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美大学生翻转课堂模式下学习体验调查与研究

周开林 Janet McNellis 史心雨 郑燕飞 李冠颖

（1.北京中医药大学 北京 100029；2.美国圣家大学教育学院 费城 19114）

从孔子创立学堂以来，中国传统教育模式的特点是老师在讲台上讲授，学生被动吸收。 随着教育的创新和改革，这一模式面临挑战。 教学改革新政出台，要求高等院校减少课堂教学时间，开设自主学习课程，旨在培养学生独立学习的能力。 应该说，政策的出发点值得肯定，但对于教育工作者而言却增加了挑战。 教学时间虽然被压缩，学习的知识量却并未减少。 如何评估学生在课下学习的效果也是一项棘手的任务。 在西方国家，课堂学习时间减少也会造成一些问题。 例如，一位美国国家教育协会的作者[1]曾提到，美国学生主干学科例如英语、数学、科学和社会科学不及格率较高。 学生缺席率高，且课堂时间短，无法验证学生对课程内容的掌握情况。 面对种种挑战，我们需要一种更加高效、且有效的教育方式。 翻转课堂教学模式针对上述问题提供了解决方案。

一、翻转课堂概述

翻转课堂， 又称为 “颠倒课堂”， 是从英文“Flipped Classroom”或“Inverted Classroom”翻译而来的，指的是重新调整课堂内外的时间，把学习的决定权从教师转移给学生。 这是一种以学生为中心，注重学习体验的教学模式，其鲜明的特点体现在视频精短、信息清晰、流程重构、检测方便等方面。 翻转课堂中，教师通常让学生在课前通过教学视频和其他学习资料提前学习原本在课堂上学习的内容，课堂上的时间学生则可以用来进行解决问题，开展小组协作活动、做实验和实地考察等具有协作性和创造性的体验活动[2]。 Lage[3]早在2000 年首次提出了翻转课堂的概念， 但并未得以推广，直到2007 年Bergmann 和Sams[4]在中学化学课上成功运用视频翻转了他们的化学课堂，并把上课的课程录像发布在网络上，才在美国引起不少关注。 后来翻转课堂模式逐步拓展到了高等教育领域，不同学科教师也逐渐开始尝试这种新型教学模式。

翻转课堂教学模式通过对知识传授和知识内化的颠倒安排, 改变了传统教学中的师生角色并对课堂时间的使用进行了重新规划, 实现了对传统教学模式的革新[5]。 它使学生掌握了学习的自主权，老师只是学习过程中的引导者和支持者，只有当学生们遇到学习困难时，老师才会适当予以指导。Kris Shaffer[6]还补充到：“把低认知负荷的任务(理解和记忆等）放到课堂之外，如此一来，在课堂上同学们就可以更加专注于高层次的思考（例如应用，分析，综合，评估)和一些更复杂的任务。 ”Anderson[7]等人补充说, 运用这种教学方式， 学生们对自己的学习负责，变成了更有自主性的学习者。 老师不仅是讲师，还是引导者，指导者和资源提供者。

不少文献已经证明了翻转课堂具有很多潜在优势，例如增加学生和老师之间的互动，提高学习的灵活性，减少成本，节省大量的时间[8_10]，节省的时间可用来进行小组合作或是解决问题， 这样最大限度地提高了课堂效率。 有人认为，与传统课堂模式相比，翻转课堂可以让学生们收获更多，学习态度更积极，从而改善学生的整体表现[11_12]。 尽管翻转课堂很吸引人，然而也有些研究提示翻转课堂的弊端不容忽视。由于翻转课堂模式中， 教师和学生课前任务量都有所增加，部分学生和老师感到焦虑[13_14]，也有少量文献提示学生对翻转课堂的课程设计不满。 但总体来看，学生们对翻转课堂的体验评价褒大于贬。 近几年翻转课堂教学方面的研究虽层出不穷， 对该教学模式的评价也褒贬不一， 但实证研究的数量却偏少[15]，尤其涉及不同文化间教学效果对比的文章更是凤毛麟角。 为进一步评估不同文化和背景下学生们对于翻转课堂的适应性和认知， 我们利用调查问卷和电话访问的方式对中美的两所不同的大学的学习者进行了翻转课堂满意度和适应性的调研。

二、翻转课堂调研过程

（一）课前视频制作

我们纳入了分别来自美国圣家大学和中国北京中医药大学两所学校两门课程的52 名受试者，中国学习者35 名，美国学习者17 名。 目前较为常见的翻转课堂模式是教师课前录制影片让学生观看， 将传统的课堂学习内容转变成课外学习内容，而在正式的课堂上，学生们专注于需更高思维层次的个人或小组学习活动。 虽然目前网络上也有非常优质的视频资源，如耶鲁公开课、可汗学院微视频、TED ED（TED 的教育频道）视频等，为翻转课堂教学提供了丰富了资源，但考虑到我们的学生和课程特点，我们选择了自己录制视频。 首先，我们对教学材料进行了评估，决定要进行翻转的内容,两门课的老师分别录制视频，准备课前学习资料。 根据教学材料，我们为测试单元制作了长度大约7 分钟的短视频， 上传到BB 网络平台上和Canvas 教学平台上，以供学生们在课前观看。

