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现代性想象
——首钢群明湖公园后工业景观设计研究

2020-04-22 05:57
中国园林 2020年3期
关键词:首钢景观工业

吕 回

朱育帆*

1 场地矛盾与机遇

1.1 场地概况

群明湖又名晾水池,位于首钢厂区北区,西靠近永定河,北枕石景山,东西纵深约600余米,南北宽400余米,占地23hm2,是首钢厂区乃至北京石景山区最大的人工湖面。周边各类工业遗存林立:西侧冷却塔、南侧氧气厂、东侧焦化厂、北侧动力厂,共同塑造了湖区显著的后工业特征。在首钢后工业转型和复兴的大背景下,群明湖也将从工厂走向城市。

1.2 历史演变与场地特质

首钢景观犹如一块镶嵌的马赛克,经过时间积累的丰厚信息“隐秘地规训”着景观的物理风貌。从共时性历史演变的角度审视群明湖的历史脉络,不难发现3个主要时期都在场地上留下了不同的复杂印记。这些印记共同塑造了群明湖区别于首钢内部其他地块,甚至区别于其他后工业改造项目的独特潜质(identity)[1](图1)。

1)工业时期:群明湖的前身首钢二、三、四号工业循环水池始建于20世纪40年代,集电厂冷却水池(晾水池)和首钢园区水源等多种功能。各个水池集中并列布置,彼此通过堤岸隔开,形成相互独立的水域。多次工业化改造下水池几经易形,规划水域面积一度超过30hm2,90年代最后一次大规模改造后最终定格在20.6hm2。虽面积缩减,但混凝土池壁围合的横平竖直的平面形态——一种满足工业生产逻辑的实用主义形态被一直保留了下来。

群明湖周边的空间建设也延续了这个逻辑,相继修建了电厂(西侧)、高架管廊(北侧)、高炉区(东北侧)、焦化厂(东侧)和氧气厂(南侧)等工业设施,形成了对湖区强有力的边界围合。其中西侧4个直径50m、高70余米的冷却塔成为场地四置中最显著的边界。

图2 西山映衬下的石景山(引自首钢档案馆)

图3 群明湖古建筑群与工业建筑(引自首钢档案馆)

图4 大跳台与冷却塔(引自谷德设计网)

虽然该阶段的空间生产没有主动协同整体环境的意识,但在更广泛的想象性上,工业建筑在镜面般的湖水映衬下也形成了一种类似理查德·哈格(Richard Haag)在西雅图煤气厂罗马废墟般的Folly①和绵延草坡的对比态势。这种简明而直接的崇高性(sublime)很可能成为场地改造的关键审美因素。

2)花园工厂时期:十一届三中全会以后,中国出现了工厂花园化的新潮流。20世纪80年代北京计划经济委员会做出“建设花园工厂”②[2]的决定。在这次潮流的影响下,首钢在90年代初经历了历史上最大的一次园林化改造。

在该时期,除了在工业设施间隙增加园林绿化外,还在群明湖和石景山等处加建亭台楼阁等古典园林建筑。这些建筑不仅作为场地中零星的点景物,更重要的是它们重新组织了致密的工厂空间内暗藏的景观资源,一定程度上激发了犹如颐和园山水图景般的文化想象。

场地中群明湖和石景山的关系可以被解读为颐和园中昆明湖和万寿山“北山南湖”的自然山水园模式[3]。石景山上新建的功碑阁与寺庙群一道形成了类似佛香阁主控的万寿山前山建筑秩序(图2)。湖中心拓宽的大堤、新建的二层楼阁、加了汉白玉栏板的堤顶甬道,也和昆明湖南湖岛、涵虚堂、长桥的关系如出一辙。

这是第一次(甚至是唯一一次)我国工业厂区的核心生产地带以皇家园林为空间蓝本进行工厂景观的营造:一套颇具古典审美意味的景观系统镶嵌入一片厚重的工业森林之中。虽然前者对关键的景观要素进行了几乎一对一的仿写,但实际上,中国传统审美中的山水意象却在无孔不入的工业建筑干扰下不断“出戏”,带来一种前所未有的复杂观感。这是场地截然不同于其他国外后工业项目的中国化特质之一(图3)。

3)快速发展时期:2010年停产后,原本封闭的首钢大院被重新纳入城市建设的范畴。一系列作为发展引擎和催化剂的试验性城市空间进入首钢,“首钢大跳台”便是其中最重要的项目之一。作为北京市区内唯一的冬奥会雪上项目,也是世界上第一座自由式滑雪和单板滑雪大跳台(Big Air)永久建筑,60余米高的滑雪坡道以创造性的“飞天”③姿态安放在4个70m高的冷却塔以南,并朝东南方向伸入群明湖一隅,构成了群明湖畔新的视觉焦点(图4)。

