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放军来了

2020-06-24 03:04陈毓婧
今古传奇·双月号 2020年3期
关键词:医疗队病人医院

解放军有抢险救灾的传统,历来重视卫生防疫工作,并在复杂动荡的战争环境中积累了诸多经验。早在红军年代,军队就设置了各级卫勤部门,并依照卫生防疫相关法律,组织开展大规模的卫生防疫运动。近年来,军队作为重要的突击和骨干力量,积极参与扑灭地方疫情、抢险救灾等活动,有效支援了地方的卫生防病、衛生保障工作。无论是抗击非典,汶川、玉树抗震救灾,还是参与国际医疗援助任务,其中都少不了军医的身影。他们用自己的一次次冲锋向全国人民展示了身为军人的担当,也展现了身为医护人员的情怀。

“军队医疗队伍有较强的组织性和规范性,与新环境的磨合期更短”

2020年2月17日凌晨,国内东部某机场,一架宽大的“运-20”大型运输机缓缓进入停机坪,灰色的机腹闪着红色的灯光。一批批身穿迷彩服、臂戴红十字袖章的军方医疗队人员,快步走向运输机。

每名乘客都拿到了一张特殊的登机牌。登机牌上写着,“航程:家(上海)-疫区战场(武汉)”“VIP乘客:最美白衣战士-乘客姓名”。这也是一张往返登机牌,一行小字写在上面,“今日我们护送您出征,胜利时我们接您回家”。同一天,广东湛江、辽宁沈阳、甘肃兰州、山西大同、四川成都等全国多地机场的上空,陆续升起包括“运-20”在内的8架空军运输机,它们都飞往同一个地方——湖北武汉。

在疫情保障空运行动中,“运-20”是首次参加非战争军事行动,而且一出场就是6架的规模,牢牢占据了中心位置。让世界和国人看到,在抗击疫情的行动当中,中国军队坚持人民生命重于泰山、支援灾区是义不容辞的责任。

在和平年代,应对非战争军事行动,或者突发公共卫生事件,已成为国家军事力量运用的重要方式。“无论是大规模的远程运输,还是医疗力量的支援,军队救援力量的组织能力都会比普通力量更强。”军事专家陈虎举例认为,非典时期的北京小汤山医院创造了疫情期间无一例医务人员感染的纪录,不仅是技术和防范问题,军队的组织性和纪律性也起到了重要作用。

“军队是一个随时备战,且统一指挥的状态。一声令下,各部门各类资源都可以调动起来。所以,军队的保障能力、突击能力要比其他社会力量更强。而军队医疗队伍有较强的组织性和规范性,与新环境的磨合期更短。进入临时医院后,可以更快开展救治工作,管理效果也会更好。”

和其他国家的军队相比,解放军有抢险救灾的传统,历来重视卫生防疫工作,并在复杂动荡的战争环境中积累了诸多经验。早在红军年代,军队就设置了各级卫勤部门,并依照苏区卫生防疫相关法律,组织开展大规模的卫生防疫运动。1932年,为解决苏区瘟疫问题,当时的苏维埃政府还颁布了《苏维埃区暂行防疫条例》,其中就明确规定了包括霍乱、天花、鼠疫在内的多种传染病的“及时上报”制度,以及“隔离、消毒”手段,“阻断交通,避免聚集”等升级防范策略。

近年来,军队作为重要的突击和骨干力量,积极参与扑灭地方疫情、抢险救灾等活动,有效支援了地方的卫生防病、卫生保障工作。

我党、我军最早创办的一所医科学校

我国军医体系的建立、军医人才的培养经过了一段漫长的历史。1940年9月,中国医科大学在延安挂牌成立,这是一所在中国共产党领导下,培养专业医疗技术人才的学校,其办学目标是“培养革命的技术优良的卫生干部,适应抗战建国的需要,为民族解放与共产主义事业奋斗到底”。实际上,军医学校已伴随红色军队走过了9年的峥嵘岁月。1931年11月,中国工农红军连续粉碎了国民党的三次“围剿”后,中国共产党在江西瑞金召开了第一次全国苏维埃代表大会,会后,中央军委总军医处处长贺诚向中央军委提出创办军医学校的建议。1931年11月20日,中国共产党创办的第一所军医学校,在瑞金宣告成立。1932年10月,中央军委改军医学校为中国工农红军卫生学校。这所学校的建立,结束了中国共产党没有自己军医学校的历史。

1934年10月,中央红军开始战略性大转移,进行二万五千里长征。红军卫校作为军委直属队的一部分,于10月中旬从瑞金随军出发。当时,条件非常艰苦,学员们要背着各种药品和医疗仪器跟随大部队行进,边行军还要边办学并且担任救护工作。他们在我党我军的医学教育史上写下了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壮丽诗篇。

1937年7月,抗日战争爆发,中国革命进入一个新的历史时期。随着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形成,华北红军改名为中国国民革命第八路军,红军卫校也改名为八路军卫生学校,并随总卫生部开到抗日前线。这时,我军伤员救护问题日渐紧迫,根据抗日前线的需要,卫校立即派出9期、10期学员和部分医生,在山西五台到黄河岸边的大宁之间组成一条千里伤员转运线,每隔几十里路设一兵站,接待伤员,进行治疗,依次转运。学员们既是护理员、担架员,又是炊事员,同时还要做抗日救国的宣传员,在转运中遇到敌机轰炸,学员就俯在伤员身上,用自己的身体掩护伤员不再二次受伤。

1940年3月,学校迁到延安,校址设在延安东门外的柳树店。9月,经毛泽东提议,红军卫生学校正式改名为中国医科大学,这是我军在医疗教育上扩大与规范的标志。但是,这一时期共产党建立的各个抗日根据地仍处于举步维艰之境。以晋察冀根据地为例,抗战之初,此处医疗卫生人才奇缺,军区卫生部成立之初仅有36人,而且这36人里还包括勤杂人员,剩下的医务人员大多数是看护。至于部队中,有的团连医生都没有,有的只是没有受过任何正规训练、走街串巷的游方郎中,医疗水平很低。

基于这些问题,八路军展开动员,号召具有爱国思想的专业医疗工作者来到边区。动员展开后,许多爱国的专业人士相继来援,如微生物学教授刘璞、儿科专家陈淇园、眼科专家张文奇等一大批医务工作者。他们舍弃名利,来到边区服务,大大改善了八路军的医疗情况。其中有一位叫殷希彭的教授,曾于1931年获日本东京庆应大学病理学博士学位,医术高超,他不仅放弃了优渥的生活来到根据地,还动员两个儿子参加八路军。1943年,他的长子在反“扫荡”战斗中壮烈殉国,年仅17岁的次子也在同年遭敌机轰炸牺牲,可谓满门忠烈。因为有了这一批医者的支持,根据地医疗事业才得以突飞猛进地发展。

1941年,毛泽东为即将毕业的军医14期也就是更名后的中国医科大学第1期毕业生题词:“救死扶伤,实行革命的人道主义。”

而后,在解放战争期间,中国医科大学先后有2302名学员毕业,其中绝大部分学员被分配到部队各级卫生医疗院所或研究机构。在短期内培养了大批革命医务干部,有力地支援了解放战争,为迎接全国解放作出了重要的贡献。

新中国成立后,部队医疗系统整顿的最大动作就是成立了解放军总医院

新中国成立后,人民军队逐渐建立了全军军事预防医学科学研究、教育训练的学科体系和卫生防疫工作体系。1954年,刚从南京军事学院进修回来的洪学智出任国家总后勤部副部长兼参谋长,开始了总后勤部各个机构的整顿工作。其中,对部队医疗系统整顿的最大动作是成立了解放军总医院。

1956年初,洪学智接到周恩来秘书的电话,请他去周恩来处谈一下北京协和医院的归属问题。北京协和医院创建于1921年,抗日战争时期曾一度停办,1948年后恢复。1949年1月,北平和平解放时被解放军接收。当时的协和医院,无论医疗设备还是医疗技术在全国都是首屈一指的。随着国内战争结束、朝鲜战争停战实现,医院接收的军队伤病员开始迅速减少。与此同时,随着大规模经济建设的开展,政府的对外交往逐渐增多,外国驻华使馆人员、一些来到北京的外国人,生病时都慕名到协和医院就医。