（二）课前针对性练习设计

在学生观看教学录像的同时可以对录像中的收获和疑问进行记录。 在学生看完视频之后，网页将会直接跳转到一个测试界面，这个测试用于评估他们观看视频的学习效果。 提交测试后，学生可以看得到正确答案和答案分析，以便他们得到学习效果的及时反馈。 学生还可以通过留言板等网络交流工具与同学进行互动沟通，了解彼此之间的收获与疑问，同学之间能够互相解答。 通过学生的测试和网络互动交流反馈，老师们可以更好的理解学生们的知识盲点，因而可以根据学生的需求来设计课程或是调整他们的教学方法。

（三）问卷发放和调研

学生完成几节课程的学习后，我们会向所有参与项目的同学发送一封电子邮件，邮件的内容包括关于研究的简短介绍和一份包含知情同意书和调查问卷的链接。 在调查问卷最后，我们询问了学生他们是否愿意接受关于翻转课堂体验的匿名电话访问。 如果学生愿意，需要他们提供电话号码和合适的联系时间。 学期结束后，随机抽取几名同学谈话，了解他们对翻转课堂教学的体验和感受。

三、调查分析

通过分析调查结果，以下是我们发现的一些值得关注的情况：

（一）获取信息的设备和方式

中国学生经常使用手机来获取网络资料占多数，占比51%，而美国学生则更多的使用电脑，使用电脑的学习者占比高达71%。 两组学生都采用了不同的渠道获取知识，但搜索引擎是他们获取学科相关知识的主要工具，中美学生搜索引擎用户占到总数的89%和65%。 尽管搜索引擎很流行，但是它并没有完全取代纸质资料， 尤其对于中国学生而言，使用课本的学习者占到了60%， 仅次于搜索引擎；只有18%的美国学生通过纸质的学习材料获取知识。令人惊讶的是，超过一半（54%）的中国学生转向社交网络平台来获取他们需要的知识和信息，美国学生也有12%的学生使用社交媒体，但相比起求助与此渠道的中国学生人数，要少很多（如表1）。

表1 学生获取课程知识的途径

（二）学生对翻转课堂的内容偏好

从翻转内容的呈现形式的偏好来看， 近3/4 的中国同学选择了视频或者音频的形式，一半左右的学生选择了图像形式， 只有1/4 的中国同学选择文字形式，所以可以发现中国学生对视频音频材料的倾向性较强。 而对于美国学生而言，跟中国学生不同的是，偏好文字内容的学生数量占首位，其次是偏好视频文件或图像的。

（三）学生对课前任务的体验

从学生对教学平台的体验看，中美学生都认为使用网络教学平台很容易，完全可以适应；但是在用户友好性，适应性和方便度方面，将近1/5 的中国学生觉得不甚满意。 从能力提升方面看，两组学生都认同翻转课堂提高了他们的自主学习能力，且美国学生表示他们自主学习能力提升的幅度较大。 从压力感知角度看， 对于中美两组的大多数学生来说，课前任务量都不会使他们产生负担（如表2）。

表2 学生课前任务的体验和压力感知

（四）学生自评总体满意度

与传统教学模式相比，中美两国的学生都认为在课前教学视频的帮助下，理解知识变得更加简单了。但同时我们也了解到，约1/3 的中国学生对自己通过线上学习掌握的知识不够自信。 只有1/4 的中国学生对线上学习感到满意，40%的中国学生认为一般。 问卷还调查了学生选择该选项的原因，调查结果显示，中国学生认为差强人意主要是他们觉得自己遇到问题时没有老师在现场及时指导，他们感到焦虑；还有同学认为，教师以为学生理解了课程内容，但事实上是“夹生饭”，他们并没有完全掌握课程内容。 然而，对于美国学生来说，大多数学生对他们线上获取的知识感到比较满意，最大的挑战是他们没有足够的时间去完成任务。

四、讨论

在数字时代，90 后的学生们正由“数字移民”转变为“数字土著”，随着互联网的流行，学生们获取知识的来源不再局限于老师、 同学或者传统的教材， 他们开始求助于有专业知识并愿意分享的网友，这为他们的学习提供了更多的选择，并在一定大程度上拓宽了他们的视野。 学生们对于移动设备的依赖使得他们的学习越来越碎片化，特别是对中国学生而言， 他们经常用手机上网来获取知识，这种方式看似十分便捷，但也存在潜在的问题，因为手机容易让其分心，因此应当鼓励学生使用电脑来完成他们的学习任务。

新一代的年轻学生都熟悉计算机技术，所以线上教学平台操作起来对他们来说较为容易。 美国学生自主性很强，完成线上任务并没有任何压力。 但对于中国学生来说，当他们独自学习时，弱点就显露出来了。 在调查问卷中，他们表示没有老师指导时，完成学习任务有些困难，并觉得自己不能很好的掌握知识。 46%的学生认为老师高估了他们的学习能力和理解能力，这说明老师的指导对一些学生来说至关重要。 而美国学生在自学时，对自己学习内容的掌握情况表现出更多自信。

结 语

从翻转课堂中美学习者体验调查中发现，来自中国和美国的受试者获取信息的方式，对翻转课堂内容的偏好，学习自主性、自学能力以及对教师的依赖程度都存在差异。中国学习者对教师的过多依赖是他们在自主学习中学习效果明显低于美国学习者的原因之一。 为提升翻转课堂的体验和学习效果，教师应该让学生明白采用翻转课堂教学模式的原因及其优势，鼓励学生在老师的指导下进行更多的自主学习，适当提供必要的支持，引导学生进行独立思考，培养学生解决问题的能力，帮助学生树立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