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南民间童谣的乡土启蒙

2020-06-22 06:45卓俊科
平顶山学院学报 2020年3期
关键词:童谣方言河南

卓俊科

(天津师范大学 文学院,天津 300387;平顶山学院 文学院,河南 平顶山 467036)

河南民间童谣是以河南省为中心产生并流传于河南省各地区,以河南方言为载体的,蕴含着中原地区丰富历史文化、人文意识、民风民俗、方言土语以及音乐形态等文化意蕴的,表现河南风土人情和儿童生活的歌谣,是河南传统文化的重要载体和组成部分。河南民间童谣有着中国民间童谣的一般性特征,譬如用字简单、音韵谐婉、内容丰富、寓教于乐等,但也有河南自身的特征,譬如河南方言的使用、乡土文化的崇尚等。因此,河南民间童谣便先天地具有了乡土启蒙的意义。“乡土启蒙”作为一种学术思潮,发源于20世纪20年代中国现代乡土文学理论,以鲁迅的“乡土启蒙论”为代表,本质是要通过乡土文学作品以启智中国落后的农村、农民,从而实现农民思想的进步与解放。而后的自由主义作家的乡土文学作品则更突出地方色彩的渲染,“地方色彩是乡村确认自我价值、获得身份认同感的根本……整体风格显得较为轻松、明快”[1]。这里借用“乡土启蒙”这一术语,主要是用来指称具有地方特色的民间童谣对当地儿童的乡土语言启蒙、认知启蒙和文化启蒙。

一、“童谣”特征述略

所谓童谣,即是“儿童歌讴之辞”[2]51,包括历史上所记载的“儿谣”“小儿谣”“孺子歌”“童子歌”“小儿语”等。但历史上的“童谣”从内容到功能上与今天所谓的“童谣”却又大不相同。历史上的童谣从其发生学意义上来说主要有四种认知:一是“荧惑”。人们将儿童看作是荧惑星(火星)降临,童谣就成了“天命气运、政治事件、世风兴衰、灾害祸福”的预言。二是“占验”。古代社会谶谣盛行,其中有不少是以童谣的形式出现的,世人常根据自身的需要和理解从中解读出吉凶祸福,可算是“荧惑说”的具象化发展。三是王充的“自创说”。认为童谣是儿童自己创作并演唱的歌曲,具有自发性。王充在《论衡·纪妖》中认为:“当童之谣也,不知所受,口自言之。口自言,文自成,或为之也。”[3]四是“童子之情”。认为童谣是为顺应“童子之情”而创作出的娱乐歌谣(1)明正德年间,王阳明认为儿童教育要顺应“乐嬉游而惮拘检,如草木之始萌芽,舒畅之则条达,摧挠之则衰痿”的“童子之情”。参见张梦倩,杜成宪:“荧惑说”与“童子之情”,载《教育学报》,2009年第6期。。从上述前两种童谣学说来看,童谣具有积极的社会干预意识,并对社会政治走向有预言引领作用。而王充所谓的“自创”,主要是源于他“无神论”的哲学政治学需要,并无科学的学理依据。虽然将童谣从充满谶纬色彩的占验中解放了出来,但却又把童谣变成了一种不可捉摸的无意识言语行为,违背了儿童简单的认知规律,并且与传承至今的童谣文献差异较大。因此,前三种童谣起源学说中所涉及的“童谣”只不过是借助儿童之口唱念出来的成年人的各种需求而已。我们今天所说的童谣,功能上大体与王阳明倡导的顺应“童子之情”的教育理念相契合。

内容丰富,包罗万象是童谣的内容特征。童谣大多蕴含着丰富的生产生活知识、社会认知判断等。有对农业生产认知记录的:“什么出来高又高?什么出在半山腰?什么出来棒槌打?什么出来棍子敲?高粱出来高又高,玉米出在半山腰,黄豆出来棒槌打,芝麻出来棍子敲。”(洛阳)将农作物的基本特征加以形象表现。有激励儿童读书学习的:“月婆婆,明晃晃,开开后门洗衣裳,洗得净,浆得光,打扮哥哥上学堂,读诗书,念文章,长大为国去争光,红旗插到大门上,你看排场不排场。”(平顶山)从月夜起兴进而讲到未来成长,既是对生活本身的记录,又有对未来发展的期许。

“寓教于乐、以乐为主”是童谣的功能特征。“童谣多是长辈利用闲暇时间在床头、炕上、庭院、门前以哄、逗、游戏等形式传给小儿的”[5]儿歌,“娱乐性”便是其最基本的功能特征,安抚和教育的功能只不过是这种娱乐功能的延伸。譬如“小老鼠,上灯台,偷油吃,下不来,叫小妮,抱猫来,叽里咕噜坂下来”(濮阳),就是典型的为娱乐而传唱的。