一见面,周恩来就开门见山地说:“目前协和医院是归军队管,外国人又常去看病,有的还要住院。军人管外国人,总是不大方便,看来协和医院归国家卫生部管可能更好些。”洪学智说:“把协和医院交给国家卫生部管,我们军队没有意见。不过,协和交出去后,军队也需要尽快建一所全军性的综合医院。总理您看,能不能在人才和医疗设备方面让协和医院支援一下。”周恩来同意了。

北京协和医院刚开始办理交接,洪学智就带人勘察选址,最终选定在总后机关西面、距几个军队总部机关都在几公里范围内的五棵松。至于医院名称,洪学智说:“我们解放军的医院,就叫解放军总医院嘛。”因为解放军总医院是在解放军301医院的基础上,综合北京协和医院的医疗资源,增加设备,扩大规模而建立的,所以今天人们也习惯称呼解放军总医院为301医院。

关于院长的人选,洪学智颇费了一番踌躇。新院长不仅要懂业务,会管理,还要能够服众。考虑到新医院不仅面向全军,还有一项重要的任务是军委首长的保健工作,这位新院长最好是老帅们较熟悉的。经筛选,他把电话打到了西北军区。几天后,西北军区总医院院长靳來川来到北京,出任解放军总医院院长。

靳来川是河南省获嘉县人,出生于贫农家庭,入伍后17岁起就从事医务工作,参加过长征,曾任红军第三后方医院院长、八路军留守兵团野战医院院长、第一野战军卫生部副部长。抗日战争时期,靳来川在延安工作,老帅们对他也比较熟悉。

组建总医院最困难的还是人才问题。新中国成立初期,整个国家人才奇缺。正是考虑到人的因素,当初在将协和医院交出前,洪学智就有先见地向协和医院提出,把在协和培养的80名军队技术骨干悉数召回军队,另外再从协和医院抽调一些业务骨干到军队方面来。协和当时是同意的,但到了交接时,却只肯把80名军队进修生的一半交给军队,至于另外支援军队的业务骨干问题,更是干脆就不提了。

正规医学院的学生一般都要三到五年才能完成学业,而眼下总医院用人迫在眉睫。医院筹建领导小组的同志急了,他们一齐拥到洪学智办公室,情绪激动地要部长带着他们去找协和说理。洪学智劝阻说,以往在一些问题上与地方发生纠纷,历来是要求军队首先要姿态更高些。打了那么多年的仗,新中国刚成立不久,国家要发展,各行各业都急需人才,协和医院不放人也是爱才心切。

靳来川说:“部长,要不你去找总理说说,至少把咱们军队送到协和医院的进修生全都要回来。这是合情合理的。”洪学智摇头道:“总理一天有多少大事要处理,咱们不能为了争几个人去找总理。不论在协和还是在301,都是咱们国家的医院。咱们的人留在了协和,说明他们学得好。协和医院经常接待外国人看病,代表我们国家的水平和形象,理应有更强的技术力量。”见靳来川还忧虑地皱着眉头,洪学智又表态说:“缺人才,我们再想办法。靳来川同志,我不会让你这个院长做光杆司令的。”

为尽快给总医院配备好科主任和各科技术骨干,洪学智决定从军队现有的几所医学院选调人员。为此,他亲自前往四所军医大学做动员,先后调入一批专家、教授,包括一医大的泌尿外科教授许殿乙,二医大的口腔科教授洪民、周继林,三医大的内科教授黄克刚、曾诚富、富寿山、段春和及胸外科教授黄孝迈,四医大的耳鼻喉科教授姜泗长、眼科教授张福星、尹素云,军事医学科学院病理科教授吴在东、创伤外科教授盛志勇等。

经过一年多紧张的筹备和建设,1957年6月,倾注了洪学智大量心血的解放军总医院,在北京西郊五棵松建成。

后来,为了适应医学科学技术迅速发展的新形势,在洪学智的支持下,解放军总医院逐步形成了解放军总医院和解放军军医进修学院两位一体,以医疗保健为中心,医、教、研协调发展的格局。为此,医院新建了图书馆和动物实验室,增设了十几个新的科室,增建了下辖十几个研究室的基础医学研究所。2011年经中央军委批准,解放军军医进修学院正式更名为中国人民解放军医学院。

解放军总医院为我国医疗事业的发展、军医人才的培养,作出了巨大的贡献。无论是抗击非典,还是抗震救灾,甚至参与国际突发卫生事件的援助,每当国家、世界发生重大突发卫生事件,中国军医的身影总是奔赴在最需要他们的战线上。

张雁灵:是铁血军人,也是柔情院长

谈起非典,原小汤山非典医院院长张雁灵绝对是一个标杆性的人物。

2003年春夏之交,北京城仿佛一夜间变成空城,街上行人稀少,火车站挤满了急于逃离的外乡人。张雁灵开着车一天走访了9家医院,每家医院的大厅里都挤满了发烧病人,医务人员忙得奔走不停。“这场疫情什么时候能结束?它会如何发展?”作为医生的他,此刻心急如焚,就在不久后,他接到了人生中最重要的命令之一——就任小汤山非典定点医院院长一职。

17年前,这家京城以北35公里的医院,在北京几乎家喻户晓。当时非典疫情不断蔓延,北京医护力量和医疗资源已严重透支。4月22日,经国务院批复同意,北京市紧急筹建小汤山非典专科医院。4月24日,北京市请求军队支援医疗力量。

时任解放军白求恩军医学院院长的张雁灵当时正在国防大学深造,接到中央军委紧急命令,就任小汤山医院院长兼党委书记,“当时的情况是,命令已经上报,我是一边等命令,一边来报到。”他回忆起这次临危受命,是没来得及考量就已经上任,从离开学校到小汤山医院,召开大会,仅用了两个小时。

同一时间,包括144家医院的1200名医护人员也正从四面八方集结。

眼前是尚在施工中的混乱场面,已经有过院长经验的张雁灵马上冷静下来,他召集党委会成员开会,会议的内容是向大家描述未来要走的三条路。“第一条路是病人没有收治好,工作人员的防护也没做好,背着耻辱走出去;第二条路是防染工作没做好,我们自己感染死在小汤山;第三条路是把病人治好,我们活着走出小汤山!”

张雁灵展现出军人特有的刚毅,要和所有人团结起来,去完成一项外界视为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为此,他要求每个科室负责人签“零感染”责任状。由于事关重大,很多人不敢贸然签字。“你不签可以,那就请你回去,换一个敢签的人来!”张雁灵说,“当时真是万不得已,只能采取这样一些似乎不讲道理的办法去严格要求。”

随着非典病人从各大医院陆续转入,当时满大街都在传说,这里之所以要建非典定点医院,是因为附近有一个火葬场,方便医院死了人后直接运过去。外界甚至传出“小汤山将会有成批的解放军倒下”,在传言中,这所远离市区的野战传染病院俨然成了“死亡集中营”,似乎方圆百里都能感到“瘟疫”的气息,而小汤山内部的恐惧感也在悄然蔓延。

据知情人回忆,首批转来的病人一到医院门口,看到全是摄像头和武警,心理压力陡增,甚至还有人跪着请求医护人员不要将其送到病房去。病人恐惧、医务人员心里也充满未知,张雁灵知道自己现在急需做的是安抚人心。

按惯例,每当有新病人收进来的时候,张雁灵都要带人去查房,对于一些心理负担重的病人,除了交代要特别照顾,多疏导沟通,张雁灵还直接把自己的手机号留给病人,以便于与病人及时沟通。“病人被隔离在这儿,我想这个时候医务人员能承担起亲人的责任。”

除此以外,他还制定制度:工作人员每天测量3次以上体温。在当时的小汤山医院,甚至连一些女医生、女护士因例假期的体温波动,都可能被暂时调离隔离区。

在严格的制度保障和得力的救治下,2003年6月20日上午10时05分,最后18名非典康复患者沿着绿荫掩映、细石铺就的马路迈出小汤山医院。同时,千余名官兵也在迅速撤离北京。4天以后,世界卫生组织宣布,北京不再是非典疫区。

非典过去后的十年间,张雁灵又陆续参加了四川汶川地震、青海玉树地震等救援工作。“2003年抗击非典应该成为中国医务人员履行天职的一种典范。”张雁灵回望当年,情绪激昂,目光犀利如初。2020年1月25日,大年初一,这位老将再次奉命出征,搭上了通往武汉的高铁。

李晓红:“我是一名军医,这时怎能选择逃避呢?”

