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交响曲

王燕

一

天亮了，夜晚的一切黑暗都渐渐后退，大地的真面目由此一点点地被揭开。

太阳还没有露脸，东方泛起了鱼肚白。此时，公园里一片寂静。清洁工老王与往常一样拿着扫帚在湖边清扫垃圾，边扫边嘟囔着：“这人的素质怎么这样差啊？这大半夜的咋还溜达？溜达就溜达呗！吃东西，扔东西。明明昨晚扫得很干净，没想到还有这么多垃圾，鬼才知道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掃着，扫着，老王不知不觉地直起了腰杆，眼睛不由自主地向湖里望去。一条白丝带飘在水面，他自语道：“这么漂亮的丝带也不要了，多可惜，莫非？……”

他放下手里的扫帚快步走到湖边，伸长了脖子往湖里看。这一看，让他心惊肉跳，头发丝好像顿时立了起来，白丝带下面的水底隐约浮动一具穿着橘黄色衣裙的尸体。天哪！他被吓得后退几步，这，这，他不知如何是好，接着便哆哆嗦嗦地把手伸进衣袋里，摸出手机，拨打了110：“喂！我是望溪公园啊！”

随着警笛声，警车上走下几位警察，领队的是江城市公安局刑警支队徐队长。只见徐队边走边说：“同志们，保护好现场，大家快速行动。”

刑警队的干警们在老王的带领下，来到案发现场。干警小刘端起相机在湖边拍照后，打捞尸体的工作正式开始。

由于湖水不深，干警们很快把尸体打捞上来。从面容上看，死者，女，25岁左右，一头长发，身着一件焦糖色连衣裙，一双精致的高跟鞋还穿在脚上。面容白净俊俏，安然无恙，从外表看不到任何伤痕。这时，前来围观人越来越多，女刑警小武立即将尸体用白布盖上。

在公园管理处的办公室里，徐队开始与老王交谈。

徐队问：“你是什么时间发现的？”

老王回答：“就是今早刚发现就给你们打电话了。”

徐队说：“公园安装监控了吗？”

“已经安装了，摄像头距离湖中心不算远。”老王说着指了指远处的那个摄像头。

“那就带我们去监控室看看去。”说着，他们一起来到公园办事处。公园一管理员打开了监控视频，还好，当时公园还有灯光。画面一点点更换，开始没有什么异常，当屏幕锁定12时20分时（也就是凌晨零点二十分），大家目光对视一下，屏幕出现三个人影，是前后位置，看不清面目。前两个影子稍微近点，但后一个影子总与前两个保持着一段距离。当前两个中的后者快步追赶后，两人好像聊了几句就厮打起来，最后一个也就止住了脚步。厮打中，一个抢了另一个的包，拎包的被推下湖里，岸上那个随即撒腿朝前远去，而最后跟踪的那个原路退回。

刑警队把监控视频拷贝完后，拉着那具尸体回到刑警队。

二

中午，云阁酒店的工作人员在忙忙碌碌地招待着来往的客人。这是一家星级酒店，室内装饰豪华别致，很有现代风格。

这时，一服务生走到前台来，问：“小溪，看到赵经理没？”

小溪忙说：“没有啊？感觉赵经理没有来上班。”

那位服务生接着说：“我去她办公室几次了，敲门都没有反应，我打电话也没有通。我等她签字呢！领了工资好给我妈妈看病。”

小溪忙劝说：“你妈生病了？你咋不早说？别着急，我再打电话联系。”小溪说完，又拨打电话，但是还是无法接通。

她迟疑了一下，摇着头说：“不对呀？赵经理每天都会早早到店里，如果有事会告诉我的。莫非，有啥特殊的事情？”小溪很纳闷。

小溪看了看那位服务生说：“要不我先把钱借给你，回头我再跟赵姐说，给你妈妈看病要紧，别耽搁了，你赶紧回家吧！”

那位服务生说：“还是等等赵经理吧！再说，下午没有往返老家的客车了，明天上午我再回去吧！”

“那也好，那我们先等等看。”小溪安慰他。

三

傍晚，江城市刑警大队正在召开紧急会议，根据调查事实情况，对望溪公园女尸案进行立案侦破。

徐队看大家都到位，表情很严肃，接着开始宣布：“大家好！我们忙碌了一天了，现在我们要进一步研究侦破望溪公园女尸案。我们必须争分夺秒，抓住每个与本案有关的疑点，争取早日让犯罪嫌疑人落网。”

他稍微停顿后接着又说：“根据现场监控资料与法医的鉴定，死者死亡时间是今天凌晨零点二十分，从死者血液与体征来看，死者是因溺水而死亡，但还有其他原因不能忽视，确切地说，可能是药物中毒。这点，待法医药物检测结果出来方能定论。所以我们必须先查清死者的身份，然后才能摸清死者所社交的人群。现在请大家再看一遍视频资料。”

大家沉默了片刻。

小刘说：“从监控画面分析，被害人与凶手并不是一起去公园，而是凶手在一直跟踪盯梢，走路时缓时快。那么后面那位是干什么呢？与被害者熟悉还是与凶手熟悉？他们之间到底什么关系呢？”

小武犹豫了一下说：“那位看来不是与凶手同谋，否则作案后不会两个方向撤离。”

“单凭这样判断有些不妥。”徐队插了一句继续说，“我们不妨再看看视频。”

大家一起又观看了公园那段视频。

徐队说：“你们细看，凶手一开始没有抢包，好像与死者在争论什么，她后退几步才落入湖中。看来这起案件不像是一般的抢劫案，如果单纯为了抢包里的财物，为什么要等到湖边，最后致死呢？”

小刘说：“凶手到底是谁呢？视频只能看到他的身材是中等个子，衣着是男性。”

小武忙说：“我根据画面那位的动作及装扮，可以判断最后那位是女性。”

徐队接着说：“如果能找到最后那位，或许就能找到凶手。”

小刘迟疑了一下说：“现场监控只能列为证据，案件侦破难以从那儿入手的。”

“小刘，立即向我市电视台发布寻人启事，让广大市民参与，这样会很快查到死者身份。”徐队命令小刘说。

大家一起拍手称呼：“对呀！徐队这样安排，案件侦破进展一定快些。”

四

深夜，云阁酒店恢复了平静，但酒店的几位知情者并没有坐稳，因为他们的头儿依然没有消息。

小溪说：“这赵姐到底哪去了？我都等一天了，她再没消息我就不能下班了，不能回家了！”

服务生说：“她是不是生病了？或者有啥特殊事？”

小溪说：“不可能，如果真有事会告诉我的，要不我去她家看看？”

这时，从楼上走来另一位服务生，没等走到他们跟前就说：“刚才你们看电视了吗？”他的语音有些颤抖，脸色有些神秘紧张，接着说：“公安局寻人启事那位女尸我看像……”

他没有说完，大家相视了一下，一起惊呼：“什么寻人启事？啊？……”

小溪稳稳情绪说：“不会吧？你看清楚了？”服务生接着拿出手机里的照片给大家看。画面一闪，面目不太清楚，但衣着与身材的整体轮廓还是清楚的。

“啊！”小溪手捂住嘴，脸色立即沉了下来。他们沉默好久没有说话。这时小溪泣不成声地说：“大家找了一天了，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赵姐人那么好，怎么会这样呢？是我们看错了吧？赵姐不会出事的！”她想了想站起来说：“要不咱们给公安局打个电话？万一……”

大家点点头示意马上给公安局打电话。

五

深夜，公安局刑警队依然工作着。他们带着小溪与酒店服务生认完那具落水尸体，确定了尸体就是云阁酒店总经理赵丽萍。在刑警队的办公室开始进行调查笔录。

徐队说：“你们确认死者是赵经理，赵丽萍？”

小溪哭着说：“确认。”说完把手机里有关她的一些照片给徐队看。

徐队说：“她白天上班了吗？”

“上班了。”

“一切正常吗？”

“正常。”

“知道她家人吗？”

小溪回答：“不知道，赵姐还没有结婚，老家好像在很远的农村。”

徐队说：“那你们知道她经常来往的朋友吗？”

小溪没有犹豫地说：“以我观察，在这座城市里，赵姐朋友很少，出去应酬的机会不多，偶尔去健身房，商场转转，几位朋友聚餐大多时间都是在我们酒店。”

