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上的邮电所,在别人眼里,可能就是一个寄信的地方、寄送和收取包裹的地方,而我一直把它当作一个文化单位。
我从小学开始,就是它的订户。邮电所的那个叔叔为了少跑路,在给我的收据上写的是“自取”,而我也乐于自取。每次去他那里,可以看到很多报刊,他不会让我翻,我也没有翻的时间,进屋,拿到自己的报刊就得走,但看一看,也是享受。
每年秋天,虽然我都会翻看新的一年报刊征订目录,每次都写满整整一页,但最后订阅的也就一两种,主要还是没有钱。作为一个初中生,能有自己订阅的报纸和杂志,在我们那里是不多见的,也说明了爸爸对我学习的重视。
一期报纸或刊物没来,感觉像丢了魂似的。我可以徒步几里地到邮电所问邮递员要。我还和邮递员叔叔吵过架。那一年,我12岁。
初中三年级,学校有报栏,我经常去看。那个时候,报纸是了解外面世界的重要途径。有的文章匆匆看一下,有的文章需要细读,有时候是一篇散文,有时候是一篇新闻特写。长一点的,一次看不完,下课后再去看。课堂作文,老师让写《校园中最美的一角》,我写了报栏。在我眼里,凡是有书报刊的地方就是美的。
爸爸在乡镇企业工作,订有省报,我最喜欢的还是文化新闻和副刊。《企业管理》《中国企业家》《中国乡镇企业报》《农村工作通讯》等等,我都拿来翻看。感兴趣的读一读,不感兴趣的就翻过去。袁宝华、吴仁宝、鲁冠球等人的名字就是那个时候知道的。我还从报刊上知道了一些市和县,虽然有的至今也没去过,但现在看到那些地名,感觉像早就神游过一样。
后来,镇上的书店也卖报刊,我一个月大约去一次。买过一些报刊,上面有很多时事政治内容,还有一些所谓历史事件的揭秘,开阔了我的视野。
当时,几乎我的每篇作文都被老师当作范文在課堂上阅读。夕阳打在老师的眼镜框上,同学们都静静地听着老师朗读我的作文。我也默默地坐着,心里却是满满的欢喜。
那些欢喜,是那些报纸、期刊带给我的,正是它们,打开了我的视野和想象力,也让我想用笔,去表达自己,与世界建立链接。
孙卫卫:中国作家协会会员,儿童文学作家,获全国优秀儿童文学奖、冰心儿童文学新作奖、冰心儿童图书奖等奖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