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戴惹下大麻烦了

老戴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门卫，却一不小心惹下大麻烦了。

刚才办公室主任刚叫他谈了话，先是和颜悦色地表扬了半天，然后才说考虑到他岁数大了，不再适合从事门卫工作，告诉他三五天局里就会找下新人，让他有个思想准备。同时告诉他，抽空把种植在局大院里的黄瓜、西红柿、芹菜等等蔬菜收割一下，局里要种植青草搞绿化。

老戴知道，这个大麻烦来自昨天上级领导的视察。上级领导听取了局领导的相关工作汇报后，临出门时，让局领导止步，带着秘书信步在局大院走了一圈，指着老戴种植的红玛瑙般的西红柿，翡翠般的黄瓜，像白白胖胖娃娃一样的南瓜等蔬菜，对着秘书耳语了一阵，秘书赶紧掏出本子记录了下来，然后就上车走了。

上级领导过去在园林局负责过绿化工作，老戴种的这些蔬菜，显然和其它地方绿化植物的颜值不可比拟。这下子惹下大麻烦了。

局领导心里那个火啊！就像汽油遇到了火星子，腾一下子就燃烧了起来。真是千里之堤，溃于蚁穴。这个门卫老戴来自农村，来城里帮儿子带孩子。孙子上学后，安排老伴接送孩子，自己就找了这样一个门卫工作，多少能贴补些家用。结果，老戴看着局大院荒芜的绿化带和空闲地，心里疼得像针尖扎在肉里一样，居然在里边种上了蔬菜。虽然局领导也没有少吃这些绿色蔬菜，但是昨天看惯了在绿化带种草的上级领导对此有了看法，这麻烦就大了，弄不好会给全局的评优评先工作带来影响。

准备乘坐晚上动车出差的局领导，马上就召开了紧急会议，并当场拿出了处理办法。一是辞退门卫老戴，赶紧找新门卫上岗。二是让老戴两天之内，处理完这些蔬菜，绝不能心慈手软。三是办公室立即起草一封检讨书，防备万一上级领导问责时，有所准备。四是虽然现在马上就秋天了，也要不惜代价，立即安排购買青草和灌木，种植在绿化带里。

第三天，老戴颤抖着手，清除了这些正长势喜人的蔬菜，心中的疼，只有他自己能够感受到。老戴很不理解，蔬菜难道不能起到绿化作用吗？又能绿化环境，又能解决吃菜问题，为啥就会让领导不满意了呢？局大院又不是公共场合，围墙之内适当种植些蔬菜瓜果，也不会影响市容市貌，咋就给领导找下大麻烦了呢？他庆幸自己没有在院子里种植果树，如果把开花结果的果树，硬生生从土地里拔出来，那才叫要命呢。

第四天晚上，局领导刚出差回来就接到了上级领导的电话，说明天要召集相关单位到他们单位召开现场会。局领导一面心里发毛，心说在院子里栽了些蔬菜，也值得如此兴师动众吗？一面心里又暗自高兴，亡羊补牢，为时未晚，多亏局里及时处理了老戴种植的蔬菜。

上级领导提高嗓门说：“你们局里的绿化工作搞得很有特色啊！绿化工作不能一刀切，适当种植一些蔬菜、果树乃至粮食等等品种，还是可以的嘛。你说是不是？所以，我要在你们单位召开个特色绿化现场会……”

局领导脑门子上的汗珠子，成群结队、前赴后继，如壶口瀑布般倾巢出动。

他立即给办公室主任打电话，当他知道老戴已经清理完院子里的蔬菜后，连声说：“老戴这下子真的是找下大麻烦了！老戴这下子真的是找下大麻烦了！”

【作者简介】 荆卓然，1997年生，山西阳泉人。作品散见于《诗刊》《上海文学》《作品》《解放军文艺》等刊物，曾参加《星星》诗刊“第八届中国星星大学生诗歌夏令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