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容摘要:以我国民族地区外语教学中存在的“少数民族文化失语症”为切入点,以“凝视理论”为理论依据,分析民族地区外语教学中少数民族文化与西方帝国主义文化、少数民族文化与中华传统主流文化之间的权力关系,从而为我国民族地区外语教学中存在的“少数民族文化失语症”寻求出路。
关键词:“少数民族文化失语” 凝视 反凝视 文化自信
从丛教授于2000年在《“中国文化失语”:我国英语教学的缺陷》一文中提出了“中国文化失语症”[1]这一重要概念。随后,众多学者开展大量的研究,发现我国各个层次的外语教中都存在“中国文化失语症”的问题。我国是一个多民族国家,少数民族文化同汉族文化一起形成了“中华民族多元一体格局”[2],这就决定了我国民族地区的外语教学“肩负着少数民族文化输出与培养跨文化交际人才的双重使命”[3],而我国民族地区外语教学很少融入少数民族文化,从而出现“少数民族文化失语症”。本文基于“凝视理论”,旨在分析我国民族地区外语教学中少数民族文化与西方帝国主义文化、少数民族文化与中华传统主流文化之间的权力关系,为我国民族地区外语教学中存在的“少数民族文化失语”寻求出路。
一.双重凝视下的少数民族文化逐渐失语
“‘凝视(Gaze)是携带着权力运作或者欲望纠结的观看方式……观者被权力赋予‘看的特权,通过‘看确立自己的主体位置,被观者在沦为‘看的对象的同时,体会到观者眼光带来的权力压力,通过内化观者的价值判断进行自我物化。”[4]这种携带权力和欲望的“看”与“被看”的关系不仅存在于男性与女性、白人与黑人的关系中,也存在于西方文化与东方文化、传统主流文化与非主流文化的文化关系中。文化凝视下,西方白人文化被赋予了“看”的权力,处于高高在上的主体位置,而我国少数民族文化则沦为白人霸权文化的“特殊风景”[5],处于“被看”的客体地位。同样地,虽然我国少数民族文化是中华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但在权力交织的文化关系中,少数民族文化与中华传统主流文化即汉文化仍然處于“被看”与“看”的关系中。因此,正如美国的黑人女性处于白人和男性的双重凝视之下,我国民族地区的少数民族文化也在白人霸权文化与中国传统主流文化双重凝视的夹缝中求生存。
(一)西方帝国主义文化的凝视
西方帝国主义文化的凝视是造成我国民族地区外语教学中“少数民族文化失语症”的重要原因之一。学者朱晓兰认为,“当一种文化遭遇另一种文化时,当体现不同民族、种族的文化交流碰撞时,看与被看的视觉想象以及文化表征已成为惯用的策略”[6]。民族地区外语教育教学不仅仅涉及语言知识和技能的传授,还涉及不同种族和文化的相互碰撞。西方白人文化是建立在西方中心论和白人文化霸权基础之上的,在宣扬自身优越性的同时,也在刻意地贬低东方文化。学生在潜意识里也常常以白人“怎么看”来考量自己,从而也就逐渐地在白人文化和母语文化上划分出“自我”与“他者”的本体论界限,深深地影响了学生的文化认同。此外,在外语教学中过多地融入目的语文化而忽视了母语文化尤其是少数民族文化,加剧了学生的文化身份的认同和文化自信的建立,民族文化失语也就在所难免。
(二)中华传统主流文化的凝视
我国少数民族文化除了受到西方白人文化的凝视之外,还受到中华传统主流文化即汉文化的凝视。近年来,我国各个地区的交流日趋频繁,民族地区高等教育中汉文化与少数民族文化间的碰撞也愈演愈烈。虽然少数民族文化不断被融入外语教学中,但只是外语教学中文化渗透的一小部分,在汉文化和西方文化的裹挟中无法真正壮大。此外,部分地区在外语教学中融入民族文化也只是为了满足学生的猎奇心理,未从根本上解决“民族文化失语症”的问题。
总之,我国民族地区外语教学中,少数民族文化不仅受到西方白人文化的凝视,还受到国内传统主流文化的凝视。在双重的文化凝视下,少数民族文化不仅沦为二元对立中备受边缘化的“他者”文化,而且也逐渐失去了文化主体性和话语权。
二.从凝视到反凝视:少数民族文化自信的建立
反凝视也叫对抗性凝视,是对凝视做出反应的凝视行为,既是消解权力和欲望的凝视,也是包含政治性和文化性的凝视。如果说凝视可以使被凝视的对象在二元对立的关系中沦为客体,消减了主体性,那么反凝视或对抗性凝视可以“对已有的视界政体进行颠覆”[7],赋予客体能动的位置,消解种族、性别或文化的规训,打破权力的凝视,使自己从被动的客体地位转移至能动的主体位置。正如胡克斯在《抵抗性的注视:黑人女性观者》一文中对黑人女性“对抗性凝视”的描写:“那种企图压制我们[……]的注视权利的做法只能在我们心中产生一种想要注视的强烈渴望,这是一种反叛的渴望、一种对立的注视。我们通过勇敢无畏的注视而大胆地宣告:‘我们不仅要注视,而且要通过注视改变现实。”[8]要改变我国民族地区外语教学中少数民族文化在权利关系中被凝视、被规训的客体化现状,对西方霸权文化和传统主流文化投去大胆地反凝视,有助于改变“少数民族文化失语”的现状,建立少数民文化自信。我国民族地区外语教学应通过消减文化二元对立、建立民族文化话语来实现少数民文化的反凝视。
