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学朴
我国较早类似于“旅馆”的场所叫作“驿站”,是供古代传递文书的人员或官员途中居住、换马的旅店。史载,周初时为了方便各方诸侯纳贡和朝觐,“邮传”组织较前代有所发展。当时,在通往都城的道路上多有客舍,四方来朝者可寓居客舍,所谓“凡国野之道,十里有庐,庐有饮食”“五十里有市,市有候馆……”(《周礼》)便是如此。
到了春秋战国时期,除了官用的“邮传”,民间商业性客舍也有了发展,繁盛时几乎遍及各地,名为“传舍”或“逆旅”。
战国时,养士之风盛行,各国君主为了罗致客卿,开办了许多养士客馆,而且有不同等级,用来招待前来投靠的人士。秦统一六国后,在全国范围内建立“邮传”制度。汉承秦制,“邮驿”制度得到了进一步完善。在交通要道上大约每30里设一驿,相当于一个交通站。里面备有马匹、饲料、饮食、床铺等,并有专门人员负责接待。在西汉都城长安,传舍星罗棋布,不仅有供各郡来客住宿的“郡邸”,而且有专门接待邻族、邻国来宾的“蛮夷邸”。
南北朝时,民间旅店发展很快,几乎遍布城乡,许多王公贵族发现旅馆业的赢利可能而竞相建置。一时间,大量的社会资金投向了旅馆业。当时出现了“旅舍”,除供客商食宿外,还有供客商存货和交易的场所。
“旅馆”一词出现较早。如,南朝宋时的谢灵运《游南亭》诗有句:“久疼昏垫苦,旅馆眺郊歧。”到了隋代,大运河建成,一时间河运兴盛起来。为了满足商旅食、宿的需要,在全国范围内,兴起了广造“旅馆”的潮流。
唐代是我国历史上极为强盛的时期之一,旅店也在此间获得巨大发展。唐太宗李世民即位后,由于天下方定,各方建设刚刚徐徐展开,外地来朝觐的官员来长安后只得暂时住在接待商人的客坊里,很多官员为此纷纷抱怨朝廷招待欠周。唐太宗就下诏,在京城为朝觐官员建造“邸第三百余所”,建成后李世民还亲往察看。
随着唐代经济的繁荣,民间馆舍也更加兴旺。豪富之家多设馆舍,以待往来。“旅馆”一词也在文献中大量出现。
随着唐代旅馆业的兴盛,“旅馆”开始显现出“馆”与“店”的明显区别:“馆”通常指较大的宾馆,包括公办和私办两类。“驿站”中还设有“驿馆”。“店”则多由民间自办,“馆”与“店”的食宿设施也有区别。当时,有的大旅店兼营其他业务,如对外开设餐厅、寄存货物、售卖各种商品及兑换银钱,这种大旅店又叫“邸店”,带有食宿与商业结合的意味。
另外,由于唐代同外国间出现了前所未有的经济文化交融盛况,除了建有供各国使者居住的馆舍,在一些商业城市还有“对外宾馆”,比如东南沿海的“新罗馆”,就是专门接待新罗(唐时朝鲜半岛古国)客人的馆舍。
遍布全国的“驿站”和“候馆”(宾馆)和人们发生了越来越密切的关系,这在唐诗中也可见一斑。李白的“临驿卷缇幕,升堂接绣衣”(《至鸭栏驿上白马矶赠裴侍御》)、韩愈的“府西三百里,候馆同鱼鳞”(《酬裴十六功曹巡府西驿途中见寄》)等诗句,都反映了唐代“驛站”及旅馆业的兴旺景象。
宋代同样是商品经济较为发达的朝代,旅馆业同样繁盛,旅馆密集程度甚至超过了唐代。史载南宋都城临安私营客栈遍及全城,多设在闹市区、西湖沿岸等。引发爱国诗人陆游写出“小楼一夜听春雨,深巷明朝卖杏花”(《临安春雨初霁》)名句的地方就在临安某客栈。
宋代的“旅馆”分类更为细致。小的“旅馆”由小商人甚至平民开办,有的甚至只有一室。与此相应的是宋代官办“驿站”的发展,较前朝更大,设施也更好。其规模之大、设施之精美,让居住其中的客人流连忘返。
元代就有了“饭店”的记载。当时挂此字号的是民间饮食店或兼营住宿的饮食店。这源于唐宋时期旅馆业的发展:唐宋时“正店”和“食店”兼营住宿业务的屡见不鲜。到元时便有了正式的“饭店”名称。
明初,官方的“驿站”规模超过元代。全国各地要冲都设有“驿站”“递铺”。明中后期,“驿站”管理松弛,一些大臣主张整治,但收效不大,造成明代“驿站”的时盛时衰。尽管明代官办“驿…‘递”每况愈下,但民间“旅馆”依然发达。
明清时期,除了民间的旅馆,会馆也非常兴盛。在京城,不仅有地区性会馆,而且有行会会馆。当时,北京的地区性会馆主要接待赶考的各省举子,行会会馆主要接待各地商人。
到了晚清,随着清朝国力衰微,会馆发展趋于停顿,但西方旅馆大举开建.客观上使中国的旅馆业也逐渐走上了近代化之路。
(选自《北京晚报》2019年2月6日,有删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