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世保
摘 要: 楚图南之于写作,主张是随兴而写、随兴而止。他走到哪里想写,就会写到哪里。其文章发表地点,以及记述的事件,遍及国内外。这些文章中,必不可少的文体是散文。楚图南散文的内容,范围广泛。本文从主题的多样性、选材的生活性、语言的质朴性等方面,分析楚图南散文创作。
关键词: 楚图南 散文创作 文学研究
楚图南(1899—1994),云南文山人,国内外知名的作家、文学翻译家、书法家、民间外交家、教育家。楚图南在一生中写了许多散文,主要编录于《楚图南佚文集》《楚图南集》《楚图南著译选集》等书籍中,较为集中的散文集是《悲剧及其他》《旅尘余记》《难忘三迤》。楚图南的散文内容涉及范围广泛,本文从主题的多样性、选材的生活性、语言的质朴性阐述楚图南的散文创作。
一、主题的多样性
楚图南的散文内容广泛是他为民、为社会奔走的一生和他的写作主张随兴而写、随兴而止的真实写照。这些真实写照折射出他的散文主题的多样性。
1.人文社会主题
楚图南的散文记录了楚图南所生活的时代民风民俗、国家灾难,正如其在《刁斗集》校毕附记中所说:“从这些零乱的文字看起来,好像世界的一切的矛盾,都表露在我身上了。”[1](205)这些矛盾就构建成了楚图南散文的人文社会主题:民风民俗及国家灾难。
(1)民风民俗
民风民俗的主题指的是展现地方生活、习惯等的主题,楚图南的散文中展现民风民俗的散文篇章随处看见。具有代表性的是《村子里的疾病和瘟疫》。它真实描绘了在抗战时期,劳动人民经济收入低,思想意识低下,药品匮乏之下,一旦人生小病了就用土法子治病,“村人们喝凉水,最易患的疾病,是所谓的痧症。突然发烧,肚子绞痛,重者甚至于呕吐,出冷汗,满地打滚。他们的治法,则是用小铜钱、在脖子或肩背上刮。或用针戳手肘弯处的青筋,从那里放出紫血来”。而生大病时则使用地方巫术来治病,“病重不治,则用稻草扎五个小人,用五色旗帜之类,烧香,浇水饭,送之桥头,或路边。也有用鸡蛋叫魂的。疾病再加重或死亡,则又盛行走阴,或关魂”[2](36)。
(2)国家灾难
国家灾难主题主要是指旧制度、战争让国家、人民自然处于灾难之中。楚图南早期生活的时代,国家灾难随处可见。最具代表性的是《死在路边的战士》,写出了人命在战争面前是渺小的,隨时可能死亡,死后又可能成了动物的食物。“两个人将死了的尸体,拖到后山上去了。但有时因为还要忙着赶路,或追赶前面的部队,也就埋葬得并不深。此后即接着几夜总是碧鸡关山前山后饥狼的号叫,如同哀哭一样”。接着写出底层人在战争面前没有选择的权利,连“十分幼年”也被逼去当兵。“最后也有时见部队里掺杂着十分幼年的学兵。穿着不称身的宽大的军服,也背负着小小的背包。走着,走着,一面似很吃力地爬着山道,一面连连挥手抹着额角上如水一样的汗滴”[2](13)。
2.地域自然主题
这里主要从楚图南散文主体描绘的地域云南和河南的自然和景观来区分。写下这两地域自然主题时,楚图南的处境是不一样的,心情也是不一样的。楚图南的地域自然以写景为主,但在景中又融合了楚图南当时的情感。
(1)云南的自然主题
楚图南写云南自然主题时处于抗战时期,看到人民因为战争处于灾难之中。所以,景是被战争蹂躏的景。如《记碧鸡关》“这里的山灵,也似乎和这里的人们,分享了所有的人间的灾难和不幸,譬如街头小山上的一所碧鸡寺,不仅是房屋都已倒塌得不堪,而寺里的神像,如后殿的观音、灵官、火神之类,也都是肢体断残,如哪里逃来的无助的难民一样,在沉默中,似乎只有从旧瓦和漏屋中透进来的星光和月光。才看到了他们的苦难和不平”[2](4)。在战争中大到社会和自然环境,小到人和景观都无法避免灾难和不幸,战争呈现给人的是苦难和不平。
(2)河南的自然主题
楚图南写河南自然主题时期,是他到开封和中国共产党组织短暂失去联系的时期,心中有孤独、压抑。在《铁塔》中写了自己的孤独“如同行脚僧一样到了开封了。但心情并不如僧人一样空无而平静,正相反,还怀着多少世俗的爱恋和仇恨,和火山岛一样的罢。所以到了这里以后,每天总是觅一个静宁而空旷的地方,要埋葬了自己的不祥的心情,或者说要平息了自己的胸中的火焰,这样我遂得到了铁塔,并在这里度过了我的多少寂寞、孤独而沉默的时光”[1](263)。
二、选材的生活性
选材的生活性主要指,选材的真实和选材的随兴。因为选材真实是源于生活的真实,选材的随兴是源于生活的阅历和生活的情感。
1.选材的真实
真实的选材是楚图南散文写作的一个特色。正如他在《忠实于自己》中看了许多青年应征的作品后说:“我们需要对于故乡,对于大地,对于时代和社会的忠实又真实的儿子。”在对于青年要求给予指导和批评时说:“最严格的批评,也只是生长于自己的最精勤的阅读,观察和学习。所以,忠实于自己罢!忠实于自己所想的,所见的。永久的忠实,并不断的进步。文学和艺术的精魂,便在于最忠实的生命的极活泼而有力的血液里。”[1](183)楚图南是这样要求别人更是这样要求自己的。
