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较视角下粤港澳大湾区教师教育发展探析

施雨丹

（华南师范大学 教育科学学院，广东 广州 510631）

自《粤港澳大湾区发展规划纲要》出台以来，“打造教育人才高地”的目标成为教育学界关注的核心问题。较长三角、京津冀等我国其他合作区域而言，粤港澳大湾区是我国 “一国两制”制度下最特殊的合作区域，其特殊性的核心就在于三者是“异质”的。这种异质性既为教育合作特别是教师教育合作带来互补的空间，但也为合作发展带来制度、文化等领域的障碍，因此，在探讨粤港澳大湾区教师教育合作前，我们必须清楚地认识和理解大湾区教师教育领域存在的共性和差异，才能更好地发挥各自优势，促进教师教育协同发展，进而为提高粤港澳大湾区教育品质提供有力保障。

一、粤港澳大湾区教师教育的共性特征

教师是属地性特征很强的职业，即不同国家或地区首先都是面向本国或地区教育需求培养教师，专业身份等也有较高要求。粤港澳大湾区的异质性特征决定了三地在教师教育领域的差异性是显性的。但是，在粤港澳大湾区作为整体发展的新区域定位背景下，我们认为，粤港澳大湾区教师教育呈现如下共同特征。

（一）粤港澳大湾区教师教育发展面向共同的外部环境

21世纪以来，变革是时代发展的主题词。全球化的迅猛发展为人才培养提出了新要求，互联网+教育带来了新教育形态，教师角色发生巨大变化……在这样的社会背景下，我们要培养什么样的教师？这是一个全球性问题而非某个国家或地区所面对的问题。因此，从教师教育发展的外部环境来看，粤港澳大湾区教师教育发展都面向变革时代共同的外部环境。

所谓共同的外部环境，首先指的是粤港澳大湾区作为整体所面向的世界教师教育发展趋势是相同的。如在职前教育领域实践取向的教师培养、教师教育专业认证模式的推广、教师专业发展终身学习体系的建立、互联网背景下教师学习方式的转变等等，世界教师教育改革趋势不可避免地会影响粤港澳大湾区教师教育改革方向和速度。

自改革开放以来的40多年里，粤港澳教师教育合作虽然经历了从试验探索到深化拓展阶段的发展，[1]但仍然是自成一体，相对零散的。粤港澳大湾区教师教育以整体形象面向世界、共同参与教师教育改革与发展则是从粤港澳大湾区提升至国家战略之后。

其次，粤港澳大湾区教师教育发展外部环境的开放多元性特点是相同的。即湾区整体面向世界和湾区内部三地之间表现出合作与竞争的多面性。例如，世界高等教育竞争指标显性化的今天，吸引高层次人才成为竞争中的关键要素。在影响高层次人才流动的众多要素中，“职业发展”是影响高层次人才国际流动重要因素。[2]粤港澳大湾区的“湾区优势”为“职业发展”提供了优越条件，这对湾区整体吸引人才是优势，但在湾区内部仍人才领域存在明显的竞争性。从教师教育角度看，世界高等教育竞争的制度环境给粤港澳大湾区教师教育发展所带来的困境是共同的，即教师教育边缘化问题。培养教师的高等教育机构整体呈现出研究功能凸显与教学地位遭受挤压的共同特点，这种倾向性带来的后果之一是教师教育边缘化甚至是去教师教育化。在大学排名的背景下，很难看到教师作为一个专业受到大学的重视，寻求的是普遍的论文数目的增长。教师教育在学术专业领域地位式微，教师教育在学术领地争取资源的能力有限。这种去教师教育化所导致的直接结果是教师培养重视不够，直接影响到教育的质量。