徐队说：“想想她与谁来往最近？最频繁？”

这时，小溪与那位服务生对视了一下。“赵姐与吴总很要好，吴总经常来看她，她有时也去吴总那里。对了，吴总你们应该认识。”

徐队忙说：“请你说得具体一点，他叫什么名字？”

“就是江城房地产开发公司的总经理吴铁民啊！”那位服务生在旁回答说。

“哦！是他？我们知道。”徐队说完，刑警队几位迟疑了一下。

徐队接着说：“我再问你们，知道赵丽萍的住处？她有住宅吗？”

“她有住宅，在市府大路那个望溪公园附近，具体我也说不清楚，我曾去过那里，帮她取过东西，记得当时她告诉出租车司机了，不过我知道去那里该怎么走。”小溪一口气说完。

“那么昨晚，她是何时离开公司的？”徐队又补充一句。

“我们正常下班时间，大概晚上6点钟左右，其他我们就不知道了。”小溪回答，“对了，赵姐有时还不走，在这住下。”她又说了一句。

“这样吧！今天也不早了，你们先回去，如果需要你们配合，你们要及时到场。”

徐队说完，小溪与那位服务生就回酒店了。

六

第二天清晨，徐队拨通了江城房地产公司的电话：“你好！是江城房地产公司吗？我是市公安局刑警支队的，请问，吴总在吗？”

“请问，找我们吴总有什么事吗？”对方慢条斯理地回答。

“请你们吴总接电话！”徐队有些不耐烦。

“哦！对不起，我们吴总不在，出差了，有啥事请与我说。”

“出差了？哪天出差的？”徐队着急追问。

“就是昨天早上出差的，去韩国洽谈一项工程。”

“一个人去的？”

“不是，随行三人。”

“那什么时候回来？”

“大约一周吧！”

“哦！是这样？谢谢！”

徐队撂下电话，觉得事情有些蹊跷：“莫非与本案有关？”

“还是不要先判断，以事实为依据吧！”他心里想着，决定吩咐小刘与小武前往房地产公司核实情况。他想着想着，这时他猛然回头看见身后沙发坐着一位老人。他忙说：“爸爸，你啥时进来的？怎么不提前告诉我一声？给我吓一跳。”

“是大郭送我进来的，我看你忙忙碌碌的，没有打搅你，就在这等你。前天不是说好今天要带我去医院看病吗？”老人回答说。

“哎！这两天为了一个案件，我忙得焦头烂额的，把你复查这件事给忘了。走，咱们这就去医院。”徐队说完，扶起老人走出办公室，当走到隔壁办公室时停下脚步，进屋吩咐道：“目前吴总联系不上了，你们尽快查清死者临死前，也就是昨天晚上，都与谁在一起，还有赵丽萍的老家到底在什么地方，我去趟医院马上回来。”

七

在医院走廊里，徐队搀扶老人很快复查完了病症，正准备往外走，这时，在走廊的拐角处，一位年轻的小护士映入他的眼帘，她模样很俊俏，手里端着针剂盘走着，文雅从容。怎么这么面熟？他先是一怔，立即停住了脚步。凭他的工作经验与直觉，他的脑海里立即浮现死者的模样，她的照片，她的尸体，护士的样子，一对比，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忙對身边的老人说：“爸，你在这别走，等我。”说完，他大步朝那个护士的方向跑去。他追了好长时间，拐了好几个弯，见到了好几位护士，但都不是刚才那位漂亮的护士。他只好泄了气往回走，自言自语：真他妈的见鬼了？莫非过度劳累，脑子产生什么幻觉？他摇晃着一下头，再定定神，拍拍自己胸脯，不对呀？就是她，不会错的，但这么大的医院，我怎么找呢？还是先回去再说。

于是，他与老父亲离开了那家医院。

公路上，徐队接了个电话，是小刘打来的，说是要与大家一起去酒店那边看看。徐队告诉小刘等他一起。

在云阁酒店，大家一起随同小溪来到了赵丽萍的办公室。办公室高雅简洁，有格调。墙角衣帽挂上有两件入时的风衣外套，桌上有台崭新的电脑，看起来是刚买的。徐队命令小武把电脑打开，看看里面的材料。他们仔细看了，除了酒店的一些账目外，什么也没有找到。

徐队向四周扫视了一圈，然后把目光停留在办公桌上的那两张照片上。这两张照片都是用木框镶嵌的，很美观。一张照片是赵丽萍与两位老人的合影，从画面上看，老人容貌年迈苍老，看上去就是乡下人，赵丽萍在他们中间手挽着手，显露几分亲近与幸福。

徐队指了指这张照片问小溪：“这就是她与她的父母？”小溪点点头。只见另一张照片是一位英俊的中年男子，戴着墨镜，手扶大桥栏杆，很有气势。徐队问小溪：“这位是吴铁民对吧？”小溪回答：“正是他。”

这时，旁边的小刘递过来几张邮政发货回执单说：“徐队，你看这里有相同的地址：普东县鸡冠砬子乡柞树岭村。”

小溪看着忙说：“对了，我想起来了，记得赵姐曾经说过她老家叫什么‘鸡冠子了。这就是她家地址。”她眼睛眨了眨，忽然又说，“对了，还有上次从公安局回来我想起了一件事。”

“什么事？”

“快说。”旁边的小武着急问了起来。

“赵姐还说过她有个妹妹上过大学，现在好像在本市一家医院上班。但是我从来没有见过她妹妹，感觉她们不是那么亲近，也不常来往。”小溪一股脑地说了出来。

徐队眼睛瞪得圓圆的，问：“她还有个妹妹？在医院，是护士？”

大家看到徐队如此惊讶，顿感这里有解不开的谜团。没等大家回过神，边听徐队一声令下：“小刘，你立即带领小马赶赴鸡冠砬子乡柞树岭村赵丽萍家，其余人员与我再去趟医院。”

八

“咚，咚，咚！”几声敲门声，徐队带着几位刑警来到了医院院长办公室。徐队向院长出示了他的工作证并向院长一一介绍队员。

“这次我们来医院是为了一起重大杀人案件来的，希望您协助我们调查。”徐队恳切地说。

“你们有什么问题，尽管提出，我会支持你们工作的。”院长平静地回答。

“请问，你们医院有没有叫赵丽什么的医生或者护士？”

院长一怔回答：“赵丽……我想起来了，我们内科有个护士叫赵丽颖的，不知是不是你们要找的那位？”

“她出事了？”

“不是，我想请她协助破案。”

“那么请赵丽颖过来一下好吗？”徐队忙问。

“这当然可以。”院长爽快地回答。他随即拨通了内科医务室电话。

当院长放下电话，徐队问：“我想了解一下赵丽颖日常情况，您能介绍一下吗？”

院长有些迟疑，慢慢地说：“医院员工很多，要我说说每个职工的一些情况，还真说不清，只能了解一些个人平日的工作情况。说到赵丽颖，我想起来了，好像前年与我院护士长为了工作吵了起来，当时在医院里搞得沸沸扬扬的，那位护士长被气得想辞职，让我给劝说好了。小赵这个女孩子个性太强了，不合群，性格有些怪。哎！我也说不清楚，有些事情是她们女人之间鸡毛蒜皮的事情。”

没等院长把话说完，听到敲门声，大家一齐把眼光落在这位美女身上。大家顿时目瞪口呆，她与死者太像了，个子高挑，皮肤白净细嫩，简直就是一个人。只见她胸前名片卡写着“赵丽颖”这几个字。

她看到大家惊讶的神情，眨着那双水灵灵的眼睛便说：“院长，您找我有啥事？”

“他们是市公安局刑警大队的，想找你核实一件事。”院长对她说。

“找我核实？这到底怎么回事？”赵丽颖有些不解。

“你好！赵丽颖，你先别紧张，我们是为了调查一起案件，想请你帮忙，协助调查。”小武对她说。

“什么案件？与我有什么关系？”她傲慢而吃惊地回答。

“小赵，请你别误会！”徐队接着说。

“这样吧！院长，我们请赵丽颖到公安局去一趟，我们要详细了解，好吗？”徐队恳求地向院长说。

“那好吧！”院长示意点点头。

“赵丽颖，那你就随他们去趟公安局吧！”

