给生吞活剥了。
孟行悠最无所谓,打了个哈欠,心想今晚是别想睡了,这一闹,说不定生活费也没了。
不知道去跟裴暖卖几个萌能不能换来“大款”的施舍。
贺勤赶来的时候穿着西装,身上还有酒气,头发做了发型,还挺帅。只是看起来不像老师,不知道是从哪个饭局上赶来的。他看四个人完好无损,松了一口大气。
宿管对着贺勤又是一通数落,中年妇女性格泼辣,一口一个“记过处分”,铁了心要拿她们宿舍立威。
楚司瑶吓得直掉眼泪,陈雨闷头不说话,施翘那一脸跩样自带添油加醋效果。宿管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一次,火就多一点,唾沫星子满天飞。
孟行悠趁宿管喝水的工夫,站出来说:“贺老师,我们没有打架,只是陈雨说梦话,打扰大家睡觉,施翘最近学习压力大、火气重,起来说了两嘴而已。”
宿管第一个不相信:“你这学生怎么还会说谎了?我在楼下都听见你们的声音了,那动静,我不冲上去,你们估计要打起来。”
孟行悠無辜地眨眼:“阿姨,说话嗓门大也要被记过吗?”
宿管被她一呛,突然词穷。
孟行悠趁热打铁,给楚司瑶递了个眼色:“不信你问楚司瑶是不是这样的。”
楚司瑶哭归哭,求生欲还是有的,她点头如捣蒜,为了增加真实性,还提高嗓门回答:“对,贺老师,我们说话就是嗓门大,天生的,我妈以前总让我去学美声来着!”
所有人:“……”
孟行悠扶额,这演技也太好了点。
掰掰扯扯一个小时,宿管看贺勤一直替学生说好话,也没什么实锤,只好退让一步,四个人每人罚写一篇检查,早读的时候在班上念,这事就算翻篇了。
折腾一夜,孟行悠没睡好,顶着黑眼圈早早地去了教室,一边啃面包,一边写检查。
迟砚平时都来得早,今天例外,是跟他们宿舍的人一起踩着铃声进来的。
孟行悠憋了半个小时也没憋出几个字来,她最不擅长写东西,各种文体都是大难题,听见铃声响,教室里的人也来齐了,心一横,把纸撕下来跟面包包装袋一起揉成团,扔进了课桌中间套的垃圾袋里。
写个鬼,临场发挥吧,不就是“对不起,我错了,再也不敢了”求生欲三连击嘛。
孟行悠见迟砚坐下,想起一件事,侧头问他 :“施翘跟你初中是一个班的?”
迟砚把牛奶面包放进桌肚里,听她说完这句话,在脑子里把人过了一遍,等人名和脸对上号后,才回答:“是。”
“她初中就这么野吗?”
“野?”
“动不动就冲人喊‘我有个在职高混的表姐之类的,她是你们班的女老大?”
迟砚拿书的手一顿:“你昨晚跟她干上了?”
孟行悠笑了,不以为然:“她要找职高的大表姐来收拾我呢,我寻思你透露点情报给我,我好有个心理准备。”
迟砚垂眸:“你这小胳膊小细腿的,需要什么心理准备。”
孟行悠“嘿”了一声,心想,还别瞧不起她,牛还没吹出来,又听见迟砚说 :“她是有个在职高混的表姐,你跟她干上,你说说你有什么?”