总之,童谣是一个民族的童年记忆,是人们生命教育中的基础教材。它以简洁的形式、丰富的内容、娱乐的精神传递着人们对生产生活的朴素认知;它是文化传承的宝库,也是我们认知自我成长历程的窗户。

二、河南民间童谣的语言启蒙

河南民间童谣以各地极具特色的方言词语和方言语音口耳相传。方言使童谣涉及的人物场景形象生动,童谣使方言更具活力,传承不衰。童谣不仅是探寻河南方言语言特性的重要语料宝库,更是儿童习得方言母语和获得身份认同感的重要途径。正如河南人脱口而出一个“中”字,他人便知你是河南人。语言就是一个人随身携带的名片。

因此,民间童谣不仅可以让我们习得方言,也可以让我们学习方言、观察方言和研究方言。我们也只有用方言说童谣,才能够真正深刻领悟其中的韵味。清黄遵宪曾陈述过辑录民谣的感受:“山歌每以方言设喻,或以作韵,苟不谙土俗,即不知其妙。笔之以书,殊不易耳。”[7]说的正是这个道理。

各地方言虽然差异大,但也有着相对普遍的共性语言特征。

(一)语音方面

(二)词汇方面

河南民间童谣中普遍的“哩”字在河南话中非常活跃,使用频度极高。郭熙的《河南境内中原官话的“哩”》,对河南方言常用的语气词“哩”进行了细致地描写和研究。除此之外,还有许多各地大致一样的词语在童谣中频出,如:

伯伯——大 唱戏——唱(名词) 馒头——馍 拳头——捶

灰尘——土 撒谎——诓 骗人——搉 相当——可 或 血(副词)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独特的合音词,如:

河南方言古今变化相对明显。自西晋“五胡乱华”以来,中原士女大批南迁,以洛阳语音为代表的中原古音随之南下与江浙金陵语音混融。同时,北方“胡人”语音也渐渐与中原音韵混合,语音的交流与融合成为语言史上的重要内容。之后的宋元之际,南北语音混融又有新变。这些混融对考察河南民间童谣的历史语言变迁具有重要的价值。

三、河南民间童谣的认知启蒙

任何社会现象的存在,都是社会需要的产物,儿歌、游戏也是人类社会需要的产物。河南是农业大省,安土厚生是河南人的集体无意识,这种无意识也浸润在童谣之中,使得童谣多表现农业、农村、农民生活,传递出浓厚的乡土情结;河南又是儒家文化的主要传播区域,儒家文化的道德教化观念也借助于童谣在人们的生产生活中潜移默化;河南人重涉务、轻玄谈,即使是追求娱乐效果的童谣也总是蕴藉着教化和训诫的使命,寓教于乐成为河南童谣的基本形式。可以说,河南童谣是河南人生命教育中的最基础教材。童谣作为教育、娱乐儿童的一种重要手段和途径,其认知启蒙主要表现在以下三个方面:

(一)生产生活记录

童谣来自人们的日常生活,记录着人们的生产生活,生活习俗、日常禁忌、历史文化、迎来送往,在童谣中都有生动呈现。

郑州童谣《抱椿树》:“椿树椿树你为王,我长高来你长长,我长高来穿衣裳,你长长来做栋梁。”告诉我们的是中原地区正月初一天不亮的时候,十岁之前的孩子要去抱一抱家里长得最高的那棵椿树。这一传统习俗在整个中原地区的河南、河北、山东、山西都有。人们认为椿树是“百树之王”,正月初一抱椿树就会沾上椿树的灵气,能够护佑孩子快些长高长大,寄予着父母对孩子健康成长的祈盼。

许昌童谣《正月正》:“正月正,正月正,姥姥门前闹花灯,大妞穿得红腾腾,二妞穿得鸭蛋青,剩个三妞没啥穿,穿她娘的大布衫。”不仅传递了中原热闹的春节景象和穿衣习俗,也以幽默诙谐的方式展现了当地普通人家庭生活的窘境。

南阳、平顶山等地的童谣都有《月奶奶》的主题童谣,其内容大致相当。“月奶奶,黄巴巴,爹织布,娘纺花,八月十五到俺家,俺家有个大西瓜,尽你吃,尽你拿,拿回家去看恁大,明年还要来俺家”(南阳);“月奶奶,明晃晃,八月十五到俺庄,敬您月饼和甜汤,临走水果装满筐”(平顶山)。月神崇拜的传统传递了中原地区“庆丰收”的美好愿景,并且因日月有别而衍生出“男不拜月,女不祭灶”的习俗。在南阳桐柏等地,八月十五的夜里,年轻妇女还会结伴悄悄到瓜地里摘冬瓜,送到家中祈祷来年添丁送子,俗称“摸瓜送子”。

