抑郁症病人维生素D和C反应蛋白与糖脂代谢的相关性

张京婧，朱道民，张玉，王婷，李晓驷

作者单位：1安徽医科大学医学心理学系，安徽 合肥230032；

2安徽医科大学附属心理医院睡眠障碍科，安徽 合肥230032

代谢综合征（metabolic syndrome，MS）包括一系列与心血管危险因素（如血糖异常、血脂异常、胰岛素抵抗、腹型肥胖和高血压等）相关的物质代谢异常，并与肥胖症、2型糖尿病和心血管疾病的患病率增加有关［1］。近期的研究数据表明，维生素D水平与MS相关的心血管疾病危险因素呈负相关［2-3］。研究显示，抑郁症病人相对于正常人有着较高的维生素D缺乏率，同时抑郁症病人罹患MS的风险更高［4-5］。因而，抑郁症病人较低的维生素D水平是否与MS关联值得进一步探讨，目前关于这一研究鲜见报道。为此本研究通过检测维生素D水平及糖脂代谢指标，探讨抑郁症病人维生素D水平与MS相关指标的关联，以及炎症可能在其中存在的作用。

1 资料与方法

1.1一般资料选取2018年11月至2019年5月在安徽医科大学附属心理医院住院治疗的抑郁症病人296例。纳入标准：符合国际疾病分类（ICD）-10中抑郁症诊断标准［6］，年龄在18～60岁。排除标准：尿道结石、骨质疏松或骨折、自身免疫性疾病者、严重感染者、恶性肿瘤者、严重心脑肾疾病者、近3个月服用过影响血糖、血脂药物者、近3个月服用过维生素D者。因本研究中研究对象25-羟维生素D［25-hydroxyvitamin D，25（OH）D］水平普遍偏低，处于缺乏状态者偏多，故根据25（OH）D水平分级标准将研究对象分为非缺乏组、轻度缺乏组和严重缺乏组。25（OH）D＞50 nmol/L为非缺乏组，30～50 nmol/L为轻度缺乏组，＜30 nmol/L为严重缺乏组，其中非缺乏组53例，轻度缺乏组194例，严重缺乏组49例。同时，根据C反应蛋白水平三分位分组将研究对象分为低水平、中等水平和高水平组。超敏C反应蛋白（Hs-CRP）＜0.38 mg/L为低水平组，0.38～1.20 mg/L为中等水平组，＞1.20 mg/L为高水平组，其中低水平组98例，中等水平组99例，高水平组99例。本研究符合《世界医学协会赫尔辛基宣言》相关要求，所有研究对象或其监护人均知情且签署知情同意书。

1.2调查方法采用结构性问卷调查的形式收集所有研究对象的人口学资料（年龄、性别、民族、受教育程度、家庭经济收入、居住地环境和工作环境等）、个人史（吸烟史、饮酒史、饮食状况和活动情况等）、家族史（直系三代亲属中有无精神疾病）和现病史（肝脏、肾脏疾病和其他躯体疾病等）；并现场测量其身高、体质量、腰围和血压等体格检查指标。

1.3实验室指标对研究对象在清晨空腹状态下采外周静脉血，采血量为5 mL，检测病人的空腹血糖、总胆固醇、三酰甘油、高密度脂蛋白胆固醇（HDL-C）、hs-CRP以及25（OH）D。25（OH）D检测由合肥艾迪康公司临床检验实验室完成。

1.4统计学方法所有资料数据采用EpiData3.1双人、双录输入，应用SPSS 22.0统计学软件对所得数据进行分析处理。正态分布的计量资料采用x±s进行描述，两组比较采用独立样本t检验，多组比较采用方差分析。采用多元线性回归分析糖脂代谢指标和hs-CRP水平与基线25（OH）D水平的关系以及糖脂代谢指标与hs-CRP水平的关系。以P＜0.05为差异有统计学意义。

2 结果

2.1人口学特征与抑郁症病人维生素D和糖脂代谢比较本研究最终纳入296名抑郁症病人为研究对象，25（OH）D、空腹血糖、总胆固醇、三酰甘油、HDL-C和hs-CRP的均值分别为（41.11±11.75）nmol/L、（5.15±0.92）mmol/L、（4.46±1.17）mmol/L、（1.48±1.08）mmol/L、（1.28±0.26）mmol/L 和（1.24±1.51）mg/L。本研究中抑郁症病人维生素D严重缺乏者49例（16.6%），维生素D轻度缺乏194例（65.5%），维生素D非缺乏为53例（17.9%）。

