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白族在历史上除了官方通行的汉文字之外,还存在过自己创造的文字,史书常称为“僰文”“白文”“汉字白读”等,说的就是这种方块白文。本文将从历史上是否存在白文出发,探讨白文的相关问题。
【关键词】古白文;文献;产生与发展
【中图分类号】G623 【文献标识码】A
基金项目:本文为云南省教育厅科学研究基金项目“白族碑刻语料文字范畴研究”(项目编号:2019Y0204)。
一、“白族有文字”说
在20世纪,对于白族是否存在文字,学术界众说纷纭,但大体持两种观点:一白族存在文字;二白族不存在文字。但随着对白族文字入研究,现在学术界主流的看法是,白族存在区别于汉字的白文。对白文最早的文献记载是《滇载记》,明代学者杨慎在这本书的自跋中说明这本书就是根据“僰文”的《白古通玄峰年运志》译写成的,“僰”又写作“白”,是同音异写;清代寂裕和尚在《白国因由》的自跋中表示僰文难认,所以将《僰古通》一书中有关宗教的部分翻译为汉文,以期得到广泛传阅。
对于持“白族存在文字”观点的学者,最具代表性的是石钟健,他在《民族研究文集》中认为白族有自己的文字,不仅从古代文献中找到对白文的记载,还举出他在大理喜洲对白族碑刻的发现,从考古的角度进一步论证了白文的存在,并且他认为白族的文字产生于宋大理国时期,流行于宋末元初,到明中叶明代。段伶在《论‘白文》一文中,对于白文的存在持肯定态度,在考证资料上与石钟健的大同小异,也是从白族碑刻入手,但是两人在白文的产生年代上略有分歧。段认为,白文形成于唐南诏时期,盛行于唐宋南诏、大理国时期;林超民在《漫话白文》同样引证碑刻文献资料证明在南诏时期已经存在用汉字写白文、表达白语意义的白文了。杨应新在《方块白文辨析》中列举文物文献资料,如白文残瓦、碑刻、大本曲等,佐证白文的存在;王锋在《方块白文历史发展中的文化因素》《从书写符号系统看古白文的文字属性》中以白族碑刻为研究对象,提到白文是在汉字的基础上于唐南诏中晚期形成的,对于白文的文字分析需要用传统文字学的理论;韦韧《方块白文流传现状及其趋势分析》一文中提到,从发现的碑刻等文献中可知,在南诏中后期,民间已经存在通过仿造汉字而书写的白文;侯冲在《白族白文新论》中,以石钟健先生考证的白族碑刻为基础,论证白族有白文这一事实,虽然他承认并支持白族有白文,但他质疑白文的衰落和流行。他认为,白文并未在整个白族地区流行通用,并且也没有衰落消失,一些地区至今仍在使用白文。
二、古白文的产生与发展
(一)古白文的产生
“白文”产生在大理国时代。北宋时代,以苍山再海为中心的大理国,已经进入了发达的封建社会,国内农业发达,手工业也相当发展。大理国实行和平外交,同四邻国家没有发生大的战争,因之生产力提高,经济繁荣。在商业关系上,大理国和北宋及南海诸国均有密切的联系;它同北宋的“互市”在商品上的交流尤占极重要的地位。因此,他们统治阶级中的上层知识分子强烈地要求提高文化,尤其需要他们自己的文字。由于白族与汉族长期悠久而密切的历史关系,使白族的统治阶级上层知识分子在吸取进步的文化时,不能不首先重视汉族与发展生产有直接关系的进步文化,相反吸取过多的印度佛教文化。在他们拟制文字的时候,便不能不特别借重汉字,因而产生了以汉字为基础的“白文”。
南诏与唐朝的关系,一向是很密切的。南诏时期通行的是汉文。在南诏宫廷里,从王到大臣,多能使用汉文,有的且能作很合标准的唐诗。大理国时期,上至国主及贵族,下至普通百姓,常常通过官方及各种民间渠道来学习内地的汉文化。人们渴望得到内地的儒家经典、诸子百家著作及历史、文艺、医学等书籍。1103年,大理国主派使臣高泰运到宋朝延求书:“求经籍得六十九家,药书六十二部”。1173年,大理商人李观音得、董六斤黑、张若般师等到广西横山卖马,他们开列书单,要求购买《文选五臣注》《五经广注》春秋后语》《三史加注》《都大本草广注》《五藏论》和张孟《押韵》《切韵》《玉篇》《百家书》等书籍,对经、史、子、集甚至佛经都兼收并蓄。由此可见,白族文化的厚重绵长与汉文化是一脉相承的。
