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图:乌音嘎 内蒙古艺术学院美术学院2019 级硕士研究生
独特的草原文化培养了蒙古族不同于其他民族的性格与审美。蒙古族刺绣生根于游牧生活,既为生产生活所获又点缀了牧人们的生活。刺绣的传承人群大多数为女性,以家庭为单位代代相承着这一项有独特文化韵味的的古老手工艺。因此,刺绣图案反映着鄂尔多斯草原游牧民族的审美习惯,透露着鄂尔多斯人的思想感情。鄂尔多斯地区从15 世纪中期便已经开始了成吉思汗陵祭祀的文化。藏传佛教的传入与民族交融,汉族文化和周边的晋陕文化的带入,使得鄂尔多斯地区的刺绣在造型图案方面体现出深受萨满教、藏传佛教、汉族文化等影响的特点。
元朝以前蒙古族人民就已经注重刺绣并广泛应用,勤劳智慧的蒙古族妇女用刺绣妆点生活的习惯一直流传下来,将其应用于蒙古袍、头戴、链锤、坎肩、肚兜、图海、褡裢、烟荷包等服饰和杜松贷、枕头、钱包、荷包、蒙药药袋、手绢等日用品中。“文化大革命”时期人们停止了刺绣,这是在鄂尔多斯刺绣的发展中唯一一次的停滞。改革开放以后刺绣如雨后春笋般得到了新的绽放,鄂尔多斯刺绣图案在文化碰撞中融合了其他蒙古族地区文化及晋陕汉族文化,更具开放性与包容性。刺绣图案有犄纹、鸟兽、花卉、万寿图案、蝴蝶、蝙蝠、五畜、卷草纹、寿字、龙风、哈木尔图案、云纹以及各种几何形纹样等。
长期的历史发展演变过程使图案保持着相对稳定的程式属性。鄂尔多斯刺绣最主要的特点在与它并不像其他蒙古族地区的刺绣和汉族刺绣,它是注重于小型物件的刺绣。图案受其影响也是小而精致的,在造型构图和色彩等方面形成了独特的艺术特色。用多种方式的色彩搭配跟图案组合展现出只是中心图案和边角图案之间的主次秩序感。
图1.兜肚 蝙蝠图案
鄂尔多斯刺绣图案尽管种类繁多,造型多样,追求夸张变形和装饰性,但在形式表现上对秩序的强调有着极其稳定的特征和规律。夸张变形是鄂尔多斯刺绣常用的表现手法,图案大多来源于生活,用丰富的想象力和夸张手法表现事物的主要特征,简单完整地展现事物的轮廓。局部图案为对称式和均衡式,前者是以一条线为中轴,或左右、或上下对称(图1)。后者是两边不一定完全相同,但整体的量感要大致相当(图2)。整体图案由中心纹样和边缘纹样形成组合结构,这是一个恒久的构图(图3),通过中心图案与边角图案的组合表达方式来体现对主次秩序感的注重。事实上,这种中心图案与边角图案组合的装饰方式多样丰富,加上绣品的形状和面积不同,形成更为变幻无穷的组合。
图2.花卉图案 鄂托克旗娜仁花收藏
图3.蝴蝶图案 杭锦旗乌云高娃收藏
每个民族对色彩都有自身的见解,鄂尔多斯刺绣图案的色彩运用则是在色调上保留了游牧民族用色艳丽的特点,同时注重局部与整体的和谐,在这些规律制约下的传统图案既大气、高贵又具有主次秩序感。色彩的搭配合适与否会影响整个绣品的成败,需要用色彩来突显主要特征和各部分的差异,对图案中的秩序感进行强化。妇女们为了色彩鲜明用互补色对比来突出中心,同时强调主次,所以在刺绣图案中永远不会出现次要部分成为主要部分的情况。
在生活环境的影响下,一部分颜色在鄂尔多斯人的风俗习惯中有着特殊的意义。蓝色和白色是最受蒙古人敬仰的颜色,分别象征着长生天和纯洁的乳汁,是生存与精神的依赖和依靠;红色起源于鄂尔多斯人由来已久的火神崇拜;绿色是草原的颜色;黄色象征着尊贵荣耀;而黑色往往被选用作刺绣的底布。
图案是外在物化样式与内在民族情感的集中反映物,作为符号的象征要强调图案的内涵解释与文化情感的传承。蝴蝶图案是鄂尔多斯妇女们广泛使用的图案,根据自己的审美绣出各式各样的蝴蝶图案是代表女性的一种符号。绣有蝴蝶图案的绣品也经常被作为定情物,象征着爱情。
花卉图案主要由花卉纹样、草叶纹样和瓜果类纹样等组成,其中花卉纹样包括牡丹花、梅花、莲花、杏花、马兰花等。牡丹花和梅花是汉文化流传而来,因其花形美、色鲜艳等特点备受鄂尔多斯人们的喜爱,成为生活中常用的刺绣图案;莲花是因宗教而受欢迎的图案,藏传佛教的传入,这种花卉造型也被鄂尔多斯文化所融合;杏花和马兰花是当地特有的花种,用来比喻牧民少妇生育繁殖向上的美好意义。花卉图案多与蝴蝶、喜鹊等一起搭配,表达出人们对生活的美好期望,而草叶纹样主要是以牧草形成的卷草纹居多。在瓜果类纹样中以石榴为主,石榴并不是内蒙古地区的植物果实,但在各民族相互交流的过程中,寓意着多子多福的石榴也渐渐得到了勤劳的蒙古族妇女的喜爱,这是不同文化之间融合的结果。
对蝙蝠图案的喜爱是民族交融文化碰撞的体现,在汉族传统文化中“蝠”音同“福”,被当作幸福的象征。蝙蝠图案的组合多样,有倒挂蝙蝠、双蝠、四蝠捧福禄寿、五蝠等,这些也都被鄂尔多斯文化所吸收。
虽然刺绣讲究的是对针法,但作为图案的主要载体之一,它也是艺术审美的表现方式。我们通过刺绣去研究图案所包含的独特审美,便会发现鄂尔多斯蒙古族刺绣图案具有题材丰富、构图平稳、配色夺目、造型特别等特征。过去鄂尔多斯人的生活中方方面面都会涉及图案,现在却面临着衰退的趋势。很多图案的绣法没有留存下来,这也使图案的传承不可避免地受到了影响。刺绣图案并不是旧事物要被淘汰,而是需要传承的优秀艺术形式。手工刺绣的过程是基于对图案理解和图案发展创新的紧密联系。在规范与制约下流传的图案缺乏创新,因此在传承中不能一味保留过去的图案,还需要在此基础上结合时代来创新,按照一定美学规律重构出符合现代审美观和当代生活的新作品。
注释
[1]阿木尔巴图.蒙古族民间刺绣艺术漫谈[J].内蒙古师大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1983(02):25-33.
[2]康建春.蒙古族图案艺术探讨[J].美术大观(11):74-75.
[3]阿木尔巴图.蒙古族美术研究[M].沈阳:辽宁民族出版社,1997.
[4]萨·那日松.鄂尔多斯风俗:蒙古文[M].呼和浩特:内蒙古人民出版社,2012.
[5]包巧云.鄂尔多斯刺绣艺术研究[D].呼和浩特:内蒙古大学,20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