2003年4月16日凌晨,李晓红倒在了抗击非典的战场上,年轻的生命永远定格在28岁,成为第一个倒在救治非典患者第一线的军队医务工作者。

3月25日,李晓红所在医院诊室接诊了一名发热病人,病人不明原因的高烧、咳嗽引起了人们的警惕。“这个病人很奇怪,他的症状和广东的非典病人很相似,请大家注意。”科主任提醒医护人员。此前广东发生的非典引起了李晓红的关注,她查了相关资料,还请爱人帮忙从网上下载了有关非典的资料。同科室的医护人员如获至宝,一边传看,一边讨论病情。

面对这名发热病人,李晓红说:“我看过资料,也有思想准备,我去为病人检查。”她拿起听诊器、血压表走进病房,为发热病人听肺音、量血压、查看舌苔。同事们劝她:“你身体不好,回去休息一会儿吧。”李晓红摇摇头:“我已经与病人有过接触了,换人只能多一分危险。”

其实,李晓红完全可以避开这场灾难。就在收治这名病人之前,她因为身体不太舒服打了休假报告,院里已经批准,但因为科里的医生少,她一直没有休息。在收治这名病人之后,同在医院工作的爱人劝她赶快休假,她嗔怪道:“瞧你说的,我是一名军医,这时怎能选择逃避呢?”

1997年,出身于军人家庭的李晓红大学毕业后,走进向往的军营,成为一名白衣天使。她热爱自己的事业,立志为救助患者而奉献自己的全部身心。为抢救病人,她曾经连续几天几夜守在病房;为使疑难病人早日得到确诊,她多次利用休息时间到专科医院找专家求教。由于工作突出,她入了党,先后3次立功,多次被评为先进工作者。在她牺牲前一年的职称考核中,以两轮均为第一名的成绩,成為全科最年轻的主治医师。

发热病人确诊为感染非典后,医院迅速将其转移到专科医院进行治疗。但是,病人转走了,病魔却留下了。虽然采取了一定防护措施,但还是出现了医护人员被感染的情况。身体虚弱,过度疲劳的李晓红不幸也被病毒感染了。染上非典之后,科领导、同事以及家人无不为她焦急、担忧,可李晓红却很镇定,不想因自己染病而在同事和病人中引起不必要的恐慌。为宽慰大家,她说:“大家不用担心,我是医生,懂得怎样照顾自己。”

4月4日,院里决定将李晓红和其他非典患者及疑似病人转往京郊进行隔离治疗。进入隔离点的第3天,李晓红病情加重,院里决定将她转院至条件好的解放军302医院。李晓红得知后,艰难地说:“我年轻,免疫力好,还是先转比我更重的病人吧。”随着病情恶化,医院决定让她爱人留院陪护。她执意不肯。

当意识到自己时间不多的时候,李晓红考虑更多的依然是一名医学工作者的责任——如何战胜非典。她把自己作为研究对象,与医生一起分析病情。每当医生查房时,她都尽可能地把自己的临床症状、用药反应等告诉他们,并与他们一起分析病情。在医生为其治疗时,她说:“现在治疗上有没有新的办法,如果需要,就拿我做试验吧。我是医生,我不怕。”直至病危时,无法用语言和医生交流了,她仍以惊人的毅力用笔在纸上写下自己对病情的体验和分析。因为她觉得这样可以为医生的临床诊断提供经验,可以使更多人康复。

4月16日,经抢救无效,李晓红带着对美好生活的依恋、带着对未竟事业的遗憾永远地闭上了眼睛。她留给这个世界的最后一句话是用短信发给她爱人的:“嫁给你,我不后悔,当医生我更不后悔,因为我挽救过那么多病人的生命。”

姜素椿:“作为医生,现在我不能为患者服务了,但作为患者,我愿意用自己的身体做试验”

2003年3月7日晚上8点多钟,原本退休在家的老军医姜素椿接到解放军302医院医务部主任的电话:“有一名患者生命垂危,请您赶紧到一病区参加抢救!”“好,我马上就到。”病情就是命令,意识到事态严重的姜素椿来不及多想,急忙赶到医院。

面对这个传染性极强、生命垂危的病人,在现场指挥抢救的院领导考虑到姜素椿患过鼻咽癌,很容易被感染,所以坚持让他在病房外坐镇指挥。但姜素椿说:“我不上第一线,不看病人,怎么出主意?再说,作为军人,哪有不上战场的?”他不顾院领导的劝阻毅然闯进病房全力组织抢救,但由于这名患者年事已高、病情过重,错过了最佳治疗时机,最终还是没能逃脱噩运。

为了尽快查明病因,姜素椿和同事们商量要进行尸检,搞清病源。夜深了,忙碌了几个小时的姜素椿仍顾不上休息,和参加抢救的医务人员一直忙到凌晨1点多钟。当他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家时,这名病人的病情像一个问号一直挂在他的脑海里。之后,连续3天,姜素椿都到重症病房观察另外两名非典患者的病情,并仔细地检查他们的身体。

就在抢救首例非典病人过后的第8天,院领导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有着47年传染病防治经验的姜素椿,虽然十分清楚应该怎样保护自己,然而,由于体力严重透支,他还是不幸被病毒感染了。

在病床上的姜素椿,不顾医务人员的劝阻,牺牲休息的时间,大量搜集有关非典的信息,查阅相关资料,先后写了9篇5万多字的科普文章和研究论文,对预防、治疗非典提出了许多极具指导价值的意见。

在这段时间,他还以自己患病治疗的亲身经历,研究救治的方法,提出改进的建议。在病床上,他能自己做的事情都尽量自己做。每次护士到病房给他送东西,他都让她们放下后赶紧离开。采集病人咽部分泌物标本进行检验时,护士要直接面对病人口腔,是一项高度危险的事情。为了保护护士,姜素椿每次都自己动手采集。每个护士心里都明白,姜素椿所做的一切是在尽力减少她们被感染的机会。住院期间,他说得最多的话是“离我远点儿,我这儿危险”。

早在参加非典病人治疗时,姜素椿就向院领导郑重提出给非典患者注射同类病人康复后的血清,从而抑制病毒的建议。由于风险较大,一直未予以采纳。现在自己躺在了床上,他的这个想法再一次在心头涌动:“作为医生,现在我不能为患者服务了,但作为患者,我愿意用自己的身体做试验,为防治非典尽快寻找途径。”

注射血清是一种特异性的疗法。作为传染病老专家,姜素椿比任何人都清楚这其中的风险。但为了找到治疗非典的有效途径,他执意要在自己身上做试验。在生死攸关的时刻,姜素椿镇静地表示:“我年龄大了,能够赶上这次抗击非典的斗争,为降伏病魔做点贡献,是我的幸运。我愿为战胜非典尽微薄之力。”注射血清后,奇迹出现了,74岁高龄的姜素椿症状明显减轻,配合其他药物治疗后,他终于战胜了病魔。

姜素椿出院的那天,对在场的医护人员说:“我有抗体了,再也不怕非典了,过段时间,我还可以回来和你们并肩战斗。”

军医鲜继淑爬进废墟,陪伤员抗争10个小时

2008年5月12日,一个让全中国人民都难以忘记的国殇日。这天14时28分,四川省汶川县发生里氏8级特大地震,周围的北川县、青川县、都江堰市、绵阳市、什邡市、德阳市、黑水县等市县成为重灾区。一时间,无数的生命生死未卜。灾区的道路几乎全部断绝。灾区的水、电几乎全部中断。据统计,在整个地震当中,先后有7万多人遇难,其破坏规模,相当于一场中等规模的战争。

当时,远在重庆的西南医院神经外科病房像汪洋中的一条小船摇摆颠簸。100多名病人需要紧急疏散,其中20多名还是危重病人。转移神经外科的危重病人,必须小心翼翼。护士长鲜继淑和护理组的同事们,同样对生平第一次遭遇的大地震有强烈的恐惧。在有些病人家属惊慌失措地往下跑时,她们却一趟又一趟上下楼,硬是将所有患者毫发未损地转移到了安全地带。当晚,极度疲劳的鲜继淑第一时间向医院递交请战书,要求赶赴灾区。地震灾区骨折和脑部受伤的患者最多,而她正好有多年从事骨科和脑外科护理打下的扎实业务功底。在第三军医大学校长王登高少将亲率的赴映秀抗震救灾医疗队,鲜继淑被任命为总护士长。

在一次又一次与死神擦肩而过之后,第三军医大学抗震救灾医疗队第一个到達了映秀。大家被眼前的惨状惊呆了,到处是倒塌的房屋,遍地是横七竖八的伤员,有的躺在门板上,有的蜷缩在破旧的棉絮中,有的直接横在泥沙里和水坑边,哭声、喊声、呻吟声连成一片,空气中弥漫着血腥的味道。来不及休息片刻,医疗队立刻投入急救,每个人头脑中只剩一个念头——“救人!救人!”