“院长，我凭啥跟他们走？我又没做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情，关我啥事？我不去！”赵丽颖态度显得有些蛮横。

“既然你没有做错事，你就更应该去说清楚了。再说这是公安局在办案。”院长补充一句。

“虽然不是你的事，但赵丽萍这个人，你不会不认识吧？”徐队看赵丽颖磨磨唧唧的样子便开口问她。

“赵丽萍？她是我姐，我姐怎么了？她不是好好的吗？”赵丽颖有些焦急。

“你咋知道她好好的？你还是跟我们走吧！到公安局你就会知道了。”

徐队这样一说，赵丽颖再没有拒绝，僵持局面就这样结束了。

九

到了公安局，还没等大家坐稳，赵丽颖便急切地说：“我姐到底怎么了？你们快说呀！”这时小武递给她一杯水说：“请你坐下喝点水，我们慢慢与你聊。”

这时徐队严肃地问：“前天晚上在望溪公园发生了一起杀人案，你听说没？”

“什么？杀人案？我不知道。”她摇了摇头后，随即抬起头，猛然大声说，“我姐姐与这场杀人案有关，对不？”

徐队拿起那张照片（赵丽萍与父母的合影）说：“照片上的人你该熟悉吧？”

赵丽颖看看照片说：“这是我姐姐丽萍与我爸妈的照片，你们是在哪找到的？莫非……”她神色有些紧张严肃。

徐队注视着她说道：“这么说，你是赵丽萍的亲妹妹？并且是孪生姐妹？”

赵丽颖回答说：“我们是双胞胎姐妹，她，她，出事了？真的出事了？”

徐队郑重其事地说：“你姐姐赵丽萍前天晚上被害，尸体在望溪公园湖里打捞出来。”

赵丽颖听罢猛地站了起来，悲伤地流出眼泪，哭着喊：“这是真的？你们有没有搞错？我要看她本人！”她呜呜地大哭起来。

“这个，等一会我们会带你去看尸体的。”小武补充一句。

大家沉默了一会，小刘向她递张纸巾说：“这是事实，请节哀！也请你积极配合我们调查，尽快捉拿凶手。”

徐队道：“请你想想，你们最后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

“我们好久都没有见面了，我们姐妹从小到大性格就不和，她太好强了，总说我的不是，所以我们很少联系，很少沟通。要说最后一次见面，那是在今年端午节，正赶上周日，我们不约而同地回老家，我和我的丈夫老李，她与那个吴总。”

“吴总？就是那个吴铁民。”徐队问。

“对，是他。你说我姐这个人怪不？明明喜欢吴总，吴总又那么喜欢她，两人也相处好几年了，一到谈婚论嫁，她就说等等。都怪吴总身边的秘书梁洁从中搅和，让我姐犹豫不决，吴总就是个王八蛋！”她说到这神情有些激动，又有些气愤。

徐队问：“这些情况你是从哪儿知道的？是你姐姐跟你说得？”

“她呀！不会跟我说这些，总是乐观派，把人看得那么好，结果呢！自己受委屈，自己知道。我与他们很少接触，就是在两次饭局，通过他们之间的对话，我就知道，那个小梁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人长得不咋样，硬装妩媚。她在我姐面前献媚，背地却贬低我姐，她一直在吴总身边工作，当吴总老婆去世后，她一心想嫁给他。其实，吴总也知道小梁的为人，尽管她绞尽脑汁去迷惑他，但吴总始终没有接受她。”

“那么说，你姐知道这些？”小武问道。

“我姐当然知道了，有些话也是从她嘴里听到的。她也说了，等一定时机，吴总要把她调到别的地方工作。”赵丽颖说到这止住了，又换个语气说，“这年月，男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靠得住吗？谁知道那个吴铁民有什么花花肠子？”

徐队他们听着赵丽颖的讲述，感觉问题应该还是出现在吴铁民身上，于是停止了询问。

徐队说：“既然你见过吴总，那么你再细细看看监控图片，这里有吴总没？”

赵丽颖在认真观看了视频，先是摇了摇头：“咦？后面那位有些像小梁，梁洁。”看着看着她突然惊叫，“前面那位，莫非是他？不可能，不可能，她不知道我姐，不知道。”

她突然瘫坐在椅子上。

十

根据刑警小刘他们到鸡冠砬子乡的调查，了解到了赵丽颖和赵丽萍姐妹俩的身世。根据赵丽颖提供的资料，这两个线索这对于案情的侦破，有了新的进展。

鸡冠砬子乡柞树岭村，是个不被人在意的穷乡僻壤。赵丽萍和赵丽颖这两个如花似玉的双胞胎姐妹就是在那里背着书包，一天往返十多里山路才完成初中学业的。赵家老夫妻俩婚后多年才生下这么一对宝贝，很是欢喜，省吃俭用地把她们拉扯大，给她们买上一套套相同的新衣服，给她们做上可口的饭菜，更希望她们长大后走出那穷山沟，到外面的世界闯闯。

一转眼，她们参加中考了。为了给家里节省一些费用，她们不准备考县城的高中了，决定报考小中专。

一天，姐姐丽颖从院内兴高采烈地跑进屋，边跑边喊：“妈妈，我考上了！我考上了！”赵大叔与赵大婶急忙过来看赵丽颖的录取通知书。

“你是被哪所学校录取了？”赵大婶问。

“我是被省卫生学校录取的。”丽颖乐颠颠地回答。

“那你妹妹丽萍呢？她考哪去了？”赵大叔慢吞吞问道。

这时，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在正在看电视的丽萍身上，只见她很淡定，随口说道：“我知道我考不上，你们对她好，老师也对她好，而我呢？”

赵大婶接着说：“你这孩子打小就咬尖，丽颖处处让着你，家里的活儿你姐抢着干，你总偷懒，就是不听話，在学校里与同学吵架，与老师顶嘴，家里好吃好喝的都供你，你可倒好，每次考试，在班里，你姐第一，你常常名次倒数。哎！要不是咱家条件不好，你爸爸有病，我会让你们去读高中的，也只能这样了。”

这时，丽萍大哭起来，抓起桌上的一只杯子往地上一摔，大哭起来，边哭边叫：“我该怎么办？怎么办？”

赵大叔大声喝道：“你嚎什么？不行回校再复读一年吧！”说完回头看看赵大婶。

赵大婶小声嘟囔：“她呀！我看再学几年也考不上，压根就不是那块料儿。”

沉默了一会，赵大叔一怔，猛然拉起赵大婶，在墙角边神秘地说：“要不让老二上学，老大再去复读，这样老大明年也会考上？”

“这样不耽误老大一年吗？”赵大婶说。

“只能这样了，老二如果不走，在家干嘛？会整天作死你！”赵大叔显得很无奈。

就这样，两位老人劝说了老大丽颖，让她妹妹丽萍顶替她去省卫校读书。

时光飞逝，第二年中考很快来到了。这天早上，老天像是故意作弄人，突然下起雨来。赵大叔带着丽颖准备去镇上参加考试。当他们走在崎岖的山路时，雨越下越急，丽颖坐在车后一个劲告诉爸爸慢行，不着急。可是，就在车子拐弯时，由于路滑，车子不听使唤，一下子滑倒，丽颖被甩在路面，而赵大叔与车子都掉进山坡下了。

命运就是这样开了一个无情的玩笑，似有缘，却无缘。丽颖就这样终止了她的学业。

赵大叔躺在炕上，一条腿骨折，手术后已经用药布包裹着，还好，捡条命，除了那条腿，身体其他部位没有受损。

赵大叔看着坐在旁边伺候的丽颖，心痛地说：“孩子，都怪我不好，让你没能参加考试，去年啊！如果不是我出的那个馊主意，坐在大学里读书的应该是你，苦了你了，好闺女！爸爸对不起你啊！”

“爸爸，别说了，能保住咱们的性命就不错了，安心养病吧！等你把腿治好了能下地走路，我就放心了。”丽颖急忙回答。

“孩子，你学习好，开学后你继续上学吧！”赵大叔诚恳地说。

“爸爸，我已经决定不去上学了，我要和邻居小芳姐出去打工，赚钱给您治病养家。”丽颖态度比较坚决。

这时，赵大婶从外屋走了过来，用围裙擦擦手说：“那可不行，那个小芳姑娘妖里妖气的，整天打扮得花里胡哨的，不知道在外面干些什么，妈不同意你与她一起去！”