(二)古白文的流行
从宋末元初到明代中叶前后,在大约二百多年里,是“白文”的普遍使用时期。当时统治阶级的上层知识分子都喜欢使用“白文”,有名的云南禅宗雄辩法师,也曾用“白文”作佛经的注疏。许多“白文”著作,如《白古通玄峰年运志》《西南列国志》以及诗、文、墓志之类,都产生在此时期。但从明清以来,很多作品都遭到人为的或自然的损坏,大部已经失传。若干有名的用“白文”写成的诗词,足以说明当时一些历史情况的作品,又经过明代汉族学者的编写和改写,完全改变了原来的面貌,因此,要想说明“白文”怎样被普遍使用和流传,几乎是不可能了。我们现在只可根据一些残余的资料作些推测而已。例如元末大理第九代总管段功,在他打败“红巾明玉珍”之后,蒙古梁王很感念他的功绩,曾将阿褴公主许配与他。但他在新婚之后,情意浓厚,不肯再回大理,他的原配高夫人从大理遥寄一首词来,劝他回去,这首词就是用“白文”写的。但是原词在杨慎的《滇载记》和阮元声的《南诏野史》里,都被改编过了,因此,我们便无法知道它本来的词句。所幸两个本子保留的字句还不一样,从仅有的句子里我们仿佛还能领会出来这首词原来是用“白文”写成的。
(三)古白文的废弃
元朝灭了大理以后,云南事实上已经成为大元帝国的一个地方行政区,在政治经济文化各方面都与内地联成一体。明朝以后,云南与内地的关系更加密切。由于明朝施行汉化政策的结果,白族中没落的统治阶级和上层知识分子為要博取高官厚禄,不能不放弃使用“白文”,而把他们的主要精力放在学习和使用汉文上面。“白文”被废弃的另一原因,即由于文字本身的缺点:“白文”继承了汉字的缺点,所以,它既不能完全表达白族的语言,又不能完全代替汉文,因而遭到废弃。
古白文在白族的历史上,确曾起过一定程度的促进文化发展的作用。首先,古白文给白族保留下来许多古老的历史传说,这些宝贵的传说是我们今天研究白族历史的重要史料来源之一;其次,古白文曾经大量采用了汉文的词汇和汉文成语,这些词汇和成语自然变成了丰富白族语言的一个源泉;第三,由于“白文”文学作品的大量出现,这些加过工的文学语言必然会不断地丰富着白族口语;第四,这些“白文”资料,在今天整理“白族的语言史”时,当然是语言学者所特别宝贵和重视的。
三、古白文流传的趋势分析
方块白文是一定时期历史文化的产物,虽然还幸存于民间,我们在大小曲本、白文瓦片、宗教经书中还可以看到白文,但是其在民间使用的频率和范围越来越小。究其原因,一是白文文献保存状况堪忧,许多文献资料因没有及时保护,使得資料发生破坏等;二是曲本的传承方式单一主要为师徒相传,这也导致白文传播受限;三是白文自生身缺点以及汉字和汉文化的冲击,使得无法大面积使用;四是方块白文辨识度逐年降低,白文没有统一的规范标准,这也是传播时的阻碍。
虽然方块白文流传的现状不容乐观,但由于它自身的特点,仍能继续流传下去。大小曲本、宗教经书、民歌等领域依旧可以看到方块白文文献。它们的传承依旧是质朴的师徒传授,一代代传抄下来。但近年来,各界对于白族文字的关注增多,方块白文被列入云南省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越来越多的学者也投入到白文的整理研究中,这为白文的继承发展提供了有力保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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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翟佳敏(1995-),女,汉族,研究生在读,云南民族大学,研究方向:语言学及应用语言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