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晶晶
(中央民族大学 国际教育学院,北京 110081;沈阳师范大学 国际教育学院,辽宁 沈阳 110034)
汉语国际传播是建立在世界各国对汉语需求的基础之上,从中国走向世界的语言传播现象[1],也是中国奉行互利共赢的外交战略,促进中外人文交流的重要组成部分。东南亚有华人华侨约4 000万人,占东南亚总人口的6%,约占全球6 000万华人华侨的70%[2],是目前全球汉语传播的“优势地带”,体现出鲜明的区域特征,在全球汉语国际传播体系中具有大众性、典型性、引领性和启示性。汉语在东南亚的传播过程并非一帆风顺,自20世纪以来,国家政治生态对东南亚汉语传播产生重要影响,汉语传播受到各国国家政策的制约并具有“波段共振性”特征,随着中国国力不断增强,汉语在东南亚各国的传播从“华人学华语”快速向“全民学汉语”转变[3],各国汉语传播表现出良好的发展态势。
针对东南亚地区汉语传播,学者们的研究视角已经从一国发展到多国,越来越关注东南亚区域内整体比较研究,内容涉及国家政策对汉语传播的影响研究、汉语教材发展评估研究、华文教学的本土化转型研究、汉语传播与中国国家形象的相关性研究,等等[3-6]。基于上述研究成果,本文拟对目前东南亚各国汉语传播状况进行分析,审视国际中文教育背景下汉语在东南亚传播所面临的困境,探讨东南亚汉语传播的未来发展思路。
东南亚的11个国家包括越南、老挝、柬埔寨、泰国、缅甸、马来西亚、新加坡、印度尼西亚、文莱、菲律宾、东帝汶。21世纪以来,东南亚各国语言教育进入多元化发展时期,汉语在东南亚的传播既有华文教育又有外语教学或第二语言教学,传播体系张力不断扩大,双语学校、三语学校逐渐增多,传播对象低龄化、多族群化,整个区域汉语传播呈现多元语言生态特征。以下数据反映出近年来东南亚汉语传播发展的总体情况。
从时间上看,东南亚国家现代意义上的华文教育大多始于20世纪初,以华人华侨创办华校或华文教育机构的形式出现。其中,菲律宾第一所华校中西学堂创立于1899年,印度尼西亚的中华学堂创立于1901年,马来西亚(新加坡)中华学堂创立于1904年,缅甸的中华义学创立于1904年,越南的闽漳学校创立于1907年,泰国的华益学堂创立于1909年,柬埔寨的端华学校创立于1914年,文莱的中华学校创办于1916年。从第一所华校的建立到汉语在东南亚广泛传播的今天,东南亚各国的华文教育全部已有超过100年的历史。在百年的发展历程中,汉语进入东南亚国家各级教育体系中,覆盖从幼儿园、小学、中学到大学等基础教育、高等教育及职业教育等多个层次,其中多数国家以基础教育办学层次为主。
1.学前教育、基础教育和中等教育
东南亚各国学习者呈低龄化发展趋势,其中华校是汉语传播的主要力量。马来西亚是东南亚华文教育体系最完整的国家,拥有华校1 300多所,包括华文小学1 298所、华文独立中学60所(2018年);印度尼西亚各地约有300多所华文补习学校,100多所中小学和幼儿园开展汉语教学,全国近万所高中开设中文课程[7];缅甸政府自2011年颁布法令允许开办私立中小学,据不完全统计,有100多所学校开设汉语课程,学生7万多人,教师2 000人左右。缅北地区的华校有138所,占81.71%,缅甸南部地区有23所,占14.29%[8];此外,泰国有3 000多所中小学开设汉语课程,学生超过100万人。