其巨大而轻盈的姿态和周边敦实的工业建筑形成鲜明对比,和远处的新首钢大桥④一道,共同为场地引入了第三种建筑风格。不难看出此时场地已呈现出工业建筑、中国古典建筑,以及超现代巨构建筑相互并置拼贴的复杂状态,并且这种状态在首钢厂区内各种建设项目陆续启动后显得愈发突出。

1.3 风景园林学现有应对策略

综上所述,首钢在历史变迁过程中,建筑与自然基底的关系处于动态的叠加和拼贴过程中:在工业大生产的年代,充满力量和激情的冷却塔透露出崇高、庄重;在花园工厂时期,中国传统造园的审美意象试图重拾场地的秩序;在后工业时期,魔幻的巨构游乐性构筑物占据了场地的视觉焦点。这些信息一股脑地涌入场地中,同时并置于公园的内部和外部,这既是设计的挑战又是重塑场地的契机。

图5 总平面图

虽然可以以“现代版的Folly”[1]同时解读工业建筑和跳台之于场地的崇高关系,但当几个具有强烈“雄性色彩”的崇高(sublime)之景同时并置时,作为“阴性角色”的优美(beautiful)[4]之景便难以协调其中。彼得·拉茨(Peter Latz)以“工业自然”的方式系统性认识工业遗存中复杂的信息层,为后工业建筑的功能转化和环境改造提供了有力的理论和案例支撑,但拉茨的研究与实践中也并未遇到工业建筑和“其他类型的建筑”剧烈并置的情况。所以面对这样的一个工业建筑、古典建筑、超现代巨构建筑和自然环境并置的复杂现状,更需要在风景园林规划设计层面探索新的观念和方法。

2 后现代性相关思想作为方法的机遇和挑战

中国城市在改革开放以来一波又一波的城市建设大潮中经历了西方社会200年的现代化进程,而作为工业厂区的首钢恰恰亲历了整个现代化过程。但我们还需充分认识到,从具有生产功能的工业空间转化到多功能的城市空间,却也比城市内部的迭代更新在时间的跨度上更漫长,场地的矛盾也更加集中和尖锐。首钢面对的不仅是工厂向城市单一维度的转化,更是工业、园林、体育设施3套异质系统向城市转化的过程中所面临的彼此兼容的问题,而群明湖又恰好是这3套系统交织和碰撞最为剧烈的地块。

图6 昆明湖与群明湖山水关系对比

图7 将建筑与景观融为一体的地形处理

从后现代语境来看城市的生成过程,作为“生产和服务功能”的城市已经逐渐转变为作为“图像和动态”的城市,而异质信息的“拼贴”更是后现代语境下的典型状态。因此,在很大程度上,群明湖的场地复兴正是快速城市化背景下城市更新问题的集中体现。

不同于首钢内高密度高强度开发区域的场地信息碎片化状态,群明湖呈现了首钢厂区内鲜有的完整性,即场地内各层历史信息都几乎完整地保留下来,而作为方法的“拼贴城市”[5],对于已经被动发生碎片化的历史信息进行重新系统组织的设计模式,俨然不再适合场地中这种“完整性”的共时呈现。面对现状如此复杂的后工业遗址景观的再造,单一的理论途径似乎无法完成对问题的全局性把控。鉴于此,群明湖景观设计试图在一个更多元的理论体系下寻找支撑以实现景观空间的创造性转化。

后现代性(post-modernity)恰是一个既丰富又具有包容性的理论思潮,它主要以批判性的方式回应现代性带来的种种社会和文化议题[6]。后现代性强调时空的压缩性、去同一化,破除宏大叙事,强调身体的多重经验等[7],这恰恰可以作为一系列批评工具和统摄全局的思辨力量介入场地,从而完成对场地复杂信息的解构和重构。因此,本研究型设计选择4个与后现代性有关的概念(水平无限性、去总体化、氛围、多重体验)作为群明湖景观设计的支点,探索后工业景观设计的创新可能。

3 水平无限性——突破边界的地形学想象

群明湖作为首钢内最大的开阔空间,如果将开阔水面也视为延展的平面,那么水面及驳岸的处理实际上有机会转化为地形学的问题。作为一种景观理论的地形学[8],主要关注景观表面的连续性和无限性。景观设计中,无限性可以赋予地形以同时连接景观与建筑的契机,从而在水平面上将建筑与景观融合成一个相对连续的整体。

