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典
白居易
外号“诗魔”,唐代流行歌手
爱喝酒爱酿酒,白居易酿酒,品质的保证
年轻时,与好基友元稹一起怼天怼地
晚年,与soulmate刘禹锡相伴左右
李商隐的“迷弟”,甚至来世想做他的儿子
达则兼济天下
我十六岁时,写了一篇命题作文,呈给当时的大诗人顾况。在交给顾况之前,我将这首诗念给路上的孩童、田边的老妪听,修改到他们都明白,才算完成了创作。在我看来,诗是写给大家看的,妇孺都能看得懂才是好诗。
赋得古原草送别
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运芳侵古道,睛翠接荒城。
又送王孫去,萋萋满别情。
我带着这首诗去拜见了顾况,刚自报家门的时候,他看我毛头小子的模样,便说了句“居易弗易”,意思是长安城里物价昂贵,不容易居住,不好混。
谁知看完我的诗后,立刻改口夸我:“你能写下这样的诗,在长安就可以混出头。不要说长安,天下随便哪个地方,不管你在哪儿,都能出入头地!”
因为顾况这么高的评价,我在长安获得了名声,完成了出道第一步。
虽然出道有名了,但是我的目标是进入官场,为百姓谋福。我刻苦读书,读到口舌生疮,写到手肘成茧,头虽然没有秃,但头发白了一半。二十八岁那年,我终于登榜题名,高中进士。时至今日,想起揭榜那日的狂喜,我依旧控制不住上扬的嘴角。
那时我带着想要为百姓出力的信念进入官场,初生牛犊不怕虎,我毫无畏惧地谏言:我写《观刈麦》批判苛捐杂税,写《杜陵叟》批判税务繁重、官僚腐败……
那时,皇宫中使用的东西是由官吏到集市上向百姓购买,这叫宫市。他们低价购买百姓的东西,有时候不但不给钱,还反过来勒索百姓钱财。大家苦不堪言,我实在是看不过去,满腔愤怒地写下了《卖炭翁》,愿得天子知。
卖炭翁
苦官市也
卖炭翁,伐薪烧炭南山中。
满面尘灰烟火色,两鬓苍苍十指黑。
卖炭得钱何所营?身上衣裳口中食。
可怜身上衣正单,心忧炭贼愿天寒。
夜来城外一尺雪,晓驾炭车辗冰辙。
牛固人饥日己高,市南门外泥中歇。
翩翩两骑来是谁?黄衣使者白衫儿。
手把文书口称敕,回车叱牛牵向北。
一车炭,千余斤,官使驱将惜不得。
半匹红绡一丈绫,系向牛头充炭直。
百姓生活不容易,辛苦劳作只为了换得“身上衣裳口中食”,最后却被宦官强买强卖,这要他们如何度日?
我写下这些诗,和我的好基友元稹一起倡导“新乐府运动”,希望文人们都能以反映社会、反映实事为目的去写诗。结果,这样直言不讳的我们,却因为各种原因被纷纷贬谪。这个时代,终是容不下说真话的人。
穷则独善其身
我被贬官离开京城,在新的岗位上,尽职尽责,为了面子装作毫不在意,但不失落是不可能的。
被贬谪到江南的第二年,我晚上送别朋友,在他的船上借酒消愁,忽闻非常美妙的琵琶声。细细一听,竟是京城的风格。我和朋友都非常好奇是谁在演奏,再三呼唤,琵琶女终于抱着琵琶款款而出。
她是来自京城的姑娘,自幼跟随名师学习琵琶。年轻时,因为出挑的长相和精湛的琴艺,获得无数追求者青睐。但岁月不饶人,年老色衰的她最后只能嫁给商人。商人四处经商,将她留在这船上,夜晚她独自一人,不禁回忆起年轻时的风光,于是弹起琵琶,以解心头悲切。
她的经历好像让我看到了自己,从长安被贬谪至偏僻的九江做司马,当年的风光又有何用?
琵琶行(节选)
我闻琵琶已叹息,又闻此语重唧唧。
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我从去年辞帝京,谪居卧病浔阳城。
浔阳池僻无音乐,终岁不闻丝竹声。
住近湓江地低湿,黄芦苦竹绕宅生。
其间旦暮闻何物?杜鹃啼血猿哀鸣。
春江花朝秋月夜,往往取酒还独倾。
岂无山歌与村笛?呕哑嘲哳难为听。
今夜闻君琵琶语,如听仙乐耳暂明。
莫辞更坐弹一曲,为君翻作琵琶行。
感我此言良久立,却坐促弦弦转急。
凄凄不似向前声,满座重闻皆掩泣。
座中泣下谁最多?江州司马青衫湿。
我心中千思万绪,写下《琵琶行》送给琵琶女,她弹琴以消愁,我写诗以抒情,官也好、民也罢,大家也没有什么不同。
大概也是从这个时候开始,我的心态改变了,越来越佛系了,只想尽自己所能为百姓做点儿事。我在这儿做官,就努力治理好我自己的辖区,这便足矣。
那时的爱情,错过便是一生
别人是“官场失意,情场得意”,而我是官场失意,情场也失意。
我有一位初恋,她是我心头的白月光。我十一岁时,因父亲工作原因搬到了徐州。在那里我认识了邻家姑娘——湘灵,从此我们便一起玩耍。到了懂事的年纪便互生情愫,坠入爱河。
本以为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我们会一直幸福下去,谁知道……
二十七岁时,我离开老家前,我们定下婚约。即使门不当户下对,我们也相信有情人终成眷属。
后来,我考上进士,想与她成亲,然而我母亲因为瞧不上湘灵的家境而拒绝。几年后,我拿到长安户口,再次请求母亲允许我们成亲,她依然拒绝,甚至不给我们俩见面的机会。
寄湘灵
泪眼凌寒冻不流,每经高处即回头。
遥知剥后西楼上,应凭栏干独自愁。
冬至夜怀湘灵
艳质无由见,寒衾不可亲。
何堪最长夜,俱作独眠人。
我想她,每一个无法入眠的夜晚都在想她。可是,爱得再海枯石烂也抵不过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后来,我们再也没见过,直到我四十四岁时,意外遇到流离失所的湘灵父女,她依旧未婚,而我却因为母亲的以死相逼,与他人成婚。这一面之缘后,我就彻底失去了湘灵的消息。
那时的爱情,只有互相的信任和牵挂,一错过就是一辈子……
看看我这一生,有基友、有粉丝,当过大官、谈过恋爱,也失恋、贬官、被骂……从坚信自己能拯救天下到随遇而安,我也就是一个比你们出生早些的普通人。我想,那些藏在诗里的感情,你能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