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许渊冲“意美”说

吴艳萍

【摘 要】许渊冲先生提出诗歌翻译需达到“三美”，即意美、音美和形美，此为最高标准。本文旨在说明“意美”的内涵与其在“三美”中的地位，以及如何达到“意美”的翻译境界。

【关键词】许渊冲;意美;三化;翻译理论;古诗词翻译

中图分类号：H159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007-0125（2020）05-0208-02

在中国历史上，曾提出过关于翻译标准的独到观点的翻译家不胜枚举，比如严复、鲁迅、钱钟书、茅盾、林语堂等等。诗歌翻译可谓是从不缺乏可遵循的原则，但是因为诗歌其独特的审美特征——形式有条理、节奏有规律、意境丰富、内涵深刻，上述翻译家提出的标准仍旧很难涵盖具有中国几千年文化传统的中国古代诗歌的翻译。

许渊冲先生总结自己几十年文学翻译经验，并继承和发展了孔子到钱钟书等众多前辈的翻译观和翻译理论，提出了中国著名的文学翻译理论——美化之艺术，优势似竞赛。这其中的美，即“三美论”，具体是指意美、音美、形美。

一、“意美”的地位

“言气质，言格律，言神韵，不如言境界。有境界，本也。气质、格律、神韵，末也。有境界而三者随也”。清末著名学者王国维的这句话点破了中国古典诗歌的本质——“意境”。这正是许渊冲先生在诗歌翻译中追求的“意美”。要想满足读者的审美情趣和要求，就必须使其在阅读诗歌时，体会到诗歌的意境，即“意美”。所以，译者不光要翻译出诗歌的字面本义，还应展现出对原诗所蕴含的细腻情感。就这个方面来看，“意美”是诗歌翻译的必需。这也是为什么它是许教授诗歌翻译追求的首要目标——他指出：“三者之中，意美是最重要的，是第一位的;音美是次要的，是第二位的;形美是更次要的，是第三位的。”

二、“意美”的三大内涵

意美有“意义美”“意象美”和“意境美”三大内涵，下面将从这三大视角探讨许先生如何实现“意美”。

（一）意义美

“意义美”是在深刻理解诗歌的基础上，通过选择恰当的英语词汇，准确传达诗歌的原意。有些词语在语言学中被称为“诗歌用语”，这是因为在诗歌创作时，由于修辞、押韵等需要，诗人往往会用高端、生僻的词语来代替常见词语。因此，如何在翻译中恰当地选择词语，成为准确传达原诗之美的关键。

例如，许先生在翻译《黄鹤楼送孟浩然之广陵》时，对“烟花三月”的处理十分巧妙。这里的“烟”实际上是指“柳絮”，但因为它们十分细密，像云雾一样飞扬在空中，所以被比喻为“烟”。许先生构思精巧，用“green with willows and red with flowers”，译为“柳绿花红”，既有多物呈现，又有颜色对比，生动地呈现了春天的美丽。而由于已经有景物暗示，时间“三月”多余，不再翻译。

（二）意象美

意象是与主观情感相结合的客观形象，或借助客观事物表达的主观情感。可以说，意象正是诗歌灵魂的载体，所以译者应恰当地处理意象。

例如，在《苏台览古》这首李白著名的咏史诗的翻译上，许先生将“旧苑”译作“deserted garden”，将“荒台”译作“crumbling terrace”。“deserted”“crumbling”两个词用得绝妙，生动准确地传达了这两个意象，让读者能感到现场景象的残破荒芜。接着转折，译出“willows green”，表现出柳叶青青，枝繁叶茂的画面。对比前面的破败景象，充分表达出诗人观古叹今之感。

（三）意境美

诗的意境是诗人“强烈的思想感情与生动客观的事物和谐统一，在艺术表现中创造的艺术境界是情景与深度、整体性的交融”。正是借助意境，作者往往只需要用几句极为简练的语言就能传达感情。只有做到意境的再现，诗歌翻译才能达成最高境界，因为意境是诗歌不可或缺的部分。

