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尚金州
2020年4月22日,是国际无产阶级革命的伟大导师列宁诞辰150周年纪念日。在缔造和领导世界上第一个社会主义国家的岁月里,列宁曾与近百位中国人亲身交往。其中一部分是参加十月革命的中国战士,李富清等中国战士还曾担任列宁的卫士;另一部分是赴苏学习和工作的中国共产党人。此外,陈独秀曾作为中共代表,于1922年参加了列宁主持召开的共产国际“四大”,并当选为共产国际执行委员,成为第一个进入国际共运领导机构的中国共产党人。在这些与列宁亲身接触的中国革命者中,瞿秋白、张太雷、肖劲光、萧三和李富清留下了关于列宁的记述。
在见到列宁的中国人中,瞿秋白是唯一与列宁合影、最早留下相关文字记载的中国共产党人。据瞿秋白的好友羊牧之回忆,1925年前后,他曾在上海瞿秋白家中,亲眼见到瞿秋白和列宁的合影,并听瞿秋白追忆列宁的谈话内容。遗憾的是,这张独一无二的历史见证在以后的烽火动荡中下落不明,至今仍在搜寻发掘中。
瞿秋白和列宁的第一次见面,时间不晚于1921年7月6日。当时,列宁正主持召开共产国际“三大”,瞿秋白以北京《晨报》记者身份到会采访:
列宁出席发言三四次,德法语非常流利,谈吐沉着果断,演说时绝没有大学教授的态度,而一种诚挚果断的政治家态度流露于自然之中。有一次在廊上相遇略谈几句,他指给我几篇东方问题材料,公事匆忙,略略道歉就散了。
安德莱厅每逢列宁演说,台前拥挤不堪,椅上、桌上都站堆着人山,电气照相灯开时,列宁伟大的头影投射在共产国际、“世界无产阶级联合起来”、俄罗斯社会主义联邦苏维埃共和国等标语题词上,又衬着红绫奇画——另成一新奇的感想,特异的象征……列宁的演说,篇末数字往往为霹雳的鼓掌声所吞没……
4个月后,瞿秋白又一次见到了列宁。这一次是在十月革命4周年之际,列宁亲临“奇纳摩”工场(即以后的谢·米·基洛夫狄纳莫工厂),向工人群众发表讲话。当时正在工厂采访的瞿秋白,又目睹了列宁与人民群众的水乳交融。11月8日,在《赤色十月》一文中,瞿秋白留下了这样的记述:
集会的人,看来人人都异常兴致勃发。无意之中,忽然见列宁立登演坛。全会场都拥挤簇动。几分钟间,好像是奇愕不胜,寂然一响,后来突然万岁声,鼓掌声,震天动地……
工人群众的眼光,万箭一心,都注射在列宁身上。大家用心尽力听着演说,一字不肯放过。列宁说时,用极明显的比喻,证明苏维埃政府之为劳动者自己的政府,在劳工群众之心中,这层意义一天比一天增胜,一天比一天明了:
“‘拿着军器的人’,向来是劳动群众心目中一可怕的东西;现在不但不觉他——赤军——可怕,而且还是自己的保护者。”
列宁末后几句话,埋在热烈的掌声中。
在以后14年的革命生涯中,宣传列宁和列宁主义,一直是瞿秋白的重要工作之一。1924年3月9日,在上海《民国日报》追悼列宁大会特刊上,瞿秋白发表了题为《历史的工具——列宁》的悼文,赞誉道:“列宁不但是无产阶级革命的指挥者,并且是一切平民受压迫者的革命运动之组织者。列宁的伟大不仅在于他的共产主义理想,而在于他最明悉社会进化的趋向,振作自己的革命意志,指示出运用客观的环境以达人类的伟大目的之方法,所以他是全世界受压迫的平民的一个很好的工具……我们平民永久崇拜列宁,因为他是革命的象征。”
