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志刚
一棵孱弱的野花倚着,天蓝色围挡
现在才三月,在乡下
它是早产儿。背景跟城市一样
只能是一道空旷的蓝或黄。没人探究
它内心的芳菲
围挡后面,游人不多的小公园
桃花已开了,寥寥的几朵
一对年轻男女坐在长凳上,靠着围挡依偎
和它背靠背
春心才荡了一下,就被开卷扬机的女子
连根拔起。从此在淡绿的酒瓶安身
晚上睡在酒气冲天的男人床头。白天
它总爱低头蹭她扳档把的右手
在身体里打铁
非分之想,适合潦倒的中年
好在胸腔还有足够的场地,左手拿得动火钳
右手抡得动大锤,心跳能鼓动风
炉火会在既定的时间燃起
给我一块顽铁吧!就是跟我一起在异乡
横冲直撞的,可以随时改变形状的那块
我知道,它怀有泪水和潮汐
像我一样,身体随时会有
胀破的危险
原谅我此刻心慌意乱。主动跳进炉火的铁
来自被这场大雪封闭的,返乡之路最后的隘口
把它锻打出敬畏之心,打成我的影子一样形状
一样轻,一样模糊
是我的初衷
原谅我面无表情
曾经黏在伤口的草籽,失忆的泥土
被我封存在体内。像标新立异的刺青
有枝有叶有花纹,蔚然成林
有缩进大运河臂弯的小村,安静安闲
是我刻意保留的坐标
失去梦游的冲动和勇气的人,同时丧失
做梦的权力。身体开始臃肿
不敢与风为伍。每一寸肌肤上浮现的
草木、光线、人群,一部分已风化
剩下的蠢蠢欲动
原谅我始终面无表情。第一场雪里
左脚和右腳的配合失调。路很窄
脚步声被限制,无法传递
北风已将,冬天的颜色和表情
协调到最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