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 晶,张慧智
(1.吉林大学 东北亚研究院,吉林 长春 130012;2.东北师范大学 人文学院,吉林 长春 130024)
文化存在于个体之外,但是对个体具有极大的强制性。文化的不断变化与自我适应使国家或民族的文化在进化和发展过程中产生各自不同的价值观念和文化传统差异。地理环境上的隔离和国家环境的不同,也加剧价值观和文化传统的异质性,继而放大各民族普遍存在的民族主义之间的落差。美国籍的汉学家费正清[5]提出“儒家思想是中国人政治生活的基础”,并且用“文化民族主义”概括了政治与文化的关系。麦克法夸尔和费正清[6]认为,“一个世纪前近代压力促使中国广泛的民族主义得到提升时,很可能是建立在一种强烈的认同感和暂时的文化优越感基础之上,我们应该将其称之为文化民族主义,与通常在其他地方见到的政治民族主义相区别”。美国学者勒文森[7]认为,中西方文化在18世纪的时候发生了根本性区别,中国的儒家传统与现代化所代表的西方文化在精神层面上既对立、又不相容。勒文森[7]提出了民族主义的近代起源说,并首次区分了中国传统的文化主义向现代民族主义的认同转化。事实上,无论是中国的儒家文化,还是西方文化以及同处于东北亚地区的日本文化、韩(国)文化等其他文化,都经历了不同程度的时代变迁,而在其现代化的过程中,始终保留民族的文化价值和特性是保持本民族文化生命力的关键。可以认为,文化是一个中性概念,它具有动态性和渐近性,是一个不间断的发展过程。文化存在于人类生存的始终,是社会团体共同的思维特征。不同区域、不同民族的人们创造出不同的文化,并通过保存本民族的历史、语言、习俗等保持民族文化的独立性。社会发展离不开文化的渐近式发展,人类创造和改造文化,又受制于不同文化所带来的差异和矛盾。无论是有意识的民族优越感,还是无意识状态下形成的民族中心主义,都有可能引起不同国家和民族之间的文化冲突,不利于区域一体化发展中的文化适应与认同。
众所周知,中日韩作为东北亚地区的主要经济体,三者之间的国家民族关系是区域合作顺利发展的关键因素。中国是坚持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的新兴经济体,而日本和韩国作为长期与美国保持“盟友关系”的资本主义国家,与中国的双边关系良性互动在一定程度上受到美国因素的影响。冷战结束后,不同阵营之间的对立局面虽然有所缓和,但是彼此并没有完全消除戒备。中日韩三国不同的社会制度决定了意识形态的差异,而这种差异具体体现在法律制度、道德规范、宗教信仰和价值取向等方方面面,继而影响国家关系和经济活动。譬如,日本国内一部分势力渲染所谓的“中国威胁论”以及日本政府对亚投行的消极态度和诋毁行为,是因丧失民族优越感而滋生的一种不平衡心理和负面情绪。韩国作为美国在亚洲的同盟国,长期立于美国的“保护伞”下,无论是在意识形态上,还是在情感心理上,对于同为资本主义的美国更易产生依赖和亲近感。而美国作为域外影响东北亚区域合作发展的重要因素,其贸易保护主义时而会披着民族主义的外裳,立足于爱国主义诠释政策行为,以谋求理念和心理上的认同。因此,如何缩小东北亚地区各国之间的文化差异,降低中日韩之间由于自然环境和社会制度、意识形态和民族价值观等的差异所造成的信任缺失,通过广泛的人文交流深化感性和理性认识,促进民族文化认同和多元文化融合,是推进东北亚地区合作发展的人文基础。
在东北亚地区复杂多变的局势和国家关系中,政治经济领域的摩擦以及社会制度、意识形态等的差异影响区域深层次合作的效果。而文化因素作为政治经济关系的客观反映,国别文化特性和民族文化差异反作用于国家关系的发展和合作机制的建立。
