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山之石 可以攻玉—中国民营企业家赴美参观通航产业考察团见闻与思考

近年来，中国航空运输协会通用航空委员会联合中国民营科技促进会，组织全国优秀民营企业家，先后多批次开展了对美国通用航空产业参观考察活动。

在美期间，考察团受到美国有关方面的高度重视和热情接待，先后参观考察了通用航空机场、FBO（固定运营基地）、航空制造企业、飞行学院、知名大学以及莱特兄弟航空博物馆、波音公司航空中心等，与美国商务部国际贸易局、航空制造企业、通用机场运营企业、飞行学院、马里兰大学等单位的官员、企业家、通航专家和学者进行了广泛接触和交流，就通用航空产业的现状和发展趋势进行了深入研讨。

民营企业家们表示，通过赴美考察，增长了知识，开拓了视野，结识了朋友，加深了对通用航空产业的了解和认识，为做好产业转型，参与国家通航产业建设，提供了有益的借鉴和参考。

先进的通航产业和航空制造业

在美国马里兰大学，记者与考察团一起听取了美国商务部国际贸易局运输与机械办公室航空航天工业专家亚历克西斯·哈根森女士关于美国通用航空产业发展情况的介绍。美国是通用航空最发达的国家，代表着世界通用航空发展的趋势。美国通用航空服务领域包括：应急救援，客货运输，飞机制造、维修、销售，警察执法、专业人员培训，以及工农业生产和航空旅游等多个方面。

列入美国联邦航空局（FAA）《一体化机场系统国家计划》（NPIAS）并对公众开放的机场中，包括运输机场和通航机场（机场、直升机场、水上机场）。按使用功能和驻场飞机数量及机型，FAA将美国的通航机场分为国家级、区域级、地区级和基本级4类。

在美期间，考察团先后参观了美国德事隆航空（TEXTRON）所属的塞斯纳飞机公司、庞巴迪飞机服务中心和波音飞机公司。

德事隆集团分别于2011年和2014年收购了塞斯纳和比奇两家飞机制造公司，加上霍克公司，整合成立了德事隆航空，占全球现有通用航空飞机50%以上份额。塞斯纳公司主要生产喷气、涡桨、活塞和军用4类飞机。塞斯纳公司飞机生产线、庞巴迪公司公务机维修车间和波音公司B-747、777和787飞机生产线技术先进，自动化程度高，给考察团留下了深刻印象。目前，美国通用航空制造协会（GAMA）的会员企业主要分布在美国中、东部地区。按专业指数（SI），美国排在前三位的航空经济区是堪萨斯州威奇托、华盛顿州西雅图和佐治亚州萨凡纳。其中，威奇托是世界闻名的“世界通用航空之都”，塞斯纳、比奇、庞巴迪等著名飞机制造公司均在此建立了设计和生产基地。

通航机场系统性强、FBO运营成熟高效

在美期间，考察团还参观了马里兰州蒙哥马利机场、马里兰大学机场、芝加哥沃可根机场、芝加哥行政机场和中华盛顿大学飞行学院机场等通航机场。

据机场负责人介绍，FAA将通航机场建设作为美国国家航空系统的重要组成部分，从20世纪70年代开始，联邦、州和地方政府就将通航机场建设作为一项系统工程规划建设，由政府出资修建和维护，联邦政府出资比例占90%以上。

目前，美国已建成世界上最大和最多样化的通航机场系统网络，并对现有的通航机场实行分类管理，实现了均衡、安全、高效。通航机场系统网络既为当地社区和公众提供航空服务，又作为运输机场的备降机场，以应对飞机故障、医疗救护、恶劣天气及其他不可预见的突发情况。美国通航机场网络的形成，极大地促进了美国通航产业的发展，改善了飞行安全，使飞行员在遇到恶劣天气或紧急情况时有了更多备降选择。

在参观芝加哥沃可根国家机场和芝加哥行政机场时，考察团了解到，两个机场都是按FBO（固定运营基地）模式运营的。沃可根机场驻有Landmark一家FBO，为客户提供包机服务和私人飞机托管服务。该公司总部设在美国休斯敦，在全球设有75家FBO。芝加哥行政机场驻有Signature、Atlantic和Hawthorne等3家FBO，并设有海关。该机场占地面积447英亩（约合2700余亩），除跑道、停机坪等由政府建设外，机库、贵宾室、办公楼等均由私人投资建设。该机场20世纪20年代为草地机场，今天已发展成为芝加哥大都会区的主要公务机机场，并作为芝加哥奥黑尔国际机场的备降机场。

记者在两个机场参观时都目睹了客人乘车（驾车）到包机或私人飞机旁，直接乘机离去的场景。据介绍，包机预约均可在网上办理，客人随来随走，方便快捷，成为运输航空的有效补充。

空域开放程度高

在参观的5个通航机场中，除芝加哥的两个公务机机场设有塔台外，其余3个机场均没有塔台等空管设施。华盛顿附近的蒙哥马利通航机场总经理桑迪·波女士介绍，华盛顿设有半径为5英里的空中限制区，在该机场起飞的飞机只要不进入空中限制区，其飞行不需要与空管部门联系。

