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重大事件的文字设计传播价值及应用研究

张磊 方敏

（苏州大学艺术学院，江苏苏州 215123）

1 重大事件中文字设计的传播价值

文字是一种介质，尤其是从甲骨文文字开始发展的，经过数千年历史演进的现代中文汉字。汉字字形不仅在乎其各种笔划之间的组合，笔形的调整，也重视用各种装饰的手段去完成字体的变化，进而上升成为具有艺术思考作用且包含宣传性质的作品。比如当下互联网信息时代各种社交平台刊载的广告，会场展馆布置的信息指示，橱窗展示设计中文字图案的运用，书籍杂志其封面内容信息以及目前很大程度上用来宣传和鼓励大众的海报招贴设计等等。文字的思想性、艺术性和识读性需要在具体层面进行体现，这便是作为中文汉字既有表“形”又有表“意”作用的优势所在。

1.1 传递文化内涵

人类的思维活动受到视觉信息的影响，通过光的反射接受大量的图像信息，表象的文字不足以传递词汇组成之后所蕴含的深刻内容，于是将文字进行实践性的改造和加工，从而使得文字的信息再度充满吸引力。

文字设计的领域不同于传统时代有限的表现方式，通过数字化和信息化的开放手段，将字形的具体形态和意义更为深刻地连接起来，体会视觉直观感受下独特的情感状态，丰富语言文字具体美的内涵。

英国著名艺术哲学理论研究大师冈布里奇在《艺术与幻觉》中写道：对绘画鉴赏的领悟成功有两种较为抽象的条件——熟悉性和空的屏幕。他同时用清晰的语言解释这种抽象概念为“隐退的阴影”，他写道：想要在空旷的空间里看出点儿什么，其艰难程度丝毫不亚于一个战时的广播监听员想把幻觉和真实区分开来时的艰难。但是如果他试图剥掉附加在它们上面的投射的话，所剩下的也许只有一个毫无意义的外壳[1]。因此在欣赏张大鲁教授关于二十四节气的书法作品（图1-3）中，能够感受到东方的美学思想，在作品中运用灵动的特殊肌理，充实了作品的思想背景，类似思想练习过程中所做的冥想环节，不同气质的气候和时间特征所使用的连续笔触和墨色多少的程度在作者思考下是不同的。谷雨时分有其饱满和对种植农耕的希望；惊蛰时分涌动的蛰字又仿佛暗潮涌动，期待迸发；冬至时分又似乎紧缩着感受一年中北半球“阳气”最弱的时节……如此种种都传递出文字语言带给观者无穷的想象和潜在的精神力量。

图1 《惊蛰》

图2 《冬至》

图3 《谷雨》

图4 《平安福》

图5 《衣食禄》

图6 《生命寿》

图7 《武汉加油》

图8 《武汉有难八方支援》

尤其是汉字作为绵延千年的文化积淀，每个字都存在独立的意义，拥有明确的含义，是古代象形文字的延续和进化。因此这种有着特殊图形化表象存在的文字，在带给观者直观感受的同时，也会传递其中带有的独特意义。坊间关于吉祥图案和吉祥字的设计就是将表意的汉字作为一种精神寄托，传递百姓对于美好生活的向往，充满个性元素的表意的汉字不可或缺地存在于千家万户。东汉许慎在《说文解字》中说：“乡，福屋，从羊的声音，云。”乡便理解成一个美好的化身。中国当代著名设计师洪卫在2015年时通过《福禄寿海报设计》（图4-6）获得了日本字体设计协会Applied Typography全场大奖，这也是我们中国设计师首次获得该奖项，通过对表意字形的拆分和重组，将原本简单的吉祥文字赋予了更加美好的寓意，观者会在理解作品的同时收获文字设计传递的满足和幸福，可以理解成这是文字图形语言带给观者的强大精神力量。

1.2 直接表达和宣传情感

2015年2月28日习近平总书记在“全国精神文明建设工作表彰暨学雷锋志愿服务大会”中强调要“锲而不舍抓好社会主义精神文明建设”，大力加强社会公德、职业道德、家庭美德、个人品德建设、营造全社会崇德向善的浓厚氛围，这种思路同样适合于公益广告的基本思想。公益广告属于公益事业，在开展和运作的过程中共享了多种信息传播的渠道和方向，为了宣传具体的有利于社会公益的信息，意在团结和调动广大人民的健康观念和协作意识。

在庚子年刚刚到来之际，我们国家经历了一场突如其来的病毒危害——新型冠状病毒性肺炎。传播途径的阻断是遏制病毒传播的有效方式，大众需要接收此类如何降低病毒传播风险的具有时效价值的信息。文字设计的辅助传播非常必要。