孟行悠盯着迟砚的眼睛瞧,摸不透他是在嘲讽还是提醒。
本来想吹个牛,孟行悠突然感觉吹了他也不会信。
孟行悠笑了笑,撑着头看他 :“我什么也没有,不过昨天我新学了一招。”
不知怎么回事,迟砚忽然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
孟行悠下巴微抬,看向昨天刺头吃粉笔灰的地方:“名为‘一脚上天,只要我够快,你就看不见我出招的一踢。”
迟砚:“……
早读是语文,许先生认真负责,逢自己的早读总是来得早,课代表在上面领读,他总要在教室里转两圈,看谁的嘴没动。
早读还剩十分钟的时候,贺勤来到教室,客气地把许先生叫出去,两人说了几句话后,许先生背着手离开。
贺勤昨晚那身西装已经换下来了,又是平时的休闲打扮,但是黑眼圈有点重。
他让语文课代表回座位坐着,走到讲台上,视线在孟行悠她们几个人身上扫过,皱眉说:“昨晚咱们班的217宿舍发生了口角矛盾,差点被处分,该行为极其恶劣,一会儿你们四个都上来念检查!”
孟行悠摸摸鼻子,垂头假装很受教的样子。
“能分到一个宿舍做室友是一种缘分,你们应该珍惜。你看看你们身边坐的人,这都是你们人生的一笔财富,不要因为一点小矛盾伤了同窗情谊。”
难为贺勤一个教数学的,能说出这么一番情真意切的话来。
数学老师的文学素养还是有限,贺勤做不到许先生那样情真意切地说一节课,他顶多说三分钟,后面七分钟留给她们检讨。
贺勤让施翘和孟行悠先上,陈雨和楚司瑶随后。
但施翘坐在座位上一点要站起来的意思都没有,靠着椅背,拿着本书装模作样地翻,跟聋了似的,分明是跟贺勤叫板,驳他面子。
教室里安静得有些尴尬,贺勤连叫两声施翘的名字,她也没理。
贺勤脾气也太好了点,换作孟行悠以前的班主任,甭管男生女生早吼上去了,哪里还会如此有耐心。班上的刺头昨天敢那么狂,也是掐准了贺勤是个好脾气。
他们那个宿管是五中的老人,工作二十多年了,贺勤一个刚转正、第一次带班的新老师,有时候还真不如一个宿管说话有分量,昨晚要碰上一个不好说话的班主任,他们怕是已经背上处分了。
昨晚贺勤把他们四个送回宿舍楼下,孟行悠多嘴问了一句老师从哪里来,贺勤无奈地笑笑,说是哥哥结婚,他当伴郎去了。
本来是别人家里的大好日子,结果被她们给破坏干净了,匆忙赶来学校为自己的学生求情,孟行悠想到这儿,心里就不是滋味。
孟行悠看不下去了,不想大家把贺勤的好脾气当作是好欺负,她站起来说:“贺老师,要不我先来吧?”
贺勤叹了一口气,点头同意。
孟行悠走上讲台,把话筒打开,看向施翘。
果不其然,这位喜欢冷笑的斗鸡眼又在对孟行悠翻白眼,她本来想照着网上的模板背,当下改了主意:“我是217宿舍的孟行悠,关于昨晚我们宿舍的口角矛盾,我做出如下检讨。我昨晚不该在施翘同学说出‘我表姐在职高混的这句话后,因为恐惧口不择言。也不该在施翘同学因为无法忍受陈雨同学说梦话,半夜直接上手捂住她的口鼻时发火,今后我一定努力克制脾气并且做一个勇敢的人,与邪恶势力抗争到底,为创造和谐校园环境出一份力。我的检讨完毕。”
孟行悠话音落,霍修厉这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第一个笑出来 :“哈哈哈,大佬,牛!”
小霸王带头捧场,班上大部分男生都跟着附和,教室沸腾起来,又是笑声又是鼓掌又是口哨。
施翘都站起来了,本来要跟孟行悠吵,被这帮男生一闹,话全给硬生生憋回去了。
孟行悠趁热打铁,挑衅地看着施翘,下巴微抬:“来吧,施翘同学,该你了。”
施翘骑虎难下,上去丢脸,不上去还是丢脸,楚司瑶被孟行悠那番话鼓舞,一改往日胆小怕事的样子,主动站起来,给施翘让道 :“去啊,我让你。”
施翘咬牙切齿道:“楚司瑶,你!”