在华盛顿大学飞行学院，该院院长告诉记者，美国空域18000英尺（5500米）以下，飞机只要不进入机场空域，目视飞行基本上没有任何空管限制。他本人为迎接考察团，特地乘坐学院“空中国王”专机，从旧金山飞到位于华盛顿州埃伦斯堡的中华盛顿大学飞行学院机场，空中飞行2个多小时，没遇到任何空中管制问题。参观结束后，考察团目睹了这位院长乘专机离去的情景，对美国空域的开放程度有了更直观的认识。

飞行驾校费用低

记者在位于华盛顿州埃伦斯堡的中华盛顿大学飞行学院考察时了解到，目前该飞行学院已被中国九天飞行学院（总部设在青岛）收购，现承担包括中国民航在内的飞行学员的培训任务，大学学制4年，毕业后可获颁美国FAA执照。2015年，该学院共招收飞行学员85人，其中，来自亚洲的学员居多。此外，该学院还招收了越南飞机维修学员20名。美国飞行学院的费用约为9000美元/年，比中国国内便宜6000—7000美元/年。

我们赴美学习飞行的最大障碍是语言问题，但美国空域飞行条件优于国内。因此，该学院院长建议，可采取“2+2”模式，即先在中国国内学习2年飞行理论等课程，然后赴美国学习2年飞行实际操作，这样可充分发挥各自的教育优势。该学院院长特别强调，培养通航飞行员，除飞行技能外，更重要的是培养他们严格遵守飞行规则的意识，这对通航飞行安全而言至关重要。

通航产业大众化

在美期间，考察团可以时刻感受到通用航空对美国人生活的影响。每到一个城市，考察团都能看到小型固定翼飞机、直升机以及飞艇等在空中翱翔。通用航空机场和直升机起降场也随处可见，仅马里兰州就有各类机场70余个，为通用航空飞行提供了极大方便。

在纽约曼哈顿、芝加哥海军栈桥和旧金山渔人码头，考察团看到，旅游直升机载着游客在空中穿梭，一派繁忙景象。在芝加哥考察的2个公务机机场，各型公务机起降频繁，“私人定制”飞行生意火爆。

记者在华盛顿附近的蒙哥马利通航机场了解到，该机场驻有航空俱乐部、国际飞行驾校以及出租飞机公司和航空维修站等，停放着各型私人飞机数百架。由于该机场靠近华盛顿，周末时常有美国国会议员来此飞行。考察期间，记者偶遇一位60多岁的美国老人，通过交谈得知，这位老人喜爱飞行运动，拥有自己的私人飞机，经常来此进行飞行娱乐。美国通用航空飞行的便利可见一斑。

思考之一：通航产业发展事关重大

中国决定逐步放开低空空域的政策，激起了新一轮经济发展热潮。数百个通航机场如雨后春笋般涌现，各地政府代表团纷纷远赴欧美国家招商引“机”，几乎再现了几十年前汽车行业发展初期各地一哄而起、争先恐后的场景。

中国的改革开放已经进行了几十年，培育出战略清晰、实施有序、稳步推进的新兴产业尤为重要。以往的经验教训表明，如果因势利导，战略得当，推行得力，通用航空很有可能如“两弹一星”般叱咤风云，也有可能如高铁一样风驰电掣、势不可挡，可以带动中国新型工业化发展，进一步走向世界。但是，如果放任自流，幻想以市场换技术，则有可能导致纷乱无序、一地鸡毛，陷入合资为名，组装、加工为实的“经济自缢”误区，使中国沦为外国工业产品的倾销地，不仅使国民财富流失，也贻误了中国现代化的发展时机。从这一角度来说，通航产业事关重大，国家顶层设计部门不可不察。

思考之二：要做好通航产业的顶层设计

从中国的总体发展来分析，通航产业的发展将有效缓解东部发达地区的地面交通压力，提升政府公共服务体系和国民体质素质，并为国防储备充足航空后备人才。更为重要的是，发展通用航空将带领中国工业走出低技术循环的泥沼，“飞”出中国新型工业化之路，拉动机械工业、新材料和电子计算机、信息、智能技术等全产业链，成为新技术创新和带动中国新型工业化腾飞的发动机。可以说，通航产业已成为中国追赶世界先进工业水平实现社会进步的最后机会。

鉴于中国通航产业在总体上还处于一张白纸的状态，笔者建议，要尽快成立中国通航产业发展委员会，做好通航产业的顶层设计，根据国家战略发展总目标和“2030中国制造”规划，抓紧制定中国通航产业的发展构想，并纳入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五年规划，统一布局，分步推进。同时，要借鉴中国航天工业和高铁的成功经验，坚持自力更生为主、争取外援为辅的方针，依靠国家航空工业基础、充足的资金实力和中国社会各界的热情，集中国家航空制造精锐，在通航制造方面取得突破，并将通航产业打造成为国家“一带一路”和亚投行建设的一大亮点。