面对大量关于疫情防控的信息和人民精神状态急需调整的诉求，广大的设计工作者拿起手中的工具去进行公益广告及其宣传物料的设计制作。在视觉表现方面很多通过文字字形创意去制作视觉作品，拥有的张力和视觉丰富性也非常具有艺术价值。由于视觉信号的传输，在观者大脑里会产生回应，同时观者自行会进行情绪上的调整，面对疫情快速的传播速度，所引发的惶恐、躁动，甚至一些反社会负面情绪的出现，都会通过视觉尤其是文字创意招贴的视觉输入而拥有一定程度地缓减和改变。在疫情发生之后由中国广告协会指导进行的大范围征集“团结就是力量——抗疫海报招贴征集”，活动拉开序幕，广大的设计工作者和学生都积极参与，致敬广大一线的医生护士，武警官兵等工作人员，传递给读者更多的希望和光明，其中关于文字的设计招贴不乏优秀之作，从而也证明了文字带来的特殊震撼。

郑中教授的这一组文字招贴（图7-8）通过设计整理，充满了力量和坚定的视觉感，这种文字传递的感情通过色彩的选择运用，通过蓝色和坚硬的笔形边角等细节，传递坚韧和冷静的情绪给观者。同样来自字形创意考虑的设计师还有日本新晋设计师野村一晟，他最擅长的就是将汉字或者一些日文制作成“正反都有不同含义”的字形，“每句话都会有反面的意思”这是野村一晟创作的中心思想，他设计出许多在互联网上广为传播的优秀作品，并且在各种具有大面积报道的公众性大事件中体现其创作背后的宣传价值。比如日本令和年号向平成年号过渡的时间，正反一个“平成”，一个“令和”表现着时代的更替（图9）；为日本受到2019年10月13日19号台风影响的长野县设计鼓励字体“长野”和“复活”的正反字（图10）；今年在冠状病毒爆发的2月份也设计制作了一些关于预防和警示的字：“消毒”“感染”的正反字还有“严禁”“接触”（图11），等一系列具有警醒作用的作品。这其中的现实意义明显大于信息直接传播，此类具有图像化的设计，更容易打动人和警醒人，使观者在观察和思考的同时，体会设计者意味深长的告诫。

文字设计中字形变化的部分作为招贴设计和宣传中的主体，具有情感传达和语义沟通的作用，良好的心理感受和信息感知能力是文字作为宣传功效所必须存在的基本点。并且在信息宣传的同时拥有美的视觉效果的呈现[2]。

因此作为公益性质的招贴和文字的设计，在面对公众事件时，是拥有足够的空间和地位的。早在赫尔曼（Herman）,乔姆斯基(Chomsky)的有关著述中就曾提到过“制造认同”的说法，而在“制造认同”的过程中，公益广告是最现实、最直接、最具时效的途径。

文字的情感化，内容的直观表达在此次的疫情公益海报设计中有所体现，并且通过有效的组织和便捷媒体的传播，变得更具时效性和功用价值。产生了很多杜绝错误抗疫的方式和调整观者不良心理状态的有利效果。这也是公共大事件下，文字创意所能带来的较为有效的成绩，应对重大突发公共卫生事件，不仅需要构筑群防群控、协同参与机制，发挥政府组织和经济组织强有力的力量[3]。而且作为设计工作者和组织，同样具有宣传科学防控，构建信息共享，正确引导舆论等较为重要的责任和义务。

2 重大事件中文字设计应用策略

随着互联网技术的发展，以多媒体设备为终端，光纤技术为通道的网络传播手段早已突破了时空的限制，成为了大众信息接收的必要方式。将所有传播者和接受对象联结在一起，并且在个人化的传播条件下拥有互动甚至辩论。这是互联网时代带给人类表达情感，批判信息的一种方式和途径。中国人民大学新闻学院执行院长郭庆光在《传播学教程》一书中写道“所谓传播，即社会信息的传递或社会信息系统的运行”[4]。互联网和全球化普及的当下，现代电子信息技术的使用，更加加强了文字图形语言传播的社会价值，克服大量信息涌入的阅读时间，在以文字为主导的图像信息中构成所要传达的指示。大事件很容易造成经济社会大范围的危险和不稳定，尤其在一些信息不够明朗，人民群众内心惶恐的状态下更容易发生。因此对于突发公共大事件的预防，我们在宣传工作上需要文字和图形语言的介入去依靠网络媒体多通道宣传内容。这一点在2020年初疫情发生的时候，显得尤为重要。可以说在这场战役中，信息的权威性和传播资源运用的把控，尤其是信息刊登负责制度的实施是很重要的。所以图像文字宣传和图表方式的文字图形需要担负起正确宣传的职责。