鲜继淑和队员们从废墟中找来门板当病床,找来残破的桌子搭起护士站,建起了震中第一个“帐篷重症监护室”。在这个不足10平方米的重症监护室内,鲜继淑和护士们精心救护着受困102小时的10岁女孩尚婷、被埋7天之久的沈培云……每一个被送进监护室的人,都在紧急救护后被安全转送到了后方。深夜,连续奋战的队员们抓紧时间补充体力,鲜继淑放心不下伤情尚未平稳的伤员,就打着手电一遍遍地巡视,悉心安抚恐惧中的孩子。

那段时间,余震频发。但每当有被困人员被发现,鲜继淑总是第一个冲向救援现场,一次次钻进废墟对幸存者进行急救处置,争取救援时间。2008年5月15日凌晨2时,被压在映秀镇中心小学废墟下的张春梅被搜救队员发现。鲜继淑马上摸黑赶到,不顾生命危险钻进废墟,一直爬到这名双腿被层层水泥板压着的11岁女孩身边。小女孩的身旁还躺着3名遇难者,她惊恐异常。鲜继淑轻轻抚摸着她说:“孩子,别怕,阿姨救你来了。”绝处逢生的孩子急切地说:“妈妈,快抱抱我,我要出去!”

一声呼喊,揪紧了鲜继淑的心。一瞬间,鲜继淑想起了家中的儿子,由于任务紧时间急,她出发时都没来得及和儿子告别。鲜继淑不知道的是,在她突然离开的这几天,12岁的儿子天天盯着网络和电视,希望能从报道中看到她的身影。儿子还编了一条短信,由于通讯中断,没能发送成功。里面写道:“妈妈,我不知道你在哪里,但我知道你抗震救灾去了,希望你在外面多保重……”

急救处置后,鲜继淑没有往外爬,而是选择了和小春梅一起坚守。在危机四伏的狭窄空间里,鲜继淑艰难地脱下自己的衣服垫在小春梅的脸上,又在她的身下塞进一层薄毛毯,然后趴在她的身边一边抚摸她,一边给她喂药、喂水、讲故事。直到15日上午11时左右,被埋68小时的小春梅终于被成功救出时,鲜继淑一直陪着她在废墟底下与死神抗争了近10个小时。

抗震救灾归来,有一天,当家里只有两个人的时候,儿子问鲜继淑:“妈妈,我问你一个问题,你为什么就要去,可不可以不去呢?”

“可以选择不去,但妈妈作为一名军人、一名护士,救人是我的天职、我的使命。”鲜继淑认真地回答。

正是凭着忘记生死、忘记小我的精神,在汶川地震抗震救灾任务中,鲜继淑和战友们取得“五个第一”的光辉成就:第一支到达灾区的省外医疗队、第一支到达震中映秀的医疗队、第一支到达汶川县城的医疗队、第一家组织灾区伤员跨省批量后送的单位和四川省以外医疗机构收治灾区伤员最多的单位。他们用自己的鲜血与汗水,为无数被困在黑暗中的等待救援的人们带去了生的希望。

同鲜继淑一样,罗爱华也是一名奔赴在救灾线上的巾帼英雄。2010年,42岁的罗爱华是深圳边防支队赴青海抗震救灾医疗小分队医生,两年前曾参加过“5·12”汶川大地震的救援工作。在青海玉树发生地震后,这位女军医再次主动请缨,要求到抗震救灾第一线救援。

4月15日13时,深圳边防支队医疗卫生小分队抵达青海玉树巴塘机场。当官兵刚刚拿齐行李,机场入口处突然一阵躁动。原来是有一批灾区重症伤员送抵机场。罗爱华与队员没作任何休息调整,立即投入到紧张的搬运、救治伤病员工作中。只要有车辆来到玉树巴塘机场的门厅前,罗爱华和战友们就用肩扛、用手抬,借助轮椅、担架,将受伤群众第一时间抬进大厅,对伤病员进行输液、包扎……等待专机的到来。

13时50分,一名受重伤的小女孩被深圳公安边防支队医疗队从车上接到候机大厅,当官兵把她放下时,细心的罗爱华看到小女孩由于长时间缺水,嘴唇干裂发白、脸色有点发青。罗爱华立即拿来矿泉水,一口一口地喂到小女孩嘴里。喝了近半瓶水后,小女孩的脸色开始好转,当罗爱华准备再给她喂水的时候,小女孩轻轻地摇了摇头,并用感激的眼神打量着眼前这位穿军装的阿姨。

虽然来之前,医疗小分队的人员都被告知,刚上高原活动不能太剧烈,但是多争取一分钟甚至一秒钟,可能就会拯救一个受灾群众的生命,罗爱华和战友早把这些“告诫”忘记了。

经过3个小时的紧张战斗,罗爱华与队友一起将这些重症伤员全部送上专机。之后,医疗小分队立即启程,赶赴受灾最严重的地方——玉树结古镇。由于一下子从零海拔的地方来到近4000米的高海拔,罗爱华出现了比较严重的高原反应,从开始的头昏到较严重的呕吐。但她一直咬牙坚持。

4月16日天刚亮,罗爱华只简单吃了抗高原反应的药后,与深圳边防支队医疗小分队官兵一起深入灾区,为灾民开展巡诊。

在巡诊过程中,由于与当地灾民存在着语言沟通的障碍,她努力用笔写、用手比划着与病人沟通病情,并对症对伤员开具处方。一个上午下来,罗爱华已为20多名受伤的灾民治疗。高原反应让她的嘴唇干裂、发白,但她还是耐心地询问伤员的病情,细心地为他们包扎、诊治。

一個又一个受伤群众在得到罗爱华和战友们及时救治后,不断用藏语表达发自内心的感激。天黑了,极度疲劳的罗爱华居然早已忘记了高原反应。“在这样的时刻,能用自己的军装带给受灾乡亲们一点希望、能用自己的医术为他们解除一些苦痛,这是一名共和国军人和军医的使命和光荣!”来玉树前,罗爱华是这样说的,到玉树后,罗爱华也是这样做的。

解放军援非抗埃医疗队:留下一支支不走的传染病防治队

埃博拉本是流淌在西非大地上一条美丽而静谧的河流,但与一种十分罕见的病毒联系在一起,便让人毛骨悚然。这种病毒1976年在埃博拉河地区出现,随即引起医学界的广泛关注和高度重视,“埃博拉”也因此得名。它是一种能引起人类和灵长类动物产生出血热的烈性传染病病毒,死亡率高达60%至90%。

2014年2月,新一轮埃博拉疫情在几内亚出现,短短数月席卷了塞拉利昂、利比里亚等国家,确诊、疑似和可能感染病例近15000例,死亡近6000人,是埃博拉病毒被发现以来最广泛、最复杂和最严重的一次大暴发,严重威胁人类健康安全,引起国际广泛关注。

2014年9月16日,由解放军第302医院抽调人员组成的中国人民解放军援塞医疗队一行30人,搭乘专机从北京启程飞赴西非塞拉利昂,执行埃博拉出血热患者诊治任务。这是中国人民解放军派出的首支出征国外抗击埃博拉疫情的医疗队。医疗队队员分别来自感染性疾病科、重症医学科、感染管理科、临床检验科、感染护理科等专业科室,都是军队机动卫勤力量骨干和尖兵,接受过严格系统的实战化训练演练,大多执行过抗击非典、抗震救灾、国际紧急救援和联合国维和等多样化军事任务,堪称应急应战卫勤保障的战斗队突击队。

此后,一批批援非医疗队员前赴后继,在西非大地上绘出了独特美丽的画卷。

在中国援利埃博拉诊疗中心,有3棵幼小的橄榄树,它们是2015年1月12日由解放军首批援利医疗队和3名获得新生的埃博拉患者一起种下的。

就在前一天,诊疗中心传来好消息:3名患者血液检测埃博拉病毒连续2次均为阴性,根据世卫组织相关规定确定为治愈,这是解放军援非抗埃医疗队首批治愈的确诊患者。他们是2名年轻女性和1名7岁男孩,入院时均高烧、呕吐、腹泻,严重脱水,病情危重。经过近20天的精心治疗,相继度过了危险期和反复期,最终于12日上午康复出院。

