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浙大校歌里的三个替代字看原件的再解读

杜明明

摘 要：经与国学大师马一浮先生1938年谱写的浙江大学校歌歌词原件相比较，发现浙江大学现行校歌里有三个文字被替代，重温浙大校歌之原件并赋以新义加以解读，探寻原件原意及在新时代值得被重新关注的意义。

关键词：浙大;校歌;《大不自多》;马一浮;替代字

1 前言

现存于浙江大学校史馆的歌词原件，乃国学大师马一浮先生于1938年谱写的浙江大学校歌《大不自多》。而现行印刷品上，如2017-12《浙江大学建校一百二十周年》纪念邮票大版，如图1所示，左侧印制就是现行的浙江大学校歌，经对比后发现有三处文字被替代了。值得一提的是，校歌分三章，或曰三段，其中每一章都有一个文字被替代。

二者不一样，难道是歌词原件是事后被修改？被作者修改或被最后审订者修改？我们只能说，但凡经典作品的经典性体现在不同的时代被赋予了带有该时代特征的意义。修改前后字面上的理解没有A（好）与B（坏）之分，只有A（好）与非A（不好）之别，至于好不好呢？又可谓“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从目前来看，现行版的校歌歌词只能说更好，让浙大青年学子打分，那一定是“A++”。追根溯源，重温浙大校歌歌词原件并加以解读，在新时代同样具有值得被重新关注的意义。

2 惟与为

现行歌词第一章有“惟学无际，际于天地”，而原件是“为学无际，际于天地”，如图2所示。早在浙大校歌编制前，已经有一首歌曲在浙大第十一届毕业典礼上被学生吟唱，而歌词正是马一浮选用了北宋著名哲学家张载的“四句教”，即“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竺可桢校长听后，才有了要制定一首浙江大学校歌的想法。这四句话，是北宋张载一生为学的归宿，也是其思想的精髓所在，所以浙大校歌原件“为学无际”便取义于此。

依当下而论，这里的“为”可以理解为“作为”，就是不要去做那些限制学生成长的“教育”，要“不作为”，要有“不教的教育学”;对于那些天才式人物或者后進生的专门的教育和标准，对所有学生的都一样的要求，这样的“作为”恰恰扼杀了学生的创造性的发展，因此需要呼吁停止这种“乱作为”的现象。这正如马一浮为校歌之制作写有一篇“按语”描述的那样“故教学之道，须令心量广大，绝诸偏曲之见，将来造就人才，见诸事业，气象必迥乎不同，方可致亨。”为学之道无边无际，无穷无尽，只有在有效的教育教学培育下，学生（学问）才能无际（立足）于茫茫的宇宙天地之间。

3 匪与非

现行歌词第二章有“靡革匪因，靡故匪新”，而原件是“靡革匪因，靡故非新”，如图3所示。刘操南《浙江大学校歌释疏》云：“‘靡革匪因，靡故匪新。显示继承与革新交替的辩证关系。人类文化绵延发展，不能无所继承。割断历史，另起炉灶，不是办法。推陈出新，才能生生不息。”《文心雕龙·通变》云：“莫不相循，参伍因革，通变之数也。”“名理相因，此有常之体也。文辞气力，通变则久，此无方之数也。名理有常，体必资于故实;通变无方，数必酌于新声。故能骋无穷之路，饮不歇之源。”

依当下而论，靡革匪因，意指没有一项新的改革可脱离对过去的继承，其中的“匪”字，蕴意改革不能固步自封，要为前人经验流出空隙，不能直接框死。而靡故非新，意谓没有一件旧的事物不再需要创新，其中的“非”字，即同一个事物的两面性：A（好的创新）与非A（不好的创新）。其中，不好的创新是指那些追随型创新，而一个国家、一个大学需要的是有价值的创新，更需要创新的灵魂。由此可知，马一浮先生对思想义理是何等精通，而为歌词，写一句，下一字，绝不敷衍从事。

4 熔与镕

现行歌词第三章有“成章乃达，若金之在熔”，而原件是“成章乃达，若金之在镕”，如图4所示。刘操南《浙江大学校歌释疏》云：“‘若金之在镕，状‘成章乃达，形象生动。古时青铜器作坊铸重器，需廿余道工序。众多坩埚，置铜锡矿于中，赖囊拓鼓风，达到一定火候，合金融化，然后同时出水注入范中。必需分工细致，组织严密;否则，难以有此成就。为学当亦如是，今世学者，辄见：‘趋捷径，薄功底，袭陈言，眩口号者，必当引以为戒。”

我国封建社会的高等教育起始于汉代，汉武帝设立中央官学的最高学府便是“大学”，在《汉书·董仲舒传》就记载：“犹泥之在钧，唯甄者之所为;犹金之在镕，唯冶者之所铸。”这里出现的“钧”与“镕”一样，都是铸器的模范，与《说文解字》里的“镕，冶器法也”是一致的。如果迁移到浙大校歌中理解，就是做学问讲求循序渐进才能有所成就，就好像金子在模范定型前仍需受锤炼的状态。如果从另一个角度来看，东汉文风以典雅为主，《文心雕龙·体性》有云：“诰经式熔，方轨儒门”，“熔”这个字看起来是告诫莘莘学子，做学问讲求要熔铸经书要义，博采典藏文辞，才能有所成就。

5 展望

校歌创作适在抗战时期，浙大正在“文军长征”辗转迁徙，一路校歌，广为揄扬。岁月如歌，最美校歌，代代“求是”学子视校歌如珍宝并传唱至今，并且又赋予了歌词新的时代内涵和现代表达形式且以不同的艺术形式呈现出来，感发兴起，历久弥新，永续经典。

参考文献：

[1] 毕养赛.中国当代理学大师马一浮[M].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1992.

[2] 吴光.马一浮思想新探：纪念马一浮先生诞辰125周年暨国际学术研讨会论文集[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10.

[3] 周桂钿.董学探微[M].北京：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200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