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歌著作权纠纷个案研究文献综述

2020-03-18 16:42杨旖旎洪艳
美与时代·下 2020年1期
关键词:王洛宾编曲作曲

杨旖旎 洪艳

摘  要:自王洛宾西部民歌著作权纠纷以来,民歌著作权问题逐渐受到研究者的关注。在对民歌著作权纠纷个案与纠纷核心问题的文献进行分类、统计和总结后,发现学者们对纠纷核心问题“编曲与作曲”的观点各异,暂未有较统一的说法。通过论述,期望能引起更多学者的注意并就此问题发表更多观点,以促研究更加深入。

关键词:民歌;著作权纠纷;王洛宾;作曲;编曲

王洛宾民歌著作权纠纷后,音乐学界对民歌著作权的探讨逐渐增多。了解民歌著作权有关问题有利于民歌的传承与发展,因此对其纠纷个案进行文献综述就十分必要。为此,本文对有关王洛宾著作权纠纷,及其后的其他民歌著作权纠纷和著作权纠纷的核心问题(编曲或作曲)的中文文献进行分类、统计和总结。

一、王洛宾民歌著作权纠纷

20世纪80年代,王洛宾将原来署名“记录整理”的民歌改为“作曲”后,又将一些民歌的著作权有偿转让,由此引发了各界的讨论。笔者所见学术界探讨王洛宾西部民歌著作权的文章计51篇。29篇认为王洛宾对部分民歌的加工属“编曲”,因此王洛宾拥有改编歌曲的全部著作权,如王洛宾《我和西部民歌》、杨瑞庆《漫谈“编曲”和“作曲”的判定》等。其中,田联韬的《用法律观念审视王洛宾西部民歌的著作权》也持这一观点,文章结合杜亚雄《编选〈洛宾歌曲集〉的前前后后》的描述,认为王洛宾作为改编者拥有《洛宾歌曲集》中11首改编歌曲的全部著作权和其余44首民歌的发表权和部分著作权①。另外19篇文章认为王洛宾对西部民歌的加工大多数不属于“编曲”,且有些民歌在王洛宾采风前就已经流传,因此王洛宾不能拥有歌曲著作权。持此观点的有陈钢《最有力的辩词──谈王洛宾和民歌著作权》、戴鹏海《历史是严肃的──从“王洛宾热”谈到“炒文化”》等。其中《关于十首歌曲著作权的意见》认为十首歌曲②中只有《在那遥远的地方》可以署名“王洛宾改编”,其他歌曲都不能署名“编曲”。其余3篇文章认为王洛宾不论作为民歌的记录者、整理者或改编者都不能拥有歌曲的全部著作权,不能把民歌视为“个人作品”,如居其宏《民间音乐的现代传承及其著作权归属》、伍国栋《民间音乐作品书面规范显示及其权利归属》等。

在王洛宾西部民歌著作权纠纷后,我国又出现了一些民歌著作权纠纷,如《好汉歌》著作权纠纷、《乌苏里船歌》著作权纠纷和《小河淌水》著作权纠纷等。

二、王洛宾民歌著作权

纠纷后的其他民歌著作权纠纷

(一)《好汉歌》著作权纠纷

1998年,湖南的一位音乐老师指出赵季平先生的《好汉歌》中有河南民歌《王大娘钉缸》的旋律,认为《好汉歌》有抄袭的成分。关于这一问题,音乐学界一致认为赵季平先生巧妙使用了民歌素材,形成了新的音乐作品,不存在抄袭。此类文章约计9篇,如宋瑾《究竟是创作还是剽窃——也谈〈好汉〉与〈王大娘〉的相象问题》、伏朝阳《〈好汉歌〉与〈锔大缸〉》等。其中学者田联韬《评我国民间歌曲著作权之数次争议》也持此观点,并提出“作曲家既非原样照搬民歌,已在曲调、节奏和音乐结构方面做了较大改动,使原始素材和新创作的曲调密切结合,形成了一首新的作品。”