（二）粤港澳大湾区教师教育的发展秉承了共通的价值取向

粤港澳大湾区教师教育的发展都秉承教育发展的文化脉络。首先，粤港澳大湾区教师教育发展的人文旨归是共同的。粤港澳大湾区同属岭南文化，得天独厚的地理环境造就了粤港澳大湾区开放、务实、包容的文化特征。正如有学者指出，“粤港澳大湾区作为区域性亚文化共同体一方面从逻辑层面、历史层面、地理层面丰富了中华民族文化共同体的内涵，另一方面在自身发展过程中不断吸收区域日常生活实践经验，发挥独有的文化凝聚和文化认同作用。”[3]这种文化环境为粤港澳大湾区制度差异背景下打破制度壁垒，形成共享共发展的湾区文化奠定了基础。其次，师道文化在粤港澳三地是职业价值的共识。师道是中国传统教师文化教育的核心，[4]唐代韩愈在《师说》中对教师的解读成为中国传统教师文化最有力的诠释：“师者，传道授业解惑也。”道为价值观念，业为学问知识；道为首，业为次。如果转换成当代教师专业标准的角度来看，即师德是衡量教师职业要求的重要标准，教师立德树人的文化意蕴在粤港澳三地是共通的。粤港澳三地都有专门的教师职业道德规范来规范教师的职业操守。香港教育统筹委员会早在1984年就提出编撰一份教学专业守则，规定教师在执行专业职责时行为上的道德标准。[5]后来香港教育署（现教育局）按香港教育统筹委员会的建议成立“教育工作者专业守则筹备委员会”历时三年，于1990年颁布了《香港教育专业守则》，规范了教育专业工作者的权利和义务，从专业伦理的角度强调了教师专业操守。澳门也于2012年9月制定了《澳门教师公约》，旨在提升澳门才是道德品质和专业素养。教育部于2013年修订的《中小学教师职业道德规范》充分反映了经济、社会和教育发展对中小学教师应有的道德品质和职业行为的基本要求。

再次，粤港澳大湾区在教师教育发展方向上都以教师专业化建设为目标。粤港澳大湾区三地在教师专业化建设的方向是共通的。教师是教育发展的基石。为了进一步提升教育质量，粤港澳大湾区都在教师专业化建设方面进行了系统改革。香港回归以来，完成了一场全方位、根本性的教育改革。[6]在以“学习”为主线的教育改革中，教师专业发展也体现了“学习”的精神。作为香港教育局长委任的独立政策委员会，香港师训与师资咨询委员会2003年发表了文件《学习的专业专业的学习: 教师专业能力理念架构及教师持续专业发展》，为香港教师专业发展提供了方向性的架构和方案，帮助教师终身学习和制定职业生涯发展规划。[7]这份文件可以说是香港的教师专业发展标准；此后，香港师训与师资咨询委员会于2006、2009年连续发布了中期报告和第三份报告，进一步推动教师的专业发展。[8]2013年香港师训与师资咨询委员会更名为“教师及校长专业发展委员会”，旨在通过加强教师培训、推动和支援教师专业发展和加强学校领导能力，培育充满干劲、表现卓越的教学专业团队。[9]同时推出了T-卓越@hk大型计划实现其所定目标。[9]

澳门自回归以来，不断通过课程改革、15年免费义务教育等教育措施保障教育公平与质量。澳门教育改革对教师质量和教师专业化提出了更高要求，因此，澳门政府更加重视澳门师资的发展。由于私立学校教师是澳门非高等教育阶段的主体，澳门教师专业发展重点在私立学校教师专业发展与保障方面。2012年，作为澳门最高教育行政管理部门澳门教育暨青年局颁布了第3 /2012 号法律《非高等教育私立学校教学人员制度框架》，不仅提升了教学人员的薪酬和福利待遇，同时促进教学人员的专业发展，有助于建立专业的学校领导与管理团队，发展教学人员的自我约束和专业管理机制。[10]这是澳门非高等教育发展史上的第一部专门性教师法案，为教师专业发展提供了制度保障。

教师队伍建设是教育强国的基础性工程。培养高素质的教师是广东省率先实现教育现代化的前提条件，是广东省教师教育改革发展内在需要。自2012年省政府印发《关于全面实施“强师工程”建设高素质专业化教师队伍的意见》以来，广东省财政每年投入5亿元专项资金实施“强师工程”，6年来已投入30亿元。已建立了省、市、县及高校共同推进教师发展的制度机制。[11]新时代赋予了教师教育的新内涵。2018年2月，广东省教育厅出台了《广东“新师范”建设实施方案》，着力建设广东特色“新师范”，助推广东省教育现代化建设。广东省新师范建设中围绕社会发展的新背景、新要求，瞄准教师教育的新理念、新标准，力求通过建设协同育人新举措、新体系，培养新时代的教师，为广东省师资队伍建设、实现教育现代化提供有力支撑。新师范实施时间虽短，但在师德养成教育、教师教育创新实验区建设、公费定向师范生培养、人才培养模式改革、师范类专业认证、教师教育在线开放课程建设、教师职后培训等方面精准组合发力，大大推动了广东教师教育改革。[12]