首先,排外的民族主义不利于多元文化融合。纵观中日韩三国的人文特征,佛教在中日韩等东北亚地区国家广泛传播,形成了悠久的宗教文化底蕴。宗教的自律性以及对信仰的坚定信念有利于形成高度的凝聚力和自我约束力,使各民族之间的联系更加紧密。但是也易于造成排外的民族主义,对其他民族或域外文化表现出强烈的反感。中国是区域内面积最广、人口最多、各族文化多元发展的国家,作为56个民族共同构成的统一多民族国家,国家的民族政策立足于政治平等,在发展少数民族地区经济文化事业、尊重少数民族地区风俗习惯、发展少数民族语言文字等各个层面做出了具体规定。在坚持民族平等和维护民族团结的大环境下,实现民族自治区域长治久安、共同繁荣,形成了文化交融的稳定局面。与中国不同,日本的民族构成比较简单,大和族的人口比重高达98%,可以看做是单一民族国家;而韩国则以韩民族(朝鲜族)作为主体民族,其社会成员在宗教信仰、文化传统、生活习俗和价值观念等方面具有许多共性。这种单一民族结构表现出较强的民族责任感和历史使命感,但也极易造成狭隘的民族中心主义和强烈的民族优越感,排斥外来文化,无法容忍有别于自身的其他文化特性。
随着全球化的发展,大量海外人口通过求学、工作、跨国婚姻等途径流入不同的国家和地区。如果只注重单一民族的传承性、同质性、优越性,则有悖于全球化的发展趋势。纵观国家关系,同样需要以开放的民族主义意识包容他国文化。国家实质上是一种地理和文化的区分,而不是以种族为基准进行的划分。民族认同也是文化认同,更是对其他文化的适应和融合。进入21世纪,中国在亚洲的经济规模超过日本,而日本国内对抗中国崛起的民族主义也悄然而生,甚至试图联合韩国以及东南亚国家,组建围堵中国的“价值观同盟”,这种以维护民族优越性为目的强行组建的合作关系,只会引发更多地区矛盾和冲突,激化区域内的主导权纷争,阻碍区域合作与发展。
其次,封闭的集体主义阻碍对其他民族文化的认同。中日韩三国作为东北亚地区深受儒家文化影响的国家,在构建社会强烈的责任感、注重人与人之间的伦理关系、提升集体主义意识、强调礼治和自我约束等方面表现出相似的文化特性。例如,在中日韩的社会关系中上下级之间的界限非常严明,大多数人对包括领导、长辈、师长等拥有绝对权力者的服从意识明显。这种强烈的集体主义扩大到团体、社会或地区,不仅有利于增强内部凝聚力和对外竞争力,更有利于提高组织的执行力。但同时,中日韩又有许多不同之处。中国的儒学更加注重“仁”,日本则偏重于“忠”、韩国偏重于“义”,表现在人文领域的集体主义又有些许差别。例如,中国人以仁爱、孝悌等观念为基础的传统家族制度是国家作为文化共同体的基础,家庭和国家所具有的同质性决定了个人对集体的绝对服从和公共权力的权威性,表现为传统文化中“为公”的价值取向。而日本和韩国的集体主义较之中国更加强调同源性、同根性。例如,出生于同一地区、同一城市,又或者毕业于相同学校、授业于同一师门都有可能成为形成同一归属感、拉近相互距离的缘由。因此,日本和韩国的集体主义是从狭义范畴上阐释的文化特性,在集体主义意识的牵制下集体本身或集体内部成员之间通常具有较强的关联性,维系着友好、亲切、共享利益的相互关系;但是,一个集体与其他集体之间却表现出明显的差异和独立性,有时还会相互排斥。而且越是集权、越是系统化的结构,越易导致信息滞留、沟通失灵,继而封闭排外,拒绝对话沟通。如果这种封闭的集体主义渗透于国家政治、经济、外交、社会文化等领域,则有碍于对话合作,抑制不同文化之间的融合发展。
再次,过高的男性化文化特性(4)男性化(Masculinity)特性强烈的社会普遍崇尚男性特征,更加重视物质方面的成就和奖励,具有较强的自信和自我主张,对竞争的英雄主义的偏好较强;相反,女性化(Femininity)特性高的社会较多体现出女性特质,即对他人持有关怀、合作、谦虚的态度,关爱生命,倡导女性价值。有碍于区域协同发展。在“一带一路”建设中,随着中国国家影响力的提高,已经具备了与周边各国合作实现互利共赢发展的基本条件。如今中国经济是亚洲经济增长的最主要动力源,中国在区域合作发展中的“倡导者”和“引领者”作用也日益明显,同时也给周边国家带来了新的发展机遇。在越来越紧密的国家关系中,日本作为亚洲区域最发达经济体,一直以来强调自我主张、自信强硬等特质的大和族反而在国际秩序变化和对话合作的大环境中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众所周知,日本社会崇尚男性化特质,不仅重视物质方面的成就和奖励,而且对英雄主义所表现出的竞争性、主导性、个人主义、自由主义等具有特殊偏好。