(二)《乌苏里船歌》著作权纠纷

1999年,汪云才、郭颂将原本署名“汪云才、郭颂编曲”的《乌苏里船歌》(下称《乌》)改为“汪云才、郭颂作曲”,赫哲族群众③为保护本民族传统音乐的著作权而诉诸法律。探讨《乌》著作权纠纷的文章约计32篇。21篇文章认为《乌》的主题旋律与赫哲族民歌的旋律基本相同,因此《乌》是在赫哲族民歌主题旋律基础上改编完成的,如田联韬《评〈乌苏里船歌〉与赫哲族民歌的著作权诉讼》、吕绍恩《是民歌乐段体,还是单三部曲式?——从〈乌苏里船歌〉曲式判断的分歧说开来》等。其中学者乔建中、刘文金、王民基的《鉴定报告》中提道:“《船歌》的主部即中部主题曲调与《想情郎》《狩猎的哥哥回来了》的曲调基本相同,《船歌》的引子及尾声为创作;《船歌》是在《想情郎》《狩猎的哥哥回来了》原主题曲调基础上改编完成的,应属改编或编曲。”另外11篇论文认为《乌苏里船歌》是有别于原赫哲族民歌的全新音乐构思,属于原创作品。如苏夏《学习民间音乐与音乐创作——由〈乌苏里船歌〉署名之争引发的思考》、王羊关于《〈乌苏里船歌〉的曲式结构——驳所谓“主体”论》等。其中戴鹏海《漫议状告郭颂“侵权”》认为“正确的结论应该是:它是以民歌为素材,并用完全再现的单三部曲式(ABA)写成的一首情景交融的创作歌曲。其中首尾两段(A)在音乐上与中段(B)形成鮮明对照,各自有相对独立的结构功能和表现意义,同时又浑然一体,不可或缺。”

(三)《小河淌水》著作权纠纷

21世纪初,高梁④向云南版权局申诉,认为尹宜公创作的歌曲《小河淌水》(下称《小河》)是由《大田栽秧秧连秧》(下称《大田》)改编,而不是由弥渡山歌《放羊调》改编的,由此引发了学者们的讨论。讨论这一著作权纠纷的文章约计19篇。5篇文章认为《小河》的曲是尹宜公根据弥渡民歌《放羊调》和《月亮出来亮汪汪》改编而成。如尹宜公《〈小河淌水〉溯源》、李照和,李雁,魏树生《为有源头活水来——名曲〈小河淌水〉源头初探》等。此外,康民和炬宏的《〈放羊调〉是〈小河淌水〉的源头吗?——与尹宜公先生商榷》也认同这一观点,两位学者在进行田野调查后,认为弥渡彝族民间歌手唱的《放羊调》与尹宜公记谱的《放羊调》差别较大,弥渡县寅街镇多祜村村民也未听说过《月亮出来亮汪汪》。14篇文章认为《小河》与《大田》的音乐形态几乎一致,因此《小河》乃根据《大田》改编,如刘水云《作品自愿登记与著作权权属辩析——兼谈〈小河淌水〉著作权的证据及权属问题》、田联韬《评〈乌苏里船歌〉与赫哲族民歌的著作权诉讼》等。

在以上民歌著作权纠纷中,经过加工后的民歌署名“作曲”或“编曲”是纠纷的核心问题。因此对“编曲与作曲”的文献进行总结也是十分必要。

三、民歌著作权中的“编曲与作曲”

探讨民歌著作权中“编曲与作曲”的文章不在少数,真正提出观点的文章计6篇。

(一)“编曲”的概念

关于编曲的概念问题,学者们观点各异。田联韬 《评〈乌苏里船歌〉与赫哲族民歌的著作权诉讼》认为,“编曲”是作曲家利用民间音乐旋律改编加工的;黃容贊《是配(作)伴奏、和声还是“编曲”“作曲”?!》认为,编曲应是在原来的曲调上有较大的发展和加工;槐子《民歌与民歌创作——与王洛宾、郭颂、朱仲禄等音乐家有关的话题》认为,编曲是从节奏、旋律方面把民歌规范为现代抒情歌曲模式或使歌词音韵与歌曲音调相吻合。

