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 艳 荣
(天津社会科学院 a.日本研究所;b.东北亚区域合作研究中心,天津 300191)
“自立”,简而言之是指不依赖于他人而自我独立,其内涵十分丰富,生活自理能力、独立分析判断能力等均属于自立的范畴。本文所说的“自立”是指能够独立生存的能力,即经济自立。20世纪90年代以来,经济不景气和就业环境恶化导致社会差距不断扩大,日本年轻人中出现了“飞特族”“啃老族”“蛰居族”等贫困阶层。在少子老龄化日益严峻的背景下,年轻人的自立问题加剧了日本劳动力短缺危机,也成为日本政府亟待解决的重要课题之一。
“二战”后,日本发生了从战败废墟、经济复兴到高速增长的变革,在创造经济奇迹的同时,也逐渐确立了“应届毕业生一揽子聘用”“终身雇佣”“年功序列工资制”的企业用人制度。绝大多数年轻人高中或大学毕业后即进入公司成为正式员工,数十年在同一家公司工作,享受年功序列工资待遇,按部就班地等待加薪升职,由此形成了庞大的中产阶层。“一亿皆中流”的日本社会贫富差距较小,人们的生活水平相差无几。
20世纪90年代初泡沫经济崩溃后,日本经济陷入一片萧条之中,失业率不断攀升,年轻人就业环境恶化,新毕业大学生更是遭遇“就业冰河期”。很多大学毕业生找不到正式工作,高中毕业生的就业形势更加严峻。企业为应对因经济低迷带来的员工过剩问题,裁员的同时也减少了应届毕业生的招聘人数。据统计,1992年,招聘高中生的人数为167万,随后开始减少,2002年减至24万人;1991年,招聘大学生的人数为84万,2002年降至57万人[1],很多应届毕业生面临毕业即失业的困境。与此同时,企业为节约人事成本,增加了雇佣小时工、派遣工、临时工等非正式工的人数。20世纪90年代后期开始,非正式雇佣比率呈持续增长趋势,从1996年的21.5%增至2019年的38.5%,即近四成的就业者是非正式工[2]。非正式工与正式工的工作内容差别不大,但其薪酬、福利待遇却存在着较大落差。而且,大企业中逐渐导入了成果主义,根据业绩定工资,“年功序列工资制”受到冲击。
经济不景气、雇佣方式及评价机制的变革,改变了终身雇佣制以及长期保持的“一亿皆中流”社会,代之而起的是“差距社会”的出现。所谓“差距社会”是指社会阶层之间在收入、消费、教育等方面的差距呈现出明显扩大和相对固定化趋势的社会[3]。21世纪初,“差距社会”成为各大媒体争相讨论的社会热门话题,甚至成为日本2006年十大流行语之一。这意味着贫富差距扩大已成社会共识,日本从中产阶级社会逐渐向“差距社会”迈进。社会差距扩大对年轻人的影响尤为显著,年轻人群体在教育、收入等方面出现了阶层分化。
首先,家庭贫困问题导致低学历、低收入阶层年轻人增多。20世纪90年代以来,经济低迷和非正式雇佣率的不断上升导致家庭贫困(1)这种贫困是指“相对贫困”,而非缺衣少食的“绝对贫困”。根据OECD(经济合作与发展组织)的指标,相对贫困人群是指人均所得低于中间值(即收入从高到低排列居中的数值)一半以下的群体。问题凸显。据厚生劳动省的统计,2012年,日本儿童的贫困率从1985年的10.9%升至16.3%,每六名儿童就有一名处于贫困状态,单亲家庭的贫困率更是高达54.6[4]。单亲家庭中母子家庭的贫困问题十分突出。2016年,在123.2万户的母子家庭中,母亲的就业率为81.8%,其中,正式工占比为44.2%,非正式工占比43.8%[5],约半数的母子家庭处于低收入的贫困状态。贫困家庭中的儿童,不仅生活水平低,而且学费等教育费用也很难得到保障,其发展潜力严重受限,甚至面临中途退学,或者高中毕业即就业的命运。2010年内阁府的调查数据显示,高中中途退学后两年内的生活现状:仅有56%的人有工作,且绝大多数打零工或者从事条件比较差的工作,另有14%的人仍处于求职状态[6]。因此,学龄期因家庭贫困不能接受高等教育的人不可避免地流向社会底层。