(一)消减文化二元对立
消解二元对立首先就是消除对立项中一项对于另一项的统治权力,其次是把简单的二元对立关系转化成多样的辩证关系,一方面在承认对立项存在差异的前提下,否定孰优孰劣的等级秩序,另一方面也充分肯定两项之间是相互渗透、包容和影响的关系。[7]因此,反凝视不再是主体对于客体的权力和欲望的施展,而是存在差异的不同项之间的相互交流和渗透,是文化之间的“文化互动”。换言之,“文化互动”是实现文化反凝视、进而推动二元对立解构、建立少数民族文化自信的重要手段。
民族地区外语教育中,不仅存在少数民族文化与外语文化的互动,也存在少数民族文化与中华传统主流文化的互动。正是在不停地“文化互动”中,少数民族文化在外语教学中才逐渐拥有了自己的声音和独特的文化身份,也提升了少数民族文化的开放性、推进了其现代化转型的进程,为少数民族文化注入了新的活力,并赋予其鲜明的时代特征。同时不断的文化互动也有助于我国少数民族文化的传播和传承,也有利于提升我国少数民族文化在国内乃至国际舞台上的文化自信,从而消解文化二元对立,消解“权威”和“中心”,倡导文化多元,使不同文化间的“对抗”转为“对话”模式。
(二)建立少数民族文化话语
在我国民族地区外语教学中,要实现少数民族文化失语到少数民族文化自信的转变,需要在文化反凝视中去建立少数民族文化话语。首先,在民族地区外语教学中融入少数民族文化是少数民族文化话语建立的主抓手。使广大学生掌握基本的语言知识和语言技能,提升他们在跨文化交际中的少数民族文化的外语表达能力。其次,加大媒体宣传是建立少数民族文化在外语教学中话语权的有力补充。“媒体宣传力度越大相应的文化传播能力也越大,能掌握的话语权必然更多,我们所推崇的文化理念的认同度就愈高。”[9]再次,建立良好的少数民族文化校园环境是提升少数民族文化在外语教学中话语权的必要补充。“校园文化[……]融理论与实践于一体的特点,对学生的影响力是纯粹理论教育所不可比拟的。”[10]此外,研发具有少数民族文化特色的ESP外语教材是扩大少数民族文化话语范围的有力媒介,是消解“中心”和“边缘”二元文化对立关系的有力推手。
三.结论
本文以我国民族地区外语教学中存在的“少数民族文化失语症”为切入点,审视了外语教学中少数民族文化与西方帝国主义文化、少数民族文化与中华传统主流文化之间的权力关系。在权力交织的文化凝视下,西方白人文化被赋予了“看”的权力,处于主体位置,而我国少数民族文化则沦为“被看”的客体地位;同样,少数民族文化与中华传统主流文化也处于“被看”与“看”的权力关系中。从而使我国少数民族文化在外语教学中沦为“他者”文化,失去了自身的文化身份和话语权。因此,我国民族地区外语教学应通过消减文化二元对立、建立少数民族文化话语来实现少数民文化的对抗性凝视,建构少数民族文化的主体身份,不断增强少数民族文化自信,才能从真正意义上帮助民族地区外语教学走出“少数民族文化失语”的困境。
参考文献
[1]从丛.“中国文化失语”:我国英语教学的缺陷[N].光明日报,2000-10-19(6).
[2]费孝通等.中华民族文化多元一体格局[C].北京:中央民族学院出版社,1999:1.
[3]吴铁军,谢利君,丁燕.少数民族外语教育的现实困境与对策——基于文化互动维度的分析[J].贵州民族研究,2017(10):245.
[4]陈榕.凝视[C]//赵一凡.西方文论关键词.北京:外语教学与研究出版,2006: 349.
[5]约翰·伯格.观看之道[M].戴行视译.广西: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5: 47.
[6]朱晓兰.文化研究关键词:凝视[M]. 南京:南京大学出版社,2013:110, 224,225.
[7]朱桂生.非英语专业学生“中国文化失语症”问题研究[J].浙江科技学院学报,2016(4):327.
[8]胡克斯.抵抗性的注视:黑人女性观者[C]//陈永国.视觉文化研究读本.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9:376.
[9]曾路.探析中国少数民族文化对外话语体系之主流文化价值观建设[J].西南民族大学学报(人文社会科学版),2015(02):28.
[10]徐振鲁.大学校园文化德育功能的内涵探析[J].北京大学教育评论,2007(3):184.
(作者介紹:黄涛,湖北恩施职业技术学院助教,硕士,主要从事英美文学和文化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