除展示普遍的民俗信仰外,人们还根据各地不同的历史文化、生活习惯传唱着只属于当地的童谣。如开封童谣有:“老家不老称汴京,打狼的爷爷杨令公,拿鬼的爷爷叫包拯,为民的爷爷焦裕禄,办好事的叔叔活雷锋。”童谣开篇先是启发孩子去思考为什么开封叫作“汴京”,为什么作为七朝古都的开封城并不老。这样的开篇将直接教导孩子去追寻开封的厚重历史。接下来童谣便直接以解答疑惑的逻辑去告诉孩子们,开封的“不老”在于她有无数的英雄人物一直活在人们的心中,在娱乐中告知孩子们记住历史,崇尚英雄。

新乡辉县有谜语童谣:“一个老头八十八,吃糊涂(煤泥),屙疙瘩(煤渣)。”这13个字记录了20世纪90年代前后,辉县城乡的生活特征。作为重要的煤炭产区,辉县城乡居民的做饭取暖全靠煤炭,家家户户都有煤炉,煤炭成了那个时代辉县人的共同生活记忆。

此外,在河南各地的童谣中,还常见河南各地的特色传统美食,这让我们在品味童谣时,能够更多了解中原地区人民的饮食习惯和饮食文化。如南阳童谣《筛箩箩打面面》:“筛箩箩,打面面,问问小妞吃啥饭,烙油馍,打鸡蛋,咕噜咕噜喝几碗。”许昌童谣中的“罗罗溏溏,谁来了,××家姥娘。哩啥,热油馍,木捏木捏(吧唧嘴的拟声)老香”。前述辉县谜语童谣中的“糊涂”“疙瘩”,也是当地重要的日常饮食。其他童谣中还常见有芝麻盐擀饼、酸汤面叶、蒜面条、绿豆面、烙馍等河南人日常或待客时的美食,反映了河南各地人们在农耕生活时代以面食为主的生活。

综上,河南民间童谣不仅是孩子们认识当地生产生活的载体,也是我们了解和研究当时当地社会习俗、历史文化的一个窗口,更是民间文化遗产保护工作的重要内容,是中原文化发展的根基与强大的推动力。

(二)启智教育

民间童谣除记录生产生活之外,还直接或间接传递教育理念,将最质朴的“真善美、假恶丑”的判断标准传递给幼儿,引导他们正确认识人生,树立积极向上的人生观、价值观。

鹤壁童谣中的《月亮》让孩子在优美和谐的韵律中知道了月亮阴晴圆缺的自然规律变化,贴近生活、通俗易懂:

初一生,初二长,初三初四明晃晃,初七初八明一半,十五月亮圆又亮。十七十八,月落西洼,二十四五头,月亮出来套早牛。

河南人不仅在童谣中让孩子们明天文、知地理、识昆虫、熟节气等,还通过谜语式、问答式、颠倒式童谣,开发儿童的智力,培养儿童的注意力、观察力、想象力、思维力等。如新乡谜语童谣:

一个老头九十九 不管男女他都搂(椅子)

红公鸡 绿尾巴 一头栽到地底下(胡萝卜)

一个小猪吧嗒肚 里头开哩杂货铺(饺子)

抓住谜底和谜面之间的某种联系,以歌谣的形式叙说现象或事物的特征,彰显了富于浓厚乡土气息的民间智慧,且形象生动有趣。既能吊足幼儿的胃口,又能促进幼儿的观察、分析和推理能力,帮助他们做“善于发现”的有心人。

今天吃的什么饭 干饭

什么干 饼干

什么饼 烧饼

什么烧 火烧

什么火 红火

…… ……

这是一首问答式文字游戏童谣,用的是“顶针续麻”辞格,目的在于训练儿童的语言和思维能力。这种游戏童谣不求文意的连贯而只追求形式的整齐和音韵的和谐,符合儿童认知时期跳脱的思维方式。但尽管如此,这种文字游戏式童谣也依然在这一问一答的过程中,引导幼儿去思考,并通过乡土方言认识了身边的乡土事物“干饭(米饭),烧饼(厚,面层多),火烧(薄,只有两层)”,启发了幼儿的语言能力并启迪他们的心智。