“妈，你放心，我出门一定会走正路，用自己的双手去赚钱。”赵丽颖说道。

十一

看着家中年迈的父母，丽颖心很不平静，妹妹上学需要花钱，父亲老毛病也没治好，家里还会有条件供她上学吗？还是认命吧！她决定出门打工。正好，村里的小芳刚从外地回家探亲，听说她在外地闯荡赚了很多钱给家里，于是赵丽颖决定跟她出去闯闯。

父母再三阻止也没有让她动摇，她依然与那个小芳一起离开了家乡，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傍晚，丽颖跟随小芳走进了一家酒店。这家酒店好不热闹。丽颖环视着这些来往宾客。这时走来一位美女对小芳说：“芳姐回来了？还带回一个美妞。”说着亮起拇指。丽颖苦笑一下，感觉不太舒服。接着小芳把丽颖带进了她们的一个四人间。

当她们正在收拾东西准备洗漱时，那位美女进来了，大声说：“小芳，峰哥他们又来了，找你呢！赶紧去陪酒啊？”

“我不去了，今天坐车挺累的。”

那位美女说：“峰哥说想你了，没你喝酒没劲，还是去吧！”

小芳回头看了看丽颖说：“咱们还没吃饭，那就一起去吧！”

丽颖说：“我去不太合适吧？”

小芳连忙说：“哎！一回生，两回熟，与他们打交道不会吃亏的，他平时钞票一把把的哦！”

说着硬拉着丽颖的手一起走了出去，丽颖如一只小羊羔，很被动地跟着走了出去。酒桌上已经坐满了人，大家正在举杯畅饮，这时小芳与丽颖出现，喧闹声立刻停止，大家把目光都移在她们俩身上。

一位黄头发的卷发男人说话了：“你走了这么多天了，可想死峰哥了，这些天酒喝得淡淡的，没味道。来，坐在我身边。”

“呦！峰哥这小嘴说的，是不是今天的酒特甜啊？”小芳顺情说。

峰哥指了指小芳身边的丽颖说：“这位是？”

“这位是我的老乡赵妹子，她初来乍到，可别吓坏俺妹子啊！”

大家哈哈笑起来。那位峰哥接着说：“既然人全了，咱们每人先下一杯好吗？那个赵姑娘？来？”他示意举起杯子看着丽颖。

丽颖立即摆手，道：“我，我不会喝酒。”她又紧张，又害羞地低下了头。

小芳看此情景说：“这样吧！赵妹子的酒就我替他她喝了，怎么样？”

说着她站起来举起杯子一饮而尽，又举起自己的杯子与大家一起喝了。丽颖看得目瞪口呆。这时小芳端起酒杯一一敬酒，等到丽颖那儿时，丽颖把杯子藏到桌底，这时，坐在丽颖另一侧的那位女生说话了：“懂点规矩行不？把杯子拿出来！”

小芳瞟了麗颖一眼说：“没事，咱先倒上。”她示意丽颖把杯子拿出来。

大家嘻嘻哈哈又喝了几小口。喝着喝着小芳几乎躺在峰哥怀里。接着，峰哥看看丽颖又说话了：“赵姑娘，这酒你不能总让人替代吧？你先喝口试试？不试，你怎么知道舒服不舒服呢？初来乍到的，啥事不都要先试试？你看你芳姐，厉害得很，还有绝活呢！”话音刚落，大家又一阵哄笑。

丽颖端起酒杯试探着喝了一口，好歹咽了下去，这是她第一次喝酒。峰哥看着丽颖喝酒了忙说：“这就对了，看来是真不会喝酒啊！这么着，看在你芳姐的面子，你给大家唱一首歌或者跳一支舞，这酒就免了。”

小芳急忙用手推推丽颖道：“快！妹子，唱一首吧！”

丽颖看这势头只能唱一首了，接着丽颖唱了一首《风中有朵雨做的云》，赢得了大家的鼓掌。

峰哥听得很有兴致，接着说：“味道不错，唱得好！还别说，有点孟庭苇的味道，如果你继续唱下去，一首歌50元小费行不？”

丽颖看看桌上的每一位，心里很慌乱，她实在坚持不下去了。她忽然站起来说：“各位，我去去洗手间。”她离开了那个房间，感觉如走出了久困的牢笼，顿感空气流畅了，浑身的血液开始流动起来。

第二天早上天还没亮，丽颖看着熟睡的小芳，自己悄悄关闭屋门，领着包裹走出了酒店。

十二

她惶恐着，成了这座城市的流浪儿，一整天在街面转悠着，不知道哪儿是她的藏身之地。这个从农村走出来的女孩，面对灯红酒绿的世界，想想昨晚酒桌上那个场景，她不知怎样去面对。不过，她觉得小芳那样的生活不是自己想要的。

丽颖拖着疲惫的身体，走街串巷，在街上逐个看招工广告。这时，一家餐馆门口那张招工启事，让她停住了脚步，她决定前去问问。

只见她犹如一只受惊的小猫探着头，小心翼翼地推开了餐馆的房门。这时，迎面走来一位端庄的中年女子，她看看丽颖，问：“你是乡下来的？”

丽颖打量着站在眼前这位面善的女人，心里感觉她像是好人，忙说：“大姐，我叫赵丽颖，不，叫赵丽萍，从鸡冠砬子乡那边过来的，家里爸爸生病了，我出来打工赚钱好给他治病，我想在你家打工可以吗？”

那位大姐想了想，笑呵呵地说，我家服务员都已满员了，看你那么诚恳，并且还挺孝顺的，我就收留你。你要是能洗碗可以，包吃住，开始前两个月每月800元，以后看表现再涨工资，行不？”

“这活儿我能干，谢谢大姐！”丽萍满心欢喜答应了。

打那以后，丽萍就在这家餐馆打工了。开始当洗碗工，老板娘看着这位手脚利落并且懂事的姑娘，心里很是喜欢。

一日，餐馆正常营业，丽萍在里厅刷碗，这时门外进来一位衣冠楚楚的中年男士，对老板娘说：“你这里有小豆腐吗？”

“抱歉，我们这儿没有。先生，请问您还需要其他什么？”老板娘迎过去对他说。

“哎！我家老母亲就想吃小豆腐，走了好几家了都没有。”那位男人显得很失望。

老板娘忽然回过头来对着丽萍说：“你一定知道小豆腐吧？如果你会做，就给这位先生试着做一下好吗？”

丽萍凑过来道：“我会做，不过今天不行，需要浸泡大豆。明天可以吗？”那位先生连忙回答：“可以，太谢谢你了！我姓吴，这是我的传呼号，做好呼我。”

说着吴先生递给丽萍一张纸条，吴先生走后，丽萍说：“这附近有市场吗？我要用大豆、萝卜缨子。”老板娘面带笑容回答：“有，用啥你尽管购买。”

第二天早上，丽萍看看泡好的豆子，萝卜缨发愁，这儿没有磨坊，怎么磨碎这些豆子呢？她想了想，忽然眼睛一亮，干脆试用绞肉机打吧！丽萍就这样把豆子磨了出来，接着她按老家的做法开始在锅里煮起小豆腐。

下午，那位吴先生果然来了，老板娘眉开眼笑地说：“你要的小豆腐做好了，我家新来的这位厨师手艺就是好，味道准错不了。”

那位吴先生听了很高兴说道：“太好了，谢谢！”他提着刚出锅的小豆腐，高高兴兴地走了出去。

相隔两日，那位吴先生又来到了这个餐馆，老板娘示意丽萍出来，“非常感谢，你做的小豆腐正合我母亲的口味，总算了却了她的心愿。你是从辽东来的吧？我老家就是辽东的，老妈就喜欢吃家乡的饭菜。家里的保姆也不会做，这些日子她生病了，啥也不吃，这不就让我买小豆腐。对了，丽萍你还会做其他小吃吧？”