“一校兼容”学校数量有所提高,三语学校发展方兴未艾。老挝、文莱、印度尼西亚、泰国、菲律宾等国渐增一些包含幼儿园、小学、初中到高中多个教育阶段的学校。老挝全国的7所“学校”或“公学”,虽规模不大,但发展平稳。相比之下,泰国与菲律宾“一校兼容”的比例较低。印度尼西亚近些年出现的三语学校,包含初中和高中阶段的已愈加增多。“三语”主要指本国国语、英语和汉语。印度尼西亚的三语学校最具代表性,目前全国有三语学校62所,约有华文教师500多人,在校学生超过4万人。缅甸的三语学校也于2007年起陆续创办,如MCTA国际学院昌华中文学校、新世纪学校及TOTAL国际学校等,开设三语教学的幼儿园也更受欢迎。
2.高等教育与职业教育
各国在高校或中等职业学校开设汉语系或汉语专业,开展各类汉语补习活动。马来西亚高校中文系学生达1万余人;印度尼西亚开设汉语系、华文系或商务汉语、旅游汉语专业的大学数量逐渐增多,越南开设中文相关专业的高校达数十所;老挝国防大学、万象警察高等专科学校等也分别有汉语专业专修班,开设汉语精读、口语、听力等课程。
按照教学时间分类,有全日制华校与半日制华校。其中,马来西亚、新加坡、泰国、印度尼西亚、老挝等国华校实行全日制教学,越南和柬埔寨华校实行半日制教学。从教学性质分类来看,有母语教学与汉语作为外语或第二语言教学。马来西亚始终保持着较完整的汉语母语教育体系,华文小学、独立中学等是教育体系内重要组成部分;越南、缅甸、柬埔寨等国华校也在不断努力,探索坚持汉语母语教学的发展路径,其中缅甸的华语作为母语教学主要集中在缅北地区。其他国家和地区的汉语教学中,泰国已将汉语作为重要外语编入教学大纲;越南国民学校中,华文作为外语选修课程;缅甸的两所公立大学、汉语会话补习班、国际学校、幼儿园等也都属于汉语作为第二语言教学性质。
按照传播主体分类,有孔子学院、孔子课堂及各类学校。随着东南亚各国政府语言政策的“松绑”,各个国家汉语学习热情高涨,除国民教育体系内的公立学校外,多种办学主体创办的汉语教育机构遍地开花。以印度尼西亚为例,公立国民学校陆续开设了华文选修课程,部分全英文授课的国际学校大都开设中文、中国历史、中国地理等华文课程,开办汉语班的民间补习学校也越来越多,由民间所办的华文补习学校、三语学校等是目前分布地域最广、学生人数最多的私立汉语教育机构,家庭教师式的补习形式也很普遍。马来西亚的汉语教育主要分为公立国民学校的汉语教学和华文学校华裔子女的母语教学,华文小学已纳入国民教育体系,其他层次都属于华社所建的私立学校,社会上也存在一定数量的汉语补习班及家庭教师,但没有形成较大规模。柬埔寨的汉语传播以华文学校为主,华文补习班为辅,还有部分佛堂或私营的汉语培训机构。老挝除国民学校和少数华文学校外,在首都万象也出现数量不多的华文补习班,以夜校的形式面向当地成年人做培训。越南的主要华文教育机构是外语(华文)中心和华文补习班,一般在华人子弟就读较多的普通中小学中开设,华校是独立办学,华文中心附属于普通学校。前者是私人开办,后者是华社开办。目前,全越南共有约19所华文中心,以及各种类型的汉语中心、华文培训中心和越华学校等。菲律宾汉语教学从20世纪70年代华校菲化后就已经正式被纳入国民教育体系,成为该体系中私立学校的组成部分。2011年1月,菲律宾教育部正式将汉语列为菲律宾中学的选修课程,进入主流学校。2011年6月开始在部分公立中学开设华文课程。泰国华校华文课程的教学时间较短,但华校在当地的法律地位是获准兼教外文(中文)的民办学校,华校的学习成绩和毕业文凭得到当地教育部门的承认,中文成绩可计入公立学校高中外语部分和作为升学的外语成绩依据。
