浙江省外贸增长方式转型绩效分析——基于低碳经济视角

江爱情

(绍兴文理学院 商学院，浙江 绍兴 312000)

随着社会经济的快速发展和人民生活水平的日益提高，大家对生态环境的关注与日俱增，与此同时，全球变暖的严重也使得低碳经济成为全球经济发展的热门话题。其实这背后反映的本质就是贸易与环境的关系问题，现有理论对贸易与环境关系的研究主要涉及三个观点：一是认为贸易会对能源和环境产生负面影响；二是认为贸易对能源和环境会产生利大于弊的影响，所以，贸易自由化不是环境日益恶化的根本原因，在政策上不应该限制贸易的发展；三是认为贸易对环境的影响比较复杂，可能是正向效应，也可能是负向效应。本文通过研究，倾向于第三个观点，即贸易对环境的影响效应，取决于贸易主体的产业结构和贸易结构，并从浙江经济发展实际进行论证。

党的十八大将生态文明纳入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总体布局，提出努力建设美丽中国，向社会主义生态文明新时代过渡，实现中华民族永续发展。随后浙江省政府提出要建设“美丽浙江”，以实现可持续发展，建立系统完整的生态文明体系，创造美好生活。因此，在评估浙江省对外贸易增长转型绩效时，应特别注意生态环境指标。本文将基于浙江省2006年—2016年的碳排放和贸易出口数据，从低碳经济视角探讨外贸对浙江省环境的影响，并评估浙江省外贸增长方式转型绩效。

一、浙江省外贸出口的发展概况

(一)出口增长的规模和速度

2006年—2018年浙江省对外贸易总体发展势头良好，内外宏观经济环境对外贸出口影响较大。除少数年份，浙江省对外贸易基本保持快速增长，出口年均增长率达10.45%，高出同期全国平均外贸出口增长率1.85个百分点(见表1)。其中,2009年,受全球金融危机的影响，浙江省对外贸易出口呈负增长态势。但2010年，外贸出口快速复苏，同比增长34.46%。2012年，受经济新常态思想的影响,外贸增长从追求量的增长转变为重结构调整的质的增长，从而导致出口增速有所放缓，但仍保持稳定增长。浙江省对外贸易出口占全国对外贸易出口总额的比重从2006年的10.37%上升到2018年的12.57%(见表1)，并且在全国外贸出口的排名始终位居前列。

表1 2006年—2018年浙江省外贸出口增长情况

年份外贸出口额/亿元同比增长率/%全国外贸出口额/亿元同比增长率/%浙江外贸出口全国占比/%20068 043.0927.8477 597.923.8610.3720079 753.8721.2793 627.120.6610.42200810 714.009.84100 394.907.2310.6720099 085.93-15.2082 029.70-18.2911.08201012 216.5734.46107 022.8030.4711.41201113 973.5814.38123 240.6015.1511.34201214 172.731.43129 359.304.9610.96201315 404.368.69137 131.406.0111.23201416 792.469.01143 883.804.9211.67201517 174.232.27141 166.80-1.8912.17201617 666.482.87138 419.30-1.9512.76201719 439.7610.04153 311.2010.7612.68201821 182.088.96168 489.019.9012.57

数据来源：《浙江省统计年鉴》《中国统计年鉴》

(二)浙江省外贸出口结构现状分析

通过对《浙江省统计年鉴》的相关数据分析，我们发现浙江省外贸出口结构特点主要表现在以下几方面。

1.出口商品结构不合理，工业制成品附加值偏低

根据联合国《国际贸易标准》分类统计的浙江省2006年—2017年外贸出口数据(见表2)，浙江出口产品主要集中在SITC7(资本技术密集型的机电产品、高新技术产品等)。2017年，SITC7中作为代表的机电产品出口额达到8 404.9亿元，增长了12.20个百分点，比浙江省外贸出口平均增速高出2.16个百分点，机电产品出口额占浙江省出口额的43.23%。但是，浙江出口到他国的产品，真正具有高科技含量和高附加值的产品却不多。例如，将矽钢片由铁片代替，国内原料来替代进口原料生产等，因此大多企业只能在低端市场上竞争。另一方面，近十年代表资源密集型和劳动密集型的SITC6、SITC8产品占工业制成品出口比重有一定下降，但总体

