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思第四次工业革命和《2030 年可持续发展议程》背景下的创业教育

[丹麦]阿恩·卡尔森

一、时代变革：第四次工业革命

与《2030年可持续发展议程》

第四次工業革命正以前所未有的态势席卷全球，同时也带来了诸多引人深思的问题。例如，第四次工业革命对人类社会的发展而言，是波浪（wave）还是海啸（tsunami）？它是否蕴含人们能够抓住的一系列机会？抑或是面对它的到来，人们什么都做不了？人类是否依然引领着社会发展？抑或是被技术所取代？人类创造的机器正逐渐替代着人类的部分工作，它们在未来又是否会统治人类？事实上，关于第四次工业革命的探讨大约始于4年前，这是一个比较新的话题。从那时起，我们开始探讨在科学和技术领域中，什么样的新发展才能被称作是第四次工业革命。人工智能、机器人、自动化和大数据的出现正在影响各行各业。从学前教育、基础教育、中等教育到高等教育，甚至成人教育，不同教育阶段及不同类型的教育领域都在提倡知识技能的再学习和个人技能的升级。

2016年1月1日，联合国正式启动《2030年可持续发展议程》（The 2030 Agenda for Sustainable Development），该议程旨在呼吁各国采取行动，为此后15年实现17项可持续发展目标而努力。近年来，联合国教科文组织（UNESCO）一直关注该议程，尤其是其中的可持续发展目标4（SDG4）——确保包容和公平的优质教育，让全民终身享有学习机会。为实现SGD4，UNESCO制定了《教育2030行动框架》（Education 2030 Framework for Action）作为其行动规划。该行动框架倡议，教育和终身学习不仅要在教育领域发挥作用，而且要在17个可持续发展目标中发挥应有之义。

二、各方实践：聚焦关键能力，应对时代变革

为应对第四次工业革命并落实《2030年可持续发展议程》，许多国家都成立了相关的干预委员会，出台了国家层面的规划，思考在未来如何行动，并将这些行动列入国家规划中。国际组织也纷纷开始反思如何应对新的时代变革。例如，国际劳工组织（International Labour Organization，ILO）的全球未来工作委员会（Global Commission for The Future of Work）在2019年发布了一份关于未来就业的报告《为更光明的未来而工作》（Work For A Brighter Future）。该报告针对劳动力市场的发展、数字化以及绿色就业问题提出了10项优先战略。其中，报告给出的第一个建议就是让所有人都享有终身学习的权利，尤其关注横向技能（transversal skills）的发展和学习。因此，教育领域不仅应该发展正规教育，而且要关注正规教育之外的多种教与学方式，如公民社会组织的学习、工作场所中的学习、家庭学习、场馆（包括博物馆、图书馆等）学习等。这份报告不仅融入了聚焦数字化的第四次工业革命的内容，而且融入了提倡绿色经济的联合国《2030年可持续发展议程》的内容，未来的两个主要新发展方向就是绿色经济和数字化。

经济合作与发展组织（OECD）也于2019年2月发布了反映当前社会发展的报告《正确掌握技能：为未来做好准备的成人学习系统》（Getting Skills Right： Future-Ready Adult Learning Systems）。该报告指出，职场正在发生变化，数字化、全球化和人口老龄化正对现有的工作类型和质量，以及执行这些工作所需的技能产生深远影响。而个人、公司和经济体能在何种程度上从这些变化中获益，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成人学习系统是否准备好帮助人们在其职业生涯中发展相关技能。此外，OECD辨证地分析了各国成人教育的准备程度。在其32个成员国当中，有32%的工作预计在未来发生重大变革，14%的工作有可能在未来几年内完全实现自动化。

以澳大利亚为例，麦肯锡在2019年分析了澳大利亚的行业情况，并据此发布《澳大利亚的自动化机遇：重新点燃生产力和包容性收入增长》（Australias Automation Opportunity：Reigniting Productivity and Inclusive Income Growth）报告。报告称，到2030年，澳大利亚目前46%的工作将实现自动化，那些有工作的人将比当前多花60%的时间在运用技术性技能方面，多花40%的时间在使用社交和情感技能上。对于掌握了这些新技能的人而言，他们将更容易在未来的岗位上获得成功;而对于不具备这些新技能的人来说，处境会变得更加艰难。研究人员指出，如果不对处于弱势地位的工作者，尤其是行政人员和体力劳动者以及贫困地区的工作者进行再培训，他们与掌握新技能的工作者之间的收入差距可能会扩大30%。

