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基因食品新闻报道的框架分析——以《科技日报》为例

方明豪，任梓溪

随着全球化进程的不断加快和科学技术的迅猛发展，现代化引发的社会问题愈发引得人们关注。近年来，转基因食品的相关信息频频出现在大众视野中，这种旨在提高农作物产量、提升作物抗病虫害能力的新型科学技术一被研究，它的商业化种植便得到了政府的高度关注。2012 年，由于“黄金大米”案被曝出，一时间转基因食品再次被推向舆论的风口浪尖，同年崔永元赴美国考察转基因食品，并在北京召开关于赴美考察转基因食品调查结果的说明会，公开得出转基因食品有危害性的结论，引起轩然大波，引发社会恐慌。“转基因食品是否安全”一时间争议不断，2015 年中央一号文件首次提出应加强转基因研究，并应该对公众进行科普。“转基因”作为一项先进的科学技术，由于公众的文化程度、社会环境及身份等的不同，对于转基因食品的理解也不尽相同，因此媒体如何正确报道有关转基因食品的事件成为具有研究意义的议题。而《科技日报》作为我国的主流科技媒体，承担着报道国内外科学技术进展、公布科技方针政策以及普及科学知识的职责，对于转基因食品相关议题的报道更是不可或缺[1]。本研究正是基于此点，选择《科技日报》作为研究样本，希望探索出传统官方媒体在报道转基因食品这样具有争议性的议题时有何特点，并根据其报道特点得出结论。

1 研究设计

《科技日报》作为由国家科技部主办，国防科工委、中国科学院、中国科协联合创办的国内主流科技媒体，一直是官方在有关科技性报道方面的先锋。作为科技方面的喉舌，《科技日报》发行量广，新闻板块众多，关注着科技与生活的方方面面。因此，选择《科技日报》作为本研究的样本，不仅有利于研究的开展与进行，研究结果更具说服力。

笔者将CNKI（中国知网）报纸数据库作为寻找《科技日报》样本的数据源，将时间限定为2014 年6 月1 日至2019 年6 月31 日，并用“转基因”作为关键词进行全文检索。这里需要解释的是，之所以用“转基因”作为关键词进行全文检索，是因为转基因食品指的是利用生物技术，将某些物种的基因转移到其他物种中去，改造生物的遗传特性，使其在性状、营养品质等方面向人类所需要的目标转变。这种以转基因生物为直接食品或为原料加工生产的食品就叫做转基因食品[2]。因此转基因食品包括转基因大豆、转基因苹果等转基因作物，当转基因三文鱼作为食物出现在报道中时，也是研究的对象。所以，用“转基因”作为关键词进行全文检索，避免了样本搜集不全的现象，以及标题未提到转基因食品但文章有关转基因食品的情况。根据与此，将每一则拥有独立标题的新闻报道作为一个分析单位，在CNKI 报纸数据库得到255 条样本，经过整理与分析，去掉谈转基因技术、转基因安全、转基因产业以及并未涉及转基因食品的转基因作物的样本，最终搜集《科技日报》的有效样本为90 个，本研究将这90 个样本均列为研究样本。

针对过往对新闻报道的框架分析的研究，文章将以台湾学者臧国仁的框架理论为基础，运用高、中、低层次结构为基础对相关类目进行分析。高层次结构以报道立场视角编码表为主，其中的类目包括：消息来源、报道倾向、观点表达、感情色彩、不同国家呈现5 个方面；中层次结构以议题内容编码表为主，类目包括：报道时间、稿件来源、报道主题、报道区域、重点部门及人物呈现5 个方面；低层次结构则以文本形态呈现编码表为主，类目包括报道体裁、报道篇幅、符号体现、标题形式呈现、标题内容呈现5 个方面。本研究希望通过这些类目将《科技日报》的样本进行有层次的区分，符合臧国仁抽象到具体的框架理论的同时，也能让研究变得更加清晰，结论一目了然。

2 《科技日报》转基因食品新闻报道框架分析

2.1 高层次报道立场视角清晰

根据文章的类目建构，文章类目涉及的高层次结构主要通过报道立场视角编码表来体现，类目分别包括消息来源、报道倾向、观点表达、感情色彩以及不同国家态度呈现。

2.1.1 对转基因食品的描述程度

从消息来源上看，《科技日报》的消息源最多来自生物学领域科学家，其次是政府组织，非生物学领域专家则是最少。由此可见，《科技日报》的消息来源严谨真实，科学家以及政府都是较有代表性，且说服力强的消息源，从这里得来的消息不仅会让报道客观，也会让公众信服，体现了《科技日报》作为传统媒体严谨把控消息源的把关人特性。

