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馨馨
關鍵詞:《尚書》;朝鮮;學術交流;共同體
《尚書》爲諸經之冠,《尚書》學是儒學的重要組成部分。《尚書》學淵源於中國,擴散至東南亞,對“儒學文化圈”的建構具廣泛影響和極高地位。《〈尚書〉學文獻集成·朝鮮卷》所涉“朝鮮”,非指當代南北分治的“朝鮮”,是指古代整個朝鮮半島。朝鮮半島的信史時代始于殷商遺民建立的箕子朝鮮,這是中國和朝鮮半島古代學者的共識。史書記載箕子曾朝周,周武王向箕子詢問治國方略,箕子依據《洛書》,詳細闡述了九種大法,史官記録成文,就是《尚書》中的著名篇目《洪範》。
朝鮮半島作爲中國的近鄰,歷史上長期以儒教立國,以儒教爲國教,是儒學文化圈在東亞地區的重要成員,其文化較早即受惠於儒學,其學者也較早就展開了對《尚書》的研究,堪稱不同民族文化、學術交流的典範。古代朝鮮半島著名學者都研治過《尚書》,因之,《尚書》學文獻卷帙浩繁。朝鮮時期的《尚書》學,特别重視經典的政治傾向性。雖因《尚書》是治政之書,本身便具有政治教化的功能。但朝鮮時期學者卻將其運用得爐火純青,不僅從實學的方向談《書經》的政治實踐功效,亦從性理學修身治平的角度來强調以德治國的關鍵。值得一提的是,朝鮮王朝學者大力推行經筵講《書》,通過條對體的形式,使《尚書》之治政特性表露無疑。最後,通過《尚書》來表達作者的性理學觀點。朝鮮王朝五百年,天下皆爲性理學所統治。
朝鮮時期《尚書》學文獻主要有兩種類型。一是由中土傳入,與中國文獻形態相同的漢籍傳本。一是朝鮮産生,與中土文獻有同有異。朝鮮時期産生的《尚書》學文獻又分爲四個小類:一是朝鮮歷代學者用漢文撰述的文獻(包括夾注少許韓文),一是朝鮮時期學者用韓文撰述的文獻,一是傳寫傳刻的漢籍,一是朝鮮漢學家用韓文翻譯的《尚書》經文或著述。《〈尚書〉學文獻成·朝鮮卷》輯録的全部是第一種小類,即朝鮮歷代學者用漢文撰寫的《尚書》學文獻。清代官修《四庫全書》中也曾收録日人山井鼎《七經孟子考文並補遺》等此類文獻。
《〈尚書〉學文獻集成·朝鮮卷》正是輯録朝鮮時代學者用漢文撰寫的《尚書》學文獻集成,它包括著作33部,單篇文章104篇,詩歌23首,涵蓋了大約從西元14世紀中期至19世紀中期朝鮮學者研究《尚書》學的相關文獻。本書是朝鮮時代《尚書》學160種文獻的繁體竪排點校彙刊本,以韓國成均館大學出版部編印的“《韓國經學資料集成》57《書經》九”爲工作底本,輔以韓國文集編纂委員會搜集整理、首爾景仁文化社出版的《韓國歷代文集叢書》。
一、 文獻價值。此次整理工作包括録文、標點和校勘,每種文獻均撰寫提要,内容主要包括作者簡介、版本年代、文獻内容、主要特點和簡要評論等。據1994年韓國成均館大學校《韓國經學資料集成·書經》所録,朝鮮時期注解、闡釋《尚書》的作品多達110餘種,直逼《四庫全書·經部》所收《書》類之總數(四庫《書》類57種,存目《書》類79種,合計136種),着實驚人。其中不乏朝鮮時期著名學者,如李徽逸、李玄逸、朴文鎬、禹汝楙、申綽等,皆有論釋《尚書》之著作,本書皆有收録。一時大家輩出,作品繁多,《書》學研究可説是達到了朝鮮歷史上的最高峰。而一些没有《書》學著作的學者,也從不同角度討論着《尚書》中的相關問題,對朝鮮時期的《書經》研究亦起到了一定的補充作用。
綜觀這些文獻,其撰述體例諸式紛呈,徵引經史子集内容巨集富,多有異於古代中土之處,其中不乏參證與補充中土文獻之處,因而文獻價值極大。另外,《〈尚書〉學文獻集成·朝鮮卷》的點校整理方法將爲傳統校勘學的研究增加了新的内容,也爲傳統文獻的整理增加了新的方法。
二、 史料價值。《〈尚書〉學文獻集成·朝鮮卷》是第一次對朝鮮時期《尚書》學文獻進行全面調查、大規模集成和完整整理,是第一部朝鮮時期《尚書》學研究文獻的大型點校本,對於《尚書》學史、經學史、中外文化傳播史、中外思想史、中外哲學史、域外漢籍研究等領域的學術研究提供文本支援,具有無可替代的史料價值。並且,對整理研究儒文化圈其他國家的《尚書》學文獻具有示範作用。
三、文化自信。《〈尚書〉學文獻集成·朝鮮卷》的輯集和整理,將極大地方便學術界認識古代中國文化在域外的傳播,了解古代中國與朝鮮半島的學術交往;極大地推動《尚書》學學術研究的深入,有利於研究東亞文化圈的共同性與特殊性。盛世興學,又逢國家文化傳播“走出去”戰略的實施,體現了新時代背景下,中華民族“四個自信”之“文化自信”和文化國際傳播的新内涵,並將有利於在文化戰略上把握與東亞儒文化圈交流的策略,促進各國之間增進了解,探索跨文化交流的規律。
國家社科基金重大招標項目“《尚書》學文獻集成與研究”首批成果《〈尚書〉學文獻集成·朝鮮卷》也是2019年度國家出版基金項目,在人文社科學界雙雙入選國家社科基金和出版基金,體現了重大的科研和出版價值。隨着煌煌三十五册的《〈尚書〉學文獻集成·朝鮮卷》付梓,這個項目經過六載寒暑,終告完成於今時今日。
中國的經典不僅建構了中國人的精神世界,同時也深刻影響了以儒家文化爲中心的整個東亞的思想文化世界,這些典籍曾經也是東亞很多國家和民族溝通和教育的媒介,整理傳播於域外的經典文獻是我們今天探尋國家文化戰略的重要途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