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戈尔文海钩沉

2020-03-15 06:18李雨薇
人物画报 2020年18期
关键词:传统元素泰戈尔

李雨薇

摘   要:泰戈尔戏剧《红夹竹桃》作为一部成熟之作,充分体现了泰戈尔创作中对印度传统文化在“形”与“神”两方面的继承。《红夹竹桃》简洁的戏剧形式,意味浓厚的象征,都能从印度传统戏剧中寻到源头;作品讲求和谐的自然观和对于悲剧的独特认识,体现了印度传统文化的诸多观念。

关键词:《红夹竹桃》;泰戈尔;传统元素

一、“形”的继承

(一)简洁的戏剧形式

《红夹竹桃》中,国王藏在带孔的重重网幕之内,观察着臣民,拒绝出去。戏剧唯一的场景就是网幕,所有剧情都发生在网幕之外,除此之外没有过多的舞台道具和装饰,人物最主要道具是作为线索的颇具象征意义的红夹竹桃。全剧情节集中,抒情多而剧情少,人物诗歌般的对话起到情节交代的作用,省去了大量的道具运用和场景转换。这种简洁的戏剧形式,和西方戏剧有较为明显的区别,泰戈尔指出:“东方国家的活动事务、娱乐游戏等一切都是简单淳朴的……如果安排的负担复杂和过量,那么真实的东西就会慢慢死去。”在他看来,戏剧的生机在于内容而绝非繁杂的形式,如果程式过于复杂便是一种喧宾夺主。印度传统戏剧由民间产生,有时表演场地即为一方院落,过于繁琐的舞台布景和道具设置对于民间演出来说无疑是很大负担,泰戈尔的戏剧创作做了推广方面的考量,多是以印度传统舞台的演出为目的,所以沿袭了这一特点。

(二)象征手法

在戏剧《红夹竹桃》中,夜叉城的阴暗森严环境是“当代”文明社会的缩影。国王代表着西方文明的现代性,他“双臂有着无限的气力,就像暴风雨到来之前翻滚着的云层”,他依靠这种力量贪婪地攫取资源,行倾轧等不义之举,同时他又是贫乏的,国王清醒地自白“我所有的不过都是沉甸甸的没有生命的东西”,泰戈尔预见了西方工业文明为人类带来便捷之外存在的需要警醒的隐患。南迪妮是“夜叉城中突如其来的光”,是生机和美的化身,是泰戈尔心中母性精神的象征,《紅夹竹桃》中国王对南迪妮充满爱意和渴望,“我是一片沙漠,我向你,一叶小草,伸出手来呼喊:我枯干了,我光秃了,我疲倦不堪。” 然而“沙漠永远也不能占有那小草的脆弱的生命”,国王对南迪妮求之不得,依靠暴力掠夺他所渴望的生命也无济于事,最终他被感化,与南迪妮一起投身为真善美而反抗的队伍。《红夹竹桃》中象征意味无处不在,夜叉城里没有姓名只有序号的百姓代表着印度被奴役被压迫至失去人格的人民,戈古尔和金德拉等人代表着麻木归顺的愚民,教师和维休代表着充满理智和反压迫意识的知识分子和工人,古桑依代表用说教麻木和奴化人民的宗教传播者……这些象征背后体现的是作者的忧虑,他关注到由于科技进步,个人与社会、自由精神同资本主义专制之间的冲突愈演愈烈,作家渴望通过在剧中歌颂人性的努力来予以解决。

象征是旺盛而广袤的想象力的体现,在印度古代戏剧中,有将抽象概念化为人物,并通过演员栩栩如生的表演传达给观众的传统。泰戈尔从中汲取了某些营养,融人自己的象征剧中,他给予抽象的概念或教义以人格化的外衣,寓教于乐,通过剧中角色来传达他的哲学和政治思想,因此泰戈尔《红夹竹桃》中的人物形象性格更加纯粹鲜明,更多是概念化表达和说理意味。

二、“神”的契合

(一)自然观

在夜叉城中,工人们从事着从地底挖掘黄金的工作,南迪妮对国王说道:“金块难道能够像稻田那样配合你的手的节奏吗?国王,请你告诉我,日日夜夜摆弄地底下的这种死尸一样的财富,你难道不感到害怕?”,撕裂地表挖掘黄金是对自然的肆意破坏,是贪婪之罪,而只有顺应时节,勤劳地种植农物,自给自足,才能够“苍穹都无限欢欣”。维休说:“我们手中一端起酒杯,也就忘记了,我们是被囚在命运的围墙之中。金砖一到手,这里的主人也就那样被迷住了。”对于财富的贪婪导致这里的人失去了本心,失去了青春的快乐、劳动的幸福,失去了回去的路和自由。

从“梵我同一”的学说来看,人凌驾于自然之上的巧取豪夺是一种违逆,只有节制贪欲,将自然放到人类同等的地位,才能达到和谐圆融的至高境界。正如泰戈尔所言:“人的光荣不在于与世界的脱离,人伟大是因为人中间蕴藏着世界的全部神奇。我是一切,我与万物不可分离,独居的旗子不属于我”

(二)悲剧观

在戏剧结局的处理上,国王顿悟后和南迪妮一起慷慨赴死,他终于冲破了帷幕的束缚,获得解脱,同人民觉醒奋起反击,正义的一方终将战胜黑暗。印度传统戏剧的结构往往是以大团圆或者正义一方得胜而告终。这种大圆满、大和谐正是东方戏剧的传统特点,泰戈尔指出:“在我们国家的长诗里没有悲剧的传统。”

印度文学中为了理想化的愿望的达成,为了与人世间事实上存在的悲惨现象取得心理上的平衡,而往往以大团圆方式结局。这种特点的形成有着深厚的文化基础,在瑜伽哲学中有“双昧”的概念,即认为人世间一切对立如善恶、美丑、生死、冷热等皆为一种蒙昧,是对世界认知的幻觉,而追求真正的真理就要破除“双昧”,冲破幻象,而以联合统一的方式去认识万物。《红夹竹桃》的结局并不是势同水火的善恶势力激烈斗争后分出胜负,而是采用一种更加和谐的安排,国王因爱而为南迪妮所倾倒,因伦金之死受到震动,最后顿悟,加入了南迪妮的队伍一同为美好的明天而战斗,这种道德感化式的安排体现了泰戈尔承袭传统对和谐的追求,一切都在变动之中,没有绝对的恶,恶是不完全的善,是在进化中的善,只有爱才能将其推动,最后达到善的大和谐。

泰戈尔的戏剧《红夹竹桃》体现了作家对印度传统文化的吸收与继承,剧作《红夹竹桃》本身就是对时代思考的结晶,泰戈尔认为在人与人之间存在共同的人性,因此一切人与人之间的压迫都不应存在,帝国主义对弱小国家的殖民压迫,统治阶级对百姓的凌驾奴役,都是《红夹竹桃》中要推翻的对象,只有代表着自然生机的南迪妮才能够带领人民奔赴美好与自由的明天。

参考文献:

[1]泰戈尔戏剧思想初探[J]. 侯传文.  东方论坛. 2009(06).

[2]泰戈尔戏剧中的宗教冲突及其解脱[J]. 徐志啸,李金云. 社会科学战线. 2007(06).

[3]论泰戈尔思想和文学创作中的宗教元素[D].李金云.复旦大学.2009.

[4]论泰戈尔的象征剧[D]. 周骅.湘潭大学.2004.

[5]泰戈尔象征剧研究[D]. 丛萍.青岛大学.20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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