（三）粤港澳大湾区教师教育的制度体系具有共性特征

粤港澳大湾区三地教师教育发展的历史进程、制度参照和发展水平有所差异，但从当前教师教育的类型和结构体系上看，都形成了教师教育的综合型、开放式教师教育体系。

如前所述，香港教师教育起步较早，在保留香港教育学院作为初中以下教师培养机构的同时，通过在综合性大学中开设教育学院等途径，建立了综合型、开放式的教师教育体系。香港大学以培养英文教师为重点、香港中文大学则相对广泛，培养中文、通识科等科目教师。两校均设有教育学院，从事教师教育的教学和研究工作，同时承担教师职后培养、在职进修等教师专业发展相关工作。澳门本土目前已有三所大学参与教师职前培养和学历提升工作；澳门大学和圣若瑟大学都设有教育学院培养从幼儿园至高中阶段的教师，专业包括中文、英文、小学教育、学前教育等；澳门理工大学则主要培养音乐、体育、视觉艺术等术科教师。三所学校开设的教师教育课程基本满足了澳门基础教育师资的需要。职后培训方面，除上述学校外，澳门主要通过利用外部资源，如与华南师范大学合作等提升教师专业化水平，建立了符合澳门教师专业发展需求的教师教育制度。广东自21世纪以来与国家教师教育发展政策同步，开始从“师范教育”向“教师教育”转变，由单一型、定向性的师范教育转向综合型、开放式的教师教育。从师范教育向教师教育转变，首先是参与主体的转变，即由传统的师范院校培养教师转变为由师范院校与综合大学共同培养教师。培养对象也由传统的师范生转向所有对教师教育有兴趣、立志从事教师工作的大学生；在行业准入方面获得教师资格证书成为评价学生能否进入教师行业的标准，改变了师范生定向就业的模式；在发展阶段上，教师教育不仅仅关注师范院校的职前教师培养阶段，而且是将外延一直延伸到教师专业生涯发展的最后阶段，即教师教育的终身化。

粤港澳大湾区三地教师教育的转变基本顺应了现代教师教育由单一型、定向性向综合型、开放性转变的整体趋势。近年来，广东为解决偏远贫困山区师资等问题，增加了专门性定向培养的传统做法，体现了教师教育发展与教育发展的互动关系和平衡发展的变革策略。

综上所述，粤港澳大湾区都在根据本地教师教育发展的需求，通过完善法律、出台政策、加强保障等方面促进教师专业化建设。

二、粤港澳教师教育的相异之处

粤港澳大湾区在教师教育发展方面有共性的基础，但更多地表现在差异性方面。这种差异性既有历史和文化的差异，更有教师教育作为本地教育子系统中的组成部分表现出的教育制度的差异。

（一）粤港澳大湾区教师教育发展目标不同

如前所述，粤港澳三地教师教育的属地性特征决定了其教师教育发展目标的差异性。香港和澳门同属国际化大都市，在发展目标的定位上往往以发达国家或地区为参考系统。特别是香港，在教育发展目标往往从世界教育发展的格局出发，以发达国家或地区为参照对象, 而不是以内地或广东为参照。正如贝磊和古鼎仪指出，“香港在教育领域借鉴于华语地区的创新非常少……香港的教育工作者和政策制定者们与内地和台湾地区有交往，但是，往往感觉到可从这两地学的东西甚少，因而倾向于从诸如澳大利亚，加拿大、英联邦和美国引进创新内容。”[13]引领21世纪香港教育改革的香港教育统筹委员会在1997年发布的《教育统筹委员会第七号报告书》中，对香港回归之际教育改革发展的方向、重点及对世界教育发展和香港社会需求等方面提出了改革的意见和建议。其出发点和定位都是把香港定位于教育的国际坐标之中，国际教育先进理念包括教师教育发展理念成为香港教育发展的重要参照。

澳门教师教育与教育发展是相互促进的。澳葡政府时期，对教育发展一直放任自流，长期不设专门师范教育机构，20世纪50年代由圣若瑟教区学校开设师范教育课程，主要为本教区学校培养教师。[14]因此，澳门教育包括教师教育发展速度较慢。回归以来，澳门教育实现了跨越式发展。不仅借助内地的力量，同时以香港和英、美、加等为参照，定位和发展自身的教师教育，在教师教育课程与教学上尤为如此。

广东作为内地的经济大省，不断努力提升教育品质，打造教育强省。在现行管理体制下，广东教育包括教师教育改革以国家政策方针为指导，同时根据广东省的实际情况制定适合本省教育发展的专项政策，如“强师工程”“新师范建设”等，努力打造教师教育的“强省”。广东得改革开放风气之先，与香港和澳门教师教育合作的经验较为丰富，但由于制度体系的差异，港澳经验的借鉴意义并不大，其主要定位仍是促进广东教育发展这一目标上。粤港澳大湾区三地教师教育目标的差异既受教师教育发展历史的影响，更受不同地区教育发展的定位影响，因而并不是孤立或脱离教育现实的。

