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的朋友说,杨树发芽了——
我仿佛看到灰喜鹊、黄鹂鸟、蓝鹡鸰、鸲姬鹟
像一队从天而降的特种兵,在某一刻,
一齐坠弯幼小的枝条。
雨水安静的内部轰响一座水电站,
它不发电,却让一根枯枝
在莫名的战栗中截获春天的密电。
一台最小的水泵,从饱胀而黏稠的汁液里,
艰难地抽取那细碎的芽尖。
锈过的铁,有必要再锈一次。
磨亮的剪刀,有必要讓金腰燕再磨一次。
仿佛刑期已满,一颗脱下枷具的星球
在孩子有力的脚趾下微微冒汗。
只有属于我的那一星鹅黄,
还在沉睡,像一枚缓慢的标点迟疑于
一个早醒的祈使句。
犁铧翻开冻土,动作粗鲁而温柔,
如新鲜的黑面包被一片片切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