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州的冬天你懂不懂

2020-04-03 10:08薛谷香
杭州金融研修学院学报 2020年3期
关键词:西湖杭州

薛谷香

北方的冬天虽然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的霸气,但城市的树梢上没有绿叶,乡村的田野里都少见农作物,毕竟令我们南方人感觉四处一片肃杀,聊无生气,颇感冬天不宜居。以前我都是出差才冬天去北方,自费旅游就不选择冬天去了。后来冬天去海南度假,见那里有不少从东北到那里租房和买房的老人家,他们选择和候鸟一样生活,秋冬住海南,春夏回东北,可见北方的冬天不宜居,并不只是如我这种外地人的偏见。海南的冬天也到处有绿阴婆娑,家家户户的阳台上都盛开着五彩缤纷的鲜花,和北方的景致相比,是两个极端。

相比之下,杭州冬天若以植物而论,基本处于中间状态。一些花木凋零了,一些花木依然葱茏。我们小区即便再冷,街心花园的金边黄杨、金八角、凤尾竹等植物也长得密密麻麻,像我这种插花爱好者,冬天要“顺”一点充当插花配角的绿植花材也是不用愁的。

但是不知为啥,我又看见近年来有些植物的生长规律不按常规来,显得较为奇葩,比如近日为小寒节气,我意外看见我们小区广场旁边还有一棵盛开的丹桂树,开始只是闻到了丝丝甜香,还以为附近有啥新出的带桂花的点心呢,走近一看,真是满树星星点点的橙红色丹桂花朵,简直是在和旁边的腊梅花蕾媲美。

这是为什么呢?我也在轻声地问自己。

又比如,小时候读过欧·亨利的作品《最后一片叶子》,一直很难忘。小说中一位老画家贝尔曼为患肺炎而奄奄一息的穷学生琼西画最后一片长春藤叶的故事。琼西在冬天患上了严重的肺炎,她将生命的希望寄托在窗外最后一片藤叶上,以为藤叶落下之时,就是她生命结束之时。然而令人惊奇的事发生了:最后一片叶子仍然还在藤枝上,琼西重拾生的信念,顽强地活了下来。然而这片叶子却是老画家在最寒冷的夜晚画在墙上的,为此老画家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这个冬天我常常望着我家窗外的一排树想起这个情节,联想着琼西和贝曼蛮要是生活在我们这个小区就好了,因为一则树叶全部都掉完的可能性几乎没有,总有几片树叶不论风吹雨打都还是挂在树上的,二则今年又出怪了,其中一棵树已经开始冒出一簇簇嫩绿的新芽了。假如树叶代表生命的希望,我们小区便是生生不息,希望永在。

这又是为什么呢?原谅我书读得少,没答案。

其实要以景色而论,杭州的冬季绝对也是可圈可点的,一个字:美,这没啥疑问的。前一阵子在微信朋友圈看了一个有趣的插画小文。此文基本上站在北上广深一线人民的高度和视野看问题,调侃与自我调侃相结合,比较北京与上海冬天的差别,没有太考虑我们杭州这种新一线城市人民的感觉。比如文中说,北京人民一下雪就去拍故宫,抒发一下皇城根儿们的自豪感,上海人民一下雪就对着弄堂对面的屋顶或街上的霓虹灯啥的一顿爆拍,还要配上文字:“下了一场雪,美了一座城。”还说上海人下雪天最得瑟的就是自驾车到他们的后花园杭州来拍一下雪西湖,诸如拍一下“断桥残雪”之类,然后晒一下朋友圈,并假装很懂杭州的样子:晴西湖不如雨西湖,雨西湖不如雪西湖。”当时我居然就恶俗地联想到类似的排比:“妻不如妾,妾不如婢,婢不如偷。”我是不是很无聊啊?有可能。

其实我们杭州冬天的美,岂是一个雪西湖可以概括?只要你不怕冷,你可以去灵峰探一探腊梅,如恰逢下雪,你可以漫山遍野踏雪寻梅;你可以去西溪湿地坐一下摇橹船到秋雪庵听一听几百亩芦苇在北风中摇曳时发出的沙沙声,领略什么才叫“疾风知劲草”;你可以登上吴山紫阳山顶的江湖汇观亭,注意,这里的“江湖汇观”不是说你要看类似洪七公和欧阳峰之类武林人士打架,而是北望风雪弥漫中的西湖山水,南瞰钱塘江的浩浩东流,抑或“顿失滔滔”。

至于你怕不怕杭州冬天户外的冷,这点倒是可以参照大部分北方人,尤其是东北人对南方的感受,假如北方的冷是单纯物理降温的话,包括杭州在内的南方,恐怕就不是单纯的物理降温,至于不单纯到啥程度,北方人和南方人都说不清楚。有个段子说,东北零下30度出门穿一条棉裤就够了,南方零下1度穿2条棉裤都不够。那简直就是一种魔咒意义上的冷,就算没有西北风,你也会感觉寒气从脚底来,从天灵盖来,从十指指尖来,从膝盖来,从腰部腹部来,直逼你骨骼,直逼你心脏,确实不是你2条棉裤能搞定的。