（二）粤港澳大湾区教师教育发展的规模和水平不同

由于粤港澳大湾区三地教师教育发展的进程不同，教师教育规模和特色也各不相同。广东作为内地经济、人口大省，教师教育不仅发展历史较为久远，而且其规模大、内部结构复杂；香港和澳门作为城市型社会，教师教育整体规模是比较小的。广东省2017年从事幼儿园、小学及普通中学的教师总数已超过120万人，[15]而香港2017年香港幼儿园、小学和中学日间学校教师总数为 69298人[16]；澳门 2017/2018学年的统计数字显示，澳门非高等教育教学人员总数为6784人。[17]可见三地的教师总体规模差距是非常明显的，香港和澳门也存在显著差异。教师规模直接反映了对教师教育的需求规模，因此，三地在教师教育发展的规模上差异性较大。

同时，根据三地社会发展和教育水平发展的不同，教师整体素质和水平各不相同。从表7-1可以看出，澳门学历水平最高，其次是香港，广东还略有差距。

表1 粤港澳大湾区三地2017年教师大学本科或同等学历情况表

广东省虽得改革开放风气之先，但教育发展却落后于经济发展，曾是“教育落后省”。教师队伍的综合素质不适应教育改革发展的新需要，教师队伍在资源配置、结构分布上不均衡。因此，广东省一直以来都着力解决教师队伍建设满足教育发展需要的问题。2018年《中共广东省委广东省人民政府关于全面深化新时代教师队伍建设改革的实施意见》从整体上规划了教师队伍建设的问题，提出到2035年左右，全省教师综合素质、专业化水平和创新能力大幅提升，稳居国内先进地区行列的长远规划和目标。[18]可以预期，未来广东省教师教育将随着教育的发展整体水平将有大幅度提升。

香港和澳门，作为一种城市型社会，教师整体规模小，教育内部差异不大，教师的需求量不高，提升教师整体水平难度不大。同时，港澳两地作为开放性城市，师资来源也较为多样化，这一点在澳门体现尤为明显。澳门在教师教育领域一直表现出外部依赖的特征，特别是对内地师资培育力量的依赖。

（三）粤港澳大湾区教师教育发展重点存在差异

广东教师教育发展与广东省建设教育强省的目标一致，主要服务于广东省教育现代化建设。《中共广东省委广东省人民政府关于全面深化新时代教师队伍建设改革的实施意见》出台后，王创副厅长表示，要吸引最优秀的人来当教师，努力打造党和人民满意的高素质专业化创新型教师队伍。他提出教师队伍建设的六个关键词：强师德、提素质、重培训、增收入、改管理、调结构。[19]以组合拳的形式补短板，全方位提升教师队伍水平。

香港的教师专业发展重点在在职教师的专业持续发展和院校协作等支援计划上。教师及校长专业发展委员会将教师专业发展的重点放在有效的学校领导及积极反思的文化、优秀的教师队伍和有利于专业发展的环境。并提出推进“T-卓越＠hk”大型计划，从标准、数据集、培训、浏览、专能、分享、表扬、桥梁八个重点领域分阶段进行落实。[20]但是，对教师而言，专业伦理更重于专业教学水平要求。近期香港暴乱所反映出的教师价值观教育的不足，是香港对教师专业发展长期以来避价值教育重应用教育的结果，应全方位诊断教师专业素质和道德品质存在的问题并及时提供专业支持，在香港基本法的框架下保障学校的教学质量。澳门教师教育近几年来重在制度建设，如2006年颁布《非高等教育制度纲要法》，2012年颁布的《非高等教育私立学校教学人员制度框架》，这在澳门非高等教育发展史上是一个重要的里程碑，[21]为未来的师资队伍建设提供了制度保障。目前主要工作在落实上，如教师职级和晋升制度等。

三、优势互补共促粤港澳大湾区教师教育发展

通过上述分析，粤港澳大湾区教师教育的改革与发展在发展环境、制度体系、文化内涵等方面存在共同之处，但在发展目标、水平、拟解决的主要问题等层面仍表现出巨大差异。粤港澳教师教育的共同特征和差异性的分析，为粤港澳大湾区教师教育优势互补提供了可供参考的方向。

（一）广东教师教育的发展水平和开放性需进一步提升

广东教师教育在全国教师教育发展的战略布局下快速发展，但广东的问题在于历史欠账太多，较香港和澳门而言，在发展水平上仍有一定差距。因而，从粤港澳大湾区整体角度来说，大湾区内部教师教育发展水平是不平衡的，这种不平衡性也为粤港澳大湾区教师教育合作创造了一定条件。当然，因为广东教师教育规模大，教师教育水平提升的难度较大，因而需要在粤港澳大湾区建设中瞄准目标，抓住发展机遇，利用湾区内教师教育优势资源，实现跨越式发展。