孟行悠把话筒放下,回到自己的座位。
施翘硬着头皮上去,照着稿子干巴巴地念。
迟砚对施翘说什么没兴趣,他盯着孟行悠,看她得意得快飞起来,轻笑了一声。
早读后,孟行悠跑了趟办公室。
贺勤看她进来,问:“孟行悠,你还有什么事?”
孟行悠笑着走过去:“勤哥,昨晚的事是不是翻篇了?”
贺勤也是从孟行悠这个年龄段过来的,她在想什么他还能不知道?
贺勤喝了一口水,见孟行悠还是那个表情,无奈地说道:“行了,鸡皮疙瘩都快给我笑出来了,收着点。”
孟行悠趁热打铁,说了两句软话:“勤哥,你看我们骂也挨了,检讨也念了,这事翻篇成吗?你别告诉我妈,她要是知道了肯定发火,到时候我的生活费也没了,我喝西北风会饿死的。”
“你现在知道要饿死了,刚刚念检讨的时候不是挺威风吗?”贺勤板着脸,吓唬她两句,“孟行悠,收收你的脾氣,一个宿舍住着,这才开学一周你们就闹这么一出,以后还要制造多少烂摊子让我来给你们收拾?”
“是、是、是,我们知错了。”
姿态要放低,可是非对错不能让,孟行悠话锋急转:“可是,勤哥,施翘昨晚确实过分,大家都是读书人,再受不了也不能动手,你说对吧?”
贺勤“嘿”了声,看着孟行悠:“你还跟我讲上道理了?”
“没有,没有。”孟行悠点到为止,她站直身子,继续说,“我就是想说我知道错了,希望您可以不要告诉我妈,上回转班的事她还没消气呢,这么多天都没联系我,要是再火上浇油我就完了,我本来就不高,要是吃不饱再营养不良……”
贺勤听得头疼,连忙出声制止:“行了,行了,你嘴巴这么能说,怎么没见你语文多考几分?”
孟行悠乐了:“勤哥,你跟我妈说过一样的话。”
“别贫了,回去上课。”
“好的,谢谢勤哥!”
“等等,回来。”贺勤想到另外一件事,“去告诉迟砚,大课间的时候来办公室找我。”
“知道了。”孟行悠多嘴问了一句,“周老师给你告状了?”
贺勤拉开抽屉,作势要拿家长联系簿:“你妈妈的电话多少来着……”
孟行悠立马学乖,一个字都不再问:“我走了,我走了,勤哥,您喝水,别冲动,我回去上课了!”
孟行悠一溜烟跑了,贺勤摇摇头,哭笑不得:“这孩子。”
大课间后是英语课,孟行悠吃了三颗薄荷糖也抵挡不住困意。
英语是除“语政史地”四座大山之外,横亘在孟行悠面前的第五座山丘。
英语比其他四科的情况乐观一点,好歹能及格,但也仅仅是及格。
孟行悠听得昏昏欲睡,每个单词从老师嘴里跑出来跟催眠符似的,个个催她入梦。
课上到一半,广播里突然通知开会,英语老师安排自习后,匆匆离开。
耳边没了那美式腔,孟行悠分分钟清醒过来,跟周公say(说)拜拜。
老师前脚刚走,几个刺头有说有笑地回来,教室的安静被打破。
昨晚被迟砚踢了一脚的刺头叫赵达天,路过迟砚的座位时,抬腿一踢,课桌倒在地上,桌肚里的书和笔全掉出来,把班上的人吓了一跳,特别是孟行悠。
赵达天笑得很欠揍,双手插兜就想走。
孟行悠站起来叫住他:“你不捡起来吗?”
赵达天轻蔑一笑:“你给大班长捡捡呗,同桌之间要互帮互助才行。”
孟行悠最瞧不起的就是这种小气的男生,她耐着性子重复一遍:“你踢的,就该你捡。”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踢了?你有证据吗?”