除文莱外,东南亚国家都已开办孔子学院或孔子课堂。截至2019年12月,东南亚地区共有39家孔子学院和22间孔子课堂,其中泰国孔子学院和孔子课堂数量居首,约占总数的一半。汉语水平考试考点分布广泛,2018年已设考点161个,其中泰国考点数量居首,印度尼西亚、马来西亚次之,具体数量见表1。
表1东南亚各国孔子学院、孔子课堂数量及HSK考点数量
泰国孔子学院总数接近于其他东南亚国家数量之和,孔子课堂数量远高于其他东南亚国家,其孔子学院及孔子课堂的建设发展迅速。2006年11月,揭牌成立的岱密中学孔子课堂是全球首家孔子课堂。陆续成立的孔敬大学孔子学院、农业大学孔子学院、皇太后大学孔子学院、清迈大学孔子学院、朱拉隆功大学孔子学院等16家孔子学院、11间孔子课堂开展多层次、多形式的汉语教学和文化交流活动,10余年的发展建设卓有成效。朱拉隆功孔子学院自2009年以来,累计考试人数已达10 000余人,成为泰国汉语考试(HSK)最大的考点之一,2013年第一次在泰国大王宫里举办了HSK考试。
印度尼西亚阿拉扎大学孔子学院是印度尼西亚8所孔子学院中最早成立的,孔子学院每年提供近20种不同的汉语课程,同时为印度尼西亚贸易部、国防部、警察总部及国际机场人员开设汉语课程。阿拉扎大学孔子学院是印度尼西亚乃至东南亚第一个HSK网络考试的考点。每个月定期举行一次网络考试,考生人数较多。菲律宾第一所孔子学院于2006年成立,在大马尼拉市设有三个汉语教学点,每年学员人数均超过1 000人,亚典耀大学孔子学院非常重视菲律宾汉语教师的培训,成立以来共培训各类汉语教师达200多人。作为HSK考点,目前已成功举办三次HSK考试,报名人数超过500人。马来西亚马来亚大学孔子汉语学院于2012年10月正式运行,现已在马来亚大学尼蓝布里分院——伊斯兰研究学院及国防大学、皇家警察学院、精英大学和沙安南美术学院成立汉语教学点并开设汉语课程。2015年11月揭牌成立的马来西亚世纪大学孔子学院,截至2017年6月,已招收学员数量达620人。
东南亚各国汉语学习的主体已经不再局限于华裔子弟,在东南亚各国幼儿园到小学中,非华裔学生数量迅速增长。据马来西亚教育部统计,2014年约7万名非华裔学生就读华文小学,其中马来学生达2.4万名;开办华文班的中学有800多所,学生人数近24万。华文教育较为集中的缅北地区,不少缅族人将子女送到华文学校或华文佛经学校学习[8]。柬埔寨金边的华文学校中,非华裔学生人数达20%,其他省份柬族学生的比例高达50%,另外还有少数华文学校大部分学生都是柬族人。印度尼西亚非华族群认识到汉语的重要性,也愿意把子女送到华文教学水平较高的三语学校去学习。据统计,2015年,印度尼西亚八华学校的4 000多名学生中,非华裔生占12%,马吉朗、泗水、日惹等地三语学校非华裔生比例都达到10%以上,个别学校甚至接近50%[9]。
从汉语国际传播视角审视不同语言地位之间的竞争,其实质是决策者及语言学习者和使用者对语言价值的不同判断。语言是交际工具,是人与人之间交流达事的主要途径,具有交际价值。哪一种语言更有利于交际,语言使用群体便有更高的使用需求和学习需求,使该语言具有更大的选择优势。然而,“在一个多语多文化的国家里,有关当局会根据自己的目标确定相关的语言政策,扩大某种语言,特别是官方语言的影响,提升它的地位”[10]。东南亚各国虽汉语使用人群广泛,但国家语言政策对语言的使用和选择具有制约作用,影响了汉语在该国的传播。如新加坡实行以英语为主的双语教育政策,规定从1987年开始以英语作为第一语言,并以英语作为教学媒介语教授大部分的课程,华语虽为官方语言之一,其地位却无法与英语抗衡;在泰国、文莱、印度尼西亚、菲律宾等国的华文学校,也都规定用马来语或英语授课,华语在学校中的交际作用受到影响。
