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尧 韩磊
孟尧:今年足不出户的最长时间是多久?
韩磊:两个月吧。
孟尧:知道2020年《画刊》“封面计划”的主题是“快与慢”后,你的第一反应是什么?
韩磊:很直接带入的摄影话题,也是之于我个人意义中重要的环节。我想我应该比较容易完成这个“封面计划”。
孟尧:你现在大概每天会花多少时间在电子屏幕上(比如手机或者电脑什么的)?
韩磊:这个时间很难平均,有时候一天大多数时间盯着各种发光体,有时候极少看,这取决于这一天中无聊的程度或决心。
孟尧:如果把你关在自己的卧室,限定一年不出门,你会怎么度过这一年?
韩磊:如果只是在卧室,那就睡半年、醒半年。
孟尧:你曾经做过主题为“更坏的摄影”的讲座,我不知道它具体的内容,但我喜欢“更坏”的提法。就现在来说,你理解的“更坏的摄影”有什么新变化吗?
韩磊:因为我选择要讲的一些照片的角度,“更坏的摄影”应该是相对于那些泛滥的沙龙趣味和一些伪崇高的纪实腔调,甚至更深远的层面,我把它们归为平庸。即使我自己是在拍摄方法上一直倾向于“保守”的人,也从来不会将保守和平庸画等号。相反,人会很难协调好同时存在于自身的保守倾向和挑衅它的冲动。在这些对抗中,我会得出一些诚实的答案,就是基于传统这条长线的思维中有些执拗的东西虽然危险但却仍然是有力的,所以“更坏”也就是相对的。
孟尧:摄影和拍照有区别吗?
韩磊:一个名词和一个动词的区别吧,但它们加起来有了第三个词:拍摄。
孟尧:你说你拍照很快,怎么个快法?
韩磊:就是那种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但也未必特指速度。
孟尧:我看你的照片,经常会有一种创作者“投身其中,置身事外”的感觉。哦,我这是读后感。
韩磊:我在街上拍照和我在街上搞摄影创作很不同,如果是后者,你是很难“置身事外”的。
孟尧:“拍下遇到的东西,并不夸大它们最日常的状态。”你说的“日常”是什么?
韩磊:这可以说是我的保守的起点。“日常”在照片中的显现就是那些生活中的无数细节,我认为摄影不需要夸大它们,但这是在肯定了我所能看到的那些常态化的生活早已经历了自身膨化却毫无修复能力,它们很难被觉察也很难用语言理解。摄影就像注入影像中的一种紧张素,它复制和压缩了你难以抽身的现实,但你并不能改变什么。
孟尧:当你说“瞬间是摄影的一个特权”的时候,考虑过“决定性瞬间”的感受吗?
韩磊:“决定性瞬间”決定了它的瞬间,我将决定我的瞬间。
孟尧:坦诚地告诉我们,你有“代表作”吗?
韩磊:我不相信“代表作”。
孟尧:上次我和你电话聊天,你和我说,摄影让你养成了一些没法改变的习惯,让你很痛苦。请分享下你的痛苦。
韩磊:其实都已经分享在照片里了。
孟尧:你说“摄影不具备绘画或者雕塑的单纯”,但我看你的绘画很不“单纯”!
韩磊:我不认为自己是摄影家更不是画家,所以这也许是一个可以不负责任的类比,但的确我会把摄影的不单纯带入到绘画里,相反我也会将绘画的一些单纯带入到摄影中。
孟尧:去年出版的《Early Work》,集结了你20世纪80-90年代拍摄的一些黑白作品,里面的照片是你自己选的吗?拍那些照片的韩磊和现在的韩磊是什么关系?
韩磊:这本书我几乎没有参与到选作品和编辑中,出版人有他的思路。如果我参与太多,就一定成了另一本书。
孟尧:最后一个问题。什么样的天气会影响你拍照的心情?
韩磊:天气是会影响我生活的心情,但好像拍照片不需要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