孟行悠笑了一声,也不给他脸了:“粉笔灰没吃够,还是屁股不疼了?”
赵达天被戳到痛处,手扬起来:“你还来劲了,信不信我——”
霍修厉在后面睡觉被吵到不行,看赵达天有点要动手的意思,一拍桌子扯住他的衣领,往桌子上一按,小霸王的气势说来就来:“怎么,你还要揍女生?问过我了吗!”
赵达天没挣脱开,又爆了句粗口。
霍修厉手上的力道重了几分:“你捡不捡?”
赵达天到底还是忌惮霍修厉,马上说:“我撿,你放开我。”
霍修厉松开他,推着他的背,命令道:“赶紧捡起来。”
孟行悠:“……”
赵达天说捡,手上动作却不耐烦到极点,他把课桌扶起来,地上的书随手摔进桌肚。
书被捡得差不多了,孟行悠看见地上有一摊墨,立刻出声制止:“你先别动。”
赵达天嚷嚷:“又怎么了?”
孟行悠抽出两张纸巾,把摔碎的墨水瓶口捡起来给他看:“你摔的。”
“我赔,我赔给他,行了吧?”赵达天把钢笔捡起来,随手扔在桌上。
孟行悠伸手把钢笔拿过来,扯开笔盖,在纸上写了两下,已经写不出字了,估计是笔尖摔坏了。
孟行悠把墨水瓶碎片和钢笔都放在桌上,对赵达天说:“一起赔。”
赵达天从兜里摸出一百块钱:“拿去,让迟砚多买点,买完剩下的就当是我给他的零花钱。”
孟行悠盯着那一百块钱,像听了个大笑话:“一百块钱连墨水瓶盖都买不了。”
“你少诓我!”
孟行悠摸出手机,在屏幕上点了两下,上前把屏幕对着他,拿起桌上那支钢笔对比:“你自己看。”
赵达天被孟行悠唬得一愣一愣的,看向手机屏幕,那价格差点没给他吓得一屁股坐地上去。
什么破墨水要一万二一瓶,钢笔六千多,确定是用来写字而不是当传家宝的吗?
赵达天好半天才回过神来,赔偿的念头被震飞,只想赖账:“你说六千就六千啊,我还找个图说我的鞋三万呢。”
“你嫌少可以摔那一支。”霍修厉也识货,指着孟行悠桌上笔筒里面最显眼的那一支,“那支值钱,一万一。”
霍修厉这么一说,倒提醒了孟行悠。
那天语文课迟砚把笔借给她之后,他没提,她也忘了还,放笔筒里天天看着也没想起这茬。
赵达天和霍修厉各不相让,迟砚从办公室回来,看见自己的座位上一片狼藉,皱起眉头,没说话。
孟行悠见迟砚回来,坐下来平静地说:“班长,赵达天用他那双三万的鞋送了你一个大礼。”
霍修厉和吴俊坤在后面笑出猪叫声。
赵达天缓了缓,把火压下去,上前讨说法:“孟行悠非说你这破钢笔和墨水加起来小两万,是个男人就别让女人给你说话,你自己说多少钱!”
“让我说?”