单因素分析结果显示，抑郁症病人维生素D水平与近一月的户外活动时间、坐或躺时间以及体力运动频率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0.05）；抑郁症病人空腹血糖与年龄间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0.05）；总胆固醇与抑郁症病人年龄和近一月户外活动时间间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0.05）；三酰甘油与抑郁症病人年龄、性别、近一月吸烟、饮酒、体力运动频率及近一周绿茶饮用间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0.05）；HDL-C水平与抑郁症病人性别、近一月吸烟、饮酒、体力运动频率及近一周牛奶、蛋黄摄入情况间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0.05），详见表1。

表1 抑郁症病人人口学特征与维生素D和糖脂代谢/±s

表1 抑郁症病人人口学特征与维生素D和糖脂代谢/±s

注：25（OH）D为25-羟维生素D，HDL-C为高密度脂蛋白胆固醇。aP＜0.05为差异有统计学意义

基本特征年龄18～30岁＞30～60岁性别例数（%）25（OH）D/（nmol/L）空腹血糖/（mmol/L）总胆固醇/（mmol/L）三酰甘油/（mmol/L）HDL-C/（mmol/L）48（16.2）248（83.8）40.66±9.42 41.20±12.16 4.86±0.44 5.21±0.98a 3.90±0.75 4.57±1.20a 1.12±0.83 1.55±1.11a 1.29±0.27 1.27±0.26男 女文化程度高中及以下高中以上家庭收入＜6 000元/月≥6 000元/月户外时间＜60 min≥60 min饮酒无有吸烟无有96（32.4）200（67.6）231（78.0）65（22.0）199（67.2）97（32.8）73（24.7）223（75.3）255（86.1）41（13.9）252（85.1）44（14.9）43.89±12.98 39.7±10.89 41.53±12.00 39.63±10.74 41.76±11.22 39.78±12.70 37.79±11.51 42.20±11.64a 40.85±11.56 42.74±12.87 40.71±11.48 43.46±13.08 5.22±0.97 5.12±0.89 5.18±1.00 5.05±0.53 5.14±0.90 5.18±0.96 5.23±0.65 5.13±0.99 5.12±0.84 5.36±1.31 5.16±0.92 5.08±0.91 4.42±1.14 4.48±1.18 4.48±1.06 4.39±1.49 4.42±1.12 4.55±1.27 4.76±1.68 4.36±0.92a 4.39±0.98 4.87±1.95 4.47±1.21 4.39±0.86 1.66±1.34 1.39±0.91a 1.49±1.12 1.44±0.91 1.54±1.20 1.35±0.75 1.67±1.30 1.41±0.99 1.39±0.86 2.05±1.85a 1.43±1.04 1.76±1.22a 1.21±0.27 1.31±0.26a 1.28±0.25 1.26±0.30 1.28±0.26 1.27±0.28 1.27±0.29 1.28±0.26 1.29±0.26 1.16±0.27a 1.29±0.26 1.19±0.26a体力运动频率＜2次/周≥2次/周坐或躺时间＜4 h/d≥4 h/d牛奶＜3次/周≥3次/周蛋黄＜3次/周≥3次/周绿茶＜3次/周≥3次/周水果＜3次/周≥3次/周蔬菜＜3次/周≥3次/周165（55.7）131（44.3）39.42±10.61 43.25±12.76a 5.18±0.98 5.12±0.83 4.49±1.38 4.42±0.84 1.63±1.21 1.29±0.84a 1.23±0.23 1.33±0.29a 187（63.2）109（36.8）42.5±12.37 38.7±10.18a 5.14±0.99 5.18±0.78 4.43±0.94 4.51±1.48 1.42±0.96 1.58±1.25 1.28±0.26 1.28±0.27 204（68.9）92（31.1）41.74±11.52 39.71±12.18 5.15±0.83 5.16±1.10 4.52±1.22 4.32±1.04 1.52±1.12 1.38±0.97 1.25±0.25 1.34±0.28a 169（57.1）127（42.9）40.52±11.39 41.91±12.20 5.19±1.05 5.10±0.71 4.45±1.22 4.47±1.10 1.54±1.06 1.40±1.10 1.24±0.24 1.33±0.28a 261（88.2）35（11.8）41.14±11.59 40.94±13.01 5.14±0.92 5.27±0.93 4.42±1.07 4.78±1.74 1.43±1.04 1.82±1.28a 1.28±0.26 1.24±0.28 154（52.0）142（48.0）42.19±11.42 39.94±12.02 5.21±0.98 5.09±0.85 4.48±1.12 4.44±1.22 1.56±1.22 1.39±0.90 1.25±0.24 1.30±0.28 1.25±0.24 1.28±0.27 41（13.9）255（86.1）41.08±10.27 41.12±11.98 5.10±1.08 5.16±0.89 4.38±1.05 4.48±1.19 1.32±0.87 1.50±1.11