表2 2006年—2017年浙江省外贸出口货物分类数据

年份出口总额/亿元初级产品出口比重/%工业制成品出口比重/%SITC7(技术密集型)出口额/亿元SITC7占工业制成品比/%SITC6&SITC8(资源、劳动密集型)出口额/亿元SITC6&SITC8等占工业制成品比/%20068 043.094.4295.584 566.1559.402 962.6638.5420079 753.873.7896.225 588.7859.553 610.0038.46200810 714.003.6296.386 385.4861.843 800.5336.8020099 085.933.5396.475 045.6157.563 568.0540.71201012 216.573.5196.497 178.0960.894 467.3537.90201113 973.584.1295.888 007.3659.775 272.7439.36201214 172.734.4995.518 111.4059.925 368.7639.66201315 404.364.1595.858 488.9757.496 190.5441.93201416 792.463.4196.599 328.0557.516 723.4041.45201517 174.233.0296.989 690.9158.186 768.7840.64201617 666.482.9097.1010 064.9658.676 870.1240.05201719 439.762.9597.0511 402.6560.447 248.2538.42

数据来源：根据《浙江省统计年鉴》整理计算

仍然保持在40%左右(见图1)。浙江传统劳动密集型产品有纺织纱线、服装、箱包、 玩具、 家具和塑料制品等，2017年其出口总额为7 248.25亿元，同比增长5.5个百分点，占浙江省工业制成品出口额的38.42%。此外，许多企业通过定制贴牌来谋取短暂利益，而不选择创立自主品牌。

图1 2006年—2017年浙江省出口货物分类占比情况

2.出口市场相对单一，出口市场多元化进程缓慢

浙江省对外贸易主要对象是欧洲、美国和日本。尽管由于2008年全球金融危机的影响，浙江对美国的出口在2009年大幅下降，但仍占浙江省出口总额的最大部分，加上金融危机后显现的反弹迹象，表明浙江省对美国的外贸依赖性比较强。浙江省的出口市场主要集中在亚洲、欧洲和北美洲。2017年浙江省对三大洲的出口额分别为6 577亿美元、5 108亿美元和4 032亿美元，远高于拉丁美洲1 754亿美元的出口额和非洲1 474亿美元的出口额(1)数据来源：2017年《浙江省统计年鉴》。

3.私营企业发挥主导作用

近年来，浙江省民营企业发展迅速，外贸出口年增长率明显高于三资企业、国有企业和集体企业(见表3)。2017年，浙江省各类企业出口总额为19 439.76亿元，其中民营企业出口额为14 403.8亿元，占全省总出口额的74.09%；出口增速为12.12%，较全省出口增长率高出2.08个百分点，成为浙江省对外贸易发展的主要推动力。

二、低碳经济对浙江省外贸增长方式转型绩效的影响

浙江省外贸发展和结构变化对环境产生了怎样的影响，而低碳又会对外贸增长带来怎样的绩效？本文将继续通过建模和使用数据模型分析浙江省外贸出口与碳排放之间的关系，从而从低碳经济视角来解释浙江省外贸增长方式转型的绩效。由于服务贸易的比例相对较小，对碳排放的影响相对较低，本文主要分析浙江省货物贸易对碳排放的影响。

表3 浙江省出口总值分类表

年份出口总值(亿元)其中:总值中:机电产品国有企业三资企业集体企业私营企业其他企业20068 043.093 377.101 409.213 025.47844.102 757.826.5020079 753.874 226.291 442.193 593.32895.983 809.0013.38200810 714.004 726.001 384.203 768.79859.944 679.7521.3320099 085.933 791.581 022.913 058.82614.324 367.1222.77201012 216.575 356.361 233.953 935.60749.996 267.9929.04201113 973.585 969.301 365.204 216.76761.107 594.3336.20201214 172.736 053.651 299.693 975.77649.878 206.3541.05201315 404.366 288.841 197.053 843.51579.799 739.0544.97201416 792.466 911.131 200.693 844.73551.8711 149.3145.85201517 174.237 233.461 081.363 514.21514.0512 023.5841.04201617 666.487 490.48964.183 321.97496.4112 846.9037.02201719 439.768 404.391 052.773 435.36511.6314 403.8036.20