例如，《望庐山瀑布》具有“如画”的特色，而许先生的翻译准确把握了原诗的画面。第一句的翻译中，“sunlit Censer Peak”与“incense-like cloud”照应，这两个形容短语加强了诗歌的画面感。“exhales”这一动词也化静为动，使读者有身临其境的感觉。

三、如何达到“意美”的境界

许教授认为，在翻译诗歌时，要有一定的灵活性。如果变通后更能够传达原诗的“意美”，那么就应该“变”;但如果译后与原诗不同，则要视情况而定。所谓“变”，是指再创作，包括浅化、等化和深化。“三化”试图通过加、变、移、减的方法来传达原诗的“意美”。运用“三化”达到“意美”的表达，是许教授诗歌翻译的主要方式之一。

（一）深化

深化是在理解原文的基础上，传达作者想表达而未表达的情感，以及翻译中没有表现在表层的情感。深化是通过文本的表面意思，进入到文本的深层含义。只有译文的内容比原文更为深刻，方能促进原诗“意美”的表达。

再拿李白《送孟浩然之广陵》一诗举例。我们已经知道“ 烟花三月下扬州”其中“烟花”的深层含义是指柳絮和繁花。如果翻译成firework 或 smoke and flower只能传达烟花的字面含义。许先生用green with willows and red with flowers将烟花译成了“柳绿花红” ，这樣就是“深化” 。

（二）浅化

与“深化”相对，“浅化”是指将难理解的原文转化为容易理解的译文。由于外国读者很难像中国读者那样感受到诗歌的深刻含义，译者为了达到“意美”只有舍弃一部分实质内容而保留意义所在。

例如，中国诗词中有些专有名词暗含典故，在翻译时十分困难，因为没有中国文化背景的外国读者很难体会到其中的内涵。在这种情况下，为了转化和保存原文的意蕴， 许先生只有运用“浅化”的译法。杜甫《春夜喜雨》中的“晓看红湿处，花重锦官城”，许先生将其译为Saturated at dawn， With flowers blooms the town.锦官城是专有名词，即三国时期管理织锦的官署所在之地。这一历史背景并不影响整首诗的内涵，而且如果把这一典故的背景完整地保留并译出来，译诗就会显得冗长啰嗦。所以，许先生将其浅化成了town。

（三）等化

等化适用于自然景物的平实描述和直接表达。当原文的景物和抒情表达简单明了，没有太多深层含义时，译文与原文在形式上和具体内容上基本可以对应。

例如，当某些专有名词比较重要或者不方便用前两种译法时，“等化”就成为一种无法缺少的替代手段。许先生在翻译李清照《乌江》一词中的“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时，就保留了项羽原名——直接译为Think of Xiang Yu whod not survive， His men whose blood for him was shed！ 因為他是中国历史上的著名人物，所以可以用“等化”直接传达中国文化。

通过采用“三化”的方法，许渊冲先生的诗歌翻译总是能保持原诗的本质，同时再现原诗的意义、意象、意境。“意美”是深层的，“意似”是表层的。当原文的表层和深层相一致时，译文时能够直接传达出原文的“意”的，这时可以采用“等化”的翻译方法。而如果原文表层与深层之间存在理解上的距离，译文就不能直接传达“意美”，只有采用“深化”或“浅化”的翻译方法。简言之，深化可以使我们的语言更加强大，发挥我们的优势，从而达到力量的平衡，而浅化则是为了避免劣势，扭转目标语言的劣势。

综上所述，我们可以看出许渊冲“三美论”中“意美”的首要地位以及如何通过“三化”来达到诗歌“意美”的境界。人们常说译者是带着手铐脚镣在跳舞，如果遵循正确的翻译原则，使用恰当的翻译方法，这样的舞蹈不仅不会有束缚感，甚至可以达到美妙的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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