1932年6月1日,瞿秋白以笔名范易嘉,在《中学生》杂志发表《列宁》一文,记述了列宁从17岁走上革命道路到1905年革命前夕的活动。文章一开始,瞿秋白就以历史唯物主义的观点,阐述了列宁作为人民领袖和革命导师的本质,指出:“列宁是同着时代、阶级、群众而发展的。他所以能够成为世界社会革命的领袖,就是因为他没有故意制造自己的领袖地位,从没有觉得自己应当和普通人特别不同些;他只是群众之中的一分子,只是无产阶级的一分子,他努力的工作、组织、研究、战斗,只是为着团结阶级和群众的力量,发见社会关系发展的公律和每一个时期的特点,而决定大家行动的方针,勇猛的,坚定的,刻苦的,精细的,热烈的领导着群众去斗争……他也绝不是庸俗的无聊的市侩,他的眼界当然超出于个人的饭碗问题,超出于个人的幸福问题以外几千万万里,他的青年时代,不会是‘烦闷’,找寻‘激刺’或者‘学习钻营’的时代。”值得一提的是,反映列宁在狱中坚持斗争的“六个墨水瓶”的故事,正是通过瞿秋白的这篇文章,在神州大地传播开来的。
张太雷,中国共产党第一个捐躯沙场的政治局委员,也是曾亲见列宁的中国共产党人之一,并在列宁的领导下,参加了共产国际和少共国际(青年共产国际)的领导工作。1921年,作为正在组建中的中国共产党的正式代表,张太雷参加了列宁主持召开的共产国际“三大”。
油画《幸福的会见》,反映了瞿秋白在共产国际“三大”会场上采访列宁的场景
1924年1月21日,列宁在莫斯科郊区的高尔克村逝世。23日,在联共(布)中央、苏联政府和共产国际领导人的护送下,列宁遗体被用火车运回莫斯科,数以百万计的市民倾城而出,悲痛地送别自己敬爱的领袖。时任青年共产国际执委的张太雷参加了迎灵仪式,记述了当时的场景:
出车站后棺木在前,送者随行,走过的街道,两旁军警排列,阻止拦入行列,然而屡见老幼争相冲入重围,冀得随送。街中澈静,两旁观者无数,然而一声不闻。街旁房屋壁上列宁底像和红黑布密密地挂起,男女老幼都臂绕红黑布,以示哀悼。各团手中所持红心黑边旗子中写:“列宁死了!但是他底工作存在!”“列宁死了,但是他在世界农民和工人底心目中是永远活着!”“我们底领袖死了!我们应格外地团结和努力!”读了他们这些标语,我们就可以看见俄国劳农对于列宁的拥戴和他们将来的奋斗。列宁底死,不使俄国底工人农民失望而能使他们更加努力。三点多时棺木到了职工会会所,就停在它底大堂上,列宁底棺木尚未盖合,露出头面,这两天个个人都可以去瞻仰一下,观者甚众,拥挤不堪。
在这篇题为《列宁底死》的通讯中,张太雷热情赞誉列宁是“世界无产阶级革命底唯一领袖,俄国政府底首领,震动世界的大伟人……在人类历史上更没有过第二个人比他得到更多的群众底拥护”。张太雷指出:“如果中国人民懂得他们民族底救援只有靠中国底革命,中国底革命是与世界革命有连带的关系,而世界革命底成功必定是世界无产阶级和被压迫民族底合力,那么,中国人民对于列宁底死亦应是无限的悲哀,因为他们失掉一位领导世界革命,就是领导他们革命的领袖,而更须努力干革命的事业,以补偿他们领袖死了对于革命的损失。”
2月19日,《列宁底死》一文,以“泰雷”署名发表于当时国共合作的国民党中央机关报——上海《民国日报》。悼念期间,张太雷还写下了题为《列宁与中国青年》的中文悼词:
列宁同着俄国革命把中国青年革命的觉悟惊醒了!在运动里的中国青年工人,当然人人都知道列宁是他们阶级的唯一领导者。
就是中国的青年学生,当他们抛弃了他们的先师孔子的时刻,他们正找着了列宁做他们思想上的指导者。无怪乎在北京大学——学生革命运动的中心——投票谁是世界上的最大人物,结果是列宁当选。这亦就表示列宁在中国学生中的影响,而中国学生在目前中国革命运动中占很重要的地位。
列宁死了!但是在中国青年的心目中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