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幸”失火，殃及汽车

/ 张恒

割资本主义的韭菜补贴中国消费者是“民族之光”？丑闻还能拿来当事件营销？

东窗事发后，无论是官方道歉声明的评论区里企图颠倒黑白的水军，还是董事长陆正耀朋友圈发的“油腔滑调”之词……都体现出这家企业的核心理念：消费者和媒体是可以被操纵的；法律法规是可以被欺骗和挑战的；投资者是可以被忽悠和“收割”的。

其实瑞幸造假的操作手法，搁在2017年以前的资本圈和创业圈，不敢说大行其道，在部分人心里也是可以运作的“灰色地带”。陆正耀在2015年到2016年，就狠割了一拨香港上市公司神州租车的“韭菜”，他和相关利益人套现了16亿美元。而这一次，还是熟悉的面孔，新韭菜也养大了，没想到却东窗事发。

有专业人士估算浑水这次调研的成本在500万到1000万美元。一位投资大佬表示，在国内，保证没有任何机构下这么大成本去调研一家公司。当然，这和国内做空机制有关。这是另一话题了，暂且不谈。但在这样的环境下，又会有怎样的生态呢？

如果看过浑水的这份“做空报告”，在感叹其认真专业外，也会发现瑞幸咖啡的造假手段并不高明。这种造假水平，随便哪家阿猫阿狗公司去做也能八九不离十。但就这水平，却有永安、普华永道、中金、摩根、海通瑞信这些大机构为其“站台”。

有网友评论说，这哪是什么韭菜收割机，简直就是金融圈的眼泪。

牵连公司损失千亿市值

这件事的严重程度，不妨用著名的“安然事件”做个直观的对比。安然公司在鼎盛时期是一家营业额达千亿美元的企业，安然财务造假的金额是近4年累计增利6亿美元，隐匿债务24亿美元。

瑞幸咖啡2019年三季报显示，公司1-9月营业额29亿元，而瑞幸咖啡2019年造假销售额达22亿元。安然公司的假账多说也不到年营业额的5%，瑞幸造假少说也有60%，完全不能同日而语。

安然公司付出的代价包括公司被罚5亿美元、股票退市、公司宣布破产；安然CEO杰弗里·斯基林被判刑24年并罚款4500万美元，策划者和创始人被判刑或罚款千万美元；审计机构，当时全球第五大会计师事务所安达信因此倒闭；涉事投行花旗集团、摩根大通和美洲银行分别被罚款20亿美元、22亿美元和6900万美元。

瑞幸营收造假，意味着营业成本是假的，毛利是假的，市场销售和管理费用也是假的……这些都是等比例增长的。如2019年三季报显示营业收入为29亿元，如果其中有一半是伪造，那么同期市场销售和管理费用20.8亿元，自然也没多少是真的了。所以，这件事绝对不可能是COO一个人的问题。

再看瑞幸造假产生的连带影响，瑞幸咖啡股票价格于4月2日当天跌了75.6%，次日跌15.9%，两个交易日蒸发约400亿人民币的市值，投资者损失惨重；香港上市公司神州租车于4月3日当天股价下跌54.4%，40多亿港元的市值灰飞烟灭；瑞幸的主要广告分销商分众传媒也受到牵连，上市公司4月3日当天跌5.67%，损失了34.6亿元的市值。

“董责险”是董事高管在公司经营过程中决策失误导致投资者利益损失而赔付的一种保险产品。这次涉及多家保险公司，结构复杂。其中涉及“底层结构”保险的中国平安于4月3日下跌了1.16%，中国太保下跌了1.91%。中国平安作为一家市值超过1.25万亿元的大蓝筹，当天市值损失高达130亿元以上。

此外，瑞幸造假一事也使一些商业模式或财务结构与其有相似之处的上市公司，尤其是在美上市的“中概股”受到牵连。比如共享出行代表企业优步，在4月2日标普500指数大涨2.28%的当天，优步逆市跌了6.85%，次日又跌了3.63%，两个交易日蒸发了40亿美元的市值。蔚来汽车同样在4月2日美股大涨的当天，逆市下跌9.81%。股跌幅明显的“中概股”还有尚德机构、房多多、蛋壳公寓、人人、房天下、趣店、网易有道等。

汽车业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受瑞幸造假事件影响最大的莫过于汽车业。

神州优车、神州租车和宝沃汽车都和陆正耀颇有渊源。如果说神州租车割完了韭菜，瑞幸咖啡正要割，那宝沃汽车绝对是下一个如法炮制的新“收割机”。陆正耀在汽车行业的项目很多，想法必然颇“深”。正因瑞幸咖啡出事了，汽车这盘更大的棋才被人们发现。

2019年3月，陆正耀间接以41.09亿元的价格拿下宝沃汽车67%的股权。钱从哪来？用长盛兴业向北汽福田借，借款金额42.7亿元。

4月1日，福田汽车公告称，福田汽车应收长盛兴业的宝沃汽车股权款剩余本金14.81亿元，收付时间再一次推迟至年底，同时公司给宝沃汽车股东46.7亿元的借款，对方将用固定资产抵偿其中40亿元，剩余的借款本息9亿元，偿付时间再次延期。4月3日，福田汽车放量下跌3.12%。

一边拖欠款，一边继续“右手左手慢动作重播”。神州优车的共享出行业务批量采购宝沃SUV车型，以迅速扩大销量。2019年全年，宝沃汽车销量4.49万辆，同比上涨近65.5%。

与此同时，两家企业的财务问题已迫在眉睫。神州优车2019年中报显示，公司账面资金7.58亿元，短期借款却超20亿元。2019年上半年，神州优车亏损6.5亿元，经营性现金流已经连续三年净流出总计达107亿元。宝沃汽车2019年三季报显示，公司短期借款83亿元，一年内到期负债26亿元，2019年9月底前约有109亿元债务到期，账面资金仅20多亿元。此外，公司还有约40亿元的长期有息负债。

看财务，是不是和瑞幸咖啡如出一辙？显而易见，陆正耀经商只会亏钱，不过无所谓，一切操作只为“割韭菜”，哪怕公司亏更多。

虽然纵观整个汽车业，陆式项目只能算“边角料”，但负面影响已经渗透到行业主流。优步、蔚来汽车和他们八竿子打不着什么，但股价却也出现明显下跌。《汽车人》认为，主要是商业模式包括营销模式有相似之处，大家都在讲相似的“中国故事”，都需要不断再融资以维持运营和增长。瑞幸咖啡造假事件警醒了国际投资者，他们发现了神州系和宝沃的坑，意识到“陆式玩法”不是个例，只好主动回避不确定性，以防踩雷。

现实是，很多机构已经因此损失惨重，如新加坡主权财富基金、全球最大的资产管理公司贝莱德、国际农产品巨头路易达孚等等。

如此一来，全球各大小资产管理机构都会对中国的上市公司再度产生信任危机，甚至带上有色眼镜。无论是投资海外上市的“中概股”，还是投资A股市场，他们的原有策略都会因此发生改变，进而会影响到上市和未上市企业的融资和估值。

很多的造车新进者还没能上市，或正在筹备新一轮的融资。在全球化受阻、经济不好的当下，瑞幸一事只会令信任成本变得更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