表2 抑郁症病人维生素D状态与糖脂代谢及C反应蛋白的关系/±s

表2 抑郁症病人维生素D状态与糖脂代谢及C反应蛋白的关系/±s

注：HDL-C为高密度脂蛋白胆固醇，hs-CRP为超敏C反应蛋白

组别维生素D非缺乏组维生素D轻度缺乏组维生素D严重缺乏组F值P值hs-CRP/（mg/L）0.60±0.82 1.17±1.40 2.17±1.99 16.516＜0.001例数（%）53（17.9）194（65.5）49（16.6）空腹血糖/（mmol/L）4.79±0.41 5.18±0.93 5.47±1.14 9.297＜0.001总胆固醇/（mmol/L）3.97±0.78 4.43±0.98 5.10±1.78 5.283 0.006三酰甘油/（mmol/L）1.18±0.52 1.46±1.04 1.88±1.50 7.557 0.001 HDL-C/（mmol/L）1.40±0.21 1.27±0.27 1.19±0.25 9.647＜0.001

2.2抑郁症病人维生素D状态与糖脂代谢及C反应蛋白的关系方差分析结果显示，抑郁症病人不同维生素D状态时的空腹血糖、总胆固醇、三酰甘油、HDL-C以及hs-CRP间均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0.05）。结果见表2。

两两比较结果显示，维生素D严重缺乏组与轻度缺乏组的总胆固醇（P＝0.001）、三酰甘油（P＝0.011）、HDL-C（P＝0.041）、hs-CRP（P＝0.002）间均差异有统计学意义；维生素D严重缺乏组与非缺乏组的空腹血糖（P＝0.002）、总胆固醇（P＜0.001）、三酰甘油（P＝0.003）、hs-CRP（P＜0.001）间均差异有统计学意义；维生素D轻度缺乏组与非缺乏组的总胆固醇（P＝0.029）、HDL-C（P＝0.040）、hs-CRP（P＝0.004）间均差异有统计学意义。

调整混杂因素后，线性回归分析的结果显示，随着维生素D水平的升高，空腹血糖（β＝-0.018，P＜0.001）、总胆固醇（β＝-0.027，P＜0.001）、三酰甘油（β＝-0.007，P＝0.009）以及hs-CRP（β＝-0.031，P＜0.001）水平逐渐降低，HDL-C（β＝0.005，P＝0.001）水平逐渐升高。

2.3抑郁症病人C反应蛋白与糖脂代谢的关系

方差分析结果显示，抑郁症病人不同C反应蛋白组的空腹血糖、总胆固醇、三酰甘油以及HDL-C间均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0.05）。结果见表3。

表3 抑郁症病人C反应蛋白与糖脂代谢的关系/（mmol/L，±s）

表3 抑郁症病人C反应蛋白与糖脂代谢的关系/（mmol/L，±s）

注：HDL-C为高密度脂蛋白胆固醇

组别C反应蛋白低水平组C反应蛋白中等水平组C反应蛋白高水平组F值P值例数（%）98（33.1）空腹血糖4.91±0.61总胆固醇4.11±0.98三酰甘油1.13±0.72 HDL-C 1.37±0.25 99（33.4）5.14±0.964.32±0.841.47±0.961.30±0.26 1.16±0.25 9.494＜0.001 99（33.4）5.40±1.06 5.146 0.007 4.94±1.43 5.548 0.005 1.83±1.34 9.991＜0.001

两两比较结果显示，低水平C反应蛋白与中等水平C反应蛋白组的三酰甘油间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0.018）；低水平C反应蛋白与高水平C反应蛋白组的FBG（P＜0.001）、总胆固醇（P＝0.002）、三酰甘油（P＜0.001）、HDL-C（P＜0.001）间均差异有统计学意义；中等水平C反应蛋白与高水平C反应蛋白组的HDL-C间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0.003）。

调整混杂因素后，线性回归分析的结果显示，随着C反应蛋白水平的升高，空腹血糖（β＝0.199，P＜0.001）、总胆固醇（β＝0.204，P＝0.001）、三酰甘油（β＝0.133，P＜0.001）水平逐渐升高，HDL-C（β＝-0.072，P＜0.001）水平逐渐降低。

2.4抑郁症病人维生素D-C反应蛋白联合状态与糖脂代谢的关系方差分析结果显示，抑郁症病人维生素D-C反应蛋白联合状态时，不同组的空腹血糖、总胆固醇、三酰甘油以及HDL-C间均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0.05）。详见表4。