其次,雇佣方式变革扩大了年轻人之间的收入差距。泡沫经济崩溃后,企业为了生存不得不调整雇佣政策。在正式工招聘人数不断减少、非正式工录用不断增多的雇佣环境中,一部分人在激烈竞争中脱颖而出成为少数社会精英,他们通过努力学习,考上名牌大学,按照以往的雇佣方式成为正式工,从而获得稳定的高收入和较高社会地位。另一部分人只能选择临时工、派遣员工等非正式就业,成为工作不稳定的低收入者。据统计,2011年,15~24岁年轻人中有一半是非正式雇佣者,以前基本上是正式雇佣的25~34岁年龄段的男性,其非正式雇佣率也升至16%[2]。到了2017年,15~34岁年轻人的非正式雇佣率攀升至37.3%,其中,男性为21.9%,女性高达55.5%;正式工平均工资为34.8万日元(约合2.2万元人民币),而非正式工的平均工资是正式工平均工资的68%,只有23.5万日元(约合1.5万元人民币)[7]。非正式雇佣率的不断升高必然带来年轻人收入差距的两极分化。少数年轻人成为收入高、福利待遇好的正式工,而越来越多的年轻人成为收入低、福利待遇差的非正式工。
最后,“应届毕业生一揽子聘用”的雇佣习惯加剧了年轻人的阶层分化。应届毕业生一旦不能以正式员工的身份就职,只能选择非正式就业,且重新成为正式工的希望非常渺茫。非正式雇佣年轻人随时面临失业的风险,在工资待遇和晋升等方面上升空间有限,其阶层身份基本上被固定化。他们在“无论如何努力也看不到希望”的现实中,逐渐丧失竞争和向上发展的欲望,安于现状,逐渐沦为“下流阶层”。正如著名社会观察家三浦展在《下流社会》一书中所述,日本社会两极分化日益严重,越来越多的人形成一个“下流社会”阶层,年轻一代源源不断加入“下流社会”。这个“下流”并非指社会底层,而是指中产阶级的居下游者。其最大的特征并不仅仅是低收入,而且是沟通能力、生活能力、工作意愿、学习意愿、消费意愿等的全面下降,在物质、精神等各方面失去向上发展的动力,甘于平庸[8]。总之,在社会差距逐渐扩大的现实面前,少数社会精英与沦为“下流阶层”的年轻人之间形成的阶层分化日益凸显。
在社会差距不断扩大、年轻人阶层分化加剧的背景下,一些年轻人不想承担社会责任,缺乏自立意识,甚至成为在经济上完全依赖父母的寄生族。毕业后没有固定工作的“飞特族”、不上学不工作也不找工作的“啃老族”以及脱离社会自我封闭的“蛰居族”等“下流阶层”年轻人的自立问题凸显,已成为当今日本比较严重的社会问题之一。
1.“飞特族”规模庞大。“飞特族”(Freeter,日语为“フリーター”)意为无所属的自由劳动者,其最大特征是没有稳定工作,靠打短工生存。早在20世纪80年代,“飞特族”已经出现。当时的日本正处于泡沫经济期,劳动力市场供不应求,年轻人毕业后很容易找到稳定工作。“飞特族”只是年轻人打破常规、寻找自我的一种就业路径,是一种象征个性和自由的生活方式。正如日本社会学家山田昌弘所说,“飞特族”是为了追求不被公司束缚的生活,选择打短工的年轻人,大众媒体对这些不拘泥于传统、追求个性生活方式的年轻人赞叹不已[9]。此时的年轻人选择“飞特族”只是为了能生活得更为自由、随性。如果愿意,他们随时都可以成为正式工。
日本年轻人中的“飞特族”规模庞大,从1982—1997年的统计数据(2)该统计中的“飞特族”的定义为“年龄限定在15~34岁:(1)从事短工或临时工的雇佣者中,男性连续工作未满5年,女性为未婚;(2)未从事家务也非在籍学生,希望从事短工或零工的无业者”。来看,泡沫经济崩溃后“飞特族”人数激增。1982年“飞特族”人数为50万人,1992年增至101万人,1997年高达151万人。从2002年开始,“飞特族”的判定标准发生了改变,其定义为“15~34岁已毕业的男女中(女性为未婚):(1)从事短工或临时工的雇佣者;(2)正在找短工或临时工工作的完全失业者;(3)非劳动力人口中,未从事家务也非在籍学生,且未拿到就业内定的待业者中,希望从事短工或临时工的人”。该界定将在籍学生排除在外,统计数据更加精确。21世纪以来,“飞特族”人数居高不下,2003年达到峰值,高达217万人,之后连续5年下降,到2008年降至170万人,此后又开始增多,到2012年增至180万人后,至今一直缓慢减少,2017年减至152万人(见文末图)。
