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风恶，欢情薄

邢奕熹

《了不起的蓋茨比》讲述20世纪20年代美国大富翁盖茨比因爱情幻境而迷失自我的短暂人生。他深深爱着住在对岸的黛西，也就是他年少时的幻梦，可惜最后，盖茨比心中的女神只不过是凡尘俗世的物质女郎。当一切真相大白，盖茨比的悲剧人生亦如烟花般，璀璨只是一瞬，幻灭才是永恒。

盖茨比对黛西的感情是爱吗？或许掺杂了对世间美好事物的偏执迷恋，求而不得、欲罢不能，因而逐渐沉沦。他的幻梦超越了她，超越了一切。他以一种创造性的热情投入了这个幻梦，不断地添枝加叶，用飘来的每一根绚丽的羽毛加以缀饰。再多的激情或活力都赶不上一个人阴凄凄的心里所集聚的情思。五年来对执念的不断添砖加瓦和一次次对幻梦的仔细描摹，让他的情丝显得近乎疯魔，甚至有点像活在幻想中的可怜虫。过分爱人，终会伤己。

黛西对盖茨比的感情是爱吗？显然，除去年少时的懵懂，剩下的就是纸醉金迷后的虚荣和利用，又或者说，是对丈夫不忠的宣战：你看，没有你，我还有别人。那她爱自己吗？毫无疑问，她最爱的就是自己。盖茨比的痴情对她来说只是抚慰自己虚荣心的一个工具罢了，于是乎，她可以在盖茨比死后，心安理得地和丈夫一起开始新的生活。她曾爱过盖茨比，也曾爱过自己的丈夫，但因为她最爱的人是自己，所以在不知不觉中，把只会爱人、不知爱己的盖茨比勾引进了黑暗的泥淖。过于爱己，反而伤人。

盖茨比固然伟大，却只是渺小的伟大，因为在我眼里，为爱而疯狂，并不是什么值得称赞的举动。为了虚妄而声嘶力竭，最后受伤的只会是自己。假如盖茨比把黛西当作好友，结局可能是心中充满遗憾，但我们永远无法忽视偏执和虚荣的碰撞，而这也许就是本书的魅力所在——冰冷的现实容不下缥缈的梦，而偏执和虚荣会将人拖入深渊。

我们只是尘世中的凡人，没有盖茨比的偏执，也不一定会有黛西的虚荣。我们只能一次次地告诫自己，不要像盖茨比一样为爱而放弃生命，不要像黛西一样将别人的真情视为手中的玩物，不要像黛西的丈夫那样做一个背叛家庭的混蛋。

那个夜夜笙歌的庄园终是荒废了，它的旧主在云层之上又是否会叹息一二？

“如果打算爱一个人，你要想清楚，是否愿意为了他，放弃如上帝般自由的心灵，从此心甘情愿有了羁绊。”

若想爱一个人，请先爱着自己，否则，就只能长叹一声“东风恶，欢情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