表4 抑郁症病人维生素D-C反应蛋白联合状态与糖脂代谢的关系/（mmol/L，±s）

表4 抑郁症病人维生素D-C反应蛋白联合状态与糖脂代谢的关系/（mmol/L，±s）

注：HDL-C为高密度脂蛋白胆固醇；A组为维生素D非缺乏+中低炎症，B组为维生素D非缺乏+高炎症，C组为维生素D缺乏+中低炎症，D组为维生素D缺乏+高炎症

HDL-C 1.41±0.21 1.32±0.16 1.31±0.26 1.15±0.25 9.341＜0.001组别A组B组C组D组F值P值例数（%）45（15.2）8（2.7）152（51.4）91（30.7）空腹血糖4.80±0.43 4.78±0.30 5.09±0.89 5.46±1.09 5.804 0.001总胆固醇3.88±0.79 4.47±0.48 4.32±0.93 4.98±1.48 4.115 0.007三酰甘油1.16±0.54 1.29±0.40 1.34±0.94 1.88±1.39 5.893 0.001

两两比较结果显示，A组（P＜0.001）、B组（P＝0.040）、C组（P＝0.016）均与D组的空腹血糖间差异有统计学意义。

3 讨论

韩国一项纳入18万余人的调查研究显示，维生素D水平与MS的OR值呈负相关，保持较高的25（OH）D水平可能对代谢性疾病具有保护作用［7］。另一项横断面研究显示，MS病人较正常人血清25（OH）D水平更低，HDL-C与25（OH）D水平存在显著正相关，总胆固醇、三酰甘油与25（OH）D水平呈显著负相关［8-9］。有研究表明，25（OH）D水平与2型糖尿病发病率呈负相关［10］。25（OH）D缺乏是MS及2型糖尿病、心血管事件发生的危险因素［11-12］。也有一些研究得出没有显著联系甚至反向关系的结果［13-14］。近期研究发现，补充维生素D可以显著降低血压、空腹血糖、三酰甘油水平［15-17］，对于预防MS发生十分有益［1］。本研究的结果显示，抑郁症病人的维生素D状态对糖脂代谢指标均有影响，即随着维生素D水平增高，空腹血糖、总胆固醇、三酰甘油水平逐渐降低，HDL-C水平逐渐升高。由于抑郁症病人相对于正常人维生素D缺乏更为严重且罹患MS的风险更高［4-5］，本研究结果预示着可能通过补充维生素D降低血脂、血糖水平，降低MS及心血管疾病患病风险。目前针对补充维生素D改善抑郁症病人糖脂代谢的随机对照试验鲜见，此次观察性研究为进一步开展临床干预研究提供了依据，以明确补充维生素D在改善抑郁症病人糖脂代谢中的作用。

既往有研究显示，在非抑郁症人群中维生素D能抑制炎症，即25（OH）D水平越高，C反应蛋白水平越低［18-19］。而较高C反应蛋白水平会显著增加三酰甘油、空腹血糖水平，降低HDL-C水平，并且加速代谢性疾病、2型糖尿病及心血管疾病的进展［20-21］。另有研究表明，抑郁症病人中C反应蛋白水平较高者患MS、肥胖症及冠心病等心血管疾病的风险增加［22-23］。本研究结果得出抑郁病人不同C反应蛋白水平对糖、脂代谢均有影响，即随着C反应蛋白水平的升高，空腹血糖、总胆固醇、三酰甘油水平逐渐升高，HDL-C水平逐渐降低。抑郁症病人的维生素D状态对hs-CRP水平产生影响，即随着维生素D水平升高，hs-CRP水平逐渐降低。维生素D缺乏与高炎症组空腹血糖、总胆固醇、三酰甘油升高，HDL-C降低的更明显。因此，抑郁症病人的MS高风险可能是由于维生素D缺乏促进炎症反应介导的（C反应蛋白升高）。

本研究是国内外为数不多的针对抑郁症人群维生素D水平与糖脂代谢及C反应蛋白水平的关联的观察性研究，并且探讨了C反应蛋白在维生素D与MS关系中可能存在调节作用，即维生素D缺乏时，高炎症相对于中低炎症的病人有更严重的糖脂代谢水平异常。研究提示，抑郁症病人维生素D和高hs-CRP与糖脂代谢存在交互作用，但由于研究是横断面研究设计，无法推断因果关系。需要进一步的临床干预研究对维生素D、hs-CRP和糖脂代谢的因果关系加以明确。本研究结果初步支持了补充维生素D可能通过抑制炎症改善抑郁症病人糖脂代谢的可能性。另外，本研究对象均来源于同一家医院住院病人，在结论外推时需要谨慎。

综上所述，抑郁症病人维生素D水平与空腹血糖、总胆固醇、三酰甘油水平呈显著负相关，与HDL-C水平呈显著正相关；抑郁症病人维生素D水平与hs-CRP水平呈显著负相关；hs-CRP水平与空腹血糖、总胆固醇、三酰甘油水平呈显著正相关，与HDL-C水平呈显著负相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