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内战时期的日常饮食（续1）

邹涛 周辉

冬季军营的饮食

北美的寒冬一向来得漫长而又严酷，东北部大西洋沿岸的平原低地尤其如此，南北走向的山脉地形使得冬季南下的寒流甚至可以毫无阻滞地影响到佛罗里达北部地区。居住在北美的人们已经对此深有体会，早期从欧洲来北美讨生活的移民们就为此吃尽苦头，不少人都是在冬季恶劣的天气里丢了性命。为了躲避寒冬，内战时期双方的军队一般会选择在每年的11月下旬或者12月上旬建立冬季宿营地。不过在战争的第一年，也就是1861年的11月初，联邦军队的波托马克军团就已经早早地准备越冬。一向有着体恤士兵美誉的指挥官麦克莱伦少将的确名不虚传，他可不希望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士兵们在寒冷的冬季挨饿受冻。

伯恩赛德少将（中）选择在冬季作战本来就有些欠妥，更没想到自己的运气还这么糟，连老天爷都跟他过不去

北方军的冬季饮食

拙劣的后勤会给身处险境的军队造成什么样的伤害，麦克莱伦少将早在几年前就已经见识过——1855～1856年克里米亚战争即将进入尾声之际，当时还只是陆军上尉的麦克莱伦就曾经远赴欧洲，实地考察英法联军与沙皇俄国在克里米亚战争中的军事工程和战术表现，一同到访的还有曾经担任过西点军校校长的理查德·德拉菲尔德少校以及担任华盛顿兵工厂负责人的阿尔弗雷德·莫迪凯少校。

克里米亚战争期间，地位尊贵的英国绅士们再一次将漠视底层士兵的“优良传统”发扬光大，英国人最擅长的推诿扯皮、不负责任的官僚主义作风也在战争中表现得淋漓尽致，军队管理混乱给远征克里米亚半岛的作战行动制造了数不尽的麻烦，后勤方面显露出的问题尤其引人注目：牲口缺少饲料，士兵们没有足够的口粮和清洁的饮用水，缺少鞋袜，缺少御寒的衣物、帐篷、燃料……负责后勤的官老爷们一个又一个漫不经心的举动如同涓涓细流，看似毫不起眼，一旦汇集到前线就造成灾难性的后果——牲口大量死亡，士兵们饥寒交迫，营养状况极度恶化，痢疾、霍乱等各种疫病横行，而塞瓦斯托波尔地区寒冷泥泞的冬季作战环境进一步加剧士兵们所遭受的苦难。

已经变得残破不堪的塞瓦斯托波尔要塞给远道而来的美国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尽管首次登上历史舞台的战地记者已经在克里米亚战争中崭露头角，通过电报迅速传递的新闻报道与逐渐成熟的摄影技术也让士兵们所面临的困境在欧洲广为人知，但是亲临战场带给来访者的感受更加真切。了解到士兵们在冬季缺衣少食、饥寒交迫的凄惨遭遇，年轻的麦克莱伦心理上更是受到极大的触动。在接掌联邦军队总司令大权之后，麦克莱伦少将也竭力避免自己的波托马克军团遭遇类似的处境，这或许就是他在内战期间经常瞻前顾后、行事犹豫不决的原因之一。

安提塔姆战役结束后， 林肯（ 左） 总统与麦克莱伦（ 右） 在一处帐篷内会晤

在冬季的头几个月，波托马克军团里的威斯康星州和印第安纳州士兵吃的食物還是牛肉、咸猪肉、豆类和软面包这几样。用来调剂饮食的玉米片、大米、土豆和糖蜜也会提供给士兵们，不过在整个冬季见到这些食品的机会并不多。士兵们倒是没怎么挑三拣四，能够过上这样的日子已经让许多人觉得相当满足，“我们的日子过得非常不错！”来自威斯康星州的一名士兵写信告诉妻子，“大部分时间里我们吃的并不是硬饼干……油煎面包对于我们来说是一样绝佳的美味。我们先拿一小块儿猪肉放在平底锅里加热，等煎得差不多就把一块面包放进去，这样平底锅里熬出的猪油就可以把面包的外面炸得金黄酥脆，接下来就可以美美地吃上一顿。”