与20世纪80年代中期的“飞特族”不同,如今的“飞特族”已失去了“追求理想、自由和个性”的美誉,成为“找不到稳定工作的年轻人”(包括临时工、短工等)的总称和年轻人无奈的选择。人事成本低、规模庞大、可随时解雇的“飞特族”已成为企业降低成本和应对经济波动的重要劳动力资源。但是,“飞特族”增多也带来了收入差距进一步扩大及少子化等一系列社会问题。很多年轻人毕业即失业,或者短期就业后失业。他们的工作不稳定,薪酬也普遍低下,难以自立,结婚育子更是难上加难。一些“飞特族”在反复就业失业的循环中,变得疲惫不堪,逐渐失去理想,丧失了斗志,成为即使工作也依靠父母生活的“单身寄生族”,甚至沦为经济来源完全依赖父母的“啃老族”。
2.“啃老族”人数增多。“啃老族”一词(NEET,英语“Not in Education,Employment or Training”的简称,日语为“ニート”)来源于英国,是指义务教育结束后,不工作、不上学、也不接受职业训练的年轻人[10]。与“飞特族”不同,“啃老族”不愿意工作,没有求职欲望,终日无所事事。
20世纪90年代后期,伴随着就业环境的恶化,年轻人中失业人数激增。据统计,1997—2003年,在15~24岁年轻人中,不上学也不工作的人从59万人增至89万人,其中,不想工作的人从8万人增加到40万人,增加了5倍[11]。不想工作的“啃老族”在短短数年间增长了5倍,引起日本政府和社会各界的广泛关注。2004年2月,“啃老族”问题首次在日本国会中被提及。同年5月17日,日本《产经新闻》进行了题为“啃老族——不工作的年轻人/没有就业意愿寄生于父母”的报道[12]。以此为契机,“啃老族”成为社会各界讨论的热点话题。
2005年3月,内阁府“关于青少年就业研究会”(2004年7月成立,委员长为玄田有史)发布的《年轻无业者实况调查中间报告》将年轻无业者分成三种类型,即“求职型”“非求职型”和“不想就业型”,其中,“不想就业型”(没有就业的想法)和“非求职型”(有就业想法但没有进行求职活动)被称作“啃老族”,并由此推算出2002年的“啃老族”人数已高达约85万人[13]。
与内阁府的界定不同,日本厚生劳动省将“啃老族”定义为“年龄在15~34岁之间,不想上学和工作,也不接受专业求职训练的年轻人(学生和主妇除外)”,并据此推测出2003年“啃老族”人数约有52万人,在同龄人中占2%[14]。2013年“啃老族”人数增至60万人[15]。此后,随着就业形势的好转,再加上少子化导致15~34岁年龄段人口总数减少等因素,“啃老族”人数出现了下降趋势,2014年和2015年降至56万人[16]。
日本的“啃老族”高达数十万人,已成为不容忽视的社会问题。与“飞特族”不同,“啃老族”自立问题更为严重,他们没有任何经济来源,多与父母同居,成为父母供养的寄生族。此外,日本存在很多潜在的“啃老族”——“不登校”(3)“不登校”是日语中描述中小学生“由于一些心理的、情绪的、身体的或社会的原因背景(疾病或经济原因缺席者除外),不上学或不想上学,年间缺席达30天以上者”的专有词汇。的中小学生是“啃老族”的预备军。
3.“蛰居族”群体扩大。“蛰居族”被称为“ひきこもり”(Hikikomori),是指由于社会性原因,长时间回避社会活动(包括上学、就业及与家庭外的人际交往等),自我切断与他者的联系(包括家庭关系),丧失社会行为、自我封闭的消极生活状态。“蛰居族”不仅逃避学业和工作,而且最基本的人际交往也避而远之,甚至于完全封闭自我,闭居在自己房间内,过着昼夜颠倒的颓废生活。
