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晓畅
好像大部分学生怕写作文。但在我看来,只要你识字,会写字,有一点文学基础,就能“我手写我心”,用或长或短的篇幅表达自己的所思所想。
小时候,妈妈都给我布置写日记的任务,她说题材不限,内容不限,长短也不限,你就把它当作洗脸刷牙那样的习惯,坚持下来就可以了。
可是才一点点大的孩子哪有耐心写字呢?对着空白的本子回想这一天,一下什么也想不起来了。每天都如此稀松平常,没什么可记。于是,刚写日记的我每天只好无聊地写一写今天早上吃了什么,中午吃了什么,晚上又吃了什么。我故意把字写得很大,占的行数多,看上去写了不少,然后把笔一撂就去玩了。
妈妈问我每天的日记都写了吗,我嘴上说每天都写了,心里却发虚。谁料妈妈只草草扫了几眼便合上本子,交还给我说:“坚持下来就好。”
我没想到她的态度是这样爽朗,爽朗得令我先前对写日记的排斥瞬间消散了。
妈妈教我不要一股脑儿地把一天全写下来,只挑一件印象最深刻、最有话说的事开展下去,它是怎么发生的,又怎么发展的,结局怎么样,你是参与者还是旁观者,你是怎么看待的,如此等等。
妈妈是那样好声好色、好言好语地劝导我,我心里受到了鼓舞,更加振奋起来了,决心把写日记这件事坚持下来,并且要做好。
我常把“今天是精彩/快乐/平常……的一天”作为日记的开头,我到现在都是这个习惯,总会为度过的一天选一个形容词,这样能使我抓住一天中令我印象最深刻的事。我对这些事先有了强烈的感情,然后就能从容不迫地开始回忆、记叙。
一开始我没有独立看法,叙事寡淡,大约是年纪小书读得太少的缘故。但因为有了记录,我在事情过后的几天里还时常会想起来,脑子里想着,嘴里也无意地蹦出一些字句。妈妈听到了就会极有兴致地询问我,我便高高兴兴地一股脑儿都讲与她听,于是日记里开始出现“妈妈说”开头的句式,后来逐渐有了“我觉得”。
与写作训练分不开的是口语训练和阅读训练。在小学低年级阶段,妈妈会给我讲成语故事,然后让我组织语言叙述出来,于是我学会了记关键词和联想。
阅读训练,与其说是训练,不如说是阅读自由,妈妈只起了引导作用。
第一个引导是妈妈自己经常读书。家里不只书房有整整两大柜书,我们家的书随处可见,电视机旁是书柜,餐桌旁的小桌子上也有书,妈妈煮红烧肉的空隙就随手拿起来看。妈妈的阅读速度当然不及我,因为她还要忙工作、家务,但她却用实际行动说明了一个简单的道理:时间就像海绵里的水,挤一挤总会有的。读书应该是细水长流的。
第二个引导是读什么书。妈妈只在第一次带我去图书馆时,有意识地把我带到童书架那里,由一本引出另一本,一个作家引出另一个作家。妈妈不给我看优秀作文选之类的书,她说我有那么多的好老师,萧红、叶圣陶、余华、曹文轩……他们才是真正的写作,写出来的是一等一的“优秀作文”。广泛而自由的阅读培养了我的兴趣,提高了我的品位,增强了我的理解能力。
在妈妈的引导下,我一头扎进书海,读着写着,写着读着。
写作是联想和思考的过程,尤其是当你思路滞涩时,不要停下笔,去阅读,读着读着,就会有意外的收获。你会惊讶于看似平常的句子竟然如此有味,发现自己变成一个很敏锐的人。
阅读和写作会让你变成一个有趣的人。
你看那些作家都是非常有趣的人。我最近在读村上春树,他真是太可爱了——
他描写女孩子的眼睛,说那是“破晓时分被鸟的啼叫吓得直打哆嗦的月”;他写他的贫穷是“呈奶酪蛋糕形状”的,因为他住在一个三角地带,两侧有两条铁路通过,就像用刀把一个圆形的乳酪蛋糕均匀地切成十二份,每一份尖角都是三十度。这样的房子是少有人愿意居住的,但是他经济拮据,租下来苦中作乐。
他的小说《挪威的森林》里,女生绿子问男生渡边君喜欢她到什么程度,渡边君说:“像喜欢春天的熊一样……春天的原野里,你一个人正走着,对面走来一只可爱的小熊,浑身的毛活像天鹅绒,眼睛圆鼓鼓的。它这么对你说道:‘你好,小姐,和我一块儿打滚玩好吗?接着,你就和小熊抱在一起,顺着长满三叶草的山坡咕噜咕噜滚下去,整整玩了一天。我就这么喜欢你!”
真是太妙了。
王开东老师日更一文,令我望尘莫及。一位全国名校长,百忙之中静下心来读书写作,做到日日更,令人敬服。他每天都是六点之前发文,我高三一个习惯就是,六点二十准时看他的文章,然后在上学的路上做一些思考,我非常佩服他。
我做不到日更一文,才思不夠,仍需努力。一篇文章我要反复修改,哪怕一个星期更新一篇,也要修改到令自己满意。
心有所感,什么都可以写。我每节课会带着一个小本子,以便有灵光乍现的时刻,可以随时记录下来。
我希望我能坚持写作。就像村上春树笔下喜欢春天的熊一样,就那样咕噜咕噜一直写下去。
编辑 东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