尽管在寒冷的冬季很少再有战事发生，联邦军队的口粮也不是一直都能保持非常稳定的供应，受到气候变化和交通运输条件的影响，物资供应充裕和突然变得紧张的现象经常交替出现。1861年10月14日这天的口粮供应情况就有点儿不大正常，威斯康星州第7志愿步兵团的士兵威廉·雷伊在日记中记载，这天团里的弟兄们领到的肉只有正常标准的一半，至于是什么原因不得而知。不过威廉·雷伊的日记中提到，3个星期之后，团里的日常饮食供应恢复正常，他们得到各种各样的食物，数量也很充足，11月初，大家的早餐里面就有肉、面包和咖啡。只是这样舒适的日子还没持续多久，已经在越冬的营房里习惯于软面包的士兵们突然惊异地发现，硬饼干从11月开始又卷土重来，接下来所有人都不得不天天与硬饼干“战斗”，这场让牙齿和腮帮子饱受磨难安提塔姆战役结束后， 林肯（ 左） 总统与麦克莱伦（ 右） 在一处帐篷内会晤的“战斗”整整持续两个多月！如果这一切发生在行军打仗的时期，大家也就捏着鼻子认了，可是现在既然已经远离战火硝烟，安安稳稳地蹲在越冬营房里，为什么还要让早就“疲惫不堪”的牙齿继续忍受硬饼干的折磨呢？

麦克莱伦少将虽然在战场上表现欠佳，但是他在民众中却一直保持很高的声望

天天都得跟坚如磐石的硬饼干较劲，着实让人苦不堪言，士兵们都有一肚子的委屈无处发泄，写信向自己的亲人倾诉自然是寻求安慰的最好方式，印第安纳州第19志愿步兵团E连的士兵约书亚·琼斯就是其中一位。1861年7月29日，23岁的约书亚·琼斯成为印第安纳州第19志愿步兵团E连的一名士兵，服役期3年。约书亚·琼斯原本过得十分幸福，家里有娇妻幼子。初尝人生的美满温馨和甜蜜，还没有来得及好好享受，战争就迫使这个年轻人抛下娇妻和刚刚1岁的儿子，踏上枯燥乏味又时常充满危险的从军之路，对于亲人的思念之情可想而知。3年的服役期显得如此漫长，空虚寂寞与满腔的思念只能化作笔下的文字倾注在信里，约书亚·琼斯一有时间就给妻子写信，无论是每天在营地里的饮食起居还是行军打仗过程中的种种遭遇，恨不能一一都向她倾诉。信里所写的内容可以说是五花八门，粗劣的饮食惹出的抱怨是最常见的话题：“我们靠着硬饼干过活的日子实在是太长，除此之外也只有散发着臭烘烘味道的肥猪肉来佐餐。”美国人生性喜欢夸大其词的毛病在信中表露无疑。其实在冬天的大部分时间里，联邦军队里来自威斯康星州和印第安纳州的士兵们还是能够正常地领到牛肉、咸猪肉、面包和咖啡。至于硬饼干就更不会缺席，约书亚·琼斯和其他的士兵们一样，牙齿和腮帮子还是少不了要经受磨难。为了调剂一下饮食，玉米片和糖蜜自然也不会被后勤部门遗忘，需要煮粥的时候，这两样食品还是很受大家欢迎的。

1862年12月，内战双方已经迎来战争爆发之后的第二个冬天，可是这一次南北双方都还没有偃旗息鼓回营躲避寒冬的打算，联邦军队与南方叛军在东部战区的弗吉尼亚州又进行一场规模宏大的弗雷德里克斯堡战役。对阵的一方是联邦军队的波托马克军团，参战的兵力超过11万人，由新任的指挥官伯恩赛德少将率领。战役的另一方则是南方叛军的罗伯特·李将军和他的北弗吉尼亚军团，共计7.5 万人之多。伯恩赛德少将在1862年11月9日才从麦克莱伦少将那里接手波托马克军团，走马上任也不过1个月的时间。与畏首畏尾的前任指挥官麦克莱伦少将相比，伯恩赛德生性勇敢无畏，更富有求战意识，最重要的是目前林肯总统还没有发现更合适的人选。其实伯恩赛德对于自己能否胜任这一职位也没有太大的信心，他本人也曾经公开承认自己确实能力有限。只不过大家都没想到伯恩赛德少将自我解嘲的客套话居然一语成谶，在弗雷德里克斯堡战役中，波托马克军团由于行动迟缓、指挥失当，遭受惨重的伤亡：12月11～15日，战役仅仅历时5天，联邦军队就损失了超过12 600人！而处于防御态势的南方叛军以逸待劳，伤亡总数还不到5000人。在此次战役中，罗伯特·李将军手下的得力干将朗斯特里特负责守卫一处名为玛丽的小高地，他在战后得意洋洋地说，当那些北方佬接近高地的时候，“铅弹如同暴风雨一般劈头盖脸地朝他们前进的队列里倾泻下去，然后，他们就像田野里突遭大风横扫的谷壳那样被席卷一空”，联邦军队的伤亡由此可见一斑。