“敬礼!”走到诊疗中心门口,那个叫罗伯特的7岁小男孩情不自禁抬起右手,向送别他的叔叔阿姨们敬了一个军礼,又跑回来抱着总护士长游建平,轻声说道:“Thankyou!”队员们的眼眶都红了,这是他们向病魔宣战以来打赢的第一场大胜仗。

为了这一天,各支医疗队在国内早就摆开了“战场”。第302医院医务部副主任、第二批援塞医疗队队长陈昊阳记忆犹新,出征前,他们在“模拟留观诊疗中心”里展开了实战化训练演练,队员们穿上厚重的防护服,在比照疫区营造出的30多摄氏度闷热环境下紧张工作,没几分钟就大汗淋漓,甚至产生窒息的感觉,每个人咬牙从半小时、一小时坚持到两个多小时……医疗队还根据世界卫生组织的相关规定,探索创新了包括穿戴11件防护装备、36步穿脱流程在内的10余项防控措施,把各种风险预想得细些再细些,把治疗标准制定得严些再严些。

同防一样重要的,是攻。在医疗队全体队员的心目中,只有“攻防兼备”才能真正实现习近平提出的“零感染、打胜仗”的目标追求。可是,埃博拉属烈性传染病,病毒等级比非典还要高一级,目前尚无有效治疗药物及疫苗,这个难题把第三军医大学西南医院传染科主任毛青折磨得茶饭不思、坐卧不宁。“检查诊治的每个环节,都一定要精细更精细,减少并发症的发生,最大限度维持病人的生命体征。”作为首批援利医疗队的首席专家,毛青每天组织专家组和临床医生对每名患者都进行个性化会诊,研究制定精细治疗方案,特别要求医护人员查房过程中发现问题必须立即处理、及时给药。

这一要求对诊治普通病号并非难事,在特殊的疫情面前却极其不易,大家永远也忘不了那“艰难的一针”。

一天晚上,一名女青年被送进诊疗中心,发热39℃,腹泻、呕吐不止,随即进入休克状态。抢救工作马上展开,当务之急是静脉补液给药,然而,由于病人昏迷不醒,血管壁塌陷,针很难扎进去。护士长王丽慧率第一批队员进入病房,穿着3层防护服,戴着4层手套,艰难地进行静脉输液操作:消毒、找血管、穿刺,没有回血;再试,仍不见回血……时间一点点流逝,汗水从队员们的头上一直淌到长筒靴里,眼看停留时间已经超过规定的两个小时,指挥人员只好命令她们撤出病房。一番会商后,第二批队员进入,在规定时间内还是没有注射成功,又无奈撤出。第三批队员接着进入,继续进行静脉穿刺……功夫不负有心人,静脉通道终于建立起来,而此时已是翌日清晨。

穿着密不透风、不露一丝肌肤的防护服进入病房,时间长了极易脱水、窒息、昏迷,按规定,每次进病房只能停留2个小时。但每当遇到婴儿、孕妇、老人等生活不能自理的特殊病患,常常需要连续工作3个多小时,连毛青都曾带头“违规”。

女性生理期很容易感染,工作之初,医疗队不安排处于生理期的女队员进病房,但工作越来越繁重、人手越来越紧张,渐渐地,再也没有人愿意享受这个“福利”。第三军医大学新桥医院护理部主任、医疗队护理部主任宋彩萍很心疼自己的姐妹,更为她们感到骄傲:“在那种情况下,大家都忘了自己的性别,人人都是冲锋陷阵的钢铁战士!”

体表有伤暴露于空气极易沾染病毒,医疗队曾严令不得带伤进入病区,52岁的沈阳军区总医院麻醉科主任护师陈红,对此牢记于心。但是有一次,她的手指不小心擦伤了,恰巧所负责的病人出现紧急情况,正在值班的她立刻贴上创可贴、多戴了2层手套冲进病房处理……

凶恶的埃博拉,不仅吞噬人的肉体,也摧残人的精神。36岁的克里斯丁是利比里亚乒坛名将,13岁就夺得全国冠军,不幸感染埃博拉病毒后,这个生活强者的精神大厦轰然倒塌了,她能忍受住病痛的折磨,但接受不了被病魔击倒、被人照顾的现实,一度拒绝治疗,一心求死。首批援利医疗队的心理专家和克里斯丁聊起她小小年纪就登上冠军宝座的艰辛历程,鼓足她战胜病魔的勇气,化解她紧张不安的情绪,使她全身心配合治疗,最终痊愈出院。

“我给你们拜年了!我来给你们当助手!”新春佳节到来的时候,克里斯丁回到医疗队,申请留到这里当志愿者。“我想用自身经历鼓舞我的同胞,让他们任何时候都永不放弃永不绝望!”

援非抗埃期间,还有很多医疗队员拿起教鞭,平生第一次当起了外籍教官。塞拉利昂和利比里亚公共医疗资源匮乏,不少医务人员在抗击疫情中被感染,为提高防护和救治水平,解放军医疗队先后为当地培训了3000余名医护人员,留下一支支不走的传染病防治队。

火神山医疗队:“推开医院大门的那一刻,一天的战斗就开始了”

新冠肺炎疫情最为严重的武汉市,拥有千万级的人口,同时又是四通八达的交通枢纽城市。再加上人流量极大的春运,给疫情防控带来极大困难。而且,新型病毒传染性强、潜伏周期长,具有极强的迷惑性。随着武汉市各大医院发热门诊排起长队,部分疑似及确诊病人面临“一床难求”的困境。一时间,担忧与恐惧情绪,在人群中蔓延开来。

“我们是专业的,让我们先上吧!”面对凶险的疫情,中国军队发挥专业对口、经验丰富、处置疫情流程熟悉等优势,以战时状态、战时思维开展救治工作。动员令、请战书、决心书……数千名中国军医用自己的方式,请缨奔赴疫情防控一线。

1月24日,除夕夜,本是万家灯火、阖家团圆之时,军内某医院呼吸内科医护人员在给医院党委的请战书上,摁下29个红手印:“我们积极请战:若有战,召必至,战必胜!在抗击新型冠状病毒感染疫情的关键时刻,我们随时听候调遣,愿奔赴一线贡献我们的力量!”他们请战的理由,透着一股“舍我其谁”的力量:这是一支有优良传统、参加过抗击非典的医疗队伍,具有丰富的抗击疫情经验,救人民于危难,他们责无旁贷。一个个鲜红的手印,昭示着他们的决心。

正如其中一名医疗队队员马凌立下的誓言:“在疫情面前,中国人民解放军誓死不退,一定护佑大家的平安和健康!”

第一批军队支援湖北医疗队抵达战场,来不及休整即投入战斗。1月25日凌晨3时许,队员宋彩萍终于结束了第一天的工作。回到房間却睡意全无,一刻不歇地清物资、查资料,不知不觉天色已白。上午7时许,一夜未眠的宋彩萍又开始带着队友们分类清理物资,为转场作准备。

5年前,从非洲抗击埃博拉病毒归来的宋彩萍,和儿子紧紧相拥的照片令无数人动容;5年后的除夕,宋彩萍再次闻令即动,向“疫”而行。“1月24日中午,我正在值班查房,接到了支援武汉的命令。”宋彩萍立即回家准备行装。背上行囊,她匆忙从桌上拿起一只鸡翅,算是吃了年夜饭。

为争分夺秒收治病人,宋彩萍带着几名曾跟她一起抗击过埃博拉病毒的医护人员,绘制传染病防护流程路线图。为了让区域划分和进出路线更加科学,他们将图纸修改了十几遍。不眠不休中,不到24小时就完成了改造任务。有队员给她算了一笔时间账:1月25日到1月28日,宋彩萍累计睡眠时间不到7个小时。宋彩萍却说:“战场冲锋,哪有那么多时间睡觉。”

1月29日,习近平对军队做好新冠肺炎疫情防控工作作出重要指示:“全军要在党中央和中央军委统一指挥下,牢记人民军队宗旨,闻令而动,勇挑重担,敢打硬仗,积极支援地方疫情防控。”