另外，香港和澳门因得天独厚的地理优势和历史文化背景，形成了他们开放性的思维方式。尽管香港和澳门在教师教育领域也存在“先天不足”的问题，但这种开放性思维帮助香港和澳门善于利于教育的多方资源发展教师教育。广东教师教育发展方面应进一步扩大视野，特别是在粤港澳大湾区背景下，国际化与开放性程度高，加之粤港澳大湾区教师流动性不断增强，这种思维方式在大湾区建设中显得尤为重要。因此，在新的形势下，广东教师教育需在自我意识与自我定位等深层次问题全方位思考。

（二）香港教师教育既要有全球化视野又要有本土情怀

香港教师的发展是多种因素综合作用的结果。21世纪香港的教育改革可以说影响了香港教育发展的方向。从教师教育的角度来看，教师教育发展的目标与教育的发展目标是一致的。一直以来，香港教育发展的定位是从国际社会中寻找坐标系，其发展目标亦是卓越教育。教师教育亦是这一目标的重要组成部分，但教师教育与其他领域不同，教师职业的特殊性就在于对学生影响的可持续性。因此，培养什么样的教师一定程度上就决定了培养什么样的人。香港教师教育近20年的发展过程中，一直以教会学生如何学习为目标，工具性意义较为明显，但在教师的价值意义方面则关注不够。正如有学者在分析香港教师教育目标时指出，“香港教师教育的价值取向逐渐从对英语国家的文化转向全球化，显示出教育以及教师教育的政治无涉性。关于教师教育目标陈述的问题，从民族国家、历史/文化、本土三个维度进行分析，可以发现香港的教师教育目标整体上缺乏民族国家和社会重建导向，在文化方面，缺乏文化认同，看不到中国文化传统，目标传递的一种普遍性；本土视野缺失，目标设置去情景化，目标制定没有建立在香港教育系统的独特性上。”[22]从教师教育目标的角度思考，香港教师教育的价值无涉其目的看似留给学生思考的空间，但实际上往往导致价值观混乱。其全球化定位与香港教育发展的定位是一致的，但教师教育的独特性在于它首先是本土的。不能脱离香港、不能脱离“一国”框架的。在粤港澳大湾区背景下，又增加了区域定位的维度。因此，从香港融入大湾区建设及粤港澳大湾区教育协同发展的角度，既要有全球化的视野，又要有本土情怀。

（三）澳门教师教育力促教师专业发展

澳门教师教育的改革与发展随着澳门教育的整体规划推进。在职教师教育培养方面，澳门自身的培养能力已基本满足澳门师资的需要。在职后教师专业化建设方面是澳门急需加强的工作。根据澳门《非高等教育发展十年规划（2011-2020年）》关于“加强教学人员队伍建设”中提到2020年幼儿教育、小学教育和中学教育教师拥有师范培训者的比例分别达到97%、95%、90%。[23]根据澳门教育暨青年局的统计，2017年就已经分别达致99.5%、98.5%、91%，[24]提前完成任务。但由于澳门教育体系的特殊性，教师素质和水平参差不齐；同时，自2015年起澳门推行《本地学制正规教育课程框架》，相关培训工作逐步展开。因此，如何通过多元化方式和手段提升澳门教师专业化水平是澳门教师教育工作的挑战。同时，对澳门教师而言，一方面要根据《私框》的要求落实完成教学工作量、质量评核等工作，另一方面要推进教学改革，提升教学水平，提高教师专业品质；可能会带来教师工作压力陡增等间接不良影响也是需要关注的问题。

综上所述，粤港澳大湾区教师教育与教育发展存在相互影响和制约的关系，教育改革的方向、速度对教师教育的影响更为显著。因此，粤港澳大湾区教师教育的发展既要面向本地教育发展现实，又要着眼于粤港澳大湾区教育整体发展的需求，通过教育系统与教师教育发展的互动关系，不断完善教师教育体系、提升教师教育的水平，侧重解决教师教育发展中的重点问题，从整体上促进教师教育均衡发展，进而扩大教育发展的整体效应。当然，教师教育系统也不是被动的，粤港澳大湾区教师教育发展，既要关注本地的“小”环境，更要关注粤港澳大湾区教育发展的“大”环境，要有改革的主动意识和先行意识，才能在教育发展的新形势和新格局中，有所创新和跨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