所以,日本人更加善于面对挑战和竞争,其果断、坚强、刚毅的性格特点更适合扮演挑战者和先锋者。正如面对中国日益提高的国际地位以及中日韩产业分工和贸易结构逐渐从“垂直互补”向“水平竞争”转变,日本对区域合作主导权的执着却从未减退。又如,在2017年1月,美国特朗普政府宣布退出TPP之后,日本担负起挽救协定的领导角色,继续推进和扩大TPP,试图说服美国重返TPP协定。
而在多民族、多文化融合发展的中国以及具有坚韧和温柔性格特征的韩国在面对复杂问题时,更倾向于平等包容、沟通对话等柔中带刚的方式,通过反复斟酌寻求化解矛盾的途径。例如,在国际国内发展的新形势下,中国政府提出“一带一路”倡议,构建全方位对外开放的格局和互利共赢的国际合作模式,推动形成人类命运共同体和利益共同体[8],这也是中华民族的人文特性在国家治理、区域合作中的一种体现。而在强势男性化特性逐步削弱的韩国,越来越多的人追求以家庭为重心的生活方式,追求更加民主的社会工作环境,追求更加完备的社会福利制度。总之,在区域合作中谋求发展是各方在经济上的共同利益;而各国之间关系融洽、维护地区稳定更是政治上的共同目标。东北亚地区原本就存在领土争端、半岛问题等安全隐患和长久未决的历史恩怨,过分好强的男性化特性不仅不利于矛盾的解决,反而影响地区稳定。
2018年,贵州省相继发布了《关于加快磷石膏资源综合利用的意见》、《贵州省磷石膏“以用定产”的通知》,文件中提出全面实施磷石膏“以用定产”,实现磷石膏产消平衡,争取新增堆存量为零。2019年起,力争实现磷石膏消大于产,且每年消纳磷石膏量按照不低于10%的增速递增,直至全省磷石膏堆存量全部消纳完毕。综上,磷石膏的综合利用势在必行,迫在眉睫。通过对贵州省磷石膏主产区的综合利用现状进行调查,分析其存在的问题,从而提出对策和建议,可为下一步全省磷石膏综合利用提供参考建议。
最后,国家、政治制度的差异影响相异的人类社会属性。经历漫长的封建专制制度,又长期受儒家思想影响,中国人普遍对于掌权者、上位者具有本能的心理畏惧和习惯性的行为服从,对于个体所处的社会地位、分配制度和权力赋予等接受程度较高,具有较强的自律性和自我约束力。与实行社会主义制度的中国不同,日本和韩国作为经济发达的资本主义国家,日本实行君主立宪制的政治体制,而韩国实行的是总统制和共和制。虽然在长期的军国主义影响下,少数日本人的思想中仍有“军事立国”的残留痕迹,但是日本的民主主义发展已步入正轨,而韩国作为亚洲民主化发展最快的国家,日韩两国同样具有崇尚公平公正、民主正义等共性。
此外,日本和韩国的地缘环境、安全忧患、战争经历等,使其更加倾向于规避无法预测的未来,偏好有秩序、有律可循的行为范式。在东北亚地区,从日本人和韩国人的普遍特性可以看出,较之挑战带来的风险,其更享受一切尽在掌握中的确定性,与其面对无法预测的未来,更加偏好有秩序的稳定局面。比如,日本在发生福岛核事故之后,政府频繁公开政府工作进展和会议视频,以便最大限度地安抚民众的不安情绪;前段时期,安倍政府的“地价门”丑闻持续升级,日本社会对不确定性规避的偏好率先反映在安倍内阁支持率的浮动上,即支持率下滑,民众对其不信任感快速增加。又比如,韩国作为世界上最具不确定性的国家之一,当韩国国防部对朝鲜发射导弹事宜判断有误、朝鲜核问题出现新的变化,又或者政府突然宣布布置“萨德”系统的决定等突发事件一旦发生,韩国民众就会表现出强烈的不安、躁动等情绪波动,在民主主义意识驱使下举行大规模集会、游行、罢工等政治性社会活动。这种对超出预期或不可控的事件所表现出的强烈反应,不仅不利于解决问题和矛盾,反而会影响理性对话与沟通,成为双边或多边协商的情绪障碍。中日韩文化维度的比较如表1所示。
表1 中日韩文化维度比较
数据来源:GEERT HOFSTEDE[EB/OL].https://geert-hofstede.com/,2016-07-30.