关于“蛰居族”的人数,日本社会上曾流传着几万、几十万至数百万等多种不同的说法,可谓众说纷纭。目前,比较权威的蛰居调查主要有日本厚生劳动科学研究开展的“关于精神健康的流行病学调查研究”(WMH-J调查)(4)该调查持续4年(2002—2005年),通过面试,询问随机抽取的1660名年龄为20~49岁的人是否有蛰居的经历。另外,从全国11个地区的一般居民中,以家庭为单位随机选取4134名(平均回收率为55.1%)调查对象,向其询问目前是否存在有蛰居状态的孩子。和日本内阁府的三次抽样调查。WMH-J调查结果显示:在4134名调查对象中,回答有蛰居状态孩子的有23人。如果以家庭为单位考虑的话,就意味着在4134户家庭中有23户家庭存在蛰居者,所占比率为0.56%。由此推测出,2003年(此时日本的家庭总数为4580万户),全国有蛰居状态孩子的家庭约有26万户(4580万户家庭中的0.56%)[17]。
自2010年以来,日本内阁府先后开展了三次全国性蛰居现状调查。2010年的调查(5)该调查于2010年2月18—28日进行,随机抽取居住在日本市町村的年满15~39岁的5000人作为调查对象,有效回收率达65.7%(3287人)。结果为:2009年,在日本总务省推算的3880万15~39岁人口中,“蛰居族”高达69.6万人[18]。2015年的调查(6)该调查于2015年12月11—23日进行,随机抽取居住在日本市町村的年满15~39岁的5000名年轻人及其家人,其中年轻人的有效回收率达62.3%(3115人)。显示:在日本总务省推算的3445万15~39岁人口中,“蛰居族”为54.1万人[19]。与2010年相比,虽然蛰居人数减少了15.5万人,但这一结果因调查对象设定存在问题,(7)一是将超过40岁的蛰居者排除在调查对象之外;二是主妇、主夫等专事家务和育儿的人被排除在调查对象之外。实际的“蛰居族”人数可能会远远高于调查数据。2018年,内阁府公布的最新调查结果表明:40~64岁的中老年“蛰居族”已高达61.3万人[20]。“蛰居族”群体不断扩大,已成为从学龄期开始持续到中老年的社会问题。
蛰居问题高发的年龄段正是求学、就业的黄金期。一旦错过,在社会上自立就面临着极大的困难。与“啃老族”一样,“蛰居族”没有任何经济收入,不能自立,绝大多数与父母同居,是依靠父母供养的寄生族。“蛰居族”与“啃老族”的表征具有相似性,且存在重叠部分。2010年内阁府调查报告中的准蛰居者(平时在家,只有做自己感兴趣的事情时外出)与“啃老族”类似,“啃老族”蛰居化的案例也不少见。可以说,“啃老族”是“蛰居族”的后备军。
如上所述,“下流阶层”年轻人自立困难已是不争的事实。从规模上看,“飞特族”人数最多,“啃老族”和“蛰居族”次之;从自立困难的程度上看,“蛰居族”自立难度最大。众多的年轻人无法自立,不仅严重影响年轻人自身的发展,对于少子老龄化日益严峻、劳动力短缺危机加剧的日本来说,在经济上也是巨大的损失。
综上可知,社会差距扩大导致部分年轻人沦为“下流阶层”,而“蛰居族”等“下流阶层”年轻人的增多又进一步扩大了社会差距。21世纪以来,在少子老龄化问题加剧的背景下,“啃老族”等年轻人自立问题引起日本政府的高度关注。为帮助年轻人尽早实现自立,日本政府从法律和政策两方面入手,在完善相关法律体系的基础上,出台了诸多就业支援措施,以缓解劳动力短缺危机。
1.相关法律体系的完善。为帮助自立困难的年轻人,综合推进青少年培养支援政策,有必要从制定援助青少年的法律入手。