“老家的一些小吃，我都会做，如果老人家想吃什么，尽管说就好了。”丽萍爽快地回答。

老板娘听着他们的对话，心里美滋滋的。待那位吴先生走后，老板娘抑制不住内心的喜悦，对丽萍说：“你没瞧见他开的车子，进口宝马哎！是位孝敬的款爷哦！难得他有这份孝心，以后他要是想做啥，你尽管按他的意思做好了。”

本来丽萍是刷碗的，自从做了小豆腐之后，她成了餐馆的主厨。餐馆增加了粘火勺、玉米饼子，菜饺子等食谱。渐渐她的手艺成了餐馆里的主业。特别是菜饺子有很多种，什么荞面粉的、淀粉的、藕粉的等等。餐馆的生意也越加红火起来。

吴先生自然而然地成了这里的常客，他会经常买些小吃带回去给她的老母亲。

十三

一日，吴先生来电话对老板娘说，有事不能来取吃的，让丽萍按照他家地址送过去，并称他老妈这两年就喜欢吃这里的美食，她很想见见这位厨师。

丽萍有些顾虑说：“我一个姑娘家怎么去陌生的地方？”老板娘看出她的心思说：“我派餐馆小丁陪着你一起去。”

他们按照地址很快走到了一幢三层小别墅，丽萍心想，吴总的家气派啊！果然与众不同。小丁按住门铃，这时从室内走出两个女人，其中一位中年妇女腰上捆着围裙，显然是保姆，只见另一位是位老人，不过衣冠整洁，看上去精神矍铄。一看就是吴妈。她高兴得向前迎了几步，边走边说：“闺女，总算把你给盼来了，快请进！”

室内宽敞明亮，装饰华丽，丽萍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豪华的房屋，她轻轻环视了四周一下，感觉自己走进了另一个世界。这时，吴妈靠近丽萍，亲切地说：“闺女，我早就想看望你这个老乡了，吃着你做得小豆腐我心里特舒服，与我做的口味一样，可惜我身体不好，不能做了。本来我在农村待得好好的，我儿子非得把我接来与他一起住。哎！两年多了，快把我给憋死了。”

她举起手中的杯子喝了一口水，接着又说：“我儿子总提起你，说你心灵手巧，人又好。”她回头瞄了一下那位在忙碌的保姆，低声说：“到我家做保姆吧！我们不会亏待你。”

吴妈的直言快语让丽萍不知所措，她想了想说：“餐馆老板娘对我很好，想当初是她的收留，我才会在这座城市站稳脚，赚了钱，为我爸爸治好了病。况且现在餐馆里的一些活也离不开我了，我怎么会说走就走呢？没关系，以后只要您老想吃啥，告诉我。如果您儿子没空，我会按时给您送过来。”

这时，那位保姆走了过来，看着吴妈那个诚恳的样子说道：“我家吴先生是一家房地产老总，妻子得了疾病去世两年多了，他有一个儿子在国外读书。我们吴总对老母亲特别孝顺，每天回到家里必须先和老妈聊上一会儿。”

“原打算我在这住一段就回农村老家，可是儿子對我这样好，我就不起什么歪歪调子了，让他安心工作，所以就住在这里养老吧！”吴妈说。

这时，丽萍看看小丁说：“我们该回去了。”

吴妈看着他们起身要走，很是不舍，像是还有很多话没有说出来，她定定神也随着起身道：“闺女，以后常来坐坐，我这儿没别人来，偶尔梁洁来给我送吃的，那个孩子好像没个正形，小嘴也甜兮兮的，心眼倒是很多。”

丽萍不知为什么贸然问了一句：“哪个梁洁？”

保姆回答：“就是房地产公司的那个小梁，对了，她是吴妈家的一个远房亲戚。”

哦！是这样，丽萍也不知自己怎么了，此去吴家，让她有了心思，在内心充满美好心情的同时还有种说不出的复杂与苦涩。

十四

一天，丽萍在店里忙活，这时店里来了一个电话，丽萍赶紧去接。

“丽萍，我想请你吃顿饭，好吗？”这是吴总给丽萍打来的，也是吴总第一次这样邀请她。丽萍瞧瞧站在电话旁边笑眯眯的老板娘，有些犹豫，只见老板娘在那儿直点头，丽萍才吐出语气：“那好吧！”“那就这样，等晚上下班我来接你哦！”电话那边传来吴总的声音。

丽萍放下了电话，没等稳过神，老板娘在那边说话了：“丽萍，吴总那人不错，请你吃个饭管啥？说不定是看上你了呢？对于你，这是件大好事啊！许多女孩子想攀这样的高枝还够不上呢！”

她听了老板娘的话，脸顿时绯红一片，低下头羞涩地说：“看您说的，他不会像您想象得那样，吃顿饭就吃顿饭呗，这不难，我去还不行吗？”

“这就对了，记住，你要好好把握机遇，只要认准了就走下去。”老板娘说这句话的时候，态度很诚恳，又很严肃。这时，丽萍感觉很温暖，同时才感觉自己真的长大了，成熟了。

傍晚，丽萍随吴总来到一家星级酒店。他没有直接带她就座用餐，而是带着她楼上楼下转了一圈，丽萍看着吴总对此酒店如此熟悉，感到惊讶。特别是这里的服务员看到他们都异常恭维，她感觉莫名其妙。

这时，吴总把她带到一间客房，叫来服务生点了几道菜，这才坐稳。他们俩面对面坐着，吴总给丽萍倒了一杯开水说：“麗萍，这儿环境不错吧？你先喝点水，我有话对你说。”此刻，吴总用期待的目光一直看着丽萍，他是那么镇定、亲切。

菜上齐了，吴总端起酒杯说：“丽萍，我们喝点酒好吗？就一点儿。这是意大利产的红酒，你试着喝点，但我不勉强你。”

丽萍听罢点点头。接着他拿起酒瓶分别把酒倒在两只高脚杯里。这时丽萍没有阻止他，她想，这酒一定得喝，不会醉的，上次与老板娘喝过红酒，没事儿。

对于这种场面，丽萍还是第一次，她有些恐慌，坐在对面的这位男人真的让她敬畏，同时又让她钦佩。看到他，心里总有种美好的感觉。

他们共同举杯喝了一口酒后，吴总开始说话了：“丽萍，这家酒店就是我家的，以前是我爱人经营管理的，现在由别人代理，效益一直不错。我想让你来接管这家酒店可以吗？”

“这，我不行，我没有经验，不，不行……”还没等他说完，丽萍便立刻摆摆手回答。

“这里的员工都很敬业，例如，小溪、小冷她们都很好，虽然她们年纪小，但在酒店时间也不短了。她们会帮助你的，以后，我抽空还教你使用电脑，你慢慢摸索就行，你那么聪明，一学就会。我会给你高薪，不，干脆就按照酒店的利润分红，你看，这样好吗？”

“丽萍，你一定行！你看着我，看着我！你应该懂我，知道吗？”他那双眼睛直盯盯地看着对面的丽萍。

他借着酒劲滔滔不绝。此时，丽萍的脑子一片空白，她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只懂得面前这表情是火热的，诚挚的。她不再理会自己心脏的跳动，也不在意自己面目绯红，她想到了老板娘对她说的那句话，把握机遇，认准了就走下去……

“好，既然这样，恭敬不如从命，那我试试吧！谢谢您对我的信任！”她笑呵呵地答应了。

十五

话说妹妹赵丽萍去学校读书后，名字自然改换成姐姐赵丽颖了。名字换了，但她们的性情是无法改变的。眼前这位丽颖特爱虚荣，对于她的家境很少有人知道，即使在同学交谈中，她也会胡编乱造一通。因此，她的好友不多，不过她交了一个名叫林大勇的男朋友，是本学校其他专业的同级生。

临近毕业这年，赵丽颖有些犯愁了，父母有本事的同学都会留在城里，安排较理想的医院，自己呢！一定回农村医院了。一提农村让她感到头痛，老家那个兔子不拉屎的地方有啥可依恋的，想着想着，她找到了男友林大勇。

“大勇，你说我该咋办呢？眼看毕业了，我去哪儿呢？”

“你父母不是教师吗？让他们托人想办法呗？”

“这托人倒是行，但需要银子啊！我们家可没那么多钱，我每月花销，我妈还限制我，总与我算账，说我花销大。”

