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县方言单字调实验分析

孙 珍

（宝鸡文理学院 文学与新闻传播学院，陕西 宝鸡 721013）

凤县位于陕西省西南部，地处秦岭腹地，嘉陵江源头，东与太白县毗邻，南与留坝县、勉县接壤，西与甘肃省两当县相邻，北与宝鸡市陈仓区、渭滨区相连。凤县方言处于中原官话与西南官话的过渡区域，内部分歧较大，具体表现为南部的瓦房坝、东南部的坪坎镇使用西南官话，其他乡镇主要使用中原官话。

凤县地处省市交界，多种方言频繁在此接触交汇，导致即使同为中原官话的几个乡镇在具体声韵上也存在着许多差异。根据田野调查的结果，若从单字调的角度切入，可就声调调值的不同将凤县方言分为三类：一类是说中原官话的，包括凤县县城双石铺镇、凤州镇、留凤关镇、平木镇等地，我们用五度标调法将其调值记作阴平31、阳平24、上声53、去声44；其余两类都属于西南官话，瓦房坝阴平24、阳平31、上声53、去声213和坪坎镇（倒贴金） 阴平24、阳平31、上声44、去声213。以上声调的音值都是从听感上判定的，加之在记音过程中，对单字调值的记录本身很难精准无差，所以结果难免不完全客观。

基于此，本文采用实验语音学的方法，从声学特征的角度探究凤县方言单字声调的音高特征，用Praat软件提取每个字的基频数据，然后转换成对数，再采用朱晓农介绍的z-score归一化的方法对原始基频数据进行标准化处理[1]，绘制出凤县方言声调图，而后将基频的对数值转换成五度标调法中的调值，从而确定各调类的调值。最后，将实验结果与传统口耳听辨结果进行比较，为凤县方言声调研究提供一些可参考的具体数据。

一、实验材料和实验说明

阴平、阳平、上声、去声各选6个字作样本，如阴平选择“东、该、灯、风、姑、通”等字。收集三个方言点发音人的语音材料，录音样本以WAV语音文件格式存储。

录音设备为录音笔，采样率4400赫兹，单声道，采样精度为16位。

实验分析软件为Praat软件，数据处理为Excel软件。

二、实验数据的提取和处理

（一）实验数据的提取

利用Adobe Audition对录音样本降噪后截音保存。然后用Praat语音软件的“Time step settings”功能把样本字声调段按时长分成十等份，即选取十个采样点。结合分析样本的波形图、宽带语图或基频语图及听感，对切分好的单字调样本进行声调段的切分和标注，再利用“pitch listing”功能提取每个点的基频值数据。最后将每个单音节字10个点的数据复制到Excel。

（二）实验数据的处理

实验数据的处理共四个步骤：1.求基频平均值；2.将基频均值转换为对数值；3.求对数均值和标准差；4.进行z-score归一化。再利用Lz值做出凤县方言单字调音高Lz曲线图，并根据基频对数和声调五度之间的转换方法，将实验所得出的各种调类的Lz对数值转换成五度标记法中的调值。

三、实验过程与结果

（一） 双石铺镇（城关）

发音人：闫石健，男，1941年生，世居凤县，高中学历，退休干部。

1.求基频平均值

表1 双石铺阴平调基频值及其平均值

表2 双石铺阳平调基频值及其平均值

表3 双石铺上声调基频值及其平均值

表4 双石铺去声调基频值及其平均值

双石铺阴平调、阳平调、上声调、去声调基频值及其平均值分别如表1、表2、表3、表4所示。

2.将基频均值转换为对数值

双石铺声调基频均值的对数值如表5所示。

表5 双石铺声调基频均值的对数值

3.求对数均值和标准差

求对数平均值时，第一列对数值不算，最后一行最后一个对数值不算，由此求得对数均值为2.22。基于对数值所求得的标准差是0.13。

4.进行z-score归一化

从以上声学实验的角度所得到的原始基频值，反映的只是一个人在一定语言环境里声调的绝对频率值，有很大的个人特性或随意性，不能准确地反映本地区的声调特点。因此，必须对声学数据进行标准化，也就是Lz归一化，这样就可以从一个人不同次的发音，或不同人发同一个字的音之间的差异中找到共性，从而使实验研究的结果更具普遍性和真实性。本文选择对数z-score归一化对数据进行标准化处理，公式为 （x-μ） /б（x是采样点上某一个对数值，μ是对数平均值，б是标准差）。根据上面求得的对数均值2.22，标准差0.13，可形成表6中的对数值z-score归一化后的Lz值。

表6 双石铺声调的Lz值

5.双石铺单字调音高Lz曲线图

图1 双石铺的声调格局

图1可以反映出四个声调的各自走向，声调的基本调型可以由此把握。

6.Lz值和五度的对应关系

本次实验所得的Lz值的分布最大值是1.34，最小值是-1.89。根据林焘、王理嘉介绍的基频对数和声调五度之间的转换方法[2]，将实验所得的各调类Lz值对应转化成五度标记法中的调值，其对应关系如表7所示。

表7 双石铺声调的Lz值和五度的对应关系

根据Lz值和五度的对应关系及各声调单字调音高Lz值，再结合单字调音高Lz曲线图，就可以分析出每个调类中实验数据的调值[3]，分别为阴平31，阳平24，上声51，去声55。

