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海燕
(1.西安科技大学 安全科学与工程学院,陕西 西安 710054;2.能源经济与管理研究中心,陕西 西安 710054)
煤炭开采会引发很多环境问题,尤其是在生态脆弱的西部地区,造成环境的严重破坏。这也让煤炭行业承担了很大的社会成本,阻碍煤炭企业发展。钱鸣高[1]院士提出绿色开采概念以来,在保水开采、注浆减沉、煤与瓦斯共采、充填开采、矸石减排等领域的技术均取得了很大进步。但如何快速推广和应用绿色开采技术,仍是普遍关注的问题。政府及相关环保机构为了推进和鼓励煤炭企业主动实施绿色开采,进行了大量的宣传和教育,然而,实际的效果却并不理想[2]。
学者对于如何促进绿色开采技术应用的问题研究主要集中在政府政策和对绿色开采的评价两个方面。龙如银和董洁从博弈的角度分析了煤炭企业实施绿色开采动力不足的问题[3]。张伟等从演化博弈的角度,给出了政府对于煤炭资源绿色开采监管的策略[4]。许建等认为中国煤炭产业政策存在显著的政策类型结构失衡、政策工具多元化不足和政策机制单一问题[5]。马国霞等计算了煤炭和石油开采的资源补偿费,并评估了其对相关行业的影响[6]。宋子岭等建立了大型露天煤矿绿色开采的评价指标体系[7]。但是这些研究主要是从政府的角度出发,探求政策驱动企业推广绿色开采技术的方法,将企业看做是政策的被动接受者。实际上,企业是推广绿色开采行为的主体,在市场经济下,企业的是自主的选择采用的生产技术和环境保护投入的。研究企业的绿色开采技术应用问题,必须从企业的角度出发,探求企业自主选择绿色开采技术的内在动力,才能从根本上了解企业采取绿色开采技术的驱动机制,为相关的政府决策提供可行性的建议。
计划行为理论是专门针对个体行为以及行为意愿,而出现的理论模型[8]。该理论模型(TPB模型)主要从理性且非个人意志可完全控制的角度解释人类行为的一般决策以及发生过程,目前这一理论模型被广泛的应用于社会行为科学领域的研究中,对人类决策行为具有很好的解释能力和预测能力。计划行为理论在国外经常被用于企业对某一特定技术或者设备接受意愿方面的研究,绿色开采的决策和实施在大多数情况下是企业有计划、有目的的行为,在实施的过程中,企业所做出的决策不但是理性的,而且会受到客观环境和外界条件的制约。因此,计划行为理论用于研究企业绿色开采意愿和行为的分析和预测是可行的。
计划行为理论认为:人类决策行为的驱动因素主要包括三个方面,第一是行为态度变量(在本研究中是指煤炭企业本身对绿色开采的接受程度),第二是主观规范变量(是指外界环境,包括政策、行业、公众、舆论等对于煤炭绿色开采的驱动),第三是知觉控制行为变量(定义为煤炭企业对于实施绿色开采所具备的资源、能力、条件等)。一般来说,行为主体行为态度越积极,主观规范变量越大,知觉行为控制变量越大,则某特定行为被执行的概率越大。在研究方法上,本论文采用结构方程(SEM)来建模。结构方程模型[9]是一种综合运用多元回归分析、路径分析和确认型因子分析方法而形成的一种统计数据分析工具,本研究基于计划行为理论,通过SEM建立绿色开采驱动因素的理论模型,其驱动机制如图1所示。
图1 绿色开采行为驱动机制理论模型
在该模型中,ATGM为煤炭企业对于绿色开采的态度,表示对绿色开采的赞同或接受程度;GMSN为绿色开采主观规范,表示政策、市场等外部环境因素对煤炭企业实施绿色开采的影响程度;PBC为绿色开采知觉控制,表示煤炭企业实施绿色开采的可操作性程度;GMI为煤炭企业对于绿色开采的开发意向,GM为企业实际的绿色开采行为。该模型表现出的绿色开采驱动机制为:企业对于绿色开采的行为态度(ATGM)、绿色开采的主观规范(GMSN)、绿色开采的知觉控制(PBC)共同影响着企业对于绿色开采意愿(GMI),并进而驱动绿色开采实际的开发行为(GM)。这一理论模型包括如下假设:
假设1(H1)煤炭企业对于绿色开采的态度正向驱动着绿色开采意愿。
假设2(H2)绿色开采的主观规范正向影响绿色开采意愿。
假设3(H3)煤炭企业的知觉控制正向影响绿色开采意愿。
假设4(H4)煤炭企业绿色开采的意向正向影响绿色开采行为。
假设5(H5)煤炭企业的知觉控制正向影响绿色开采行为。
本次问卷除了征询受访者的性别、年龄、学历等基本信息外,总计设置了21个问题(观测变量),分别测量企业对绿色开采态度、绿色开采主观规范、知觉行为控制、行为意向、绿色开采行为五个潜在变量。每一个潜在变量(构面)至少设置三个观测变量(问题)。
