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清时期徽州雕花床纹样吉祥寓意探微

2020-06-10 01:42刘颂岩
韶关学院学报 2020年4期
关键词:雕饰雕花徽州

刘颂岩

(安徽大学 艺术学院,安徽 合肥 230000)

床在中国人的心目中不仅是日常栖居的场所,还是思想、文化、审美的载体,是集多样功能性与丰富文化性为一体的重要家居器物之一,由此衍生出多姿多彩的床文化内容。而作为豪奢物品的雕花床是其中的重要代表,它更能够直接反映出中国传统社会中国人祈福纳吉的文化心理以及居室主人崇尚风趣的情怀。其实,由于受到人们起居生活由席地而坐到盘腿而坐的习惯与休息方式转变的影响,中国传统床的形制发展,也大致经历了由席到榻,再由榻到床的转变。就其造型和装饰而言(尤其是社会上层与富贵人家),也自然是由简入繁,愈加讲究。明清时期是我国家具发展的顶峰,出现了具有代表性的罗汉床、架子床和拔步床。地处长江流域和新安江源头的徽州,冬季湿寒、夏季闷热,所以兼具保暖性与私密性的架子床与拔步床,就成为了徽州地区的常用形制。冬季在床檐悬挂夹帐用以保暖防风,尤其是几进制的拔步床,不仅可以层层挂帐,还可以在廊内放炭火盆取暖。夏天挂上纱帐,既可保证凉爽通风,也可以隔绝蚊虫。中国人的审美认知中一直有着“无雕不成器、有雕方为贵”的理念,因此徽州雕花床在造型上独具匠心,在装饰上最主要就是雕刻以增异彩。种类繁多、工艺精湛的床上雕饰或简或繁、或疏或密,既体现出徽州匠人大胆完整的构思、巧妙高超的雕刻手法,也折射出当地的地域风情、文化积淀、审美个性和生活愿景,生动地记录着当地历史文化的变迁与传统手工艺的传承。

素有“东南邹鲁”“礼仪之邦”之称的徽州有着浓厚的崇理好儒风气,形成了徽州人注重宗教伦理、道德教义、勤劳奋进的审美取向。如果说秀丽旖旎的徽州风景为这些审美倾向做了天然积淀,那么“贾而好儒”、财力雄厚的徽商则为徽州文化的发展与传播提供了经济保障。而深受徽州文化影响的手工艺人精湛的手工技艺与精益求精的工匠精神,则为徽州工艺的审美理想的实现提供了可能。所以,在徽州,大到修建庙宇祠堂,小到家具器物,不仅都精雕细琢,工艺繁复,而且寓意丰富、底蕴深厚。徽州雕花床上的雕饰纹样通过最直接的呈现方式在有限的空间内寄托了使用者的精神追求、身份地位和审美趣向,是徽州工艺、徽州文化和当地风俗的一个标本与缩影。与此同时,拥有不同使用功能的床也有着不同雕饰题材,不同的构造部位有着不同的雕饰手法,不同的装饰元素有着不同的雕饰效果,总体呈现出鲜明的世俗化、儒学化、伦理化、装饰化等多元一体的文化特征。

一、明清徽州雕花床的雕饰部位及手法特征

对于雕花床而言,由于研究者较少,各地称呼不同,所以很难用一个准确的词语来界定或概括它。在徽州地区,最为常见的架子床、拔步床有着一套完整的组合与构成结构,也兼具功用性、科学性和审美性,而从其构件造型、制作方法、装饰手段等方面来看,都与传统的木构建筑有着很多相通或相似之处。“架子床因床上有顶有柱而得名,一般四角安立柱,床面两侧和后面装有围栏。上端装有横眉板,顶上有盖,俗称‘承尘’”[1]。有的更为讲究的架子床会多增加两根床柱,形成门罩,其造型有方形、圆形等多种样式。架子床的主要雕饰部位多集中在床正面的横眉板(挂檐)、门罩处,其余四周如床顶板、床围栏、床坤、床腿等处通常也会有一些相对简洁的装饰。拔步床可以看作是在架子床的前半部分组合上一个及以上的围廊,廊内可放置各类桌椅家具及小型杂物器具,体积较大,结构复杂,宛若一座小型的房子,有着“屋中屋”的美誉。拔步床的雕饰准则与架子床大致相同,但制作与雕饰则更为繁复、华丽,家底丰厚的大户人家往往不惜花费大量的财力与精力去打造。例如,结婚时用的婚床、老人或长者休息的长寿床等,往往就是采用拔步床的形制,而未成年的子孙或者家境相对不那么殷实的人家则更偏向于使用架子床。