一声号令风雷动。2月2日凌晨,空军出动8架大型运输机,向武汉紧急空运795名军队支援湖北医疗队队员和58吨物资,上午9时30分全部抵达武汉天河机场。这是继汶川、玉树抗震救灾之后,空军参与非战争军事行动同时出动大型运输机数量最多的一次。同日,1400名军队医护人员进驻武汉火神山医院。2月13日和2月17日,军队又分别增派1400名和1200名医护人员来到武汉,支援武汉市泰康同济医院和湖北省妇幼保健院光谷院区。至此,军队增派的2600名医护人员已全部投入援鄂抗疫一线。

这些医护人员来自解放军各军兵种和武警部队,具有丰富的防控治疗传染性疾病经验,不少队员还执行过小汤山医院抗击非典、2008年抗震救灾、抗击埃博拉疫情等任务。

“推开医院大门的那一刻,一天的战斗就开始了。”对火神山医院的医生来说,抗疫战趋于白热化,医治任务愈显艰巨。

2020年2月2日上午,武汉市市长周先旺和联勤保障部队副司令员白忠斌在武汉火神山医院签署互换交接文件,火神山医院正式交付军方。火神山医院院长张思兵大校对媒体表示:“我们有信心、有决心落实好习主席的指示要求,打赢这场防疫的阻击战。”

2020年2月4日9时30分,10辆救护车载着来自武昌医院、汉口医院和武汉市中心医院的45名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确诊患者,陆续驶入武汉知音湖畔的火神山医院。

“救护车进来了!”“一病区做好接收病人准备!”医院感染七科病房外,救护车刚刚停稳在转诊交接区域,身着C级防护服的护士陈红第一个走上前,和同事们熟练地接过担架,将患者轻轻转移到担架车上:“你们要安心养病,你们有需要,我们会尽最大努力解决。”

57岁的陈红,是火神山医院感染七科一病区的主任护士。此前曾参加过抗击非典、埃博拉病毒等疫情。进入火神山医院后,她已服务数百名转院而来的新冠肺炎患者。无论工作有多么忙碌,陈红一直都温和耐心地向病人讲解,安抚病人的情绪。她知道,这对于配合治疗和恢复病情都至关重要。为了更快安置转院来的病人,“一路小跑”成为陈红和战友们的常态。她还随身携带了两块巧克力,预备来不及吃饭时应急充饥。

“大爷,答应我,一定要坚强。只有您康复出院,才能好好照顾阿姨……”强忍着泪水,47岁的陈静反复叮嘱,为75岁的患者鼓劲。几天前,老人呼吸窘迫,病情加重。火神山医院重症医学一科护士长陈静和战友们紧急施救,把老人从生死边缘拉了回来。刚刚恢复自主呼吸,老人就急切地询问患病妻子的状况,要求尽快从重症监护室转到与妻子同一病房。为让老人安心治疗,陈静让普通病房的同事拍了一些他妻子的视频。那天,看着视频里的老伴,老人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那一刻,假如陈静没有戴口罩和护目镜,老人一定能看到她挂在脸上的美丽笑容。陈静的笑容,被誉为“最美窗口笑脸”。许多患者记住了她的微笑,也记住了她的一句话:“微笑有多美,明天就多美!”6年前,在抗击埃博拉疫情的日子里,陈静将微笑带到了遥远的利比里亚;两年前,她的笑容伴随和平方舟医院船的航迹,传给无数异国的病患。如今,这位来自海军军医大学的白衣战士,将笑容带到了火神山医院。虽然因为戴有口罩,患者看不见她的笑容,却能从她充满笑意的眼神里,感受到爱的力量。

2020年2月10日上午,驻鄂部队抗击疫情运力支援队队员王春尚和战友们开车前往武汉市江夏区中百超市总仓库的物资装载点。他们需要将这里近20吨的新鲜蔬菜、禽蛋、粮油等市民急需物资运往各超市。

王春尚和战友们承担着武汉市火神山、雷神山、方舱医院等540多个点位的医疗器材、生活物资的配送转运任务。在运送途中,他偶遇了同“出公差”的妻子朱新苗——同样奋战在疫情防控一线的中部战区总医院一名护士。两人已两个月没有见面,而这次“出差偶遇”,也只有短短10分钟。

郭晨晨来自无锡联勤保障中心东部战区总医院。疫情发生后,她向医院递交了请战书,从南京来到武汉。2月4日,火神山医院收治首批确诊患者,为了做好准备,前一天晚上郭晨晨和战友们只睡了3个小时。在转运完半数的患者后,郭晨晨因长时间穿着防护服,加上高强度工作,出现中暑现象,晕倒在岗位上。大冬天里人竟然会中暑?原来,医护人员穿上厚厚的防护服后,20分钟就会汗流浃背,有时候甚至连一口水都顾不上喝。虽然已经中暑,但郭晨晨仍然不能脱掉厚厚的防护服,更不能把口罩摘下,只能暂时休息。

在这个战场上,还有许多“抗非英雄”义无反顾,重返战场。非典疫情来袭时,北部战区总医院的前身沈阳军区总医院牵头抽组76名医疗队员出征北京小汤山,历经66天日夜抢救,创下了“零感染、零失误”的救治佳绩。得悉武汉疫情危急,北部战区总医院1000余名医务人员主动向党组织递交请战书,申请加入防控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疫情第一线。

2003年成功救治全球第一例非典患者的黄文杰,曾荣立一等功,如今是南部战区总医院呼吸内科主任。面对此次重大疫情,黃文杰第一时间要求到武汉最危险前线。在火神山医院接收第一批患者后,他立刻参加联合会诊,针对病患出现的症状,分析重难点,与其他专家共研诊治方案。

来自陆军军医大学的火神山医院综合科主任毛青也是其中一员。这位火神山医院综合科主任,参加过抗击“非典”,阻击过禽流感,还曾去非洲执行援助利比里亚抗击埃博拉疫情的医疗任务,与高危污染物、烈性病毒打了30多年交道。

让毛青没想到的是,自己在病房里说的一段重庆话,竟热传网络。那天,毛青查房,听说一个老婆婆不吃饭,便开导她:“不吃饭就没营养了,怎么回去遛你的小狗狗呀!”“我明天再来看你,要看到你笑啊!”……这个场景,被老婆婆的外孙女用手机录了下来发到网上。毛青对患者的关爱,让无数网友点赞。有网友留言:“这是我听过的最好听的重庆话。”

56岁,36年党龄,39年军龄,这是毛青的“个人简历”,也是此刻他站在全国抗击新冠肺炎疫情的最前沿,守在火神山医院“红区”每一个病房的原因。时间拉回到除夕,凌晨4点左右,毛青接到电话,“任务来了,马上就要走,你看谁去好?”没等电话那头说话,毛青打断道,“那肯定我去!”“我就是搞传染病防治专业出身的,别人来那叫奉献,对我,就是责无旁贷。”对毛青来说,没什么大道理,穿着军装,肩上有责任;身为医生,这是职责;老党员,理当模范带头。

“从来没有接触过那么大数量的传染病病人,唯有全力以赴。”毛青说。综合科约60名住院患者中,老年人居多。毛青每天查房4个小时以上,不仅详细询问病情、病史,还了解患者家庭情况,与患者家属建立联系,便于及时沟通,帮助患者重建信心。因为隔着防护服,患者看不到他的表情,“但一听脚步声,就知道毛大夫来了。他连走路的样子都充满自信,听他的准没错!”一名患者说。

当一名89岁的患者躺在救护车的担架上,已经没有力气走下车时,毛青没有犹豫,跨上车去,把老人家抱了下来。那一天,他身穿三层防护衣在病人通道入口一连站了5个小时。

综合科是火神山开科最晚的科室,当时时间紧、任务重,要求在半天时间内接收患者入院。这个时候,身为医院两个专家组副组长、任务繁重的毛青再次站了出来,请战担当科主任,沖到救治第一线。“他永远不知疲倦。”同事李琦说,“有一次,我和他忙到凌晨1点,从火神山医院回到宿舍。当时金银潭医院对面搞了一个方舱医院,也要请教他,刚进门,他又赶到那边去。直到凌晨5点才回来,休息了两个小时,又去火神山医院。”

周燕在科室的微信群里看到一张照片:一个老头蜷缩在工作椅上,垂着头睡着了。科室的医疗队员从不同单位和军种抽组而来,此前互相并不认识,周燕也是后来才知道,这就是大名鼎鼎的毛青。“照片中,他刚结束了将近24个小时的连续工作,完成了45名病患的收治。”