数据来源：根据《浙江省统计年鉴》整理计算

(一)外贸增长与碳排放脱钩的关系

本文主要通过国际经合组织碳排放脱钩理论提出的外贸出口碳排放弹性系数，来分析浙江省对外贸易增长与碳排放的脱钩情况。其计算公式如下：外贸出口碳排放弹性系数=碳排放增长率/出口增长率。该系数说明外贸出口增长1个百分点引起碳排放的增长程度，进而分析外贸增长与碳排放之间关系的强弱，即碳排放脱钩情况。当碳排放弹性系数>1时，表明未脱钩；当0<碳排放弹性系数<1时，表明相对脱钩。当碳排放弹性系数<0时，表明碳排放与对外贸易增长绝对脱钩，但负增长因素除外，这是低碳化外贸出口的理想情况。

通过计算浙江省2006年—2016年的碳排放弹性系数(见表4，因为公开数据有限，不能搜集到2017年和2018年的二氧化碳排放量)，本文发现浙江省外贸增长与碳排放脱钩比较明显，碳排放弹性系数要么小于0.5(2006年—2008年，2010、2011、2013和2015年)，这说明是处于相对脱钩状态；要么系数为负(2009、2012、2014和2016年)，即处于完全脱钩状态。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格局？通过数据发现，浙江省二氧化碳碳排放增长率逐年降低，从2006年的13.03%降至2016年的-0.61%，这一定程度上反映了浙江省经济逐步呈低碳化发展的特征，从而导致外贸增长与碳排放脱钩相对比较明显。

(二)外贸出口结构对碳排放的影响

为了探究浙江省对外贸易出口结构变化对二氧化碳排放的具体影响，本文以二氧化碳排放为因变量，以出口总额、初级产品、SITC7、SITC6 & SITC8(包含其他未分类产品)为自变量，通过无截距的多元线性回归分析研究它们之间的关系。

为降低时间序列数据的异方差，同时直接获取因变量对自变量的弹性，在不改变数据原有关系的基础上，本文对二氧化碳排放、出口总额、初级产品、SITC7、SITC6 & SITC8等数据取对数，新序列分别命名为lca、lge、lpe、ls7、lst6_8(见表5)。

使用python3.6中的Stats Model package进行无截距的多元回归分析，得到的模型回归方程是：

lca=3.7960lge+0.0424lpe-2.0500ls7-1.4168lst6_8

表4 2006年—2016年浙江省二氧化碳排放量

年份出口总额/亿元外贸出口增长率/%二氧化碳排放量/百万吨二氧化碳排放增长率/%碳排放弹性系数20068 043.0927.84302.1813.030.4720079 753.8721.27326.167.930.37200810 714.009.84338.753.860.3920099 085.93-15.20351.973.90-0.26201012 216.5734.46375.776.760.20201113 973.5814.38398.626.080.42201214 172.731.43383.59-3.77-2.64201315 404.368.69387.561.030.12201416 792.469.01380.79-1.75-0.19201517 174.232.27381.500.190.08201617 666.482.87379.18-0.61-0.21

数据来源：中国碳排放数据库

表5 取对数后的数据序列

yearlcalgelpels7lst6_820065.711 0238.992 5695.873 5388.426 4267.993 84320075.787 3889.185 4195.909 9738.628 5168.191 46320085.825 2629.279 3075.960 6108.761 7828.242 89620095.863 5469.114 4825.770 6108.526 2748.179 77520105.928 9779.410 5496.060 9948.878 7898.404 55120115.988 0099.544 9246.355 6078.988 1168.570 30520125.949 5749.559 0756.455 7579.001 0268.588 35220135.959 8719.642 4066.460 3449.046 5238.730 77820145.942 2489.728 6856.350 2279.140 7818.813 34920155.944 1119.751 1656.251 2529.178 9448.820 07620165.938 0119.779 4246.238 9659.216 8158.834 937