从表1的六种文化维度数据可以看出,中日韩的集体主义意识较之个人主义更加强烈,并且具有较强的自我约束性。中国在权力距离方面的维度是80,相比于日本和韩国表现出更高水平,而且社会文化中表现出的男性化特质要比女性化特质更加强烈;日本则在男性化、不确定性规避、长期取向方面分别表现出95、92、88的较高水平。虽然中日韩都具有较强的长期取向,但其中韩国的长期取向维度达到了100的最高值,并且对于不确定性较强的事件表现出了强烈的规避特质。综上所述,东北亚地区局势复杂多变,区域内各经济体之间相异的政治制度和意识形态不仅影响人们的价值观念和文化素养,也在一定程度上左右国家关系。文化因素作为政治、经济关系的客观反映,国别文化特性不仅是多元文化融合发展的决定因素,各民族之间相距甚远的文化差异还会阻碍区域合作,激化地区矛盾。因此,缩小以中日韩为主的东北亚地区各经济体之间的文化差异、增进文化认同是减少东北亚地区文化冲突、建立政治互信和促进经济合作的保障。
在共同的地域环境中,面临相同问题与挑战的人们会自然而然地产生相似的价值观和利益诉求。共同的语言习惯、宗教信仰以及放眼世界的视角都会增强对社会或团体、国家或民族的归属感和认同感。个体的文化特性也会成为群体的文化共性,认同国别文化差异、接受异文化特性是遵循求同存异、推进文化融合的重要内容。
东亚地区是世界上民族、宗教、地缘、历史和文化等最为复杂的地区之一,其中,东北亚地区又是政治制度、经济水平、社会文化、意识形态和军事安保等方面差异较大、分歧最多的地区。解决东北亚地区各经济体之间的互信危机和发展困境,首先要加强民族文化的包容性,加深文化认同。通过对多元文化的深入了解,增进传统友谊,形成开放、包容、均衡、普惠的区域合作架构,以民心相通带动政策沟通和贸易畅通,继而为推动互利共赢的全球治理模式奠定人文基础。
1.建立语言文化联合培养模式,缩小异文化差异
同为东亚汉字文化圈的中日韩三国,既有文化共性,又有在历史文化传承中形成的国别文化特性。经历漫长的发展历程,由于国家、民族、意识形态的不同,加之生存条件、社会制度、人文环境的变化,不同国家和民族必然会形成不同的价值取向和文化差异。而语言就是缩小文化差异、减少文明冲突的桥梁,也是实现“民相亲”“心相通”的重要载体。国家主席习近平在塔什干乌兹别克斯坦最高会议立法院发表的题为《携手共创丝绸之路辉煌》的演讲时指出:“沟通交流的重要工具就是语言。一个国家文化的魅力、一个民族的凝聚力主要通过语言表达和传递。学会不同语言,才能了解不同文化的差异性,进而客观理性地看待世界,包容友善相处”[9]。
长期以来,东北亚地区各国之间沟通交流的主要语言一直是英语和俄语。随着中国“一带一路”倡议的推进,不同地域、不同文化、不同语言的国家积极参与和支持“一带一路”建设,继而在全球掀起了汉语热。但作为单纯汉语文化教育和交流的机构,孔子学院的语言教学模式已无法满足各国之间语言互通、民心相通、友好互信的需要。而中国的孔子学院[10],韩国的世宗学堂[11]在语言教育和文化传播方面也存在一定的局限性,加之韩语、日语均属于小语种,在世界不少国家和地区,小语种的语言学习资源匮乏、语言人才明显不足、语言服务相对滞后。因此,为了推进东北亚地区以及世界各国之间的语言交流和文化认同,可以从以下几个方面着手构建中日韩联合培养模式,增进相互之间的文化适应。