“那时他右髋关节的旧伤已经加重了,走路一瘸一拐。但新成立综合科,病区60个床位需要布置,还有各类器械要到位。毛青都和年轻小伙儿们一起搬器械,挪床。”那晚,把全部患者送到病房安顿好,毛青还走到每名患者身边,耐心询问病情,写下医嘱。连续几个小时,毛青右髋关节已是疼痛难忍。

“他很细致,有个老人不太爱说话,他会提醒我们主动去交流,关心患者的心理。”火神山医院综合科护士周燕说,救治病人、洗消防护……他都是冲在第一线,完成了每天的值班工作,他总会在病房多留一会儿,想尽办法安抚患者的情绪。综合科病区里,老人们听力普遍都不好,又加上口罩和面屏遮挡,毛青查房时只好凑到他们耳边,大声吼。到了下午,他的嗓子就成了沙哑的“摇滚音”。

抗击“埃博拉”的时候,毛青第一个进了隔离病房。这次在武汉,毛青也是第一个进去。“并不是每个医务工作者都有防控传染病的经验,我的任务就是要帮助他们避免在不知不觉中犯下错误。”毛青说,“所以,我要第一个进去,给大家信心。”他说,“随时准备为党和人民牺牲一切”不是一句大话,是自己和战友时时刻刻需要面对的考验。

每逢急难险重时,军医从未退缩

“儿子,妈妈有任务,要去救人,你要照顾好奶奶。”1月21日,中部战区总医院神经内科护士长刘孟丽接到医院电话,给儿子抛下这句话,匆忙出门。这一天,她跟另外的39名战友在医院紧急集结后,一起奔赴疫情救治前线——武汉市肺科医院,成为首支增援武汉地区抗击疫情的解放军医疗队。

1月26日,中部战区总医院又派出22名军医驰援武汉市第七医院。

武汉疫情发生以来,中部战区总医院疾病预防控制科承担着病毒检测、流程规范、人员培训、病毒消杀、防疫监控重任。1月18日起,全科室中止休假,腾出办公区,24小时轮班工作。“80后”检测员俞田甜写出请战书,每天连续10多个小时进行病毒检测;年近七旬的医院感染管理专家靳桂明主动请缨,加入防疫战斗。

作为收治发热病人的主战场,感染内科发热门诊量每日高达500余人,科主任江晓静一刻也不懈怠,累了就给自己鼓鼓劲“再挺一挺”、困了就靠在椅子上眯一会。连日超负荷的工作,让她喉咙沙哑得说不出话来,“团结全科人员,争分夺秒救治患者是军医的天职”。

陈小强是中部战区总医院有着近30年党龄的皮肤科军医,疫情爆发后,积极请战,未能调配一线,这名老将就自告奋勇当了消杀防疫组的组长。他带领突击队员每天背着25公斤的消杀喷洒壶,来来回回忙碌在院区的各个角落,一圈下来至少要4个小时。在他的带动下,儿子陈天奇也主动加入进来,成了院内为人称道的“父子兵”。

后勤保障党员突击队的物业保安组组长彭全领是一名退伍老兵,后勤保障工作是最重最累最危险的,但却不为人知。每天他们要清理近百桶的医疗垃圾,这些医疗垃圾不仅包含医疗废弃物,还有患者的排泄物,无疑是一个个被病毒填满的“炸药包”,稍有不慎就会引爆。疫情期间,由于武汉市垃圾清运车告急,往日的自装卸垃圾清运车改成了普通的垃圾清运车,每一个垃圾桶都是240升的标准垃圾桶,要靠两个人才能抬上去,有时候人手不够,大家就是一个个地把垃圾桶抱上车。

一线科室的保洁员平日工作就很辛苦,疫情发生之后,更是吃住在科里,不嫌脏、不嫌累、不惧怕危险,一个人干着几个人的活。保洁员朱爱红,因为城市公共交通全部停运,提着个人的一大包生活物资,凌晨5点从家里出发,步行3个小时,回到科室要求上班,她说:“我把被褥和生活用品都背来了,你们救病人,我照顾你们,直到疫情结束。”

在战疫最凶险阶段,一名怀孕34周加5天的确诊新冠肺炎重症患者被送到中部战区总医院。生,孕妇有生命危险;不生,34周的宝宝在腹内已会与妈妈对话,扼杀一个小生命,于心何忍。巾帼专家反复会诊,妇产科主任王晶主动请缨,各种预案和应急措施全部准备到位,经过2个小时的紧张手术,一声清脆的啼哭声划破了外面专家们的紧张情绪。令人欣喜的是,核酸检测一切正常,孩子没有被感染。这个健康宝宝的出生,仿佛拨开阴霾天的一丝光亮。

在武汉市另一个重要抗疫战场——武汉市金银潭医院,57岁的陆军军医大学医疗队医疗组长、陆军特色医学中心呼吸与危重症医学科专家曹国强一刻也不放松。

从营地通往医院的路,不长。路上,他会把每个病人的情况在脑海里过一遍,也只有这段时间才是他最佳的思考时间。一到“战位”,要查房,与交接班的医生汇总病人情况,制定当天的诊治方案,检查指导下级医生下达医嘱,一天的诊治任务结束时,往往是晚上9时以后。曹国强的一天,被污染区查房、半污染区指导、清洁区讨论和随时抢救等工作牢牢填满。

曹国强的辛劳,身边的年轻战友看在眼里,“你也是准老爷子,不能和我们年轻人拼体力”,他们用这样戏谑的方式劝曹国强多休息。他却回:“一个战壕哪有老幼,冲锋路上不分年龄,我是老党员,身体比你们皮实,更应该给你们作表率。”

救死扶伤之外,曹国强还关照着医疗队的每一名队员。1月28日,医疗队队员谭琼下夜班回到营地后,由于体力透支,出现身体严重不适并伴有剧烈咳嗽。那一刻,谭琼以为自己被感染了,几近崩溃。来不及穿戴防护服,曹国强直接来到谭琼身边,当时听诊器还在医院,他没有多想,直接用裸耳在背上为谭琼听肺音。当听到谭琼双肺清楚的肺音,曹国强放心了。他回到住处拿来自己准备的药品给谭琼,并做好心理疏导工作。

每天接近14个小时的抗疫,有疲惫,更有旺盛的战斗力。曹国强说,出征时送他的还有和他年龄相近的其他科室主任,他们也都向陆军特色医学中心党委寫了请战书,参加医疗队的愿望都很强烈。“他们眼睁睁地看着我们出征,祝福我们的同时,流露出羡慕的眼光。新型冠状病毒感染肺炎是呼吸道传染病,我是呼吸与危重症医学科军医,理应冲在最前头。”

在各方医护人员的努力下,2月13日,火神山医院首批治愈患者出院;2月19日,泰康同济医院首批治愈患者出院;2月29日,湖北省妇幼保健院光谷院区首批治愈患者出院……抗击新冠肺炎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终于迎来了胜利的曙光。

2020年3月2日,国务院联防联控机制举行新闻发布会介绍军队支援地方抗击新冠肺炎疫情有关情况,新闻发言人吴谦作为全军的代言人,在发布会结尾时说“军民团结如一人,试看天下谁能敌”,这表达了全军将士的共同心声。每逢急难险重时,无论是17年前的非典,还是今天的新冠肺炎,我们的军医都用实际行动作出了最好的诠释。

(参考资料:《向奋战在一线的共产党员致敬——记抗疫一线的军队医护人员》《人民日报》2020年2月19日、《洪学智与解放军总医院》《作家文摘》2020年2月18日、《“援鄂抗疫”,中国军医非战争行动总动员》《南方周末》2020年2月20日、《10天收治925名重患火神山医院,1400名军医的“武汉战疫”》《南方周末》2020年2月20日、《中国军队援非“征战”埃博拉》人民网2015年4月26日、《爱是祛痛的良方——记南丁格尔奖章获得者、三军医大西南医院神经外科护士长鲜继淑》《光明日报》2009年10月28日、《罗爱华:从汶川到玉树,震区“最美女军医”》新华网2010年4月18日、《李晓红:英雄从未走远》新华网2003年4月17日、《张雁灵:活着走出小汤山》《晚晴》2013年第5期、《毛青:兵者勇武,医者仁心》新华网2020年2月28日、《逆向集结,他们与武汉同战斗!来自中部战区总医院抗疫一线的报道》《湖北日报》2020年1月28日等;作者:王通化、高立英、陈国全、赵小东、樊仁亮、丁历、姚忆江、张国圣、王昌文、马勇、陈森阳、刘新、侯松松、黎云、侯文坤等)

中国医生让世界尊敬

有那么一群人,他们甘忍亲人相隔之苦、甘冒殒命之险,在遥远的异域,不畏艰辛,为当地百姓消伤除痛。他们的眼里只有病人,而无国界之分。从1963年至今的半个多世纪中,从第一批24名累计到今天的数万名,他们跨洲越洋,走进66个国家和地区,为医疗技术落后的受援国诊治病人达2.6亿人次。他们就是被受援国人民视为亲人的中国援外医疗队。

为了感谢中国医生,很多婴儿取名为“喜努华”

在非洲一些国家,如阿尔及利亚,有很多人叫做同一个名字“喜努华”。这个名字来自法文音译,直译成中文是“中国人”,非洲人为何要称自己的孩子为“中国人”?