这一仗让伯恩赛德少将颜面尽失，损兵折将的联邦军队只能灰溜溜地退到弗吉尼亚州东北部的斯塔福德县，他们选择在这里安营扎寨，加紧修筑越冬营房来熬过这个比以往更加寒冷的冬天。临近年底的时候吃一场败仗，联邦军队自然是没什么心思过圣诞节，伯恩赛德少将也打算找个机会一雪前耻。时间刚刚进入1863年1月中旬，波托马克军团在营房里窝了没多长时间，伯恩赛德少将就再也按捺不住，准备挥师南下继续向南方邦联的老巢里士满进攻，让那些得意洋洋的南方佬见识一下联邦军队真正的实力。可惜天不遂人愿，联邦军队刚一出门就开始叫苦不迭，这一次虽然不是南方叛军给大家吃苦头，但是连老天也开始跟倒霉的北方佬过不去：弗吉尼亚州北部原本就是河网水系密布的地区，以往每逢天寒地冻的时节，只要天上稍微落下来点儿雨雪，地面上很快就会变得泥泞不堪，再加上联邦军队离开营地之后又遭遇突如其来的暴雨袭击，整个大地顿时变成一片水乡泽国。被暴雨浇成落汤鸡的联邦军队一下子全泡在烂泥塘一样的路上动弹不得，运载粮秣物资的四轮载货马车更是深陷泥潭进退两难。伯恩赛德少将企图以南下进军挽回士气军心以及本人声誉的行动就此无果而终，大家只能垂头丧气地冒着严寒一点一点地原路“挪”回去——冬季在北美出门干仗真是有点儿犯傻，还是继续蹲在过冬的营帐里混吃等死比较明智一些。

伯恩赛德少将令人沮丧的“泥泞行军”半途而废，而寒冷的冬天还没有结束，收兵回营以后的日子照样不大好过，单调乏味的饮食依然困扰着士兵们，压抑沉闷的情绪弥漫在波托马克军团，从餐桌上传来的抱怨声也越来越多。威斯康星州第6志愿步兵团的鲁夫斯·道斯少校表示，在这段难熬的寒冬时节，“单调的硬饼干和咸猪肉已经令人兴味索然”。并且在1月下旬，波托马克军团的军需补给突然出现供应紧张的情况，士兵乔治·莱盖特也证实，他在某一天只收到两三块硬饼干、一小块咸猪肉和一丁点儿咖啡，当天的口粮只有这些。通常情况下，天性就喜欢吵吵闹闹、对任何事情都爱品头论足的扬基佬（南北战争时期北方人的绰号——编者注）肯定免不了要发发牢骚，不过大多数士兵对于眼下的局面还是表现出足够的宽容和理解，尽管他们没能像当初期待的那样守着营房吃香的喝辣的，但是所有人都很清楚这个冬天确实冷得异乎寻常，雨雪纷飞、泥泞满地的天气情况会给军粮部门的运输带来多大的困扰，士兵们还是能够体谅的。

方便攜带的平底煎锅大多数都需要自己购买，这种细铁柄的煎锅在当时被称为“耗子尾巴”