就笔者所考察的徽州部分极具代表性的雕花床雕饰纹样来看,其纹样手法呈现出浓厚的徽州木雕特色。制作时,雕刻艺人会根据不同部位想要传达的主题和样式,而选择使用浮雕、线雕、透雕、圆雕、镂空雕等手法,还辅以书画、镶嵌、髹漆等综合手法,使得技艺繁缛、相得益彰。像挂檐、门罩、床围栏等大面积的部件,多以浮雕、线雕、镂空雕、透雕的方式表达,如图1 中架子床的门罩处便采用了深、浅浮雕、透雕、线雕结合的手法,层次分明,雕工细腻。图2 中的床围栏,使用了浅浮雕和镂空雕的方法,质朴大气。而像吉子、插人、插兽、倒挂等装饰性的构件,则更常用圆雕等手法表现,营造出强烈的立体感和精致性特征。图3 中位于两根门柱上和右门柱右侧的便是用圆雕和浅浮雕雕刻的小插人和倒挂构件,装饰巧妙,可以随意拆卸。格心处使用了“一根藤”的装饰手法,并在中间用吉子连接。“一根藤”又被称作“和合藤”,是中国榫卯技艺的精髓,像藤条一样蜿蜒穿插,首尾相连,有着“和合圆满、子孙万代”的美好寓意,在传统中式家具中运用极为普遍。吉子常常与“一根藤”组合,作为“果实”嵌在其中,不仅丰富了“一根藤”的造型样式,达到虚实相间的效果,还有着藤长果硕的瓜瓞绵绵之内涵。至于镶嵌的装饰手法,是在木料的表面嵌入牛骨、象牙、螺钿等材质进行装饰,有高嵌、平嵌、高平混嵌的不同手法,耗工废时,但是古朴雅韵,极具特色,是当时广受喜爱的一种装饰方式。如图4 的古床(局部),即大量采用镶嵌的手法。图中的人物、植物、建筑等形象与用木雕技法雕刻的形象相比较为简单、稚拙,这是因为工匠为了让嵌入的骨木与木料更加契合,镶嵌的图案往往多采用简化、变形、夸张等手法,虽然细腻不足,却平添了几分古朴清新之感和风雅别致之趣。多样的雕饰技艺极大地丰富了雕花床的装饰效果,使得这些雕花床在既满足人们所需的物质实用功能的同时,也产生了视觉上的审美愉悦,从而引发出精神与心灵的共鸣。

图 1 架子床门罩

图 2 床围栏

图 3 床门柱

图 4 古床局部

二、明清徽州雕花床的雕饰题材及寓意

雕花床上的雕饰纹样同其他家具、建筑相似,有着“图必有意,意必吉祥”的共同美好隐喻。这一原则如“月映万川”般流淌在中国人趋吉避凶的思想模式中。徽州居民会尽量将世间的忠孝礼教、长寿平安、官禄亨通、福气美满、子嗣绵延等带有吉祥寓意和生活愿景的图案,用来装饰床具与家居用品,营造一种既有浓浓生活情趣,又有意蕴内涵的文化空间。可以说,自雕花床具完工的那一刻起,寄托其中的各种希冀便会一直伴随主人,世世代代延续下去。所以我们从琳琅满目的雕花床雕饰纹样中,看到的并不是毫无意义的雕琢堆砌,而是由深厚的社会风俗、历史文化信息组成的约定俗成的民俗密码,是通过各种人物故事、戏曲传说、几何图案、吉祥文字、祥瑞神兽等图案展现出当地居民的生活愿景、民俗观念、人生信仰的美好世界。

就雕饰题材来看,徽州雕花床的图像大致可以概括为以下几类:

(一)人物故事题材

人物故事题材的床饰在徽州雕花床上是较为频繁的一类。其内容包含戏曲杂剧、历史小说、民间传说、生活礼俗等方面,以纹饰的方式刻画出不同的文化场景与社会生活。借助对人物与背景的勾勒描绘出动人的故事情节,不仅展现了工匠高超的雕刻技艺,还有着深厚的社会教化功能,传递出当地的文化环境和人文习俗。如戏曲杂剧的有《西厢记》《郭子仪拜寿》等。《西厢记》的典故采用的是崔生和张莺莺敢于冲破封建礼教的束缚勇敢追求爱情的故事,将其雕刻在床上,寓意着在婚姻不自由的封建礼教制度下,人们对爱情忠贞、婚姻美满的殷切渴望。历史小说类的有《水浒传》《三国演义》等,往往选取其中的著名经典片段,做成一块一景的单幅或连环画形式,来弘扬儒家文化中所倡导的忠节义气、刚勇正直之类的可贵品质。还有如忠心报国的岳飞、持节不屈的苏武等都是雕花床雕饰中所常用的表现题材,发挥着造型艺术所有的儒家文化信仰功能。民间传说相关的有《和合二仙》《刘海戏金蟾》等,体现出民间信仰的丰富多彩。像《和合二仙》在雕花床图像中出现的频率极高,尤其是作为婚床的装饰,几乎成了必不可少的内容。在民间,人们将和合二仙看作是主婚姻的喜庆之神,多被刻画为两个仙童形象,一个手持荷花,一个怀抱圆盒,有和(荷)谐合(盒)好的寓意,象征着百年好合、连生贵子。与此同时,在贺岁、求财、祝寿等方面,人们也喜爱用和合二仙的形象来表达,使得这一形象在民间长久流传,形成了一种约定俗成的“和合”文化符号,如图5 中的镂空雕刻便是和合二仙的形象。在崇理好儒风气兴盛的徽州地区,也不乏许多表现生活礼俗的场景,以特殊的形式刻画出徽州人们心目中的道德准则和生活理想。由于受到儒家人伦纲常的深刻影响,雕花床的雕饰中也涉及到很多诸如表现忠信孝悌的内容,有《二十四孝图》《百忍图》等,这些图像对于家庭和睦和社会和谐,发挥着积极的引导、规劝与教化作用;体现传宗接代、子嗣兴旺的《百子图》《婴戏图》《教子图》等,则反映出传统社会中的生殖观、生育观与教子观;彰显读书入仕、博取功名的如《渔樵耕读》《连中三元》《五子登科》等,则反映出徽州人的生命价值与人生憧憬。如图6 中床内的屏风上绘有5 个孩子,其中一位手捧官帽,有着“五子登科”的吉祥寓意,饱含着家人希望孩子能够认真读书、科举中第的寄许,有着明显的教育意义和科举制度下的徽州人对于科举入仕的理想。还有描绘日常生活的《砍樵》《捕鱼》《商旅》《观戏》等,则是现实生活的生动写照,生活情趣浓厚。如图7 拔步床的围屏处,雕刻的图案为《相夫教子》,其意希望女子婚后可以持家有度,从一而终,做一个贤妻良母。总之,徽州雕花床的人物题材纹样包罗万象,从牙牙学语到长大成人到子孙满堂,从日常生活到神话宗教,一张雕花床几乎道尽了徽州人对生与死、现实与理想的不同态度与多重期许。

图 5 和合二仙

图 6 床内屏风

图 7 拔步床围屏

(二)动、植物题材

与人物故事类的雕饰纹样用一幅幅具体的场景形象来直观地传递所要表达的含义不同,动、植物题材的图案更常通过比拟、谐音、象征等手法,将造型进行概括夸张,组合搭配,不仅讲求形式美感,还借助中国民间相沿成习的趋利避害的祈福心理,传递出多样的吉祥隐喻。