回归分析结果(见表6)显示，模型的F值F=27 690，P值为0.000 0，说明该线性模型的系数显著，回归有意义。模型可决系数R2=1，说明回归模型拟合很好，模型对变量之间关系解释能力非常强。自变量出口总额、SITC7产品出口额、SITC6 & SITC8产品出口额的p值均小于置信度5%，应保留在模型中，对碳排放的影响显著；但是初级产品出口额的p值大于0.05，结果不显著，说明在回归模型中应舍弃此自变量。舍弃掉出口总额再次进行回归，剩余3个自变量均显著，说明出口总额与初级产品出口额具有共线性，在模型中使用出口总额能代替初级产品出口额，因此我们只保留这3个自变量。

出口总额的系数为3.796，说明外贸出口总额和碳排放呈正相关性，即出口总额增加1%，二氧化碳碳排放相应增加3.796%；SITC7产品出口对碳排放影响的弹性系数为-2.05，说明资本密集型产品出口与碳排放负相关，即SITC7产品出口增加1%，碳排放减少2.05%；SITC6 & SITC8出口对碳排放的影响弹性系数为-1.416 8，意味着资源密集型和劳动密集型产品出口增长1%， 碳排放则相应减少1.416 8%。 由此可见，

表6 无截距多元回归分析结果

Dep.VariableModelNo.ObservationslcaOLS11R-squaredAdj.R-squaredDf Model114F-statisticProb(F-statistic)AIC276900.000 0-28.12coefstd errtP>|t|[0.0250.975]lge3.796 00.7754.9010.0021.9645.628lpe0.042 40.1430.2970.775-0.2950.380ls7-2.050 00.738-2.7770.027-3.796-0.304lst6_8-1.416 80.309-4.5880.003-2.147-0.687

各类产品对碳排放的系数均小于1，说明各类产品出口增长快于所带来的碳排放增长，出口与碳排放处于相对脱钩状况，其中，技术资本密集型的工业制成品和具有资源密集型、劳动密集型产品都处于绝对脱钩状况。

回归分析结果表明：初级产品出口对碳排放的影响系数呈逐渐增加的趋势，而工业制成品出口对碳排放的影响系数呈逐渐降低的趋势。而根据前面统计结果分析发现，浙江省工业制成品出口比重逐年增加，而初级产品出口比重却逐年减少，这说明出口结构的调整对碳排放有积极的影响，也说明了为什么浙江省二氧化碳排放出现了负增长的局面。

三、结论与建议

综上所述，浙江省外贸正处于良性上升发展通道。浙江省对外贸易无论是出口规模还是增长速度都居于全国前列，而且外贸出口的结构也在不断优化，对环境发展产生了正向积极效应，但出口结构优化还有进一步改善的空间，资本技术密集型产品比重还有待进一步上升，而劳动资源密集型产品比重应努力下降。通过实证研究也发现，资本技术密集型产品和技术密集型产品对浙江省外贸出口与碳排放脱钩的贡献最大，它们也在不断推动浙江外贸增长方式向低碳绿色方向发展，总体看来，浙江省外贸增长方式阶段性转型绩效表现良好。

但是，外贸增长方式能否真正转到低碳绿色模式还有很多的不确定性和复杂性，为了实现浙江外贸增长方式保持低碳化，我们建议：(1)进一步优化贸易结构，适当增加服务贸易的比重。实际数据表明，浙江省外贸中货物贸易的比重远远高于服务贸易，2018年浙江省服务贸易出口额仅为1 069.31亿元，服务贸易出口占全省货物贸易出口比重仅为5.05%(2)数据来源：浙江省商务厅网站。而服务贸易增长对对外贸易转型的低碳化影响非常明显，因为服务贸易出口与碳排放是处于完全脱钩状态，所以，我们应该抓住全球产业价值链重构的契机，大力推动服务贸易发展，提升现代化物流、信息咨询、物联网、新零售等新型服务贸易发展水平，实现服务贸易和货物贸易的协调发展。(2)积极开展跨国技术合作，推动技术创新和产业升级。为适应全球制造业价值链向创新纵深发展的趋势，浙江省应积极参与国际技术交流与合作，发展创新型产业，吸引国外创新要素和低碳排放技术在本省的投资，推动外贸增长方式的积极转变。(3)建立激励机制，加强政府政策的引导。外贸增长方式转变的落地，除了企业自身的努力外，还依赖政府对低碳产业和高科技产业的支持，比如税收优惠和财政支持，积极引导金融市场对低碳产业的支持，落实激励机制，把低碳指标纳入考核体系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