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影响气候，气候改变历史

文 / 陈华文

研究历史有多个切入点，可以从政治、军事、经济的维度展开，也能从文化、艺术的侧面进行。研究历史，无非就是想了解过去的自然世界、物质世界和人类精神世界的脉络走向，从而对现在、未来的发展之路提供借鉴。当前，从气候、生态和环境的角度探索昨日世界，似乎已经成为一种显学，国内外不少学者付诸了行动。之所以从自然科学的视角研究历史，因为自然和历史是不可分割的整体，若两者脱离，对世界的认识都是不完整的。

气候深刻影响世界

气候与人类历史的融合研究，其难度可想而知：毕竟古代气候记录是不完整的，零星地散布在各种文字中。不得不承认，在科技落后的古代农耕社会，气候变化直接决定了庄稼收成。风调雨顺的年份，谷物丰收，人们丰衣足食，社会太平。而在暴雨成灾或者干旱的年份，农业种植就没有好运气了。恶劣气候变化带来系列问题：人们填不饱肚子，继而社会躁动，最后国家统治动摇。气候变化影响了农业发展，而农业又关乎人们的生存。所以，在古代社会里“靠天吃饭”是没有任何争议的。

翻看历史我们不难看到：但凡在气候异常的年代，特别是北方严寒加剧的时候，北方的游牧部落生存受到威胁，他们就会朝温润的南方“开拔”，寻找生存的出路。例如西方蛮族与古希腊罗马的战争、北方匈奴与汉朝的博弈，深深地影响了世界历史的走向。

笔者虽然不是“气候决定论”的主张者，但是对于气候影响、推动世界的发展持肯定态度。世界四大文明古国的崛起和气候变化有着直接联系。例如古埃及、古巴比伦、古印度和古代中国，分别依仗尼罗河、幼发拉底河、底格里斯河、恒河、黄河和长江而兴起，这些河流区域气候不错，雨量充足、水草肥美，辉煌的文明得以发展。

然而，除了中国古代文明依然延续之外，其他三大文明古国纷纷走向衰落。究其原因，无一例外就是气候越来越干燥、雨水严重不足，文明走向没落，无数城池化为废墟。当然，还有经济、战争等因素，可气候变化是主要“操盘手”，历史学界也对此形成了共识。

那么，改变气候的原因何在？有各种各样的说法，当前没有标准答案。笔者认为，人为的要素，至少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古代世界中富庶的国家，伴随经济的发展，人口也急剧增长，同时对自然的索取也更加频繁：不断开垦无数良田养活更多的人口，砍伐树木修建房屋和生火做饭。自然环境逐渐被破坏后，气候开始变得越来越恶劣。这种恶性的气候循环，带来的破坏效应是巨大的。

我们都知道，古代的黄河两岸，肥沃的土地孕育了灿烂的中华文明。一千多年前，陕西、山西、河南的黄河流域，可以随处见到大象、老虎、狮子这些大型哺乳动物。这些动物对气候、食物都极为挑剔。但是气候变得异常后，黄河沿岸水土流失，以大象为代表的动物不断朝南迁徙，有的消失在历史深处，而缓缓前行的大象，退缩到了云南西双版纳的丛林中。对此，英国著名学者伊懋可在生态史专著《大象的退却》（江苏人民出版社2014年版）中，有过详细的剖析。这也表明了，气候变化所带来的后果是全方位的。

美国学者布莱恩·费根在《气候改变世界》中，探讨古代世界气候变化时，并没有忽略中国。中国作为东方大国，气候和环境之间的互动，都会给世界气候带来影响。例如唐朝是中国最为强盛的朝代，过半的中国人生活在黄河流域。而唐朝走向衰落，和气候变化有直接关联。盛世唐朝，黄河流域由于树木乱砍滥伐，水土流失严重，雨量减少，农民收成递减，加上沉重的税赋，饥肠辘辘的农民揭竿而起，这直接加剧了唐朝的分崩离析。这些年来，科学保护黄河环境、恢复黄河生态，成为社会治理的重点。只有持之以恒地在环境生态方面发力，这条中华民族的母亲河，才能在将来回归本来的样态。

对气候的态度决定人类命运

探索古代气候变迁，有利于更加深入地研究昨日世界的政治、经济、军事和文化，这些都跟气候与生态变迁具有不可分割的联系。当然，理解气候变迁和人类社会的关系，需要气候学家、地质学家、地理学家、人口学家、历史学家和考古学家的通力合作。著名历史学家汤因比曾经说过：一个社会的命运和他们如何解决问题有关。我们认识气候变迁造成的环境变化，可了解促使人类社会文化改变的关键要素，并能了解影响古代世界各地历史文化发生变化的要素、解决问题的策略，以及导致社会崩溃的症结。

至于气候变迁对于人类文明的影响，也许有人认为这过于悲观，老天爷是公平的，风水总是轮流转，就好比中世纪的暖化或者近半世纪的厄尔尼诺现象，并非全世界同一时间一起遭受气候变迁引起的自然灾害。情况也许是这样，可应该严肃面对的是：全球自然资源的分配，应该建立在以整体人类社会共享、共存和共荣的精神层面来考量。有学者这样说过：未来几个世纪的战争，不是为无意义的民族主义，宗教或者民主原则而战，而是为水资源大打出手。我们仔细想想，人类其实不善于替子孙未雨绸缪，喜欢立竿见影的绩效，这种短平快的投机行为对于生态环境治理是极为不利的。应该庆幸的是，对于打赢“污染防治攻坚战”等，现在不论是从政策法规到行动实施，中国都动了真格、付出实际行动。

在中国，有一句俗话“人定胜天”，表明人的能量之强大，而这种能量如果是破坏性的，那就尤为糟糕。“人定胜天”还是“天定胜人”，这是值得认真思考的。人类永续保护环境有没有良策呢？目前只是在探索中。古代思想家孟子说过：不违农时，古物不可胜食也；数罟不如洿池，鱼鳖不可胜食也；斧斤以时入山林，木材不可胜用也。中国古代人们的生产生活和气候有着紧密联系，流传已久的“二十四节气”以及众多的谚语，是古人对气候变化的形象总结。从统治阶层到黎民百姓，对天充满崇拜和敬仰，期望老天爷顺风顺水，给大地带来丰收。古人敬天，本质上是敬畏气候，因为好气候决定人的温饱和生存。

伴随着科技的跃升，现在对于气候变化的各种数值做到了精确统计和分析，但是这并不代表我们就可以懈怠自然、藐视气候。在严重的气候灾难面前，我们依然束手无策。所以说，爱自然、关注气候，就是保护人类自身。人类尽管不能决定气候变化，但是气候显然能决定世界、改变历史。人类对气候的影响如果有利，对人类繁衍和文明发展是积极的；反之，酿造的苦果将由人类自身买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