1863年1月下旬，约瑟夫·胡克少将接手波托马克军团的指挥权，伯恩赛德少将总算离开这个让他觉得力不从心的位置。说句实在话，领兵打仗这种高难度的技能并不是每个人都能掌握的，美国人对于伯恩赛德少将在这一方面的评价一直都不大客气，直到现今仍有一些人对他大加嘲讽，讥讽伯恩赛德少将留下的最宝贵财富就是他那个性鲜明的连鬓络腮大胡子。对于伯恩赛德少将来说，还是发明家这个职业更适合他，毕竟他设计的伯恩赛德卡宾枪销量还是相当不错的，除了名声更加显赫的夏普斯卡宾枪和斯潘塞卡宾枪之外，在要求随身武器短小轻便、方便携带的骑兵那里，伯恩赛德卡宾枪同样是一款很受欢迎的武器。

与自己的前任相比，胡克少将得到的评价相当不错，领兵打仗的能力如何暂且不提，有关后勤方面的工作倒是为他赢得不少赞誉。担任波托马克军团的指挥官之后不久，胡克少将很快就开始着手解决士兵们最为关注的饮食问题。口粮供应数量不足，食品种类单调的状况很快得以改善。日常饮食关系到大家每天的切身利益，从这方面的工作入手显然深得人心，胡克将军为改善波托马克军团的饮食供应所作出的努力受到士兵们的广泛欢迎，多年以后还有人时常念叨他的好处。威斯康星州第2志愿步兵团里的罗伯特·比切姆在回忆录中毫不掩饰自己对胡克将军的感激之情：“胡克将军为他的士兵们提供休整的时间和更好的食物，这两者对于大家来说都是必不可少的。”威斯康星州第6志愿步兵团的鲁夫斯·道斯也曾经因为口粮发过牢骚，身为一位肩膀上扛着金色橡树叶肩章的少校军官，每天居然要靠粗劣硬饼干和咸猪肉来过活，这的确有失体面，不过现在的日常饮食已经让他觉得非常满意：“士兵们在这个冬天受到更好的照顾，我们部队得到既可口又有益身体健康的口粮，数量也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多！”胡克将军到来之后，士兵们餐桌上的变化确实非常明显，按照鲁夫斯·道斯少校所说，此时的口粮“除了已有的硬饼干和咸猪肉，我们还有新鲜面包、洋葱和土豆，新鲜牛肉也有条不紊地按时供应给大家”。

方便携带的平底煎锅用来煎炸硬饼干之类食品确实很合适

在1863年2月7日这天，威斯康星州第7志愿步兵团的冬季营地第一次运来洋葱和土豆，士兵们与蔬菜可算是久别重逢，以后基本上每个星期都能领到一次。受够硬饼干折磨的士兵们对于松软可口的面包早就期盼已久，胡克将军也打算满足大家这个愿望，让美味的软面包与士兵们再次团聚，不过还需要再等几天，专门为军队服务的面包烤炉正在修建之中。从2月24日开始，大家终于品尝到软面包久违的味道，士兵们每天除了可以继续用硬饼干来磨牙之外，总算是多了一种让人满意的选择。然而烤炉每天的产能有限，人见人爱的软面包总是处于供不应求的状态，一些富有经营头脑的家伙果断地抓住商机，他们选择把自己的那份儿软面包卖给其他战友，以此来换几个小钱。人们也不必为那些卖掉面包的家伙担心，现在光是靠着硬饼干就足够填饱肚子，更何况后方还提供更多的蔬菜和其他肉类来丰富饮食品种，即便是缺这点儿软面包也根本饿不着他们。

波托马克军团的士兵们在营地里享受自己的口粮

在约瑟夫·胡克少将和无数人的共同努力之下，这一年冬季余下的日子过得还算不坏。尽管波托马克军团在冬季的日常饮食的确比以往有所改善，但人体对于某些微量元素的正常需求依然无法得到完全满足，在南北战争接下来的两个冬季里也是如此。1863年初，除正常的口粮供应外，胡克将军给“铁旅”和波托马克军团的其他部队额外弄来一些洋葱和土豆，这些额外的福利使得维生素C的摄入量有了显著增加。由于军队很难得到绿色蔬菜，而洋葱、土豆之类的东西叶酸含量都不高，所以在冬季士兵们的叶酸摄入量普遍不足。至于其他一些微量元素就更无法奢望，即便是在士兵们的日常饮食中再增加一些蔬菜，例如甜菜、萝卜这些既容易搜罗又方便长期运输储存的蔬菜品种，在规模庞大的军队需求面前无异于杯水车薪。因为提供的蔬菜品种比较单一，其本身所含的微量元素种类并不全面，而军需部门所能供应的数量也很有限，所以从当时的日常饮食供应水平来看，要想在冬季补充人体需要的维生素A、C、D、E、叶酸和钙等微量元素还是个不小的难题。