时代的变革促进各方的反思，并因此推动了教育转型。在这一过程中，人们对新技能的关注被提上日程。最初，有些研究者将新技能称为“21世纪技能”;而后，UNESCO曼谷办事处提出了“横向技能”;OECD将其称作“社会情感技能”，也有其他国家保留“软技能”的说法。事实上，这些概念的命名方式虽有不同，但其所表达的含义相同——新技能是一种强调创新、创造力、学会学习、领导力以及适应变革的技能。

事实上，除上述实践之外，2015年以来，许多国家和国际组织都对第四次工业革命和联合国《2030年可持续发展议程》给予了更多的关注，关注度的提升可以具体从以下几方面看出。第一，从文献成果来看，近几年来，Web of Science（WoS）数据库中关于可持续发展研究的出版物数目显著增加。第二，从高校实践来看，2019年《泰晤士高等教育》（THE）世界大学排名发布了新的排名规则，该规则将大学在可持续发展目标方面的贡献考虑在内，并为大学在性别平等、气候行动、可持续城市和社区等领域的工作实践提供了新的视角。在2019年的排名中，澳大利亚、加拿大、爱尔兰名列前茅。不难预测，其他大学在未来几年也会在相关方面努力实践，以提升排名，服务社会。该排名规则及其实践应当受到UNESCO的支持。第三，从媒体层面看，媒体不仅关注国际组织和政治网络，而且加大了对技能发展和数字化时代终身学习技能发展需求的关注，如《经济学人》（The Economist）和《国际金融评论》（International Financing Review）等期刊。

相关实践的落实和关注力度的日益提升，体现了第四次工业革命和联合国《2030 年可持续发展议程》背景下的全球行动。但行动实施得如何，也是我们需要关注的关键环节。目前，针对可持续发展目标的实施情况已有初步的评估结果，结果表明，全球范围内有关可持续发展目标的实施进展远远没有达到其应有的速度。面对这一现状，为更好地促进可持续发展目标的实现，需要思考如何更有效地落实行动。

三、第四次工业革命和

《2030年可持续发展议程》下的创业教育

在如何更有效地落实行动中，创业教育（Entrepreneurship Education）则是其中的一个关键要素。创业教育的概念可以从两个方面来理解：一方面是（专门的）创业教育，或者称创业者教育，另一方面是终身学习进程中的创业教育。前者的发展尚处于初级阶段，它更加关注企业的创办，也就是我们普遍理解中的创业教育。而在终身学习背景下，创业教育有着更加丰富的内涵——在终身学习进程中理解创业教育，意味着鼓励学生挖掘个人天赋，发展自身创造力，促进自尊自信，同时掌握相关知识和技能，帮助学生完成學业，并能及时抓住学习之外的机遇。我们一直探讨的方法论都以个体行为、动机、态度和职业规划活动为基础，因此，创新创业教育实际上是培养学生发现并抓住机遇的技能。但需要注意的是，这里的机遇并不代表所有的机遇，创业教育中很重要的一点是，要引导学生树立科学的观点，并借此正确地判断和筛选适合自己的发展路径。

创业教育需要培养学生具备富有远见的领导力和冒险精神，树立更多的风险承担意识，促进学生作为领导者和管理者的积极参与。在创业教育如何发展学生的相关技能方面，具体可从以下几个方面来思考。

第一，促进知识提升。创新创业教育，需要扎实知识基础，培养学生对知识的应用与迁移。第二，发展多学科和跨部门的环境。第四次工业革命和联合国《2030年可持续发展议程》都呼吁发展跨学科和交叉行业的环境，因此，要鼓励发展多学科、跨学科、交叉学科或行业的相关实践。第三，回应终身学习的迫切性，切实落实终身学习实践。在终身学习背景下，不能等到未来（如等到学生从学校毕业之后）再开始行动，而是从当下就开始有意识地培养学生的相关技能。第四，重视横向技能、软技能和生活技能的培养，促进学生更好地应对真实问题情境，帮助学生学会学习、学会创新，培养团队精神、合作能力、谈判能力、领导能力等。第五，整合可持续发展内容，扩大创新创业的范围。第六，始终将道德价值观放在首位。如前所述，在新的相关技能越来越重要的情况下，需要更谨慎地善用各种区域和国家资历框架，以更好地运用它们整合正规教育和非正规教育体系，更好地帮助所有人提升新的相关技能。

编辑 吕伊雯   校对 朱婷婷

作者简介：阿恩·卡尔森，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终身学习研究所原所长、浙江大学教育学院2017-2019年客座教授

译者简介：徐玲玲、翁馨，浙江大学教育学院硕士研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