图9 平成令和

图10 长野复活

图11 为新冠肺炎设计的警示字体

图12 呼吸杨礼杰

图13 No Yes Nicos Terzis Sweden

图14 谁的过错？系列王国鹏

图15 《致敬英雄》招贴及作品入驻武昌黄鹤方舱医院现场图像

来自杭州、瑞士和南京的设计师分别进行了疫情防控知识普及的招贴设计，作品不同于在字形上设计的作品，开始通过创意表现去杜绝观者随意不戴口罩进行病菌防护的行为（图12-14）。浅显易懂并且在一些病毒知识的传播方面也进行了信息可视化的图表设计。这种基本上由文字和图形构成的招贴，起到了明确主题呈现的作用，具有强烈视觉冲击力和良好的视觉效果。并且通过微信公众号，报刊媒体杂志甚至微博账户等等多通道媒体的宣传，达到预期所期盼的宣传效果，还从审美层面渐而提升整体受宣传群众的审美水平。提升作品质量，加大优秀作品宣传这种一举两得的活动是平面作品在这样大的宣传实践中获得成果的必要途径。中国美术学院孟庆涛在“记忆图腾”概念中提道：“人类知识积累是随着年龄的增加而变化，并遵循从简单到复杂，从图形到文字的转换。善于用图形进行辅助，对知识的理解和记忆是大有帮助的。”并且在具体设计过程中步骤的阐述也与文字图形信息宣传有同样的步骤：“选择图框结构，提取关键词，图形化关键字，最后整合记忆图腾。”[5]相信这种实践的顺序可以在很大程度上减少设计工作人员对最终结果的想象所要花费的时间和精力。

奉天设计师沙龙（FDS）在疫情发生后，在中国广告协会指导下征集了大量关于疫情防控的海报征集，其中收到827位国内设计师，89所大学上千名学生的作品，因此从宣传招贴和图表信息设计制作的主力军来看，50%以上是在校学生（图15）。学生群体通过学校专业知识的学习，拥有了基本的美学常识和设计能力，更有把握对宣传内容进行良好统筹和把控，最终产生很多优秀的作品，用来为我们疫情防控和知识的普及贡献力量。

文字设计传播工作要让学生得到更加深刻的对字形设计的理解，图形化平面处理的观察，观众选择及作品深度的把握。这就需要专业的设计课程和实践项目去学习。图形心理感受效应的全面推广和实施，可以深化学生对于作品深度的挖掘和创造[6]。通过对国内外各种大的赛事优秀作品的学习和参与过程的总结，比如：玻利维亚国际海报双年展，波兰国际戏剧海报双年展，莫斯科金蜜蜂国际平面设计双年展，中国国际海报双年展等等，去实践自己对于情感文字图形化的设计，做到理论和实践双结合，更好地为国家公共大事件发生之后群众信息的接收，和有效信息的传播做设计师应该做的贡献。这也是我们设计专业学生应该拥有的社会责任感和应尽义务。

3 结语

在面对重大公共事件发生的同时，作为设计师和设计学理论研究学者都需要有一种社会责任感，去体会和传达大众所能接触到的应该被广而告之的信息。同时在占据所谓公共资源的宣传方式之后，避免出现文字设计过程中浮躁的态度。这一点在很多设计单位甚至高校学生作品中都有体现。文字图形化语言的设计很大程度是为宣传服务的，尤其在公益海报的宣传方面，需要我们去认真思考和传递能够触动功效的信息。并且随着科学技术的进步，将来不会仅仅只局限于视觉的范畴，更多视听内容结合的信息越来越多地涌向了我们的社交网络。但是无论如何变化，我们的文字所能带来的字形上的丰富性，历史积淀的持久性是媒介丰富宣传便捷的当下无法替代的。这一观点需要对目前市场上流行的所谓江湖书法进行批判，汉字永远是表意的，能够饱含丰富内涵的，无法持续通过过分的飞白和无视行笔结构的夸张笔形去吸引消费者和读者。这种对文字图形语言的轻视，会在一定程度误导年龄层次较低的人群，混淆艺术与市场之间的关系。因此发挥好文字图形化语言的设计在公共事件宣传中具有重要的地位。需要重视培养和训练设计师的文字图形提炼水平和创意思维能力，运用文字的符号传播正确的观念来影响和指导观者的思想和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