（二）瓦房坝镇

发音人：彭江涛，男，1974年生，世居凤县，大学学历，公务员。

1.求基频平均值

瓦房坝阴平调、阳平调、上声调、去声调基频值及其平均值分别如下页表8、表9、表10、表11所示。

表8 瓦房坝阴平调基频值及其平均值

表9 瓦房坝阳平调基频值及其平均值

表10 瓦房坝上声调基频值及其平均值

表11 瓦房坝去声调基频值及其平均值

2.将基频均值转换为对数值

瓦房坝声调基频均值的对数值如表12所示。

表12 瓦房坝声调基频均值的对数值

3.求对数均值和标准差

求对数平均值时，第一列对数值不算，最后一行最后一个对数值不算，由此求得对数均值为2.15。基于对数值所求得的标准差是0.08。

4.进行z-score归一化

从以上声学实验的角度所得到的原始基频值，同样反映的只是一个人在一定语言环境里声调的绝对频率值，有很大的个人特性或随意性，不能准确地反映本地区的声调特点。本文选择对数z-score归一化对数据进行标准化处理，公式为 （x-μ） /б（x是采样点上某一个对数值，μ是对数平均值，б是标准差）。根据上面求得的对数均值2.15，标准差0.08，可形成表13中的对数值z-score归一化后的Lz值。

表13 瓦房坝声调的Lz值

5.瓦房坝单字调音高Lz曲线图

图2 瓦房坝的声调格局

图2可以反映出四个声调的各自走向，声调的基本调型可以由此把握。（注明：图2中的阳平调的升尾是受发音人发音时语气及呼吸作用的影响，实际声调是低降调，无升尾。）

6.Lz值和五度的对应关系

本次实验所得的Lz值的分布最大值是1.64，最小值是-1.70。根据林焘、王理嘉介绍的基频对数和声调五度之间的转换方法，将实验所得的各调类Lz值对应转化成五度标记法中的调值，其对应关系如表14所示。

根据Lz值和五度的对应关系及各声调单字调音高Lz值，再结合单字调音高Lz曲线图，就可以分析出每个调类中实验数据的调值，分别为阴平35，阳平21，上声52，去声423。

（三） 坪坎镇（倒贴金）

发音人：罗国花，女，1959年生，世居凤县。

1.求基频平均值

坪坎镇（倒贴金）阴平调、阳平调、上声调、去声调基频值及其平均值分别如表15、表16、表17、表18所示。

表15 坪坎镇（倒贴金）阴平调基频值及其平均值

表16 坪坎镇（倒贴金）阳平调基频值及其平均值

表17 坪坎镇（倒贴金）上声调基频值及其平均值

表18 坪坎镇（倒贴金）去声调基频值及其平均值

2.将基频均值转换为对数值

坪坎镇（倒贴金）声调基频均值的对数值如表19所示。

表19 坪坎镇（倒贴金）声调基频均值的对数值

3.求对数均值和标准差

求对数平均值时，第一列对数值不算，最后一行最后一个对数值不算，由此求得对数均值为2.44。基于对数值所求得的标准差是0.07。

4.进行z-score归一化

从以上声学实验的角度所得到的原始基频值，同样反映的只是一个人在一定语言环境里声调的绝对频率值，有很大的个人特性或随意性，不能准确地反映本地区的声调特点。本文选择对数z-score归一化对数据进行标准化处理，公式为 （x-μ） /б（x是采样点上某一个对数值，μ是对数平均值，б是标准差）。根据上面求得的对数均值2.44，标准差0.07，可形成下页表20中的对数值z-score归一化后的Lz值。

表20 坪坎镇（倒贴金）声调的Lz值

5.坪坎镇（倒贴金）单字调音高Lz曲线图

图3 坪坎镇（倒贴金）的声调格局

图3可以反映出四个声调的各自走向，声调的基本调型可以由此把握。

6.Lz值和五度的对应关系

本次实验所得的Lz值的分布最大值是1.23，最小值是-1.90。根据林焘、王理嘉介绍的基频对数和声调五度之间的转换方法，将实验所得的各调类Lz值对应转化成五度标记法中的调值，其对应关系如表21所示。

表21 坪坎镇（倒贴金）声调的Lz值和五度的对应关系

根据Lz值和五度的对应关系及各声调单字调音高Lz值，再结合单字调音高Lz曲线图，就可以分析出每个调类中实验数据的调值，分别为阴平35，阳平31，上声55，去声214。

四、实验结果与传统结果的对比分析

表22 声调语音实验与田野调查的数据比较

根据表22可知，实验法研究的结论和田野调查时用传统方法研究的结果基本相同。三个方言点的声调调型与田野调查所记录的完全一致，但在具体调值上略有差异：传统法记做44的高平调，在语音实验中的结果都是55；传统法记做53的高降调，在语音实验中的结果是51或52。通过将语音实验结果与传统方法的调查结果进行比对，我们发现在凤县单字调调值的记录中，纯粹靠耳朵听的传统记调法容易把声调调幅缩小、调域减短，在调值的选取上也相对保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