(三)德育教育

河南民间童谣蕴含着河南人诚实、质朴、善良、坚韧等优良的中华优秀传统美德,将家训、家戒的功能融入其中,倡导勤俭持家、孝顺父母、革除恶习,有着典型的德育功能,是幼儿教育的优秀范本。

郑州童谣“青菜青绿莹莹,辣椒红像灯笼,娘煮饭我剥葱,爹种菜我捉虫”。南阳童谣“板凳儿板凳儿歪歪,我是妈哩乖乖,妈做饭、我择菜,妈烧锅、我添柴,刮大风、我凉快!下大啦、我回来”。鹤壁童谣有“一棵树,俩柯杈儿,一个杈上五个芽儿。摇一摇,开金花,要吃要穿都靠它。它是啥,它是手,只要勤快啥都有”。这里有对田园生活的简洁描绘,也有对最朴素家庭生活场景的真实描绘,同时也透露出对儿童从小进行劳动教育的理念。

驻马店童谣有“花喜鹊,尾巴长,娶了媳妇忘了娘,老娘想吃甜烧饼,哪有现钱堵窟窿,媳妇要吃冰糖梨,跑了东集跑西集,买回二斤冰糖梨,坐在门口削梨皮,慢慢嚼慢慢咽,别叫梨核噎住你”。此外,南阳、洛阳等地也有类似的“花喜鹊”童谣,尽管长短不同,但都有“花喜鹊,尾巴长,娶了媳妇忘了娘”这一句。这短短的一首童谣道尽了母亲的辛酸,也从反面教育孩子“孝敬父母”的道理。

鹤壁童谣《劝闺女》:“日头出来照西墙,葡萄架下坐老娘,开口叫声亲生女,娘有话儿记心上,在家学会做针线,妯娌之间使刚强,在家不学针线活,嫁到婆家受窝囊……”教育女孩儿从小养成独立刚强的性格,同时也传递了家庭生活中如何与婆婆妯娌和谐相处的生活技能。

安阳童谣“自己跌倒自己爬”“奶奶夸我孝顺儿”“买个烧饼,该谁分,该娘分,娘吃多,俺吃少”等都相当程度地发挥了民间童谣在儿童成长过程中的德育功能。

除了正面教育之外,童谣中还有类似诅咒的警戒教育,告诫人们要尊重规则,免遭报应惩罚。鹤壁童谣中有“偷人家哩针,偷人家哩线,眼上长个大绝眼”。又有“小小娃,大坏蛋,偷人家鸡蛋上千万,翻院墙,头坂烂,他妈抱他去医院,医生说两块多,他妈气得直跺脚”。在人们的观念里,针线、鸡蛋虽是小物件,但“偷”的习惯一旦养成就会铸成大错,因此要从小养成良好的品德。

除记录生活、教育成长之外,娱乐功能在河南童谣中也有突出体现。这些童谣以语言的诙谐风趣、押韵顺口为基本诉求,并不追求所讲内容的生活或情感逻辑,纯粹为娱乐而生,在河南童谣中所占比例很大。譬如南阳童谣中的“月奶奶,黄巴巴,爹织布,娘纺花,呼啦呼啦呼啦啦。娃子哭着要吃妈(奶),吭哧吭哧两嘴巴。娃哭哩,哄不下,买个烧饼哄娃娃,爹一口,娘一口,咬住娃哩手指头。爹卜拉(抚摩),娘卜拉,卜拉哩娃娃笑哈哈”。再如郑州童谣中的“小黑妮,抽蒜条,蒜条辣,买个瓜,瓜不甜,买斤盐,盐不咸,买条船,船不走,买条狗,狗不叫,买挂炮,炮不响,买把抓钩挠挠痒”等。

总之,河南民间童谣的乡土启蒙是建立在乡土语言与乡土文化启蒙基础上的,通过乡土语言和乡土文化从而认识自然、融入社会、启迪心智。民间童谣简单且纯净,就如晾晒在乡村阳光下的一张土布,质地纯棉却可以折射出斑斓的色彩,如同爱尔兰诗人希尼在《歌》一诗里写的“有土语的泥花”。周作人在研究儿歌时说:“凡儿生半载,听觉发达,能辨别声音,闻有韵或有律之音,甚感愉快。儿初学语,不成字句,而自有节调,及能言时,恒复述歌词,自能成诵,易于常言。盖儿歌学语,先音节而后词意,此儿歌之所由发生,其在幼稚教育上所以重要,亦正在此。”[2]52