联邦政府规定的标准口粮确实存在着品种单调，难以补充某些微量元素的问题，在冬季如果缺乏蔬菜供应，问题会更加严重，不过对于联邦军队在冬季的碳水化合物和热量供应倒是大可放心，除非口粮突然锐减到正常标准的3/4，并且这种不正常的状态还必须持续相当长一段时间，碳水化合物的摄入量才会受到一定的影响。即便是遇到这种情况，口粮依然能提供每天接近3 400大卡的热量，完全可以满足中等强度的体力劳动消耗。况且士兵们在冬季的营地里确实没什么事儿可干，本身也消耗不了太多热量。至于口粮中所能提供的脂肪和蛋白质原本就大大超过身体正常的需求，哪怕是每天的口粮直接减半供应都无需紧张。

南方军的冬季饮食

严寒对于战争双方是公平的，联邦军队见势不妙就回家避风头，南方叛军也得赶紧收兵回营。作为波托马克军团的老对手，南方叛军的“石墙旅”在战争的第二年冬天过得可不怎么样，在弗吉尼亚州躲避寒冬的叛军士兵们得到的只不过是少量的肉类和面粉，那些可以称之为“蔬菜”的东西更是少得可怜。到1863年1月时，爱德华·摩尔每天只能吃到两顿饭，他是洛克布里奇第1轻型炮兵连的一名炮手，供应给他们的食物只有硬饼干和一丁点儿的肉，不仅数量不足，品种也非常单调，甚至连南方人平日里经常吃的粗玉米面在这个冬天也难得一见。

從当年参战的军人留下的手绘可以看出，波托马克军团在1864年的感恩节过得相当滋润

从1862年4月参军入伍之后，弗吉尼亚州第4志愿步兵团的大卫·埃尔哈特就没少写信给自己的亲人诉苦，谈到“石墙旅”在这个冬季的口粮配给时，他说像培根、牛肉和面粉这些食物“我们从来都没尝过，所有人都眼巴巴地盼着这些好吃的”。对于曾经养尊处优的大卫·埃尔哈特来说，培根、牛肉、面粉原本在自家的奴隶种植园里都是很寻常的食物，如今居然成了让大家望眼欲穿的奢侈品，投奔南方叛军固然是为了像自我标榜的那样“保卫南方人自己的生活方式”，但是现实生活中巨大的落差让人完全无法接受。

在冬季口粮分配时，“旱涝不均”的现象也非常普遍，有些人只能勉强不饿肚子，有些人的日子就过得相当滋润——同样是在洛克布里奇第1轻型炮兵连，威廉·托马斯·鲍格上尉就吃得不错，1863年2月，他的早餐还能吃到培根和玉米面包。这是因为南方邦联普通士兵每个月只有11美元的薪水，而炮兵上尉每个月的薪水高达130美元，所以军官们还是可以在餐桌上维持自己的体面，士兵与军官之间在饮食方面存在着一道难以逾越的鸿沟。

在南方叛军所有的士兵中，收入最高的要数军士长和军需中士，他们每个月都能拿到21美元的薪水，几乎是普通士兵的两倍。不过这样的收入与军官们比起来就小巫见大巫了。即便是军官中薪资水平最低的少尉，每个月也能拿到80美元。南方的高级指挥官包括准将、少将、中将和上将，他们的薪资和福利更是让人羡慕不已，单是每个月的基本薪水就高达301美元，此外，还根据个人资历、服役年限、工作岗位的不同，享有比其他人更加丰厚的各种津贴补助，其中以口粮津贴最为抢眼。以北弗吉尼亚军团的指挥官罗伯特·李将军为例，他在1864年每个月能领到的薪水总额是604美元，其中包括基本薪水301美元，口粮津贴108美元，饲料津贴32美元，资历津贴63美元，另外还有作为南方邦联陆军司令的岗位津贴100美元。（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