从报道倾向中以及感情色彩中发现，不论是标题报道倾向还是正文报道倾向，《科技日报》对于转基因食品的报道均呈现中立的倾向。除此之外也存在着正面和负面的倾向，正面倾向居多。标题中感情色彩的运用要超过正文中的感情色彩，也就是说，《科技日报》作为主流传统媒体，虽然一直保持着中立的倾向，但标题会运用一些情感色彩用以吸引读者，正文仍然保持客观。《科技日报》的这种情感化立题，客观性表述可以不仅可以吸引公众对转基因食品的关注，还促使公众阅读客观、中立以及较为科学的报道，体现出传统媒体也在积极的吸引公众了解转基因食品相关事件。

在观点表达方面，《科技日报》采用直接表达和间接表达相结合的方式叙述转基因食品相关事件，并非仅采用直接的报道方式，但直接表达转基因食品的报道超过半数。例如文章《转基因作物是否安全，让数据说话》在表述转基因食品相关事件时，并非从事件本身入手，而是对转基因技术的发展情况进行概述，在技术的发展中进一步阐释转基因食品的可食用性，从侧面解释转基因食品的安全，让更多的消费者接纳。

在不同国家态度呈现方面，标题中未提及不同国家对于转基因食品的态度的居多，占68.9%，提及不同国家态度的标题仅占总样本的31.1%。但是在将报道主题和不同国家态度呈现进行交叉表分析时发现，在标题中提及不同国家态度的文章的报道主题以政治主题为主，且由图1 可以看出，唯有政治主题中标题提及对不同国家态度的文章数量大于标题中未提及不同国家态度的文章数量。

图1 报道主题与不同国家态度呈现条形图

2.1.2 报道呈中立倾向，且不随时间变化

由表1 可以看出，不同年限在报道倾向上多为中立，虽然有正面和负面的报道，但是中立的态度一直占大多数。不论是标题的报道倾向还是正文的报道倾向都不随时间变化，呈中立倾向。

表1 报道时间与报道倾向分析表（%）

2.1.3 消息来源单一无感情色彩，多为科学性报道且与主题呼应

《科技日报》的消息来源主要集中在生物学领域科学家和政治组织，这样的消息来源使得《科技日报》的报道主题以科学主题和政治主题为主。当消息来源和报道主题作为类目进行卡方检验（表2）时，发现p＜0.001，两者存在关系。由此可见，《科技日报》作为官方媒体，报道时的信息源虽较为单一但是可信度强，且报道主题受消息来源影响，更偏向科学和政府。笔者又进一步将消息来源与感情色彩作为类目进行卡方分析（表2）时，发现消息来源与标题中的感情色彩有关系，p＜0.05，但与正文中的情感色彩并无关系。p＞0.05，说明《科技日报》在进行报道转基因食品时，并未在报道的具体内容中增加自己的主观色彩，较为客观。

表2 消息来源、报道主题、感情色彩卡方分析表

2.2 中层次议题内容明确

根据文章的类目建构，文章类目涉及的中层次结构主要通过报道立场视角编码表来体现，类目分别包括报道时间、稿件来源、报道主题、报道区域以及相关重点部门及人物呈现来呈现。

2.2.1 对转基因食品的表达程度

从报道时间上来看，2014 年、2015 年、2016年《科技日报》的报道量呈逐年递增的趋势，并在2016 年达到最高值，且2016 年为研究时间段中报道量最多的年限。2017 年的报道量急速减少，在2018 年有明显回升趋势，但是报道量并没有超过2016 年，2019 年报道量最少。综合来看，2016 年是转基因食品相关事件最多的一年。例如110 位诺奖得住敦促绿色和平组织停止反对转基因，美国通过转基因标识法案，新修订《食品安全法》要求转基因食品应显著标示，俄罗斯全面禁止转基因，德国立法禁止转基因种植等。因此对于转基因食品的报道在这一年达到了峰值。

从稿件来源来看，在2014 年到2019 年间的样本均为原创，由此可见《科技日报》坚持独立采访、写作、编辑等新闻生产最基本的原则，坚持自己完善的采编流程，也体现出《科技日报》的采编体系完善，能更完整的表达转基因食品相关议题。

从报道主题上来看，《科技日报》多以科学主题为主，关于政策环境、国际转基因食品大环境的环境主题居于其下，经济主题报道量最少。由此可见，《科技日报》作为主流媒体，以陈述转基因食品事件、向公众科普转基因食品的科研进度或相关政策环境是其重要主题。