“大勇，你倒是帮我想想办法啊！我的事你管不管啊？”

“我自己的工作还没有着落呢！我怎么管你呢？”

丽颖听他这么一说，气就不打一处来说道：“你瞧你那德行，要钱没钱，要势没势，就知道占我便宜，跟着你青春都荒废了！”

“但我警告你，无论如何，不许你与那个老爷子勾勾搭搭的，我总觉得他色眯眯地在打你的主意。”林大勇大声喝道。

“你是说李老师啊？还别说，他对我就是好，在学习上是他处处帮助我，要不是他，我的学业怕是完成不了哦！这话又说回来，如果他真能安排我留在市内工作，说不定我会嫁给他呢！”她说完轻蔑扫了他一眼。

李大勇听赵丽颖这么一说，不但没有生气，反而凑到丽颖身边，立刻换了张笑脸说：“别！别！丽颖，你千万别打这个主意，也别和老爷子说这事，给我时间，让我想想办法解决。”

这林大勇被赵丽颖的话僵了，绞尽脑汁想办法，办法有了，也去做了，不过他的人生悲剧也开始了。

不久，校园里贴出一张一张告示：林大勇因涉嫌参与贩毒，开除学籍，被依法逮捕。在众说纷纭的情形下，唯有赵丽颖知道林大勇为之所付出的代价。

当林大勇判决书下来那一刻，这时的赵丽颖已经与李老师步入了婚礼的殿堂。一切因有情而皆无情，忘情者未必无情。现实往往就是这样残酷。

十六

公安局通过这两天的紧张侦破，案件总算有了眉目。他们集中了各方材料，对这起杀人案开始进一步调查取证。

办公室里一片安静，徐队首先发言：“同志们，通过近两天的调查，确定了死者的身份，住址及其死者的社会背景。但是凶手的归案还没有进展。目前，吴铁民还没有消息，随他前往的有三人，其中有秘书梁洁。据我分析，梁洁与本案有直接关系，下一步，我们要从吴铁民身边的人下手，还有，尽快摸清赵丽颖与林大勇的关系，要继续提审赵丽颖。”

“现在让法医出示医检结果。”徐队继续说道。

法医宣读：被害人，女，26岁。

死亡时间：7月22日1点21分。

死亡诊断：死者体内外部无伤痕，无厮打痕迹。通过解剖尸体发现，肺部积水不多，胃内除有少量酒精外，还有部分抗生素药类。通过进一步化验取证，这种药叫盐酸苯乙双胍片，这种药物与酒精混合可导致冠状动脉闭塞。

小武发言：“根据尸体检验报告，也就是说，死者不只是呛水窒息，也可能是药物中毒死亡。”

徐队看看大家，一致点头认同。“根据目前这种情况，我们在吴铁民回来之前必须完成以下任务。我们分成三组同时调查。一组由我负责调查赵丽颖;二组有大郭负责去房地产公司;三组由小武、小刘再去趟吴总的家。记住，不要盲目行动，要讲究方式方法。对了，大家还有什么建议？”

话音刚落，小武赶忙说：“对了，徐队，你询问赵丽颖的时候，要多问几句，感觉她像隐瞒了什么。”

“徐队，是的，我也这样感觉，她只交代了与林大勇在学校时的情况，那么林大勇出狱后他们是否会面了呢？这个问题我负责搞清楚。”

“还有，徐大队长，我们是不是有必要去赵丽萍的住处查看一下？”大郭补充说。

“那好，你带上几人前去调查，发现问题及时向我汇报。如果现在不忙，可以马上去。”

大郭带上刑警队四位成员首先来到云阁酒店，他们让小溪带路，去赵丽萍的住处。为了找到突破口，他们来到了那天晚上出事的地点，沿着这个地方去那里。

望溪公园距离赵丽萍的住处只有300米左右的距离，穿过公园横过马路对面的楼群就是。

他们来到一楼群，小溪很快找到了那个单元。原来这是新建的电梯楼，赵丽萍的住处在七层。大郭很快把门锁打开。进屋一看，室内宽敞明亮，物件不多，摆放整齐，大概100平方米左右。

“赵丽萍住的环境不错啊！”大郭说道，他回头问小溪，“这栋房子是她租的，还是买的？你知道吗？”

“是赵姐买的。”小溪毫不犹豫回答，“赵姐工资高，是她贷款买的，这件事是她跟我说的。吴总原打算给她这栋房子，她硬是不肯，非要一点点还贷，她说这样住着舒服。吴总也没再跟她争执，就依着她。不过，这栋房子吴总有钥匙。”

“你咋知道？”大郭问。

“那天我去那里取东西时，恰巧看见吴总正从那里出来，当时把我吓了一跳，以为小偷进屋了呢！吴总看看我，解释说是手包忘记那里了，他回来取。”

“哦！那这事你告诉赵丽颖了吗？”

“告诉了，赵姐显得很自然，感觉没啥。”

这时，大家看看衣帽架上还有件男士格子衬衣，大家明白了，这件衬衣就是吴铁民的，别人不会把衬衣轻易放在这里的。

“这么说，赵丽颖与吴铁民同居了啊！”大郭自语道，旁边一位刑警队员反问道：“这不正常吗？傻帽！”

十七?

第二天，小武与小刘手里拎着水果，身着便衣来到吴铁民的住处。她们声称是赵丽萍的好朋友，说是赵丽萍出差了，委派她们去看老人家。

吴妈一听说她们是丽萍的朋友很高兴，忙问：“她是与我儿子一起出差吗？”小武回答：“不是，她是自己出差，说是过些日子才能回来，知道家里您儿子不在，她不放心，所以让我们来看看您老。”“我说丽萍这孩子就是懂事，我和我儿子都没看走眼。”吴妈很欣喜地说。

这时小武环视了一下室内，发现有吴总的全家福，小武指着吴总旁边的那个女人说：“吴总爱人好漂亮啊！说以前是云阁酒店经理。”

“我那兒媳的确不错，对我也好。就是平日里有些大大咧咧的，不拘小节，用庄户人家的话来说，就是有点虎。你们说，喝酒能喝死人？哎！可怜我的大孙子了，没到成年就没了娘。”老人说着眼里含着泪花。

“她是因为饮酒而亡？酒精中毒？”小刘疑问。

“是啊！那次喝完酒就不省人事了。为这事我那孙子还常常埋怨他爸爸呢！在一起喝酒为啥不好好保护他妈妈呢？”

“哎！不说了，都过去了。”她摇着头，越说越激动。

过了一会，吴妈又打开了话匣子：“丽萍这个姑娘，我是打心眼里喜欢她，她经常抽空来看我，给我带些老家的特产，还有她会亲自给我做些我爱吃的东西。一看到她我就会想老家那些事。我也看出来了，我儿子也特别喜欢她。”

“那她为什么不嫁呢？”小武插了一句。

“这事我也试探过丽萍，她说不着急，再等等。其实，她是有顾虑，我是看出来了。”

“啥顾虑？”小武又问。

“还不是因为那个小梁，说小梁一直追我儿子。我知道我儿子不会接纳她的。她是我的一个远房亲戚，本来是学医的，偏偏在我儿子公司工作，她可没有丽萍姑娘实在，就是嘴太甜，可我不喜欢那一套。”

她说着嘴撇了一下，接着又开始说：“我曾多次催促我儿子，尽快把丽萍娶进门，我儿子说，等今年元旦公司不忙时就与丽萍商议结婚。”

小武问：“那您说丽萍姐能同意吗？”

“如果把话说开，我想她会同意的。我真希望她们早早结婚，好了却我的心愿。”吴妈自信地说。

“对了，这两个姑娘，我对你们说了这么多，日后可别对丽萍说啊！免得她对我有什么反感，让她不高兴。”

“放心吧！丽萍姐听了您这番话，她会高兴的，天也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吴妈，如果有事可以给我们打电话。”说着小刘递给她一张明信片。

十八

在徐队他们恳切、耐心地劝说下，赵丽颖交代了林大勇出狱后的一些情况。看她那样子顾虑是很多，因为这边是姐姐，那边是初恋情人，这两人她都对不起，亏欠他们太多了。尤其是她姐姐赵丽颖，要不是因为自己，说不定今天发展要多好呢！她已经从中明白了许多，甚至推测了事情的真相，所以不想再说什么，她更害怕自己的推测成为事实。