迟砚戴着眼镜总给人一种“斯文好说话”的错觉,他把墨水瓶口用纸巾包好扔进垃圾袋里,眼睛也没眨一下,抽了张纸巾擦手,不紧不慢地说道:“她说得对,我没什么好说的。”
赵达天:“……”
“发票在宿舍,回头给你看。另外,你拿拖把把地拖了,拖干净,别留印。”
说完,迟砚有意无意地看了一眼赵达天脚上那双灰得快要看不出是白色的球鞋:“小心点,别脏了你三万的鞋。”
孟行悠没憋住,笑出声来。
赵达天气得脸都黑了,认命地去洗拖把。
轮到迟砚守自习,他抽了张英语卷子,拉着椅子过去坐到讲台上。
坏了小两万的东西,班上的人看迟砚一点也不在意,嘀嘀咕咕的声音跟菜市场似的。
迟砚嫌吵,弯起手指叩叩讲台,扫了一眼教室,淡声说:“都闭嘴。”
他的话音落下,换来一阵整齐的翻书、翻试卷的声音,没人再多说。
冥冥之中自有天意,贺勤那个小程序有点玄乎,说不定迟砚当这个班长真的合适。
孟行悠被自己这突然冒出来的想法吓了一跳,摇摇头把念头甩掉,集中精神继续写题。
半节课过去,孟行悠勉强写完单选和完形填空。
迟砚把椅子放回来坐下,接着把阅读理解的最后一道题写完。
英语老师总说先看题干,带着问题去看原文,这样能最大程度地减少做题时间。
迟砚没有,他直接从原文看起。孟行悠从他眼珠子动的轨迹猜测,一目十行,差不多就是说他这个速度。
原文看完,迟砚拿起笔,扫过题干和选项,毫不犹豫就把答案选出来。
看他写完最后一个答案,孟行悠摁亮手机屏幕看时间,离下课还不到五分钟。
篇幅占了大半页卷子的阅读理解,这么快就做完了?
心理落差太大,孟行悠不愿面对自己如乌龟一般的写题速度,目光落到笔筒上,想起正事,把钢笔抽出来递给迟砚:“喏,你的笔,物归原主。”
迟砚写完题摘下眼镜休息,微眯着眼,对着孟行悠递过来的笔愣了几秒,像是没想起来这是自己的东西。
孟行悠出声提醒:“那天语文课,你借给我的。”
迟砚这下想起来了。读书这么多年,他第一次见到用笔芯写字的。
也不知道孟行悠的脑回路到底多清奇,之前不是跟他呛得很来劲吗?怎么那天宁可把课桌和书包翻个底朝天,硬撑着用一根破笔芯写字,就算被许先生斥责也不开口问他借?
他是那么小气的人?不就是借支笔,还能拒绝她不成?
真是个轴脾气。
几天相处下来,遲砚把孟行悠做的这些事看在眼里,越发觉得这位不羁少女就是一个纸老虎。
表面上瞧着放荡不羁,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深谙撩拨人之道,实则就是一个连正经恋爱都没谈过的傻白甜。
随便唬人还可以,真遇到跟她玩真格的,跑得比兔子还快,就这个道行,还玩高速搭讪,也是胆子大,不怕翻车。
要说孟行悠跟别的傻白甜有什么不一样,就是性格太像男生了一点。
难为老天爷给了她一张萝莉脸,却被她用来做大哥。
迟砚接过笔,握在手上把玩,忍不住说了一句:“笔芯用上瘾了?”
孟行悠反应过来,他是在说语文课那事,她翻了个白眼,转过身去:“迟砚,你真没劲,别跟我说话。”
看吧。就是属兔子的,一激就跳脚。不羁少女皮囊下就是一只跳脚兔。
迟砚点到为止,把钢笔又放回她的笔筒里,漫不经心地说道 :“你拿去用,别再拿笔芯出来写,很蠢。”
孟行悠听迟砚语气也不是在开玩笑,怔了怔,突然词穷。
估计公子哥都有点毛病,比如借出去的东西就是泼出去的水,人家压根不在乎这一支笔。
推来推去没劲,还显得她多在乎似的,她想着期末再偷偷还给他也没事,于是顺着说:“行吧,既然你这么热情,就让‘一万一在我的笔筒里当镇筒之宝吧。”
迟砚闭上眼睛,靠在椅背上养神,懒懒地回复:“嗯,比你的一块五强。”
“什么一块五?”
“笔芯,一块五。”
“……”
这么会接梗怎么不去说相声呢?
