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锦潘
从乌兰乌德沿M55俄罗斯国道至300千米处,拐过一片茂密的白桦林,面前突然出现一片浩渺的湖泊。“贝加尔湖!”我的心一阵狂跳。
在俄罗斯有个美丽的传说,贝加尔湖是位母亲,安哥拉河是她的女儿。女儿到了如花的年龄就要出嫁,母親为她选中了俄罗斯最大的河流——伏尔加河,但姑娘早已心有所属,她爱上了叶尼塞河。母亲因为女儿的背叛而与之断绝了母女关系,她向门口投了两颗石子,说如果女儿不改变主意,就永远不要回来。为了爱情,安哥拉一直追随叶尼塞,流向北冰洋。那两颗石子变成了两块巨石,围绕着的水因炙热的爱情而终年不冻。现在,共有300多条河流注入贝加尔湖,而只有一条河流流出,那就是安哥拉河。
我的“波音号”(作者对所驾驶的帕拉丁汽车的爱称)绕贝加尔湖而走,每过一座桥,桥下就有一条河注入贝加尔湖。而能靠近贝加尔湖的,是白桦林中一条坑坑洼洼的沙石小道,刚好能容我的“波音号”通过。靠近湖边的地方,有一条纤细的铅丝拦着,一位俄罗斯青年说要给他150卢布,才让我与“波音号”进入。看来,俄罗斯人还并没有真正把贝加尔湖作为一个特别的景点来开发。
贝加尔湖已完全袒露在我的面前,我立即为她绝世的美丽所震撼。我曾无数次想象过贝加尔湖的模样,但亲眼见到贝加尔湖,她的美丽还是远远超乎我的想象,也应该远远超乎绝大部分中国人的想象。清澈见底的湖水,在青山与白桦林的怀抱中,就像一块闪光的宝石镶嵌在翡翠中间,近前一看,却是烟波浩渺,了无边际。据说贝加尔一词源于布里亚特人的“贝加尔达赖”,其意就是天然之海。湖畔全是被冲得光滑的鹅卵石,因此,像潮水般涨退的湖水来来回回间依然纤尘不染。
贝加尔湖畔栽有一排树,看树的模样应该有几十年了。树与树的间隔恰到好处,可以停一辆车并放下一至两顶帐篷。来这里看湖的人绝少是跟着闹哄哄的旅游团的,大部分都是慕名而来的自助游的人。
当我的“波音号”沿湖而走,看到树木间已经有一些车和帐篷,不多也不少。有的是情侣,有的是夫妻,有的是全家人来度假的。有的已在湖边支起炉子,一边嚼着亲手做的美食,一边品尝这无边的秀色。
我赶紧在树间找到一个地方停好车,撑起帐篷,然后也学着他们的样子,跳进贝加尔湖畅游一番,让身上的每一个毛孔都充分地享受贝加尔湖的洗礼。今年,我还没有游过泳,原以为将是一个遗憾,想不到遥远、清冽、甘甜的贝加尔湖邀请了我。
我暂时的邻居已将美食摆上四方桌,围坐在一起享受晚餐。他们热情地邀请我品尝清炖鲫鱼,这鱼据说是他们自己从贝加尔湖里捕获的。做法与我们温州的差不多,不过是加上少许的土豆,其味鲜美无比,为我平生所仅尝,我恨不能把骨头都吞下去。
彼此比画了半天,我才明白他们是来自亚美尼亚(那个我从不曾注意过,国土面积还不及我们浙江三分之一的国家)的一家人,开车带着全套的食宿物品,专程来贝加尔湖度假。他们还请我喝亚美尼亚的啤酒和俄罗斯的伏特加,并夸赞说亚美尼亚塞凡湖的鱼同贝加尔湖的一样鲜美。我回赠给他们的是出门前妻子周珍代我准备的中国结。
晚上9点,夕阳越过青山、越过白桦树顶铺晒下来,贝加尔湖波光粼粼。湖畔也毫不逊色,女孩子们、情侣们,横陈或偎依在光滑的鹅卵石上,无遮无拦,享受着阳光温柔的爱抚。我的脑海中突然蹦出一句俄罗斯诗人的诗:“为了看看阳光,我来到世上。”而他们,好像就是为了享受阳光而来到贝加尔湖畔。
(摘自《独行欧洲》中国青年出版社 图/Behanc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