思考之三：出台通航产业扶持政策

通用航空作为国家民用航空的重要组成部分，是中国经济进入新常态下推动经济转型和发展的战略性新兴产业。从考察中，民营企业家们了解到，美国通航发展有着悠久历史。从20世纪初美国莱特兄弟发明飞机以来，航空文化深刻地影响着一代又一代美国人，成为现代美国文明和进步的重要标志，极大地促进了美国航空工业的快速发展。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后，大量闲置的机场、飞机和飞行员转入通用航空领域，为战后美国通航产业的发展奠定了雄厚基础。

与美国相比，中国通用航空产业起步晚、底子薄，特别是航空文化在国人中还没有形成共识，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通用航空产业的发展。为此，国家应加大对通用航空产业的扶持力度和政策支持，利用低空空域管理改革的有利契机，加快出台扶持通航产业发展的相关政策和具体措施，为通航发展创造有利的外部环境。要加强航空文化的宣传和普及，吸引更多年轻人热爱航空、投身航空，为通航产业发展奠定人才基础。

思考之四：加强通航机场建设的规划统筹

通航产业基础设施建设是通航发展的必要条件，特别是通航机场建设，是基础设施建设的重中之重。通航机场作为国家航空运输体系的重要组成部分，平时服务于国家经济建设，战时是重要的后备资源。因此，根据习近平主席提出的军民融合战略思想和平战结合原则，国家应加强对通航机场建设的规划和统筹，把通航机场建设纳入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五年规划；学习借鉴美国通航机场建设的经验和做法，采取国家、地方和民间多渠道投资，促进通航机场建设；要采取优惠政策，积极吸引和鼓励民间资本参与通航机场基础设施建设，并按照机场规模和市场化运作模式，采取分类管理。

思考之五：做好FBO建设的布局和规划

FBO即固定运营基地，是通用航空产业的重要组成部分。目前，中国还没有专门供FBO使用的通用机场，现有的北京、上海等提供FBO服务的公务机公司大都依托大型运输机场，受场地、空域等限制较多、运营成本较高，制约了FBO的发展。

据统计，在美国平均每千亿美元GDP产生141架公务机的需求量，而目前中国仅为1.6架，发展潜力巨大。据美国芝加哥行政机场FBO负责人介绍，FBO作为运输机场的补充，选址应尽量位于城市周边，距城区1小时内车程为佳，以方便客人出行便利。因此，国家和地方政府应结合通航机场建设，在省会城市和重要的二三线城市周边，做好与通航机场建设相配套的FBO设施的布局和规划，以适应日益增长的多元化航空运输的需要。

思考之六：加快空域的分类管理改革

随着空域资源的日益紧张，空域管理由粗放化走向精细化是大势所趋。美国把空域划分为绝对管制空域、有条件管制空域和非管制空域3种，并参照国际民航组织分类标准，将18000米以下空域细分为6类，其中，把5500米以上空域（A类）和大型机场终端区空域（B类）作为绝对管制空域，把中型机场终端区空域（C类）、小型机场塔台管制空域（D类）和过渡空域（E类）作为有条件管制空域，G类空域为非管制空域。由于空域分类清晰透明，飞行规则要求明确，通航飞机在5500米以下空域进行目视飞行，只要不进入机场终端区空域，基本上没有管制要求，极大地方便了通航用户的飞行。

美国空域分类管理方法，为中国空域分类管理改革提供了有益借鉴。国家主管部门应结合低空空域的管理改革，在现有低空空域分类管理的基础上，参照国际标准和美国空域管理的做法，进一步细化空域的分类划设，把中国的空域分类管理改革引向深入，逐步实现空域管理与国际标准接轨。

思考之七：充分发挥民营企业在通航发展中的作用

记者与考察团在参观美国通用机场和FBO还了解到，除机场跑道等外场设施由政府投资外，机场的配套设施，如机库、维修厂房、候机楼，以及飞机、机场的运营管理等，主要由民营企业或私人投资，采取市场化方式运作。由于民营企业资金充足、运行机制灵活，有力地促进了美国通用航空产业的发展。因此，中国应出台鼓励民营企业和私人投资通航产业的优惠政策，发挥民营企业在通用航空产业发展中的积极作用。

小结

他山之石，可以攻玉。中国民营企业家对美国通用航空产业的学习考察，可以看作是一次“练兵”。郑州金旭纺织有限公司董事长李需民认为：“在国家经济发展进入新常态、企业面临调整和转型的关键时刻，对美国通航产业的学习考察非常及时，受益匪浅，使我们可以用世界的眼光来审视企业下一步的发展和调整。”沈阳安捷客运有限公司董事长解卫东说：“学习考察美国通航产业，对企业改革创新，由单一的地面客运向地面与空中相结合的立体客运方向发展，提供了有益借鉴。”成都昌谷建材有限公司董事长汤昌谷更是说出了中国民营企业家的心里话：“考察使大家看到了与美国的差距，更看到了我们的优势和机遇。中国企业家有决心有信心在通用航空领域赶超美国。”

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云，发展通航产业适逢其时。随着中国民营企业的参与，中国通航产业将展现出无限美好的发展前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