四、河南民间童谣的传承

进入21世纪,方言萎缩、电子媒介泛滥,儿童娱乐的方式大都被游乐场、电子游戏所包围,民间童谣逐渐在人们的生活中消失。但党的十八大以来,党和国家对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发掘与保护力度进一步增强,先后出台了一系列政策文件。2015年,国家启动“方言资源保护工程”; 2017年,中共中央办公厅、国务院办公厅印发《关于实施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传承发展工程的意见》;2018年9月19日,首届世界语言资源保护大会召开; 2019年2月21日的“国际母语日”,保护与促进世界语言多样性的《岳麓宣言》发布……政府主导、专家支撑、社会广泛参与的国家行动、世界行动正如火如荼地展开着,目的就是“为了记录即将消逝的乡音,捡拾散落的文化碎片”。童谣作为重要的语言活动,是一种资源,更是一种财富,是鲜活的语言宝库,对记录方言、研究方言有着重要的意义,也一定会在新时代焕发出新的光彩。

党的十九大报告指出:“文化是一个国家、一个民族的灵魂……深入挖掘中华优秀传统文化蕴含的思想观念、人文精神、道德规范,结合时代要求继承创新,让中华文化展现出永久魅力和时代风采。”[10]河南省十三五规划也提出要“加强文化遗产保护利用”,主张“发挥中原文化独特优势……推动中原文化走出去,提升中原文化影响力”。河南民间童谣作为中华传统文化、中原地区历史文化的重要载体和组成部分,迎来了发展的新机遇。抓住历史的机遇,科学地保护和传承民间童谣应该从以下三个方面着手:

(一)组建专业团队,全面系统科学地调查、记录民间童谣

地方政府应科学组织协调成立专业的调查队伍,深入地方、扎根民间,调动社会力量搜集整理民间童谣。一方面对搜集到的民间童谣进行科学的记音和释义,并分区分类编辑成册出版发行,将定型化的民间童谣作为普通民众阅读和幼儿教育的教材,同时也为专业研究提供范本。另一方面借助新媒体通过现代传播方式,建立配套河南民间童谣的音频、视频等有声影像资源库,立体展现河南民间童谣的全貌。这不仅可以妥善保存,而且还便于未来的传播与传承。暨南大学方言学专家甘于恩教授建立了“方言资源资讯”微信公众平台,其中收录了许多地方童谣,虽然系统性还不足,但证明了新媒体在民间童谣传播传承中的有效性,值得我们借鉴。2016年,大象出版社出版了河南优秀童谣作品选《少年好声音 童谣唱中原》,记录了丰富的民间童谣,但是因为纸质文本的局限性,该书只记录了文字而没有记音,不能很好地呈现河南民间童谣的全貌。

2010年,曹志耘提出建立“汉语方言博物馆”的设想,我们也可以据此建立一个实体的“河南民间童谣博物馆”,在方言区块划分的格局下再以市县为单位通过实物、音频、视频等形式展示河南各地童谣。

(二)构建家庭、学校、社会“三位一体”的立体传播网络,保障民间童谣传承的有效性

有了定型的童谣文本和音视频,童谣就有了顺利传播的保障,再加上家庭、学校、社会教育单元的系统介入,童谣社会传播的有效性就会进一步加强。童谣最初产生和得以传承的最基本空间单位就是家庭,因此,家庭教育是幼儿语言和传统文化教育的第一站,是学校教育和社会教育的基础。而学校教育又可以有组织、有计划、有目的地在短时间内实现民间童谣的规范化、专门化教学,打破普通话单一教学的模式,实现语言和文化的双重传播模式。这样一来,学生不仅可以成为双语者,而且可以拓宽视野,学习和掌握优秀的、丰富的地方传统文化和民俗风貌,将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与地方特色文化的传承结合起来。比如学校可以定时定点组织学生听童谣、看童谣、诵童谣、创作童谣,进而实现家——校、家长——学生——老师之间的良性循环,保证河南民间童谣传承的有效性。

(三)推动河南民间童谣与文化产业化的互动发展

重点通过与地域旅游开发、特色产品包装的优势互补,推动河南文化产业的发展。这样我们不仅能够有效地传承河南民间童谣,而且在实施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的同时,也能带动相关产业的发展,有利于推动河南经济社会文化的协调发展。

结语

河南民间童谣是活在河南人生产生活中的童年记忆和语言瑰宝,是传承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重要载体,我们应当有效利用现代科技将其传承下去,而不是任其在现代文明的光影中无声湮灭。甘于恩先生曾说:“保护传承中华丰富的语言资源,与传播地域文化、延续母语的香火,是紧密相关的事情,也是我们这一代人责无旁贷的要务。文化的消磨是悄然无声的,一旦人们醒悟过来,时已晚矣。全社会对此应高度重视,使传承乡土文化与传承优秀传统文化有机地结合起来。”[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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