东南亚各国汉语教育体系内部存在层次之间的衔接问题,从而出现“断层”现象。如泰国“五个零起点”现象、印度尼西亚三语学校及马来西亚独立中学“倒葫芦”式升学问题等。泰国汉语教学缺乏连续性,学生升入新的教育阶段,又要重新开始零起点的汉语学习,这种现象出现在五个不同的教育阶段,降低了汉语教学效率;印度尼西亚三语学校协会的24所学校中,开办初中的占39.1%,延伸到高中的仅有21.7%[9];马来西亚现有华文小学1 298所,华文独立中学却仅有60所,且独立中学的统考文凭不被政府承认,按照这个比例,每年仅有15%的学生可以继续升入华文教育系统内部的独立中学学习,而大部分华小学生毕业后要升入国民中学,这些小升初过程中出现的生源比例流失现象犹如倒置的葫芦形,是华文教育体系“断层”现象的形象化表述。
虽然东南亚各国教育管理部门对华文教育采取较为开放的态度,但绝大部分华校在资金方面却没有得到政府的支持。华校的教育经费主要来源于学生缴纳的学费,部分则由华校出面筹集。一些华校由于教育资金严重缺乏,师资、教材、教师等多方面存在困难,运营与发展举步维艰。
首先,教材问题。东南亚各国汉语教材的选用仍存在不合理之处,大多数引进自国外,缺少适合本国国情和学生实际需求的本土化教材。一些国家使用中国国内统编教材,教材内容直接照搬,具有浓厚文学色彩的课文语言晦涩难懂,这对大多数将汉语作为第二语言学习的东南亚学生来说,汉语水平尚达不到教材使用的要求,出现初中生使用小学高年级教材,高中生使用初中教材,印度尼西亚的少数三语学校甚至出现小学教材在中学使用,成人教材在小学使用的混乱现象。此外,课后教辅材料少,学生可利用的教学资源有限,马来西亚、新加坡等国一些有条件的学校自行编写教辅书籍,但多数学校仍无法实现。
其次,教师问题。近年来,一些国家积极培养专业化师资人才,师资队伍呈现年轻化趋势,但优秀师资仍然匮乏,代际断层明显。基础教育教师学历普遍较低,中小学教师拥有大专以上或师范专业学历者数量有限。如菲律宾、越南一些华校教师仅有高中学历,没有接受过专业师范教育,高学历者主要集中在高等教育层次,受过正规训练的高水平汉语教师年龄普遍偏高。另外,教师待遇偏低,师资队伍流动性大。由于东南亚各国教师数量严重不足,中国政府每年向东南亚国家派出汉语教师志愿者,从2003年开始,派出到泰国的志愿者人数从23人增加到2008年的650人。2009年开始选派志愿者赴柬埔寨任教等,暂时缓解了东南亚各国教师数量紧张的状况,不过汉语志愿者任期一般为一至三年,教师的频繁更换也加剧了这些国家汉语教师队伍的不稳定性。
最后,教学标准和教学法问题。东南亚各国汉语学习者多元化、低龄化,并且由于历史原因,导致第三代、第四代华裔汉语水平下降,原有的母语教学模式和教学法已经不适应学生的实际需求,缺乏合适的教学标准使教学过程具有一定的随意性。如缅甸以教师为中心的填鸭式教学,课堂教学中教师是绝对的权威,学生被动地接受知识,课堂上交际性课堂活动较少;在越南高校,应试教育主导了汉语的教与学,教师往往从经验出发,根据教学需要自主选择应试手段;在马来西亚东部沙巴州一些华文小学,非华裔生已占总人数的一半以上甚至更多,但大多数教师对第二语言教学法知之甚少。
