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大屠杀的六个重要问题

2019年12月13日，是第6个南京大屠杀死难者国家公祭日。对历史最好的纪念，莫过于廓清史实。那么，关于目前对南京大屠杀的一些争议和谣言，比如是谁掩埋了遇难者？蒋介石否认南京大屠杀的存在？事实究竟是怎样的？

中日史学界的共识与争议

如今，中日史学界关于大屠杀的基本性质与主要责任归属，早已达成共识。但也有分歧，主要集中在两个方面：一是遇难者的身份及具体数字;二是事件过程中的某些具体细节。

关于前者，日方报告的说法是：“因日军的屠杀行为而导致的死亡人数，据远东国际军事裁判的裁决达20万人以上。”1947年南京战犯裁判军事法庭公布的数字为30万人以上。中国的见解是以后者的裁判为根据。日本的研究中，有以20万人为上限的，还有4万人、2万人等各种推算。

关于后者，日方学者意见颇多。比如，有日方学者认为，“日军方面并没有制定有計划、有组织屠杀俘虏的政策”。“（中方采用的）有些史料本身是否真实，应该考证后再引用……另外，如何选择史料也很重要，选择不同的史料其结论也会不同，如《拉贝日记》（拉贝以在南京大屠杀期间的人道主义行为，以及作为南京大屠杀翔实证据的《拉贝日记》而著名）中既有关于日军的暴行，但同时也有对南京国民政府及守军的批评……”此外，虽然中方提出了异议，但“日方最后提交的文本中没有删除南京大屠杀中国方面次要责任的论述”，“没有修改关于中国军队焚烧南京很多建筑物的叙述”。

滞留南京城的中国士兵

少数日本右翼学者喜欢通过强调滞留南京城的中国士兵（他们称之为“残败兵”）所带来的“治安威胁”，来为“南京大屠杀”的罪行开脱。这当然只是狡辩，并不成立。

有学者统计认为，约15万中国军队参加了南京保卫战，其中约1万人阵亡，4.5万人安全撤离，剩下的9万多人在日军围城后，被迫滞留南京。这些滞留士兵与南京市民，自发进行过一些零星抵抗。

不过，南京沦陷后，“军民的反抗并不具有普遍代表性，且更多地表现为个别、分散和无组织的特点”。滞留南京的中国士兵，多数被俘虏并遭到了屠杀。他们滞留的原因主要是高层的指挥失当，从“守”到“撤”的决策转变过于突然与迅速，这也直接导致城陷后官兵失联，完全无法组织有效的抵抗。他们遭到屠杀，原因并非日本右翼所说的“治安威胁”，而是日军的刻意报复与对国际法的藐视。滞留士兵对日军的残暴程度也普遍估计不足，误以为他们会遵守国际公约善待战俘。

是谁掩埋了遇难者

南京大屠杀中，日军的暴行尽人皆知。暴行过后，遇难者遗体的掩埋情形，媒体则鲜少介绍。

据《南京大屠杀史》，当日有据可查的参加了埋尸活动的慈善机构共有8家。这8家慈善机构中，以世界红十字会南京分会、南京市崇善堂、中国红十字会南京分会三者为主。这些慈善组织的遗体掩埋活动，除了世界红十字会南京分会外，概不被日本的“虚构派”（日本政、学界对“南京大屠杀”的立场，存在着屠杀派、中立派、虚构派三大派别）所承认。

而民间慈善团体所提供的遗体掩埋数据，确实存在不少有疑问的地方。其中又以崇善堂的统计数据最具争议，如学者程兆奇所言：“崇善堂之掩埋工作共分4队，其中第4队每人每日平均掩埋尸体近152具。而中国红十字会人均每日掩埋数不到11具。崇善堂是中国红十字会的近14倍，多出太多，不免令人生疑。”

这种统计数据方面的争议，也是中日两国学者难以在大屠杀人数上达成一致意见的原因之一。

蒋介石否认南京大屠杀的存在？

关于南京大屠杀，中文互联网流传过各种各样的谣言。其中耸人听闻者，莫过于“蒋介石当着日本人的面，承认不存在南京大屠杀”。该谣言多以“田中正明回忆”的形式流传。其大致内容是：“1966年，田中正明（南京大屠杀元凶松井石根的秘书、‘兴亚观音维持会会长，也是后来否定南京大屠杀的主要人物）曾作为日本首相岸信介的五人代表之一去台湾访问，受到了蒋介石政府‘准国宾级的待遇。田中正明1999年发表文章称，蒋介石在这次访问中曾明确对自己说‘南京大屠杀不存在，并向松井石根表示‘谢罪。”

但该回忆并不可信，因为田中正明为论证其“南京大屠杀虚构论”，伪造、篡改史料的劣迹很多。查看蒋介石日记，关于南京大屠杀的记载其实很多。抗战胜利后，国民政府还都南京，蒋介石还曾发表公告，号召首都市民用信函的形式，向政府陈述受日军迫害之苦痛。公告中，蒋介石也明确提到了“大屠杀”。

伪满洲国军队参与了南京大屠杀？

“伪满洲国军队参与了南京大屠杀”，也是一个在中文互联网上流传了多年的谣言。其中，有一个核心事实需要确认真假：伪满于芷山旅是否随日军第18师团参与了针对南京的进攻，是否进入过南京城。

据何应钦《八年抗战之经过》记载，靖安军之第一旅、李春山旅和于芷山旅，确实参与了淞沪会战，被划入松井石根的“上海派遣军”的战斗序列。不过，并非直接攻击南京城，而是攻击南京的外围城市。

据日方资料，日军第18师团攻击芜湖的目的，是切断国军退路。据日军战史，第18师团占领芜湖之后，接到了新的命令，转变攻击目标，没有再向南京进军。“军司令官为了让该师团参加攻占杭州，终止了向南京追击，主力在太平、芜湖间集结。”“军司令官决定加上将来驻扎杭州的所属兵团，一举攻占较为合适，命第18师团返回，不参加攻占南京。”最终，第18师团占领了杭州。

所以，“伪满洲国军队参与南京大屠杀”之说不可信。

朝鲜士兵参与了南京大屠杀？

二战期间，作为日本殖民地，朝鲜有相当多的壮丁被强制征入日本军队，参与对外战争。其中有9万余名派往半岛以外的朝鲜籍日本陆军士兵中的半数以上，被投入到了中国战场。因而，中文互联网上长期流传一种说法，认为“参与南京大屠杀的日军当中有相当大的一部分是日本从朝鲜征调的士兵，其残忍手段一点儿也不逊色于日本兵”。

但此事也是谣言。南京大屠杀发生于1937年12月至1938年2月间，而朝鲜籍士兵被编入日本军队，是在1938年3月，直到该年12月，首批朝鲜籍士兵才从训练所毕业编入军营。换言之，或许有个别朝鲜籍人员（如翻译）参与了南京大屠杀，但略具规模的朝鲜籍日本兵，当时尚不存在。而且，迄今尚未见到过朝鲜籍日本兵在中国大规模烧杀淫掠的记载。

（人民网2019.12.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