那天晚上，赵丽颖一人在值班室值班，正在聚精会神看一本杂志，当她抬起头时，猛然吓了一跳，站在她面前的是她所熟悉的人——林大勇。

她惊恐地说：“原来是你？你怎么出来了？”

“我怎么不能出来？你是不是希望我死在监狱里？赵丽颖，听说你现在过得很滋润啊！到底还是嫁给了那位老爷子。”他恶狠狠地指着她的鼻子说。

赵丽颖移开凳子后退几步，林大勇又上前两步接着说：“要不是当初为了让你找工作用钱，我能进监狱吗？这期间你看望过我了吗？你就是个臭婊子！”接着凑到她耳根说到，“那个老东西的床上功夫怎么样？有我好吗？”

丽颖不知怎么应对，看林大勇气势汹汹的样子，她不能再说什么，任凭他把气话说完，“大勇，我错了，都怪我一时糊涂总想留在这座城里，别人真的帮不了我，只有他能办，况且当初我已经有了他的孩子，所以……”她哀求着说。

“放屁！你他妈的天生就是贱骨头，你知道我在监狱里受了多少苦，遭了多少罪？这三年零六个月啊！我的一切都毁在你的手里了。”他越说越气愤。

这时，赵丽颖哭了说道：“对不起，大勇，这些我知道，都是我的错，我的不是。”

“这次我来就是想告诉你，我回来了，想与你结婚！我给你时间，你要尽快与那个老东西离婚。”说着说着，林大勇递给了她一张纸条道：“这是我的住址，如果你想好了就去找我。”

无论如何，赵丽颖也不会像他要求的那样做。但是她心里恐惧的很，毕竟林大勇为她锒铛入狱，为她断送了人生最好的光阴。她越是这样想，心里越是愧疚。

这天她下班走在街上，还没有到家，有人将她堵住了，这人正是林大勇：“亲爱的，你想好了吗？何时与我结婚？你有孩子不要紧，让老头子玩过了更不要紧，这些我都不在乎，只要你和我过日子，以前的事既往不咎。”

“大勇你别再纠缠我了，好吗？求求你！我想好了，把我的全部积蓄都给你，拿着这些钱做点生意好吗？”

“钱？你他妈就知道钱？实话告诉你，我不要钱，就要你！”说着就要厮打赵丽颖。这时聚来很多围观的人，他见势头不好，就住了手，边走边说：“我咽不下这口气啊！赵丽颖，你等着！”

……

听了赵丽颖的一番讲述，徐队分析说：“这么说林大勇有杀人动机。”

“错杀！”大家相互对视，异口同声。

小武说：“难道他与她合谋？这可能吗？”

“不管怎么说，先立即逮捕林大勇，免得节外生枝。”徐队坚定地说。

十九

刑警大队按照赵丽颖提供的地址秘密来到林大勇的居住地，那是一个离市中心较远的偏僻的住宅小区。

他們越过小区的闹处，来到了那指定的房屋，走近一看，原来是一个平房。推推院门，紧锁着。一刑警队员从院墙跳进院内观察了一会，没有什么动静。估计此时林大勇没在家。于是，他们准备去小区门卫打听一下。

当走到门卫时，徐队进了过去，没等他开口，门卫那个老头说道：“你是来找东西的吧？”

徐队警觉地说：“东西？什么东西？”

老头说：“拾垃圾的老姜太太在一袋垃圾中看到有个小包，里面有几个银行卡与身份证，你们看看吧！”说着把包递给了徐队。

他很快接过包，打开一看，果然有赵丽萍的身份证。这时，徐队拿出赵大勇的照片给门卫老人看：“你认识他吗？”门卫老人犹豫了一下，说：“见过，他好像来这儿居住不长时间。”

“这么说，林大勇在此居住确定无疑了。”徐队眼睛一亮。

他们离开门卫那里，在车里召开了临时会议。

“徐队，这个线索很重要，这是最好的证据，小刘，从现在起，秘密监视这个地方，另外全市要进行通缉，争取尽快将林大勇捉拿归案。”

看到案情有了新的突破，大家很开心。小武开玩笑地说：“我怎么感觉徐队有些邪乎呢？到现在我还疑惑一件事，他怎么知道赵丽萍有个妹妹在医院呢？”

小刘凑趣说：“我看咱徐队看美女过敏啊！”

“这是秘密，天机不可泄露。有些事情往往就是那么巧合。就像今天，怎么就能找到赵丽萍的身份证一样。罪犯万万没有想到我们能找到这里。”

没等徐队说完，电话响了。“徐队，徐队，吴铁民来电话了，说是今天下午提前回来。”

“好！好！知道了！”

他接着说：“吴铁民要回来，那就是他知道这边的情况了，看来赵丽萍在他心里很重要啊！”

徐队看着大家，笑着说：“哈哈！这回有戏了，胜利在望！”

这是几天来，他第一次用微笑面对大家。

“这样，小刘带几位留下继续监视林大勇，其余跟我回局里等待吴铁民。”他不慌不忙地说道。

二十

警车已经在机场等候多时。飞机刚刚降落，吴铁民便与刑警队联系上了。这时梁洁执意要回老家，说是母亲病重必须回家看看，但是没有得到在场公安人员的批准，她还想狡辩，被一名刑警硬拽上车。就这样，他们三人一同进入警车。只见吴铁民表情特别严肃，脸色苍老，显然知道了这边的情况。

警车到了院内还没有停稳，他急着下了车，大声说道：“赶紧带我去见你们的头，我想了解真实情况。”

他们来到刑警队，徐队吩咐队员将他们隔离候审。

当吴铁民迈进刑警队的办公室时，首先自我介绍：“我是吴铁民，江城房地产公司总经理。”他走到徐队面前，说：“你就是徐队吧？”

徐队向前与他握手，道：“我就是徐队长，请你坐下，我们慢慢谈。”这时，小武递给他一杯茶。

吴总说：“这次去韩国洽谈业务，本应该一个星期时间。走了这两天我给丽萍打了几次电话都没有接通，昨天我打酒店里了，酒店副经理小溪告诉了我说是丽萍出事了，我这就赶回来。”他说到这里眼里布满了泪花。

“都怪我啊！那天吃完饭送她回家就好了，没想到……”吴总垂下头，双手捂着脸大哭起来。过了片刻，徐队说道：“请你把那天晚上吃饭的整个经过与我们说说吧！”

“出差的头一天傍晚，本想与丽萍单独吃饭，到了下班时，秘书小梁与同行的小邹到我办公室打听一些洽谈事宜，有些事很挠头，所以我们研究很晚才结束。就这样我们一起到另一家小餐馆吃饭了。那天吃饭，小梁坐在丽颖旁边，小梁提议，我们喝了一点葡萄干红，也没喝多，因为已经很晚了，大家着急回家收拾出差用品，所以饭局时间不长。

徐队问：“大概有多长时间？”

他想了想说：“不到两个小时，记得走出餐馆我看了一下手表，没到12点，确切说，11点50分左右。”

“当我们走出餐馆后，我问丽颖，你是回酒店，还是回家？我送你。丽颖当时的回答让我很吃惊，她说想去我家。”

“我感觉很突然，我说，疯丫头，第一次听你这样说，那好，上车。丽颖没有动，站在那里看着我，不眨眼睛地看着我，我不知道当时她是怎么想的。”

“哥，我是跟你开玩笑的，你明天出差，快回去准备一下行李。我自己回家。”

“咦？这是第一次叫我一声‘哥。”

“那怎么行？这夜深人静的，可别叫大灰狼叼走了？”我还逗她一句。

她指了指对面，说：“你看，那边就是公园，穿过公园就是家，你会不知道？再说，我根本没有喝多。”