第一,《儿童·青年培养支援推进法》的制定。2003年6月10日,日本政府成立了内阁总理大臣为本部长的“青少年培养推进本部”,同年12月制定了《青少年培养施策大纲》。该大纲以0~30岁的青少年为对象,旨在全方面推进青少年援助对策在保健、福祉、劳动等各个领域内的有效实施。2008年推出新的《青少年培养施策大纲》,明确指出援助青少年的基本方向是政府和民间等相关机构协同合作,援助“啃老族”“蛰居族”等自立困难的年轻人。同年秋,日本出现了拟制定援助“啃老族”“蛰居族”等年轻人法律的动向,制定支援年轻人的专门法律被提上日程。2009年3月6日,内阁府向国会提交了《青少年综合对策推进法案》。同年7月1日,日本国会通过了《儿童·青年培养支援推进法》(2010年4月1日实施)。该法与《学校教育法》《雇佣对策法》等相关领域的法律相结合,综合推进教育、福祉、就业等相关领域中的年轻人培养支援政策,同时建设针对“啃老族”“蛰居族”等在社会生活中存在困难的儿童·青年地域支援网络,旨在对存在自立困难的年轻人进行全面的、长期的支援。该法的制定和实施为援助“啃老族”“蛰居族”提供了法律依据,开启了年轻人自立支援的新时代。
第二,劳动方式改革相关法案的通过。2018年6月29日,日本参议院正式通过了劳动方式改革相关法案。“劳动方式改革”的目标是大幅缩短劳动时间、改善劳动待遇和改变劳动方式。其中,旨在改善非正式员工待遇的“同工同酬”是改革的主要内容之一;取消以正式工和非正式工作为工资的判断标准,而是根据工作内容来决定薪资;工作年限、能力和成果相同的话,则基本工资相同。这种以按工作内容计酬的“同工同酬”政策有助于改善派遣工、合同工、临时工等非正式员工的歧视性待遇,消除正式工与非正式工的待遇差别。该法案实施以来,在提高非正式工的收入方面已初见成效。
2.以厚生劳动省为核心的就业支援措施的出台。为应对年轻人自立问题,日本政府加大了对年轻人就业支援的力度。日本厚生劳动省作为应对年轻人自立问题的主要行政机构,担负着援助“飞特族”“啃老族”和“蛰居族”的重任。
第一,制定《年轻人自立·挑战计划》。为帮助年轻无业者就业,2004年4月,厚生劳动省联合文部科学省等5个省厅制定了《年轻人自立·挑战计划》。为提高年轻人的工作积极性和增加对年轻人的录用,该计划采取的对策包括:(1)2005年,向全国各地推广以中学生为中心开展的体验式职业教育,即中学生每年要到保育所或商店等地进行为期5天的工作体验;(2)拟在全国20多个地区设立“年轻人自立塾”,让青年无业者进行集体生活,接受生活训练和职业体验;(3)对增加教育培训费的企业,减免一部分法人税等[21]。
第二,设立“年轻人自立塾”。2005年3月31日,厚生劳动省为了援助“啃老族”和“蛰居族”,设立了“年轻人自立塾”(全名为“年轻人职业自立支援推进事业”)。所谓“年轻人自立塾”,就是厚生劳动省委托财团法人日本生产性本部,对“啃老族”和“蛰居族”进行就业支援的政府扶助事业,旨在通过对参加者开展3~6个月的生活训练和职业体验,实现帮助其就业的目的。
第三,设置“蛰居地域支援中心”。2009年以来,日本厚生劳动省从国家财政预算中拨出5亿专款,在全国47个都道府县及政令指定城市设立了“蛰居地域支援中心”,在地域的蛰居援助中发挥着核心作用。该中心作为援助蛰居问题专用的咨询窗口,为蛰居者及其家人提供咨询和有关蛰居对策的信息,加强与NPO法人等民间团体合作,建立援助蛰居者的区域网络,促使蛰居者早日回归社会。
图 “飞特族”人数的变化
日本年轻人的自立问题及其应对对中国具有一定的警鉴作用。目前,中国正处于生活富足后社会压力不断增大的历史转型期。在富裕生活中成长起来的年轻一代,自立意识及自立能力的弱化趋势比较明显,“啃老族”“蛰居族”等群体在中国已经出现并呈现出不断扩大的发展趋势。不久的将来,中国面临的年轻人自立问题有可能更加严峻。在老龄化日益加剧的背景下,中国应以日本为参照,重视年轻人自立能力的培养并积极采取应对措施,防患于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