第一,在现有高校语言专业建设的基础上,继续扩大中日韩多边合作联合培养模式,不仅是语言类专业,将联合培养的范围拓宽到其他优势专业。例如,历史学、社会学、民族学等专业可以和语言类专业联合培养海外留学生,有助于传统优秀文化的传承,弥补语言类专业只注重语言教学、浅谈历史文化、课堂教学跟不上社会发展等弊端。与此同时,广泛联合区域内其他国家,形成更加多样化、多渠道的文化交流机制。第二,近年来日本的社会福祉学、韩国的学前教育、食品营养等学科发展迅猛,社会需求也日益扩大,语言类专业可以与此类优势专业联合起来,以培养“语言+专业技能型”人才为目标,开展跨国、跨地区、跨专业的教育教学合作。第三,建立“语言为媒介、文化为实践”的高校和社会团体联合互动机制,满足区域人文互联互通的实际需要,在高校普及民族语言的同时,在全社会范围内传播民族文化,以高校带动整个社会,缩小文化差异,增进相互理解,构建信任关系。第四,探讨中日韩联合设立综合性语言文化教育机构的可行性。对现有孔子学院、世宗学堂的办学经验进行整合,在其他国家和地区联合办学。对外,传播和展示东北亚地区多元文化发展;对内,有利于互学先进的教学方式、互鉴邻国的优秀文化。继而消除当地对语言学堂“文化侵略”“文化扩张”等负面评价,有助于中日韩在联合办学的过程中,促进文化的交叉传播,增进文化适应。
2.发挥信息时代现代传媒的作用,加强多元文化互动交流
2013年4月,国家主席习近平在出席博鳌亚洲论坛年会时首次提出“命运共同体”的概念,将每个国家和民族的前途命运都紧紧联系在一起;中国的“一带一路”倡议秉持的也是共商、共建、共享原则,共同打造开放、包容、均衡、普惠的区域合作架构,共建互利共赢的人类命运共同体。中日韩作为东北亚区域合作发展的关键因素,彼此之间的包容与开放、适应与认同是人文交流的根本目标,也是促进政治经济领域合作、建立各方获利的新型国际关系的重要保障。2017年韩国新一届政府上台,韩国总统文在寅在“新经济地图”的基础上积极推进“新南方、新北方”政策[12],一方面加强与越南、印度尼西亚等东盟成员国之间的经贸合作,另一方面大力推进同俄罗斯、中国、蒙古国等国的全方位合作。值得一提的是,韩国“新南方、新北方”政策所涵盖的内容与中国“一带一路”所倡导的推进沿线地区和国家之间多领域务实合作具有诸多契合之处。
实际上,由于长期以来在地缘政治诉求、领土争端、历史认知等领域存在诸多分歧,东北亚地区形成了经济上相互依存、政治上缺乏互信的复杂矛盾的国家关系。“一带一路”倡议以“民心相通”作为基础,民心若不相通,政策沟通更难实现。而文化认同正是民心相通的前提。在高速发展的信息时代,现代传媒的文化传播作用看似小、实则大。首先,通过广泛开展媒体合作、网络宣传、信息共享,降低突如其来的异文化对社会的冲击,减少某一国家和民族对他国文化的漠视或排斥,形成开放型、多样化的互动机制,增强区域多元文化的交流与传播。其次,媒体合作要强调技术支持、服务联动、人际往来。合作的目的是各方均受益、共进步,而不是照搬照抄、止于表层的语言翻译或交流。各国媒体之间可以建立专稿、新闻互换机制,共享优秀的传媒资源,共同弘扬和传播各国、各民族文化,增强文化认同,促进多元文化融合。最后,建立媒体从业人员之间的交流与互访机制,加强中日韩各类媒体之间的相互了解和紧密合作,求同存异,优势互补。媒体只有正确解读他国文化,才能更加准确地传播民族文化、传递政策信息,减少由于信息不对称导致的矛盾分歧,形成开放发展的文化传播机制。
3.促进教育开放和留学交流,创造海外就业创业机遇
虽然东北亚区域合作依旧存在诸多问题与障碍,但是中日韩三国都拥有较强的集体主义意识,这是促成一体化合作机制的最基本要素,也是精神层面的共性和优势。东北亚地区各经济体之间存在发展不平衡问题,朝鲜半岛不稳定因素仍未消除也是区域经济一体化发展过程中无法绕开的障碍。但是,东北亚区域各经济体不仅具有强大的集体主义意识,也具有较强的自我约束力,这种文化特性为区域合作、人文交流注入了更多凝聚力和可靠性。