3.1 山水意向的强化

利用广阔、连续的水面形成水平无限性,是激发场地内工业设施审美潜力和古典园林山水意境的重要途径。现状群明湖超过20hm2的水域面积被堤岸分割成了4个部分,割裂的水面尺度阻碍了大场域被感知的可能。另一方面,在北京水资源紧缺的大背景下,有限的中水资源和地表径流都已不足以保证群明湖现阶段水域面积下的稳定库容。所以在保留工业记忆和山水意象的基础上,进一步整合与缩减水面是设计的第一步。

设计中为强化对于昆明湖的隐喻,象征南湖岛和长桥的湖心岛及其东侧作为入口的汉白玉桥堤坝被保留下来,其余堤坝全部打断,形成了环绕湖心岛的连贯水域。同时,原高压电塔平台被保留下来作为湖中的独立岛屿,“一池三山”的经典山水秩序获得初步再现(图5)。

同时,水域面积通过严格的计算最终控制在14.4hm2。得益于此,现状不到8m宽度的滨湖绿地拓展到20~90m,大大增加的绿地面积为群明湖复兴注入更多可能性,客观上也契合城市公园的刚性需要。

滨湖绿地的拓宽也软化了原本僵硬的混凝土驳岸,地形从水边平滑过渡到外部市政道路,一定程度上消弭了现状场地强烈的边界感,有助于在视觉上建立群明湖与石景山的整体性连接,为湖区与山体二者共谋的山水意向创造了阐发的机会(图6)。

3.2 建筑作为连续的地形

跳台的曲线造型与自然山水园中蜿蜒舒展的形式语言的天然相似性,为地形融合建筑和景观提供了机遇。跳台和地面交接的位置是建筑的看台区域。设计中与建筑设计团队密切合作,利用群明湖自身水池深度将跳台整体下降5m,下沉空间作为内向型的看台区域,看台顶部与驳岸地形平滑相接,部分建筑体量得以隐藏在地形以下,使景观与建筑融合为一个平滑过渡的整体。

图8 原始而茂密的新增树木(8-2李宾摄)

同时设计试图调动湖区整体的地形来发挥更大尺度的形态张力。这种“地面以下暗藏的巨大力量”从原理上亦可通过剧烈的地形起伏来实现,亦可通过微妙的地形变化来暗示,但实际操作中后者显然是更明智的选择。设计中将驳岸地形和池底视为完整表面,在模拟自然山水的平面拓扑关系的同时,在有限的空间内尽可能利用通过大弧长小曲率的弧线来控制地形。同时水面的涨落更直观地切片式投射地形的变化,从而激发民众对于水面以下关于大地嬗变的、更强烈的整体性想象。而这种“马一角”⑤式的地形塑造所激发出的超越图幅和视域的形态力量,则是设计融合与平衡建筑形态的重要途径(图7)。

4 去总体化——解构场地的自然力量

一旦建筑的体量被地形学的方法消化之后,下一步需要通过积极的视觉转化和观念重组来进一步处理建筑风格的异质性问题。

植物在景观中的空间塑造能力是老生常谈的话题,笔者试图在此基础之上,将植物视为视觉和观念“透镜”,以构建一种回应后现代图景的“去总体化”观法。

在总体化的观法中,场所中占主导的建筑通常以整而全的图景充分地暴露在观者面前。而去总体化的观法中,植物作为建筑认知意义上的外壳,是一种屏障,或是一个镜头,具备形态和媒介的双重属性。植物本身不直接介入对建筑的解构之中,更多产生现象学意义上的屏蔽和引导,增加了建筑作为完整个体和完善逻辑被直接感知的难度,从文化意义上消解建筑的人工力量象征。

设计中植物被有意识地布置在观者感知建筑的关键视野中,形成观者对于建筑的第一层认知。建筑自身作为一个致密而自洽的逻辑系统在植物的干扰下难以展现共时性的全貌,从而被打散为一系列更容易捕捉的微片段,直接而明确的空间关系也被裂解为一系列游离片段之间的微关系。在这微片段和微关系的集合里,重新解释的可能性被全面活化,多义和复杂的体验途径被充分激发。

同时,种植设计在操作层面上“去设计化”或“去人工化”,以“野”的方式进一步消解建筑作为“人工力量”的象征意味。自然随机的种植斑块、野花花境和乡土树种的选择,都在试图重新唤起场地演替过程中被忽视的原始自然秩序。自然本底自下而上的动态生命力因此重新释放,在更广袤的时间维度里完成对现状场地强烈“人工感”的平衡和替代(图8)。