“我看着对面公园灯火通明，路又不远，就决定她自己走了。当我到家把车子停稳，洗漱完后，我想起给她打电话。可是电话无法接通。我当时还想，这个丫头，速度蛮快的，这么快睡着了，不打搅了。第二天早上由于忙于赶飞机，所以就没给她打电话。到了那边就是我刚才说得那样。没想到啊！这么好的姑娘，就这样离我而去，我没有福分！都怪我，没有好好保护她，老天怎么会这样惩罚我呢？她是我一生见过的最好的女人，淳朴，聪慧、善良、真诚。在我们相处的几年里，他知道我的经济条件，但她从没向我以任何形式索要，尊重我，体贴我，总以感激的心态去面对我，去经营我们的酒店，虽然我给她的报酬多一点，可是她付出太多了。特别是常常去照顾我妈，和我妈相处得很好，她很知足，说是我为她改善了农村父母的生活环境，为一个农村孩子开拓一条光明的道路。然而，最终还是我把她推进了黑暗，推进了死亡线上，我有罪啊！她死得冤啊！”说着他又哭了起来。

徐队劝说了他几句，然后让他看那晚上的公园监控视频，当吴铁民看到视频中最后一位时，惊讶地说：“是她？”

“是谁？快说。”徐队着急问。

“就是我们一起的梁洁啊？难道她参与这场故意杀人案？那男人又是谁？”此时，吴铁民有些坐不稳了，有些愤怒了。

徐队补充说：“还有，她还是药物中毒。胃内除有少量酒精成分外，还有部分抗生素药类，经过法医鉴定取证，胃里有一种叫盐酸苯乙双胍片的药，这种药物于酒精混合可导致冠状动脉闭塞。”

他更加吃惊问道：“什么？苯乙双胍片？她没什么毛病，身体健康。我妻子生前患有轻微糖尿病，不知从哪买了这种药，喝了一些。就是这个药断送了她的性命。那次我们聚餐吃饭，她喝了很多酒，我哪里知道她那天服了这种药，过后在她房间看到有两瓶，其中有瓶打开吃了几片。医生说，这种药与酒会发生强烈反应，导致死亡。”

这时，大郭站了起来说道：“报告队长，我去梁洁办公室发现她柜子里有这瓶药——盐酸苯乙双胍片，药瓶100粒装，少了6粒。”

徐队说：“那么说那天晚上，赵丽颖服用了这种药？这种药又是怎样放进酒杯里呢？”

吴铁民忙说：“我想起来了，丽颖在吃饭时去趟卫生间，不知什么原因，说是衣服有些脏了。大概是那个时间，梁洁做得手脚？我和小邹都没注意，因为女人之间的事，我们不好多嘴。”

“这么阴险歹毒的女人！”吴铁民马上又想到了，嘟囔道，“我爱人，对，她死亡前的那个饭局也有她……”

二十一

梁洁自从到了公安局门口，手脚就一直哆嗦，开始问她什么也不知道，问她为什么这么害怕，她还说赵丽萍死得那么惨，还表示同情。当看到监控视频，问她为什么跟踪，她还说怕她喝多准备护送，然后看到有人把她推进湖里。

当大郭把那瓶药放在她面前时，她开始支支吾吾说不清楚了。“你是学医的，怎么说不清楚呢？你能服用这种药？”在大郭的紧紧追问下，她无语了。随后她讲述了她如何爱吴铁民，如何用药致死他的爱人及赵丽萍的全部经过。

只见她有些失望，又似乎很平静地说：“爱一个人是那么难，我和吴铁民是老乡并且有点亲戚关系，从小我就崇拜他，在我眼里他就是位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为了接近他，我舍弃了自己最爱的医学，自学了财会、文秘等专业。为了他，我没有谈婚论嫁。这么多年了，对他简直就是掏心掏肺，事业上全力支持。他吴铁民事业有今天，你们知道我从中做了多少努力？可是他除了工作之外，从来没有多看我一眼，多说一句暧昧的话。我没有办法，就去讨好他家老太太，可是老太太对我不冷不热，尽管我怎样去做都没用。那个赵丽萍哪儿好？农村出来的傻妞，都没进过大学，吴铁民却把她当成了宝贝，我哪样比不上她，我真的搞不懂，我恨，我恨死他们！”

“他老婆去世那年，我想机会来了，可是他还是无动于衷，别人曾给他介绍过女朋友，他也没看，说是工作忙，他是个工作狂，这我知道，可是我对他的好，他应该知道啊！那年我和他一起出差，服务员把我们开在一个房间，当他从外面进来时，自己又开了一间，我问他为什么这样，他说，他有心上人了，我们之间是不可能的，让我死心，不要等他，还说我如有适合者就嫁。后来我才知道，他爱上了餐馆里的赵丽萍，又把她推上酒店经理的位置。”

“一次，我们公司外出旅游，他把她也带上了，他们在一起吃饭，一起游玩，有说有笑的，特别是他那细致入微地关怀和照顾，让我好羡慕啊！我从来没有看见他那么開心。他的每一个动作，每一次笑都像一把尖刀深深地刺痛了我，我的心仿佛在流血，为什么对她那么好？为什么对我那么刻薄，那么冷酷？”

大郭说：“请你不要说了，事实就是事实，同样是女人，你的心肠怎么那么恶毒呢？爱，是可以强求的吗？与本案无关的内容到此为止！”

梁洁开始嚎啕大哭起来。这凄惨的声音传出的音波是畸形的，是爱的哀鸣，绝望的控诉。他山之花谢了，自己家园的花也凋零了，连同她的整个人生舞台都就此也谢幕了。

二十二

深夜，刑警队传来好消息，在小刘的带领下，他们潜伏在林大勇家中附近，很快将林大勇擒住。徐队向小刘竖起拇指，表扬说：“干得漂亮！连夜审讯！”

林大勇面对铁的事实，供认不讳，但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被他推进湖中的人不是他的初恋情人赵丽颖，而是她的姐姐赵丽萍。对于赵丽颖的家庭背景也是从这起案件得知的。

以下是他的叙述经过。

“那天我在一家餐馆门口恰巧看到了丽颖，我就跟踪她，当走进公园时，我看周围没有人就喊她站住，可是她没有站住，还说她不是赵丽颖。我苦苦哀求，丽颖，是你，我没有喝多，你和我说说话好吗？接着她冲我喊了起来，臭流氓，请你滚开，再不走，我喊人！我看她这样无情，连一句安慰的话都没有，随即就说，你要喊人就喊吧！这深更半夜的，看谁会理你。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她就要开口喊，我见势不妙，一气之下立即向她推去，她身后就是湖水，她后退几步就落了进去，而后她的包就顺势落在我的手里。我没有想到她如此绝情，当时很绝望，虽然我喝点酒，但是心里清楚，很难受啊！对她的死，我不后悔，但我后悔的是，我咋那么傻呢？为了一个不值得爱的人去拼命，去做违法的事，值得吗？我的眼瞎了，看错人了，我这辈子都毁在她身上了，我知道我彻底栽了……”

江城市公安局刑警大队专案组在徐队长的带领下，只用了三天时间就大获全胜，破获了这起杀人案，使案件有了完满的结果。他在总结会上说道，通过这次侦破，我们从中要积累经验，提高侦查能力，同时要不断提高自身的综合素质，现实社会中，人性的扭曲与道德的沦丧滋长了犯罪行为，因此，我们要从多方知识技能入手，履行职责，打击一切违法行为，维护社会治安，维护人民的利益。

后 记

暮秋的山野一片寂静，鸟儿走了，把歌声带走了;花也凋零枯萎了，无论怎样寻找，也没有一点色彩;那树上的残果连同树叶一同落在泥土里，任凭陈腐、重生。

她和他不约而同地来到这里，因为今天是死者的百天祭日，他们没有共同的言语，只有共同的举动。所谓共同，就是死者都是他们的至亲至爱，都是因他和她而去，他们背负着沉重的愧疚与遗憾去祭奠。当他们醒悟过来的时候，一切将是昨天。

赵丽颖哭成了泪人，跪着喊道：“亲爱的姐姐，都是我害了你，从今天起，我就是我自己——赵丽萍，我会像你那样做人做事，照顾好咱们父母，如果有来生，我会当牛做马报答姐姐！”

吴铁民深深鞠躬后，把手里的鲜花放到石碑前。说道：“走好，亲爱的丽颖，我会看到你天堂里的微笑，你不要寂寞，我会经常到这看你的！等我！”

只见石碑上刻着：爱妻，赵丽颖之墓。夫，吴铁民，公元2016年10月3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