动物类纹饰有传说中虚构出来的祥瑞神灵,也有现实世界中存在的飞禽走兽。如龙、凤、麒麟等带有玄幻色彩的瑞兽,是中华民族纹饰里极具代表性的文化图腾,是权威、地位、祥瑞、希望的象征。龙凤的纹样,衍生出了多彩的“龙凤文化”,因而成为雕花床雕饰以及所有器物雕饰中最为常用和深受喜爱的图案。像《双龙戏珠》多表现为两条龙抢夺火珠的形式,用来表达一种显贵高升之意;《龙凤呈祥》,将龙和凤的形象刻画在一起,用来表示“夫妻和睦”“祥和喜庆”之意。麒麟是四大神兽之一,可以驱邪禳灾,带来幸福安宁,雕刻在雕花床之上的麒麟纹样,通常表现为《麒麟送子》的造型,寄寓着家有麒麟郎之吉意,体现出传统观念中人们内心对子嗣绵延、传宗接代以及对后辈成才的良好愿望。狮、虎、鹤、龟、蝙蝠、喜鹊、蝴蝶、鸳鸯、鱼、鸡、松鼠、鹿等飞禽走兽也经常运用到雕花床雕饰中。狮子作为威严与力量的化身,象征着地位、权利和平安,装饰在雕花床上的狮子形象主要偏向于纳福的寓意,有的做成立体的倒挂、小插兽,有的雕刻成图案。因为“狮”与“师”同音,有“太师”“少师”的升官之意;又与“事”谐音,暗喻“事事如意”。“鹿”与“禄”同音,寓意“高官厚禄”。在民间有“梁祝化蝶”的爱情传说,所以蝴蝶往往是忠贞不渝的爱情的象征,并且“蝴”与“福”谐音,“蝶”与“耋”同音,又代表福气与高寿。图7 中的人物故事图案的周围饰有蝴蝶的纹样,即有着爱情美满、福禄长寿的含义。蝙蝠在传统文化中也因“蝠”与“福”同音,作为“福气”的化身,通过各种程式化的搭配,成为人们喜闻乐见的图案。如图8 中的架子床格心和门柱上就饰有不同的蝙蝠造型,分别表达的是《福寿双全》和《福在眼前》。如图9 的床顶架上雕有仙鹤的形象,传说中鹤被认为是仙禽,是仅次于凤凰的“一品鸟”,饰于床顶上表现出主人对“延年益寿”和“升官一品”的心理诉求。此外,鱼的形象也颇为多见,甚至一张床上会雕刻出不同品种的鱼,鱼有多籽之意,所以也常被赋予生殖文化的内涵。总之,这些吉祥雕饰纹样,呈现出浓厚的地域特色和丰富的民俗文化。

图 8 格心与门柱上之蝙蝠

图 9 床顶仙鹤

植物类纹饰既可以作为独立图案单独装饰,也可以与动物类纹饰组合,或作为点缀图案进行表达。有梅、兰、竹、菊、荷花、松柏、牡丹等草木花卉,也有柿子、葫芦、灵芝、桃子、葡萄、石榴等蔬菜瓜果,还有一些植物纹样经过程式化概括提取以后形成的多方连续的卷草纹图案。歙县红妆馆内有一个被誉为“天下第一床”的四进拔步床,其背面裙板上,就绘有梅兰竹菊的图案,寄托了主人追求风雅情趣的生活态度。牡丹气高贵、意富贵,装饰于床上大气典雅,象征着吉祥富贵相伴相随。葫芦,谐音“福禄”,作为一种人文“葫芦”,它既可以辟邪纳吉,收纳不祥之气,用于床板的雕饰上,显然还可以起到增进夫妻之间感情的作用,并且葫芦属于爬藤植物,内多籽,所以有着“瓜瓞绵绵”“多子多福”之意。同样葡萄、石榴这种多籽的形象也常雕刻成图案,或做成吉子,嵌于“一根藤”中,传递着对“子孙万代”的期许。至于卷草纹样,多用于起丰富画面的作用,如图5 中“和合二仙”周围全都采用了镂空的卷草纹装饰,质朴典雅又不失精致,展现出古徽州的大俗大雅的大众美学的审美韵味。

