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明秋雨（外二首）

叶藏山

夜深，小雨拦路

秋风向北吹拂，吹向初冬

我鬓发未修，风中轻舞，舞向夜空

夜已黑，秋已深

小雨渐寒，小风似情人乍暖

庄主兄，满树灯火闪烁

此夜正如梦境中一夜，或是一夜的梦境

掌中烟丝遒劲有力

在细雨纷飞的小风中

闪着彤红的火焰

向北飘去，小雨中出没

像一只蝴蝶，穿云直下而来

对宁静的深夜莫名好感

秋风顿然大些，小雨更小

像蝴蝶粉嫩的翅膀

从我耳边掠过

带走一缕二寸长的细发

旧故事

某一路行程，沿小流，翻舊山，越故岭

路过一庙

庙门无匾，不知名

你过气的双目凝视，庙内有塔

塔尖赤裸裸

横梁趴在风中，深褐色背脊

印暗苍山乱流

骤然想起，拥挤的前世

有时间的句点

类似这般背脊，在你耳垂上方

时不时轰轰作响

三十年的记忆挥洒自如

暗色，记忆中的暗色与风无关

垂在某一时刻

某一个梦中，一些老去的往事融为一体

记忆里的山永远苍翠欲滴

如今，山体微微皱缩

和我的年龄一同成长，也一同老去

一些旧故事堆积在高塔里

一望无垠的原野上，一幢高塔耸立

在你的视野中略显突兀

塔似楼，楼似月

陡然间，化为十座林立

每一座楼，传出各自的古典乐曲

相间不远，其中细流荡漾

每一个节奏清脆，童年的记忆拉近一尺

行一段古柏参差的小路

绕山，过岭

内有一小庙，正翻新

乱花，如先生所料

东方微明，想来春色已深

昨夜跑丢的鞋子

遗失在白玉兰花埋藏的清香之中

束封的呼吸声，与空气触手

可及，偶尔

隔离在口罩外的巍峨空城

先生，野花装扮的楼梯

正如你所言，已跑到昨夜一端

苍老的春天，你

料事如神

来自波河的雏菊、清纯剔透的日本樱花

暗香渗透

而后朝开暮落

如首尔的木槿花，乱了季节

这种掺杂的香气

学生闻不得

先生闻得

先生参禅打坐，念经

百毒不侵

乱花甚嚣尘上，渐入，迷人眼

楼梯一端川流的人群

源源不断

闯进纷飞的花丛

或许正如先生所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