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街区保护既要留屋也要留人

李潇雨

当运河遇见了山东，会馆林立、楼台亭阁，自然也有宽街窄巷，繁华市井。这里有鳞次栉比的竹器商铺，有迎送古代帝王的车辙石，也有美食美味静静流淌，这里是运河老街，他们存在于老街，也扎根于老街。

历经了数百年的岁月洗礼后，再度漫步于这些老街巷中，我们不免一边感慨于它深厚的运河记忆，一边又为它如今的面貌感到些许惋惜，这意味着，包括街巷本身及街巷文化在内的古街巷开发与利用问题亟待解决，刻不容缓。

土生土长的聊城人、现山陕会馆的馆长林虎，自1998年就开始用手中的相机记录聊城的老街，这方土地上的每一条街巷他都如数家珍。但对于运河老街巷的开发与利用，在林虎看来同样处于“两难”的境地。“国家级历史文化名城的称号让老街巷的开发一直处于停滞的状态，不敢动更不能动，但一味的死守只能让老街巷失去应有的活力。”

昔日“买卖昼夜不绝”的商业都会已然不复存在，仅存的几条老街却也因为自来水、下水道、天然气等基础设施问题制约了发展。去年，林虎针对老街巷中的民生问题提出了政协提案，并得到政府积极回应，聊城市政府用一年的时间整修了老街地面，填补了老街基础设施的空缺，极大改善了老街的居住条件、居住环境。

令人惊喜的是，自基础设施问题解决后，百姓就自发地开始进行历史街区的活化利用。林虎说，“现在已经有年轻人进驻到了老街里进行创业，素食餐厅、西餐厅、咖啡店都开起来了。”

西餐厅小菇洋饭局的经营者是一对标准的“95后”情侣，因为钟爱老街的氛围，花了近八万块钱改造了自家的老房子。餐厅里有着极富视觉冲击力的撞色墙壁，也有小资情怀十足的灯盏烛台，中西的碰撞，新旧的碰撞，让老街焕发别样生机。

一路向东南，从烟波浩淼的微山湖东口起，一条蜿蜒曲折的河流迤逦而行，流经广袤鲁南大地进江苏入中运河前，运河来到了台儿庄段。作为京杭大运河的中心点，台儿庄古城在保护与开发上引发了世界瞩目。自2008年台儿庄古城启动重建工作起，形成了以徽派建筑风格为主的繁荣街，以欧式建筑为主的丁字街，以水乡建筑为主的水街、水巷，在保持原先街巷走向、格局的基础上，挖掘古城文化基因进行创意和创作，恢复了康乾盛世的古城风采。

像这样较为成功的历史街区改造案例不仅存在于运河山东段，在家家枕水、户户枕河的江南运河地区，尤其是苏州、扬州，“他们的保护方式更值得我们借鉴学习。”林虎说。“在运河南段的许多城市里，个人的历史街区改造方案同样可以获批，他们更侧重于让有能力、有情怀的个人来改造老街，而不是统一规划，当然是用传统的工艺，按传统的建筑样式来改造。”这样因地制宜的活化改造，让每个城市有区别于其他城市的、独特的面孔和城市符號。

“让老人留在老街”也是运河南段一直推崇的运河保护方法，承载了居民诸多历史记忆的老街巷，孕育出了浓厚的街巷文化，也体现出独特人文情怀。对此，林虎也表示“古城历史街区的保护不仅限于外在形式上的保护，还有于无形之中保存下来的街巷文化，待人接物的方式，甚至方言，都是历史街区需要保护的内容。”

街巷文化作为运河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是人文情怀、地域特征、城市特色的真实写照。从文化层面进行分析与思考，就能使保护工作实现自下而上的由街巷至街区再到城市文化属性的提升。

聊城东昌府区米市街中追寻爱情的胭脂姑娘、临清冀家大院雕梁画栋间诉说的富庶显赫、济宁竹竿巷里见证似水流年的百年老店、台儿庄古城中集江南之温婉与大宅门气势的刚柔并蓄……这些无一不体现出街巷文化对传承运河记忆、发扬人文关怀起到的重要作用。

临清市博物馆老馆长马鲁奎说，“临清作为明清时期山东最繁华的城市，在运河文化发展方面固然有不可替代的位置，近些年又因地区城市化进程放缓，临清老街才得以原汁原味地保存下来。”但在整个运河山东段，采取这种“被动保护”无奈之举的又何止是临清，“我们离善意保护、开发利用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运河历史文化街区作为重要的历史文化遗产，反映了地域文化特色，承载了旧城风貌记忆，是全人类共享共建的文化果实。基于街巷本身及街巷文化的解读与保护对留存城市记忆、延续城市文脉、甚至指导城市发展都具有深远的历史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