随意抽出其散文作品都是选材真实的见证。《蚊蝇跳蚤虫鼠之类》真实描写了当时楚图南居住在棕树营时看到村民生活环境之差,卫生意识之差,小孩娱乐项目之少。“至于耗子之多,几乎如同村人们豢养着的一样。晚间咬啮东西,吵闹不停。白天也公然出行,了不避人。村人们也有养猫的,如过去我的住屋的朋友即在这里养了两个猫,但据说不久都因为吃饱了耗子,胀死了。所以捕捉耗子有时也成为狗的职业。一见耗子,就扑上去,咬死了,玩弄—下,即丢在门前或天井里。但随即被孩子们捉去,用绳子之类,拴着后腿,作为玩具,这里那里的提着,互相赏识。后来我的孩子,也和他们在一道玩了。有时也将死耗子提到家里面来,甚至于摆在饭桌的前面”[2](35)。
2.选材的随兴
随兴而写,随兴而止。这是楚图南文章写作的一个标准。随兴而写体现了楚图南散文选材的广泛性,因为随兴是源于生活阅历和生活感情。
楚图南的散文随兴体现在选取了人间万象。正如他在《旅尘余记》题记:“年轻时候,曾漫游潼关,写下了一些短文,记述那里的百战雄关,记述沉默而忧郁的涵谷古道,记述古钟和枯树,记述风陵渡口,记述苍凉辽阔的天空里,鹰雕如云,盘回古城头上,一有机会,即如流矢一样的投掷下来,攫夺去了行人们手里执持着的馒头或糖饼。后来到了北满,也约略记述了平静地漫流着的松花江的巨流,和巨灵的铁鞭一样的松花江上的大铁桥,和江上的红大的日,辐射着霞光,如万道金箭。也记述了江上的黑夜,如无声的幽灵一样,吞噬了大地,和人间的一切。……只是这些文字,后来都随着我和一些友人的流离颠连的生活而散失了。及抗战前一年,我到了开封。积习未改,也照样的写下了所见到的景物,和当时的离索的心情。后来,抗战发生,回到云南,当初以避轰炸,移住乡下。后来,也以省亲,偶尔亦到外县。也断断续续地写下一些东西”[1](207)。
三、语言的质朴性
语言的质朴性体现在楚图南散文用语言的精当和通俗上。楚图南对学问、文章都要求认真、谨慎。在写文章时总是力图用不多的词句,准确而形象地描绘出他对人物、事件、自然的理解。
1.语言的精当
语言的精当即指精确适当。正如楚图南在《文艺工作者应有的认识和修养》中提到:“关于技术的标准,据我所知第一当是精当,即精确而适当,将适当的字,作适当的组合,用在适当地方,即俗话所谓的恰到好处。”[1](79)
楚图南用语精当的散文比比皆是,在《赶街子》中这样写“但当听到了三十元一尺,或四十几元一尺的时候,她们往往伸伸舌头,发了怔,偷偷地将布匹放下走开了”“于是包扎得很紧的纸包,终于很轻易地被解开来了”[2](8)。楚图南用“听到”“伸伸舌头”“发了怔”“偷偷地”等精当的语言写了妇女看上了布但因为价格太贵超出了自己的承受范围后的尴尬场景,但是憨厚的农村妇女怎么是奸猾的小贩的对手,最后被忽悠后作者又用“包扎”“很紧”“终于”“很轻易”“被解开”等精当的语言把农村妇女精心存的钱,心甘情愿被小贩忽悠走的场景。
2.语言的通俗
楚图南在《文艺工作者应有的认识和修养》中说:“其次,技术的第二个标准,则是通俗。但通俗并不是庸俗,不是平凡和浅薄,更不是先看了对方的脸色,才来说话……真正的文学,人的文学,必须引得起最大多数人的共鸣和同感,必须在大多数人当中引起作用,得到效果,也便是为最大多数人服务,并不是专门写给贵族士绅们消闲姐们。所以,当然,要通俗,通俗,尽其可能的通俗!”[1](80)
楚图南散文的语言通俗主要表现在方言的使用。在《赶街子》中楚图南描绘了农村街子天的鱼龙混杂,人们为一点小事而大打出手。在描写小贩子打架时旁边看热闹的人时说:“都是逃生活的,何苦来。”其他的又回应说“是嘞嘛,这年头大家对付着都活不了,瞎有什么打尝”,文中的这个“瞎有什么打尝”,典型的云南方言,意思也就是没什么意义的意思。在描写市井骂人的话时,用了“入娘的,杂种或千刀万剐,豹子吃的又获是入你九组,入你万世万代”[2](9),这些方言是典型的骂人的话语,带有独特的云南味道。
綜上所述,一生坎坷的经历带给了楚图南多样的散文主题。一直植根于人民,一直关注着人民生活为其散文创作紧扣生活提供了肥沃的土壤。楚图南擅于应用时代的言语,用精当的通俗的语言表达自己的情感,书写自己的人生。通过对其散文的研究,有利于人们从散文了解当时的时代、地域、历史等文化,了解楚图南等老一辈作家对学问、对做人的态度和要求,并向他们学习做人、做学问的态度。
参考文献:
[1]楚图南.楚图南著译选集[C].北京: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1992.
[2]楚图南.难忘三迤[M].昆明:云南人民出版社,2008.
[3]王景科.散文创作中的情感论[J].东岳论丛,1999(20).
[4]余曲.新时期散文创作的特征[J].重庆三峡学院学报,2005(26).
[5]李炜冰.汪曾祺散文艺术风格浅论[J].扬州教育学院学报,2003(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