从报道区域上看，转基因食品的相关报道是以宏观叙述为主，对于全国性区域的报道最多，其次是北美地区，北美地区以美国为主，美国一直是转基因食品研究、食用的大国之一，再次就是报道中国和其他大国对于转基因食品的交流与碰撞，最少的是南亚地区。而在南亚，印度是转基因食品报道中最常被提及的区域。

在相关重点部门及人物呈现方面，《科技日报》在标题中提及政府部门或国家领导人或提及转基因食品领域专家或关键人物都为16.7%，标题中未提及则占有83.3%，占八成以上。由此可见，《科技日报》并没有在标题上过多提及国家领导人以及专家等人物。在为数不多的标题中提及政府部门或国家领导人的文章中，大多属于环境主题，而标题中提及转基因食品领域专家或关键人物的文章大多属于科学主题。

2.2.2 不同报道区域的报道主题不同，有倾向但无明显感情变化

不同报道区域以不同的报道主题为主。当新闻报道是东部地区时，食品安全主题是被报道的重点；当新闻报道侧重中部地区和西部地区时，并没有相关的主题与之匹配，也就是说在选取的2014—2019年度的《科技日报》关于转基因食品报道的样本中，没有关于中部和西部的相关报道，这体现了《科技日报》在对转基因食品进行报道时所涵盖的范围并不是全部；在报道区域是东北时，环境主题和政治主题是重点，而东北地区主要的侧重点是黑龙江省，黑龙江省作为全国最反对转基因食品的地区之一，政府的决策以及全省的经济发展大环境可以很好的表现出黑龙江反对转基因的原因；在全国性区域中，食品安全主题是被报道的侧重点，由此可见，转基因食品是否安全一直是公众所担心的话题，也是媒体报道的重点。相对于国外，当报道区域是以美国为主的北美地区时，科学主题和政治主题成为了侧重点，美国作为转基因食品进出口以及转基因技术和转基因食品研究的重点国家，一直有自己的研究团队，也经常在国际上表达着自己关于转基因食品的看法与言论；以巴西为主的南美地区则是以经济主题为主，这也体现了发展中国家会考虑转基因食品是否会带来经济效益以及种植转基因作物是否有益于本国发展以及国民收入的特点，报道符合事实情况；而欧洲则以食品安全主题为主，欧盟一直将食品安全作为衡量转基因食品是否能被接受的一个重要原因。而当报道主题是中国和其他大国时，报道主题以科学主题和环境主题为主，这也体现了当今时代，无论是中国还是其他国家，都对转基因食品有一定的研究，各国之间也有转基因食品科技上的交流、探讨、合作甚至摩擦，除此之外也会对当今转基因食品发展的国际政治大环境有一定程度上的讨论。《科技日报》从实际出发，将不同的报道话题适用在不同的报道区域上，体现了《科技日报》的专业性，以及作为主流媒体的责任性。

虽然各报道区域、主题不同，但是当用报道主题和感情色彩作为变量进行卡方检验时（见表3），发现p＞0.05，两者并无关系。当报道区域与报道倾向作为变量进行卡方检验时，报道区域和标题中的报道倾向的p＜0.05，与正文中的报道倾向的p＜0.001，均有关系。因此可以得出，报道主题虽然不同，正文和标题的情感色彩并无明显变化，是客观性描述但有一定的报道倾向，证实《科技日报》在对转基因食品进行报道时是保持着中立、客观的，但也有根据报道内容有一定的报道倾向。

表3 报道区域与报道倾向卡方分析表

2.3 低层次文本形态呈现单一

根据文章的类目建构，文章类目涉及的低层次结构主要通过文本形态呈现编码表来体现，类目分别包括报道体裁、符号体现、报道篇幅、标题形式呈现、标题内容呈现来呈现。

2.3.1 对转基因食品的呈现程度

从报道体裁上来看，《科技日报》对于转基因食品的报道以消息为主，其次是通讯和深度报道。由此可见《科技日报》以陈述事件为主，向公众传递信息。除此之外也偶尔会进行深度剖析转基因食品相关大事，以及对科学家的言论进行深入的解读，由浅入深的帮助公众更好的认识、了解转基因食品，履行了媒体的责任。但从符号体现上来看，《科技日报》在进行转基因报道时很少会配以相关的图片加以解释说明，仅以文字进行叙述，缺少生动性，也不够直观。

从报道篇幅来看，500 字以下关于转基因食品的报道在《科技日报》中最多，2 000 字以上的长文报道仅占了一成左右。由此可见，《科技日报》虽然作为科技性官方媒体，但仍以陈述事件事实、传递信息为主，评论性报道或是深度报道较少。