所以我只能用“魔咒”一说来忽悠你了。

坊间都知道,“长江以北供暖,江浙沪包邮。”全国人民仿佛利益是均衡的。按理,杭州作为包邮区人民,冬天本不应该再对室内取暖问题心生不平衡,丰俭全凭自己,道理可能就和你高铁要坐商务座,一等座还是二等座是一样的,你可以开暖空调,开地热,开取暖灯,然后自己缴电费。这点我倒是想得开的,就算有时自我调侃一下现在实施“消费降级”,但也不至于为了节约电费而让自己在室内也冷得哆哆嗦嗦。也可以生个小碳炉煮一壶老白茶,再熏一点沉香,抑或点个“红泥小火炉”,再喝一杯“绿蚁新醅酒”,来点冬天里的附庸风雅,在他们父子不在杭的日子里,我也时常约三两知己如此这般,何乐而不为呢?

话说儿子2019年从英国巴斯回杭州来过圣诞假,这次假期较短,也就是半个来月,小伙子体质好,且是个宅男。对地域差别没多大感觉,问他巴斯冷还是杭州冷,答曰:“差不多吧。反正房间里都不冷,外头都冷。”而且他至少在回国阶段里是一个自觉穿秋裤的乖孩子,度假以居家为主,下着秋裤外加运动裤,上穿秋衣外加羊绒衫,外出套一件羽绒服。

儿子在家自是占领家中书房上网,而此时家中网络信号相对较好的地方就只有朝北的餐厅了,于是我要流畅地在电脑上追剧的话,只能在餐桌上用电脑。我家餐厅是个倾斜的高厅,高处有2层楼高,而且上下前后通透,地热没有覆盖到这里,1层客厅和房间的空调距离又很远,是我家冬天最冷夏天最热的地方,所以我只能在脚边放一个取暖灯取暖,但根本挡不住寒气从头顶及四面八方逼来,所以只能穿着带帽子的长羽绒服,和人家在室外似的,拉上帽子,紧扣衣领,外带一副半截手套上网。一次与北方好友如此这般视频聊天,穿一件衬衫的她看不懂了:“你为什么在室内也穿得跟个北极熊一样?”我回答:“我怕冷怕感冒。”

她还不甘心地问:“你不是开着取暖灯吗?”我无奈回答:“这里空间大,一个取暖灯奈何不了四面八方逼来的寒气。”她也无奈地表示:“看不懂。呵呵,真香。”

关于杭州冬天,从英国回来的儿子只嘟囔过一句:“雨天也太多了,晴天天也不够蓝。”偶尔晴天和他一起外出吃饭晒太阳,又嘟囔一句:“看来大寒日照2小时,连我们小区的1楼都做不到啊。到中午12点了这里的1楼都没见太阳。”

假如晒太阳这回事与骨骼健康乃至精神愉悦呈正相关的话,儿子第一句话使我倒吸一口冷气,这个冬天杭州晴天稀少,绵绵阴雨是否会导致我日渐骨质疏松乃至精神抑郁呢?第二句话又使我在庆幸之余十分同情我们小区里住在1楼的人家,至少只要是晴天,我家几间朝南房间,上下客厅和家庭厅都阳光充足。

2019年年末,儿子没几天就得返回英国了,在沈阳工作了近半年的先生终于拨冗回杭州了,暂别三人三城模式,全家难得团聚,当然心生欢喜。先生回家那天,自然是给他的卧室准备好了晒得蓬松的被褥和洁净的床单被套,并早早打开地热,而且还把温度设置在20度,比我们母子两个卧室的温度还高2度。

谁知道次日我们醒来他告知我们,他半夜被冻醒了,虽然把地热温度调到25度,还是好久也没有达到他在沈阳那个供暖的卧室里睡觉的温度和感觉。他表示没睡好。

我就搞不懂了:他一个浙江籍贯的杭州人,去沈阳工作不过半年,北方的冬天难道真的好过自己的浙江故土?

有人说,杭州地处水汽氤氲的江南,所以阴冷。道理肯定有,但又肯定没有全部涵盖杭州特色的冬天。比如,杭州的冬天里其实还躲着春天、秋天和夏天,这不仅指前面提到有长嫩芽的大树和飘香的丹桂,还比如,2020年的年初,天气预报的气温高达24度,实际上肯定还不止,我家太阳能热水器的温度显示有80度了,街上穿什么衣服的人都有,从羽绒服、毛衣、衬衫到体恤,地铁里也非常人性化地开了冷空调降温。但是没过几天,温度又陡然降到个位数,白天也只有4到6度,和过山车似的。

我前两天中午出门套了一下的灯心绒衬衫肯定是洗好挂到衣柜里了,一同挂着的还有单外套,呢外套,短羽绒服,叠放的有厚厚薄薄的羊绒衫和球衣秋裤。反正我预测不了接下来的日子到底会怎样。我再“断舍离”,也不能外出时在衣着上让自己太狼狈。

杭州的冬天你懂不懂?反正我是没有太懂,但一点也不妨碍我爱她。我历经半生风雪,杭州有我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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