(三)文字、几何、博古题材

徽州人对于床上雕饰的内容及做工的讲究丝毫不逊于其对建筑装饰的重视程度。在这小小的一方天地中,为了凸显工匠精湛的技艺和主人别具一格的审美品位,除了对人物、动植物类等主体图案进行精雕细琢,在细节部位上也十分考究。线条的粗细、长短、弯曲、挺直,一雕一凿都含着工匠和雇主的匠心巧慧,所以对文字、几何、博古类纹样的使用也处处彰显着其有意味的形式。文字题材在雕花床上出现的频率相对较少,但有着强烈且直观的视觉冲击力,多用来起到深化床饰整体祈愿主题的作用。如图8 的门柱上就雕有“莲子花开及第红,今宵先见美人来”的婚庆喜联,有着早生贵子、喜结连理的美好祝愿。几何形纹样是由具体的图案形象抽象简化而来,表意较为委婉隐晦,主要作为背景烘托主体图像。常见的有如意纹寓意着“吉祥如意”,万(卐)字纹象征着“万福”“万寿”,囍字纹表示着“双喜临门”,缠枝纹代表着“生生不息”“绵延万代”。既可以单独排列也可以组合装饰,例如,如意纹和万字纹组合成“万事如意”,缠枝纹和莲花组合成缠枝莲花,也经常和葡萄组合成缠枝葡萄等。这些纹饰形成的连绵不绝、变幻无穷的多方连续造型,意蕴祥瑞,传递着民间百姓对美好生活的憧憬。博古题材主要指的是一些古器物图案,古意浓郁,经常作为文人们绘画中清赏的图式。如鼎、瓶、罐、乐器、盆、盒、古钱等器物造型。像宝瓶因“瓶”与“平”同音,本身就有着“平平安安”的意思,与牡丹组合寓意“富贵平安”,与宝剑组合寓意“平安相见”。还有“暗八仙”的图案也是人们惯用的装饰纹样,分别是“扇、剑、鱼鼓、玉板、葫芦、萧、荷花、花篮”[2],作为八仙的法器,与八仙有着同样的吉祥寓意和万能法术的象征,承载着人们最真挚的感情和真切的生活态度。

(四)人文风景题材

风景美如画的徽州地区,优美的自然风光为徽州木雕艺人的创作提供了天然的粉本,加之文人的参与创作,更为雕花床的雕饰提供了人文助力。在实物考察中,笔者也见到了一些描绘当地自然山水、亭台楼阁的雕饰,有着浓厚的山水画韵味和木雕工艺的特殊刀感,既展现出当地秀美的景色,也寄托着主人的品格与审美爱好。正如明人汤显祖所说:“一生痴绝处,无梦到徽州”[3],无论是奇峰怪石,还是烟雾云海、楼阁庙宇,雕刻在雕花床呈现出的形象概括简练,构思完整,有着怡景、寓情、娱人的特征,传达着徽州人对家乡优美风景的乡恋情结,同时也似乎有着一种归隐田园的精神追求。

三、结语

通过对徽州雕花床雕饰纹样的探析,我们可以看出床作为实用家具,是供人们休息且较为隐蔽的物品空间,同时饰于其上的纹样装饰也是审美取向和民俗心理的物化传达。明清时期徽州精致考究的雕花床,不仅是徽州人经济实力的一种展现,更能够集中折射出徽州的工匠精神。那些雕花床上或精美、或繁复、或简洁的装饰纹中,承载着的不仅是精湛的木雕工艺技术,也似乎在无声地“述说”着深受儒家文化影响的徽州居民的传统理念与生活意愿。很多雕饰不仅寓意丰富,而且意蕴浓郁,体现出徽州人尚雅的情趣、雕刻艺人的无穷智慧以及人们对于美好生活的不懈追求。这些雕花床不仅是物质文化的鲜活载体,同时也蕴含着传统工艺的丰厚“非遗”资源,并以物态的形式保存了中国床文化的一个个鲜活标本,记录着时代变迁中的审美心理与吉祥意愿。尽管时过境迁,随着人们生活方式和审美观念的改变,徽州的雕花床已经逐渐成为一种民居中的陈设,或成为博物馆中的文物,失去了其原有的实用价值,但是,这些物化于雕饰中的文化意蕴,却依旧以其文化艺术魅力,给今人以工艺的启示与文化的滋养,并对于民间雕花床的研究与民间吉祥纹样梳理提供了重要的依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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