英语试卷大部分是选择题,孟行悠随便扫了一眼迟砚的试卷,惊讶地问:“你的字为什么写得这么大?”
一个字母比题号还大了一倍,一张试卷看下来,最显眼的就是他的答案,题干、选项都是配角。
这要是考试,坐在他附近的人不知道该多开心,偷看起来毫不费力。
迟砚睁开眼睛,作为回礼,也瞧了瞧她的卷子,这一瞧给看乐了,他眉头微扬:“你的字……蚂蚁搬家吗?”
孟行悠的字跟他简直是两个极端,字母小得要凑近了才能看出她选的什么。
这还是字母,要是文字看起来估计更费劲,就许先生那种高度近视,怕是要用放大镜了。
“你说我蚂蚁搬家?”孟行悠把两个人的试卷拿起来对比,一大一小,她自己看着也想笑,“我要是蚂蚁搬家,你就是猛龙过江。”
迟砚轻笑:“你可真抬举我。”
刚刚只顾着看字,这仔细一瞧,孟行悠才发现,二十道单选,她和迟砚的十三道答案都对不上。
孟行悠自己什么水平她心里有数,她把试卷放在一起,转头问迟砚:“你中考英语多少分?”
“零分。”见孟行悠一脸不相信,迟砚又补充了一句,“我缺考。”
孟行悠听出这里头有故事,识趣地换了个说法:“那你英语成绩怎么样?”
迟砚把孟行悠的试卷拿过来,他记忆力还不错,刚做过的卷子答案还没忘,从第一题看到最后一题,错误率真不低。
“跳脚兔”的英语够一般啊。
迟砚看过孟行悠的理科卷子,不管是作业还是随堂小考,都是满分,草稿本放在桌肚里,上课一周了也没见她用过一次。
做题速度快,基本靠心算,理科是真的好。
女生理科能学到这份上挺少见,要是不偏科,铁定是清华北大的料。
迟砚怕伤了孟行悠的自尊,没正面回答:“我对过答案了。”
孟行悠眨眨眼,没听懂:“啊?”
迟砚坐起来,从桌上的一摞书里抽出几张纸递给她:“发练习册的时候我自己留了一份答案。”
他有试卷的答案,然后他还对过了,说明他试卷上的都是标准答案,所以那十三道题……
“……”
孟行悠觉得丢脸丢到姥姥家了,把自己试卷扯回来直接塞进英语书里:“我刚刚什么都没说,你什么也没听到。”
霍修厉站在门口叫迟砚出去透气,他没再说什么,放下卷子起身离开。
孟行悠看迟砚走后,把试卷抽出来,对着那堆ABCD,无力地哀号了一声,趴在桌上原地自闭。
对过答案试卷还没有改动,二十道单选全正确,做题速度还那么快,半节课搞定一张卷子,他到底是什么神仙?
偏科偏成瘸子的她,好像没有办法在迟砚面前做学霸了啊。
下期预告:孟行悠周末陪朋友去试音,结果缘分让她和迟砚再次相遇,顺便还发现了迟砚的小秘密……
孟行悠推开玻璃门,准备去露台上透透气,刚迈出一只脚,就看见吊篮秋千晃起来,有人从里面起来,腿从吊篮里放下来,撑在地毯上,笔直又长。
孟行悠:“不好意思,打扰了。”
孟行悠抬起头,高帮球鞋,黑色收脚裤,白色卫衣,金丝边眼镜后一双桃花眼撞进她的视线里。
元城啊元城,能不能有点一线城市的觉悟?
怎么哪哪都能碰见这个人,这城市什么时候小到这种程度了?校内校外都是低头不见抬头见?!
迟砚大概跟孟行悠有一样的想法,眼里写着一种“我是不是没睡醒,她怎么在这里?不如我重新睡一觉好了”的复杂情绪,特别容易引起她的共鸣。
沉默了十秒钟,两人缓过神来,又同时开口。
“你怎么在这里?”
“你在这里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