图9 矩阵喷泉与沉水栈道

与城市更新过程中的碎片化行为(如大拆大建造成的文脉断裂)所反映的客观、被动、消极的结果相比,“去总体化”的观法是一种主观、主动、积极的解构行为,不仅没有产生对物质空间实质性地破坏或消解,反而更能有效构建、组织和活化场地要素。“去总体化”的观法不仅仅是视觉意义上对包括建筑在内的景观要素的融合和组织,更多的是通过一种连续的、原始的、有生命的自然媒介,完成了对人工绝对秩序的解构性解读,从视觉和观念上解释和化解了场地内的异质性问题,重新发掘了意义建构的可能性。

5 氛围——开启记忆的现象学钥匙

在后工业建筑和景观实践中,对于工业遗迹的保护和利用一直是核心话题。除了将工业遗存作为静态的审美对象简单保留之外,当代更为可行的方式是将其视为蕴藏改造潜力的结构,进而将特质化工业空间转化为新的功能。规划设计中对混凝土驳岸、水闸、管道、取水塔和高架管廊⑥等工业设施的功能性转化,以及对混凝土块等工业材料的利用,也都秉承上述原则。

为了更有效地延续场所记忆,设计试图更进一步,以冰冷和静止的物质空间作为比较对象,把工业遗存作为工业机器运转时所产生的巨大物质和能量流动的“动态过程”视为更加立体和充满弹性的场所特质。

因此,在保留物质空间的同时,设计还尝试唤起观者对于遗存所代表的工业流程的记忆或想象。在存留的工业遗址中,通过景观手段以再现某些关键的“动态性”(dynamics)或“氛围”(atmosphere),进而使游客通过身体性知觉对工业流程的“动态过程”产生原真的共情。群明湖矩阵喷泉的改造正是基于这种再现策略的实验性实践(图9)。

大生产时期的群明湖最重要的功能是工业循环水池。来自动力厂等生产车间的高温工业冷却水从四面八方汇聚于此,通过喷洒、静置等一系列工业流程在湖中慢慢退去高温,静静等待再次被送入滚烫的机器。现状群明湖北侧混凝土柱喷泉矩阵正是曾经的入水口之一。冷却水沿着17根从岸边伸向湖中的喷泉管道,从170个混凝土柱的顶部喷出并汇入池中。

对于喷泉矩阵的利用试图回应“注水”和“冷却”两大工业流程。设计中混凝土柱阵列被保留下来,一条蜿蜒的沉水栈道盘旋其中。沉水栈道体量隐藏于水下,扶手边略高于水面,游客以前所未有的方式进入并感知水面空间。这种沉浸式亲水的方式,暗示游客是以与“水”相同的身份“注入”池中,而“摩西分海”⑦般的栈道,又让这种“注入”体验变得安全和可行。每个柱顶新安置的喷泉和栈道扶手外的雾喷不定时“意外”开启,瞬时便可营造出云雾缭绕的氤氲氛围,结合喷泉隆隆的水声,滚烫的冷却水注入湖中所形成的水花四溅、蒸汽弥漫的动态过程得以再现。游客沿着栈道混凝土柱矩阵在云雾中蜿蜒穿行,雾喷带来的清凉触感也暗示了池水逐渐“冷却”的过程。由此,设计完成了对群明湖工业流程的一种场景化解读。

6 多重体验——激发公众参与的多义空间

从封闭的工厂大院走向开放的城市空间,首钢被赋予了更多的公共属性。群明湖作为首钢园区中最为集中且完整的城市绿地,必须直面周边公众的使用需求。

公众对于场地的使用方式往往是复杂、随机和不可预期的。伯纳德·屈米(Bernard Tschumi)在设计拉维莱特公园时试图使用3种人工强力控制的几何结构叠加成公园平面[9],主体在获得某些位置的同时获得叠加和多层的空间体验,产生空间多义解读(主观建构)的可能性,以批判性的话语和实践回应“特定场所对应特定功能”的现代主义规划设计思路。

尽管在体验多重性的方式上有相似之处,但与拉维莱特强力的空间叠加不同,群明湖设计中对场地的操作主要包括空间的去等级化、去边界化和无限的运动性几种方式。各种场地功能被压缩成扁平的等级关系,以模糊的边界形式实现空间的并置,使公园中每个位置都形成彼此交叠的功能指向。再经由一个连贯的流线系统,以不经意的方式串联起各个场地,间接诱发时间维度上体验重叠的可能性。