随着教育的国际化发展,东北亚地区各经济体的教育开放程度越来越大,人才流动与交流颇具规模。尤其是在“一带一路”倡议背景下,中国的教育政策、资源、项目等向“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倾斜,不仅吸引优秀的沿线及周边国家学生来华留学,而且也鼓励国内优秀青年出国留学。据中华人民共和国教育部相关统计,2017年中国出国留学人数达到60.84万人,首次突破60万,持续保持世界最大留学生生源国地位;同期,吸引来自204个国家和地区的48.92万名留学生在中国高等院校学习,规模增速连续两年保持在10%以上[13]。近几年,日本的海外留学生人数也在持续增加,而中国、越南等亚洲国家是日本海外留学生的主要来源国,日本政府也出台相关优惠政策,扶持周边地区和国家赴日留学生获得更多奖学金和就业机会,计划2020年吸收赴日留学生规模扩大到30万人以上。与之相比,韩国吸收海外留学生的规模不大,但也呈稳步发展态势。2017年,韩国赴海外留学的学生人数达到72 814人,虽然自2008年达到最高值110 083人以后,近几年持续呈现下降趋势,但是来华韩国留学生人数却明显增加[14]。高层次的留学人员不仅仅是学科专业发展的基石,也是语言文化传播和发展的重要枢纽。随着城市国际化发展和跨国企业的增加,海外留学生在当地就业已成为较普遍的选择。与此同时,中日韩FTA取得阶段性成果,各经济体之间的经贸合作、人际交流也将更加紧密。海外留学生毕业后留在当地就业,不仅能快速适应当地的工作生活环境、融入所在国社会人际沟通,还具有多元化的语言文化优势,有助于企业国际化发展。
因此,包括中日韩在内的东北亚地区各国应以优惠的政策和强大的吸引力,鼓励留学生毕业后留下来为当地的建设发展服务。对于聘用外国留学生达到一定比重的企业,政府可以根据企业性质,给予税收优惠或跨国投资扶持等优先发展机会。地方政府也应以海外留学生创业就业为核心,向中青年企业家、留学创业者提供更多交互式文化体验、多元化文化交流的平台。一方面,由政府主导、社会相关部门共同资助,借助海外友好城市或联合培养办学的高校平台,举办中青年多元文化交流季、青年企业家海外生存体验、海外进修和市场调研项目等实践活动,加深青年创业就业人员对目标市场、海外环境的认识,加大跨国合资合作创业的扶持力度,带动海外就业。另一方面,促进东北亚地区人才共享,形成区域内开放的集体主义意识,鼓励更多跨国、跨地区的创业就业人员从事文化产业传播事业,有利于形成多元文化的良性互动,增强东北亚地区各国、各民族的人类命运共同体意识。
综上所述,东北亚地区合作机遇和风险并存,区域内尚未解决的历史遗留问题、半岛问题、地区发展不均衡问题、民族矛盾、边界冲突等不仅会削弱共同抵御外部风险的能力,也会动摇区域合作的根本。中日韩作为东北亚地区合作发展的关键,相互之间既存在民族文化差异,同时也存在深刻的文化认同基础。在“一带一路”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理念引领下,通过增进人文领域的相互理解,提高文化认同感,继而合理规避由于文化差异导致的矛盾与冲突,形成开放、高效的多边合作机制,是驱动东北亚区域经济合作多元发展的人文基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