语言价值的提升有助于提高语言在一国或某一社会群体中的地位,语言国际传播价值的提高,是这种语言成为全球性语言的必然要求[11]。几百年来,华人华侨对母语的坚持及母语文化的传承使汉语在东南亚有着深厚的群众基础,汉语的文化传承价值发挥了应有的作用,成为东南亚不同国家华人族群间的区域共同语。然而,非母语使用者的数量才是一种语言是否实现国际传播的重要指标,汉语在东南亚传播价值的提升主要取决于非母语群体的学习和使用。因此,汉语在东南亚的传播,不但要考虑华人族群间的交流与语言传承,还要满足非母语群体作为语言输入方的实际需求,提高认知共识。
语言是一种社会资源,“一个社会所能容纳的语言越多,该社会成员的福利则越高”[12],是否学习某种语言取决于该语言所具有的经济回报率。随着中国在国际上经济地位的提升,汉语的经济价值日益突出,汉语学习给人们带来潜在的经济效益。据央视媒体报道,越南社会对汉语人才需求急剧增长,“互联互通”所带来的“汉语热”给当地民众提供了新的商机和发展,中文学习能给年轻人带来职业发展的新途径。
汉语在东南亚的传播具有“天时、地利、人和”的优势。“天时、地利、人和”,原指适合作战的时令、气候,有利的作战地形及得人心、上下团结之意,在努力构建和谐世界、恪守互利共赢原则的今日社会,汉语国际传播赋予它们新的内涵。首先,顺应“天时”。近年来,中国文化“走出去”战略和“一带一路”倡议为汉语国际传播提供优渥的发展空间,是汉语在东南亚传播巨大的推动力。如泰国政府自上而下推动汉语在泰国的传播,中国政府大力配合,每年资助千名泰国汉语教师赴华培训,为本土汉语教师提供赴华留学奖学金;印度尼西亚“海洋强国”战略与“一带一路”倡议实施对接,吸引了越来越多的中国企业和游客,对起到沟通作用的华语人才愈发渴求。其次,依托“地利”。越南、老挝、缅甸与中国陆地接壤,菲律宾、马来西亚、印度尼西亚、文莱与中国隔海相望,东南亚国家拥有得天独厚的地缘优势。商务部网站的统计数据显示,2018年7月,中国与东盟国家的进出口贸易累计值为3 299.80亿美元,其中越南、马来西亚、泰国、新加坡、印度尼西亚、菲律宾五国的贸易累计值占总比81.70%,分别达到300亿至700亿美元,中国与东盟国家贸易总额实现持续增长。最后,借力“人和”。东南亚拥有占世界华人比例最高的华裔族群,文化认同感强,双边高层接触增加了中国与东南亚各国的政治互信,中国政府实施的“留根工程”“寻根之旅”项目以及提出的“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价值观思想为汉语传播增加了精神动力。总之,“天时、地利、人和”所赋予的新时代意义为汉语在东南亚的传播提供了宝贵机遇。
顶层设计,指针对一国语言传播实践,用系统论的方法,自高端开始的总体构想和战略设计[13],发挥顶层设计的主导作用,建立适合本国国情的汉语传播体系,需要从国家语言政策的制定,体制机制的完善,政策规划的有效实施,在财政安排、资源建设、项目策划等方面给予必要的支持,探索适合本国国情的本土化汉语传播模式。目前,泰国已形成“母语国政府主导、民间响应、中国支持、媒体造势、超常发展”[14]的汉语快速传播模式,为其他国家提供了借鉴。印尼近些年发展起来的三语学校是华人社会自下而上开创的本土化创新之路,如能得到国家层面的支持和推动,将成为东南亚地区汉语传播模式的另一个成功典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