从标题形式呈现上来看，《科技日报》在进行转基因食品报道时，会使用引题和副标题的形式，对所报道内容进行解释说明，会加入反问句、“墙内开花墙外香”等具有象征、比喻、拟人手法的句式，用以概括、解释、说明、描述转基因食品相关事件，比较能吸引读者的注意力，不仅仅是单纯的阐述、概括事件。

在标题内容呈现方面，标题中明确含有转基因食品字样的文章占总样本的51.1%，标题中未明确含有转基因食品字样的的文章则占48.9%，两者各占总样本的一半。其中，在食品安全主题、科学主题以及政治主题里，标题中含有明确转基因食品字样的文章都比标题中未含有明确转基因食品字样的文章多，但是科学主题中标题里明确含有转基因食品字样的文章是最多的。

2.3.2 报道体裁受消息来源影响，应用于不同主题

当笔者把报道主题、报道字数以及消息来源分别和报道体裁做交叉表分析时发现，不同的体裁被应用于不同的主题中，但数量分配不均，且报道体裁受不同的消息来源影响。《科技日报》的消息来源集中在生物学领域科学家和政府组织，当消息来源是政府组织时，报道体裁多为消息，且应用于环境主题和政治主题，报道字数为500 字以下，简单明了地阐述转基因食品事件以及国内国外的政策或是国际大环境；而当消息来源为生物学领域科学家时，《科技日报》不再只做简单的事情陈述，而是继续进行深度报道，深入挖掘转基因食品的科学性与安全程度，向公众传达转基因食品的相关信息，这也是深度报道多集中在科学主题和食品安全主题的表现，且报道字数多为2 000 字以上。转基因食品的科普以及安全性都是公众关心以及媒体需要传达的信息，在这两个主题中《科技日报》选择用更多的篇幅为公众解释说明什么是转基因食品，科学家的看法以及它的安全程度，体现出《科技日报》作为官方媒体传递转基因食品信息上的积极态度。

当把报道主题、报道篇幅以及消息来源分别和报道体裁进行卡方分析时，报道主题和报道体裁之间存在关系，即p＜0.01；当报道篇幅和报道体裁进行卡方分析时，p＜0.001，两者之间也存在关系；且当消息来源与报道体裁进行卡方分析时，p＜0.001，也说明了消息来源与报道体裁之间存在关系，这均证实了上面的推断（见表4），也进一步证实了《科技日报》作为传统媒体向公众传递信息的责任，维护了公众的知情权。

表4 报道主题、报道篇幅与报道体裁卡方分析表

2.3.3 情感化立题，客观性陈述

《科技日报》报道体裁虽多为消息，但是笔者发现，当报道体裁与感情色彩做交叉表时，在标题中报道体裁的感情色彩居多，而在正文中报道体裁大多没有感情色彩，且当两者做卡方分析时，p＜0.001，报道体裁与情感色彩之间存在关系，报道字数也与标题和正文的感情色彩存在关系，p＜0.001（见表5）。由此可见，《科技日报》在对转基因食品进行报道时，虽一直秉承着中立的态度，但在标题的呈现和选择上会有一定的情感色彩，目的吸引更多的读者，而在正文中则恢复了中立客观的表述，体现出传统媒体在对转基因食品相关事件进行报道时，希望吸引读者的注意，但在内容上仍然保持着客观陈述。

表5 报道篇幅、报道体裁与感情色彩卡方分析表

3 结论

通过以上的分析可以看出，《科技日报》消息来源较为单一，大部分来自政府组织和生物学领域科学家，虽然政府和专家的话语是具有权威性和公信力的，但若以政府和科学家的声音作为消息来源，则会脱离大众，缺乏多元化角度的声音，让报道过于单薄以及偏颇。报道倾向以中立为主，在有倾向的报道中，正面报道仍是多数，这也可以看出，虽然《科技日报》一直秉承着中立客观的报道倾向，但是仍然存在着“报喜不报忧”的现象。报道主题以科学主题为主，其他主题涉及不多，主题较为单一，且报道体裁多以消息为主，即在科技主题居多的转基因食品相关文章中，大多以消息的报道体裁呈现，篇幅在500 字左右，仅仅是简单的向公众传递转基因食品事件，并没有相关的深度报道来进一步说明与解释，不利于公众进一步了解转基因食品，科普率不高。在文本呈现形态上，《科技日报》多为文字叙述，图片等其他有助于公众理解的符号较少，适当地穿插与转基因食品报道文章相关的图片等可以提高公众对文章的理解程度，提高科普率，让更多人更加理性地对待转基因食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