(二)如何区分“编曲与作曲”

关于如何区分“编曲与作曲”这一问题,学者们的观点也大不相同。田联韬《评我国民间歌曲著作权之数次争议》认为,应署为“编曲”的情况有:在小型作品⑤里采用民间音乐完整素材;应署“作曲”的情况有:在中大型作品中,采用民间音乐完整素材或者在作品⑥中采用了民间音乐片断素材且与整段音乐融合。杨瑞庆《漫谈“编曲”和“作曲”的判定》认为,应署为“编曲”的情况有:改变旋法和节奏、加前奏、扩大音域、转换板式,将一些小型民歌按照要求有序地组合起来、扩充民歌形态、独具慧眼的改编歌词⑦;应署名“作曲”的情况有:运用民族特定地区的特性音调来创作。李勇在《〈乌苏里船歌〉起波浪民间文艺作品著作权保护问题浮出水面》中提道,赵毅⑧认为“利用民歌的基本音调简单地编成歌曲叫改编;根据民歌的基本音调写出更高艺术水平的歌曲叫创编;抓住民间音乐的某些基本特征发展成歌曲的叫创作。”亚丁《作曲乎?编曲乎?》认为,“作曲是以民间音乐为素材运用作曲技法发展创作,编曲是为民间音乐编写前奏、间奏、伴奏或改变节奏和旋律以及编写多声部旋律。”

在上述文章中,學者们一致认为编曲是在民间音乐的基础上进行加工和改编,杨瑞庆和亚丁都认为在民间音乐的基础上加前奏和改变节奏属于编曲。除以上两个观点外,学者们的其他观点都不大相同,说明在“编曲与作曲”中还存在着很多分歧,这一问题或许会成为音乐学界长期讨论的一个难题。笔者认为,解决这一难题,需要更多的学者参与并提出观点,总结学者们的观点,进一步明确编曲的概念并从更全面的角度出发,区分“编曲与作曲”。

四、结语

综上所述,现在关于我国民歌著作权的已有文献成果呈现出以下特征。第一,学者研究角度多元化。第二,部分文章的语言和立场略显主观。第三,民歌著作权中的核心问题“编曲与作曲”暂未有统一的说法。经过此次整理,笔者发现由于“编曲与作曲”的分界线模糊、编曲概念不清等问题,使我国的学者在探讨民歌著作权纠纷时没有统一标准,至今仍存在很多分歧。利用民歌创作是作曲中较常见的方法,因此必须重视“编曲与作曲”的问题,只有更多的学者关注该问题并参与讨论,该问题才能更快地得以解决。“编曲与作曲”问题的解决也有助于我国《民间文学艺术作品著作权保护条例》的正式颁布。

注释:

①部分著作权即经他加工整理的唱词部分的著作权。

②十首歌曲分别是:《在那遥远的地方》《达坂城的姑娘》《阿拉木汗》《青春舞曲》《掀起你的盖头来》《都达尔和玛利亚》《半个月亮爬上来》《喀什噶尔舞曲》《我等你到天明》《玛依拉》。

③赫哲族群众以乡政府为代表。

④高粱:作曲家,《大田栽秧秧连秧》的曲作者。

⑤此处的小型作品指歌曲或器乐曲。

⑥此处的作品包括大型、中型和小型作品。

⑦作者认为独具慧眼的改编改变了原民歌的性格也属于编曲。

⑧赵毅:原中央民族大学研究所所长。

参考文献:

[1]杨瑞庆.漫谈“编曲”和“作曲”的判定[J].人民音乐,2008(3):78-79.

[2]田联韬.用法律观念审视王洛宾西部民歌的著作权[J].人民音乐,1995(4):18-19.

[3]陈钢.最有力的辩词──谈王洛宾和民歌著作权[J].人民音乐,1995(1):15-17.

[4]田联韬.评我国民间歌曲著作权之数次争议[J].中国音乐学,2006(2):132-136.

作者简介:杨旖旎,浙江音乐学院音乐学系。

洪艳,博士,浙江音乐学院副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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