设计中为了满足多义使用和体验的可能性,公园流线也在回避传统多层级的园路结构。在保证必要的刚性通行要求前提下,园路的层级被进一步去等级化。变化的道路宽度随时准备向各种功能转化:流线局部放大并平滑过渡为硬质场地,局部又会分叉成为台阶、坐凳或挡土墙等(图10)。在此基础上,公园中大面积的开放空间兼顾了日常和节庆活动的多种可能性。阳光草坪、湿地公园等一系列面向公众开放的多功能活动场地或设施,为弹性使用做好了空间上的准备。

可以看出,设计中“不定义或限制场地的使用方式”“以开放姿态迎接民众需求”“鼓励个体的主观建构并为其多元使用场地创造条件”作为对场地开放性和公共性的积极回应,与屈米批判性建构的目的是共通的。

图10 园路与硬质场地的自然平滑交接

7 结语

位于首钢的群明湖公园不是单纯的后工业建筑景观转型的议题,不能简单套用后工业景观的设计方法。由于其剧烈的异质空间并置的特征,将其纳入广阔的后现代性语境中以寻找解决场地转换议题的答案,乃是一个可行的策略。

针对场地上巨构建筑在空间上的主导地位,设计上引入地形学创造水平无限性的方法融合景观和建筑;针对风格异质的问题,设计上引入“去总体性”的观法,试图将植物作为解构人工物整体认知的透镜和媒介;针对场地工业遗存的利用,设计中引入现象学设计方法,通过氛围营造激发公众对工业活动的动态想象;针对公园面向城市和公众的客观要求,设计中使用去等级化和自适应的开放空间系统来形成空间的多重体验,以满足多功能使用的可能。鉴于此,本设计研究借用后现代性的观念和方法,结合风景园林要素和手段,梳理和整合场地拼贴化环境,激发观者对于场地的主体建构,进而从审美、经验和公平性的角度完成对于场地意义和价值的重新建立。

从群明湖景观改造中不难看出,因借“后现代性”的他山之石,风景园林专业在应对后工业空间转化时,一定程度上可以更有效和诗意地整合场地资源、转化场地功能、满足社会需要。而群明湖作为当代复杂城市环境的缩影,也许可以在更广阔的视角下,为城市更新过程中杂糅要素和复杂条件的梳理、保护和改造提供一种观念和操作的可能性。

项目信息:

项目设计时间:2016年至今

主创设计师:朱育帆

设计团队成员:姚玉君、田锦、易文静、吕回、朱思羽、孟凡玉、孙宇彤、张晓哲、邱柏玮、魏庭芳、黄康、李正祥、王冉、李秀杰、杨希、赵佳萌、邓思红

注释:

① Folly指具有装饰性的小型建筑或构筑物,详见参考文献[1]。

② 1980年5月北京市经委决定“建设花园工厂”,明确4条建设标准:1)治理污染和噪声成绩显著,达到国家标准;2)车间实行文明生产;3)厂区清洁卫生,并有健全的卫生管理制度;4)厂区内空地绿化面积达到50%。

③ 首钢大跳台由清华大学建筑设计研究院张利教授团队主持设计,“跳台造型设计的灵感来自跳台竞赛剖面曲线与敦煌‘飞天’飘带形象的契合。”引自谷德设计网《北京2022首钢滑雪大跳台/清华大学建筑设计研究院有限公司》.https://www.gooood.cn/beijing-2022-shougang-big-air-china-by-architectural-designand-research-institute-of-tsinghua-university.htm。

④ 新首钢大桥:北京市长安街西延工程跨越永定河关键节点,于2019年9月底正式开通。桥体为全钢结构双斜钢塔斜拉桥,2座倒“U”形钢塔最高处距桥面112m。

⑤ 马一角,南宋绘画大师马远的别称。不同于五代、北宋以来的“全景式”构图,马远取景上更善于以偏概全、小中见大,只画一角或半边景物以表现广阔空间,故人称“马一角”。

⑥ 2014年首钢规划竞赛中提出改造高架管廊形成空中带状公园系统的建议。后期实际项目由北京市建筑设计研究院负责,截至2020年初已完成群名湖段及焦化厂段的改造。

⑦ 出自《圣经》,描述1446年摩西带领以色列人从埃及撤退的过程中,为了躲避埃及大军的追击,用法力在汹涌的芦苇海中辟出一条海中大道,让以色列人衣不沾湿、如行干地般地从容过海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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