绿色开采项目的开发决策属于煤炭企业的项目开发决策行为,因此本研究进行调研的对象主要面对煤炭企业的中高层管理决策人员。包括煤炭企业的中高层管理人员,职位涵盖公司总经理、矿长、生产副矿长、安全副矿长、技术副矿长、机电副矿长、研究院副院长、研究所所长等。作为中高层管理人员,他们对企业开采技术的决策,会产生决定性作用和影响。针对以上调研对象,本研究问卷的发放主要采以书面问卷定向发放的方式进行。本问卷所有问项均采用陈述语句,让受访对象根据自己的实际情况对问卷中的题目的认同程度进行选择,问卷中,每一个潜在变量(构面)至少设置三个观测变量(问题)[23]。问卷中的回答选项均采用李科特(Likert Scale)七级量表进行测量。评分从小到大排列,表示认可程度由低到高,具体为1(完全不同意),2(不同意),3(稍微不同意),4(不确定),5(稍微同意),6(同意),7(完全赞同)。
本研究的预调查于2019年8月6日至8月15日进行,共发放问卷50份,收回有效问卷39份。正式调研的数据采集于9月10日至11月2日进行,共发放问卷330份,收回有效问卷302份。调研地点为陕西省行政区域内的5个市。在各区域内随机选取煤炭企业和研究所进行抽样。共发放问卷330份,收回有效问卷302份。包括铜川市(69份)、渭南市(65份)、延安市(58份)、榆林市(66份)、西安市(44份)。
本研究以302份有效问卷为基础,采用Cronbach’sα系数对数据的信度进行检验,结果见表1。根据表1可知,所有变量的标准化因素负荷量估计值(Std.Estimate)基本都超过了0.6的基准值,所有的变量非标准化的估计值都在P<0.001的水平上显著。符合Hair[10]等的建议标准。所有潜在变量的AVE值均大于或接近0.5,CR值均大于0.7,亦符合符合Hair的建议标准。由此,可知所有的潜在变量(构面)都具有良好的组成信度与收敛效度。
根据Fornell和Larcker[11]的建议,计算模型的区别效度。其判别标准为:确定各潜在变量所对应的AVE值的平方根是否大于该潜在变量与所有其他潜在变量的相关系数。根据计算该问卷中各个构面具有良好的区别效度。
根据Kenny[12],Schumacker[13]和Iacobucci[14]的建议标准,chi-square/df<3,GFI>0.8,AGFI>0.8,CFI>0.9,RMSEA<0.05,NFI>0.9,TLI>0.9。本研究中的各个适配度指标均符合标准。上述主要的适配度指标结果表明:本研究的假设模型和调研数据的拟合效果较好。
由表1可知:所有假设均得到数据的支持。说明绿色开采的行为态度(ATGM)、绿色开采的主观规范(GMSN)以及开发企业的知觉行为控制变量(PBC)对绿色开采开发意向(GMI)具有显著的正向影响作用;行为态度与主观规范对绿色开采开发意向的影响程度较高,知觉行为控制对绿色开采开发意向的影响程度较低。
表1 绿色开采驱动机制理论模型路径系数
注:显著性水平:p<0.001(***),p<0.01(**),p<0.05(*)。
本文通过实证研究,以计划行为理论为框架,结合煤炭开采的特点,探索了绿色开采行为的影响因素及其驱动机制,研究结果表明:驱动绿色开采的主要因素包括开采企业对于绿色开采的行为态度、绿色开采的主观规范、知觉行为控制因素、绿色开采的意愿。其驱动机制为绿色开采的行为态度、主观规范、知觉行为控制因素会直接影响企业对于绿色开采的意愿,并进而影响绿色开采行为的实现。在这一作用机制下,行为态度与主观规范对绿色开采意愿的影响程度是较高的,而知觉行为控制对绿色开采意愿的影响程度较低。
绿色开采行为的驱动机制为绿色开采的推广和普及提供了新的思路,虽然在煤炭企业绿色开采意愿的影响因素中,行为态度、主观规范、知觉行为控制均具有显著的正向影响,这与Ajzen的计划行为理论相符,但是行为态度与主观规范对绿色开采意愿的影响远远高于知觉行为控制对于绿色开采意愿的影响,这充分的说明了煤炭企业对于绿色开采的态度和意愿、市场对于绿色开采的需求、社会环保意识的增强、政府的环境保护政策与标准等等才是驱动绿色开采行为实现的首要影响因素,而并非以往人们认为的绿色开采技术难度、资金要求、人员能力等。因此,激励企业进行绿色开采的重点方向应该由知觉控制转向行为态度和主观规范。对煤炭企业而言,需要引入正确的绿色开采理念和成本理念。目前业内在绿色开采的技术选择上存在较大误区,认为绿色开采需要高精尖的技术和设备,需要较高的增量成本,技术难度较大,这直接导致了绿色开采增量成本的增加。但事实上,绿色开采并不等于高成本开采,如果能够因地制宜的选择适用的技术产品,通过合理的规划布局,并不需要增加过多的成本。关键是在开采之前具有明确的绿色设计导向考虑。因此推广和普及绿色开采关键的首要因素是要开采企业和设计单位在项目实施之前具有明确的绿色开采目标。同时,通过提高全社会环境保护的意识,增加公众参与程度,从而影响开采企业对于社会环境保护氛围的感知,进而增加企业的绿色开采意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