回溯至1962年7月,北非国家阿尔及利亚脱离法国殖民统治而独立,外籍医务人员和医疗设备几乎全部撤走。阿尔及利亚境内缺医少药、疾病横行,人民求医无门,阿尔及利亚政府向世界发出医疗援助呼吁。看到阿尔及利亚人民的困境,我国第一个向世界宣布将派遣医疗队赴阿长期工作,也开创了共和国援外医疗队的历史。随即,1963年4月6日,从北京、上海等地优秀医生中抽调组成的医疗队开始奔赴阿尔及利亚。面对来自千里之外的陌生人,当地百姓似乎并不欢欣,而是怀疑:这些来自中国的医生,能比得上刚撤走的欧洲专家吗?

其实,为了赢得当地百姓的信任,医疗队在组建时就采取了高职低派的做法——主治医师当住院医师用,年轻外科医生当护士用。尽管如此,当医疗队的放射科医师魏金元为一个病人诊断出胃溃疡时,病人并不信服,特意跑到170公里外的大城市奥兰做检查,但检查结果与中国医生的诊断并无二致。但是,这并不足以让他们认可中国医生,直至医疗队让他们“重见光明”。

在当地,白内障是常见病却无法医治。当眼科医生刘钢采用中西医结合的方式治愈了一个病人时,当地人奔走相告。就这样,医疗队陆续开展的大型外科手术和疑难重症治疗,相继填补了阿尔及利亚的空白。他们的针灸治疗治愈了一位饱受“幻肢痛”折磨的截肢军人,而闻名整个阿尔及利亚,被称为“神针”。

当中阿双方初定的半年援助期将满时,阿尔及利亚政府3次挽留,医疗队到1965年10月才回国。在两年半的时间里,医疗队诊治37万多人次,做了3000多例手术,接生1000多个婴儿,而且,从没发生过一次医疗事故。这些经过中国医生的手来到世上的婴儿,很多被他们的父母取名为“喜努华”。

此后,从乞力马扎罗山到几内亚海湾,从尼罗河河畔到东非大裂谷,从广袤的非洲大草原到茂密的丛林深处,中国医疗队像珍珠般撒落在非洲大地上,并向亚洲、拉丁美洲、欧洲和大洋洲的发展中国家继续延伸。

不仅于此,医疗队还为受援国无偿援建了上百所现代化医院、开展短期巡诊……他们受到当地政府和百姓的信任和爱戴,迄今已有1001名医疗队员获得受援国首脑颁发的勋章等多种荣誉。

如果她染上艾滋病,就不回国了,死后葬在马里

上世紀七八十年代,受援国医院条件简陋,医疗队员常亲手制作必要的设备和器械,如无影灯、手术床、高压消毒锅等手术设施,甚至因生活物资缺乏,他们自己种菜养鸡,以备不时之需。

但这并不算什么,最大的苦楚来自思亲念乡。队员们奔赴国外时,在对父母的尽孝中,他们缺席;在对爱人的陪伴中,他们缺席;在对子女的教育中,他们缺席。援外医疗的工作期限一般是2到3年,但经常受当地政府挽留,归期一拖再拖。

第一批援外医疗队队员徐贤泽离开家时,怀孕7个月的妻子让他为孩子取名。徐贤泽说,男孩叫彬,女孩叫文,取文质彬彬之意。徐贤泽本以为最多1年就能回国,但因为延期,回国已是两年半以后。徐贤泽想象着儿子见到他扑进怀里的天伦之乐,但是面对的却是一个看到他不知所措的儿子,酸楚无从说起。但与其他人比起来,徐贤泽自谓不算苦,有的队员甚至失去了生命。

当时,受援国多是环境堪忧之地,战乱频发、疾病肆虐。尤其是非洲国家,国内罕见的艾滋病、疟疾、伤寒等传染病在那儿司空见惯。

面对这些疾病以及缺乏有效防护措施的医院,每一次诊治,队员们都遭受着感染风险。在马里,一位医疗队员为一名艾滋病人做手术时,病人的血液溅进她的眼内,经过及时处理后,她仍坚持为病人做完手术。术后她交代同事,如果她染上艾滋病,就不回国了,死后葬在马里。

就是这一个个普通却不平凡的队员们书写了一段段可歌可泣的故事。在中国派驻援外医疗队的半个世纪中,因疾病、战乱、工伤和意外事故,几十名优秀队员先后献出了宝贵生命,大部分安葬在国外,缺席了自己后半生。

为受援国留下一支“永远不走的中国医疗队”

尽管有着缺席的人生,但只要受援国需要,援外医疗队员从不缺席。他们期望,带给受援国的不是一年又一年的外部救助,而是一代又一代的技术自立。

桑给巴尔人苏莱曼有两个父亲,一个是桑给巴尔前副总统,一个是中国医生。这位总统父亲曾对中国医疗队说,我只给了他一个身体,真正使他成为有用之才的人是中国医生。

1965年,周恩来访问桑给巴尔,对正在援桑的医疗队说:“中国医疗队迟早要走的,我们要培训当地医务人员,给当地人民留下一支永远不走的医疗队。”的确,桑给巴尔医生奇缺。在614名医务人员中,本地医生仅有2名,其余全是从国外招聘来的外籍医生。为改变这一窘境,中国医疗队开始了“既当医生,又当老师”的双重工作。

苏莱曼就是学生之一。经过中国医疗队的培养,他的乳腺癌切除术、食管癌根除术、肺叶切除术、心脏缺损修补术具有相当高的技术水平,成为当地颇有影响的外科医生。

苏莱曼只是一个缩影,数十年里,中国医疗队通过临床带教、学术讲座等各种形式为受援国培训了大批医务人员,留下了一支“永远不走的中国医疗队”。他们先后为受援国引进心脏外科、肿瘤摘除、断肢再植、微创医学等高精尖医学临床技术,同时将针灸、推拿等中国传统医药的诊疗方法带给这些国家。

此外,自2003年迄今,我国每年举办数十期卫生领域的援外人力资源培训班,邀请数百名发展中国家的医疗卫生人员来华培训,培训内容包括传染病防治、卫生服务管理、传统医学、临床手术和护理技术等。

援外医疗队不仅要给当地人传授医术,还要用大爱无疆的精神感召后人。1985年,医疗队队员程纪中在中非因公殉职,17岁的儿子程军在丧父之痛中立志学医,并在5年后成为一名脑外科医生。2000年,程军继承父亲遗志,毅然参加了援外医疗队,成为第9批援中非医疗队队员。

程军并不是唯一追寻父亲足迹的援外医疗队队员,同样受着父亲感召的黄玫是第15、18批援马达加斯加医疗队队员,其父亲曾在马达加斯加做了4年的援外医疗。因此,医疗队去了一批,又回来一批,但后继队员如有源之水源源不断。

如同一名队员说的那样,援助医疗不一定要干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而是要把我们先进的技术和理念带给他们,把“中国医生”的形象展示给世人。其实,医疗援助仅仅是我国对外援助9项主要工作之一,其他如技术合作、人力资源开发合作、紧急人道主义援助、援外志愿者和债务减免等项目。在前继后续的工作中,一直传承着“大爱无疆”的中华精神与世界情怀。

(责编:陈毓婧;来源:《“中国医生”让世界尊敬——援外医疗队50周年综述》《光明日报》2013年8月18日;作者:陈海波、金振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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