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 艳
美国公共图书馆暑期阅读项目(Summer Reading Program,SRP)肇始于19世纪90代后期[1], 跨越三个世纪已有一百多年的历史。经过百年传承与发展,SRP已成为美国公共图书馆工作的重要议题。根据美国国家教育统计中心的调查显示,SRP在1994年覆盖了美国95%的公共图书馆[2],2015年覆盖比例达到了98.4%[3],已成为美国参与程度最广泛、影响力最大的全民阅读活动。SRP发展至今形成的丰富的实践经验与理论成果,对各国图书馆界开展全民阅读活动有着积极的示范作用与借鉴意义。为此,本文将对SRP的百年历史进行梳理、考察与分析,探讨该项目对我国图书馆界开展暑期阅读推广活动的借鉴意义。
美国学校的暑假时间较之东亚国家更长,中小学的放假时间一般从五月到八月底或六月到九月,暑期长达4个月,这源于美国在建国之初为典型的农业国家[4]。在19世纪工业化革命开始之前美国公众主要为农业人口,学校校历也与农耕时间密切结合,从而使学生能够在假期帮助家人料理农活[5]。因此,在美国早期的正规教育中,学校校历是为了满足地区农耕需要而设计的。尤其是在农业地区,学生在校仅5、6个月的时间,以便这些孩子能够自由参与种植、秋收等农业活动[6]。在19、20世纪之交,美国学校在夏季时关闭,9个月的时间成为美国农业家庭的儿童在校的标准时长[6]。20世纪 60—70年代美国基本完成城市化及现代化进程,实现了从农业国家向工业国家的转变[7],只有3%的美国人的生计与农业周期有关,但是校历却没有变化[6]。就工业国家而言,美国的儿童在校时长处于最低状态,只有160—175天[8]。在整个20世纪中,关于儿童在校时长的讨论一直存在,越来越多的人认为儿童应该花更多的时间在学校,主张改变学校校历,延长学生在校时间[9]。与此同时,也存在另一种声音,认为延长学校校历会增加运行成本,同时也会对老师与学生形成倦怠[10,11]。鉴于此,美国学校校历并没有出现大规模的更改或替换。完成城市化与现代化进程之后,美国学龄儿童无需再承担耕作活动,而暑期时间过长导致无所事事的孩子在街上闲逛,进而诱发一系列社会问题的产生[1]。为此,美国政府、各级学校、公共图书馆都致力于解决学龄儿童的暑期学习问题,真正促进了SRP在美国各地的发展与成熟;同时,也促进了美国“暑期文化”的形成。每到暑假,孩子们就利用假期参与野营、打工、园艺、旅行、阅读等一系列开拓视野、增长见识、学习技能、发现世界的活动[4]。
SRP与“夏季滑坡”(Summer Slide)现象紧密相连。夏季滑坡是学生在暑假期间由于停止阅读、学习而造成其在上一学年期间获得或形成的阅读能力、学习能力下滑的情况[12],即学生在暑假中因脱离学校常态化的学习环境而导致知识遗忘、学习能力退化的现象[13],其他表述还有“Summer Learning Loss”(暑期学力丧失)、“Summer Learning Gap”(暑期学力差距)。美国儿童的暑假有三个月的时间,这中断了儿童的学习进程,如果不阅读、不复习、不学习,会造成阅读能力、运算能力的退化或知识的遗忘,当学生秋季返校时则需要花更多的时间重拾阅读与运算技能或重温知识[3]。夏季滑坡现象引起了美国教育界、图书馆界的广泛重视。其中一项重要成果《暑期学力丧失实证研究》是约翰·霍普金斯大学(Johns Hopkins University)的Karl L. Alexander、Doris R. Entwisle和Linda Steffel Olson三位专家发表于《美国社会评论》(AmericanSociologicalReview)上的一篇论文。研究者通过对美国马里兰州巴尔的摩地区的学生进行深入研究发现:暑期中,数学运算技能的下滑只需2.6个月,阅读水平的下滑则为2个月,整体学习能力的下滑仅为1个月,而秋季开学后教师需要耗费6周的时间为学生补课以弥补“夏季滑坡”[14]。密苏里-哥伦比亚大学(University of Missouri-Columbia)的Harris Cooper等人在《暑假对成绩的影响:基于叙事与元分析视角》(TheEffectsofSummerVacationonAchievementTestScores:ANarrativeandMetaAnalyticReview)一文中梳理了美国自1906至1994 年共计39项关于夏季滑坡的实证研究,结果证实对学生的暑期学习进行干预能够有效对抗夏季滑坡[6]。从该文献中梳理的、与夏季滑坡相关的研究内容的时间跨度看,SRP的开展与夏季滑坡理论、实践研究并行发展,丰富的研究成果不断牵引着SRP持续开展。
教育驱动是SRP形成与发展的应然逻辑。在美国,公共图书馆为学龄儿童提供阅读服务,将其作为学校教育的补充和从属。早期美国公共图书馆开展的少儿服务主要是承担为在校儿童提供课程参考书目的职能,而阅读指导、阅读活动的开展仍以学校教师为主;19世纪80年代后,公共图书馆开始直接面向儿童提供服务,不仅提供书单还包括培养阅读兴趣、加强阅读指导等[15]。随着时间的推移,人们越来越认识到公共图书馆在儿童教育中的重要作用,同时也意识到阅读是教化的重要手段[15]。暑期时间跨度长、夏季滑坡现象的证实以及公共图书馆社会教育职能的凸显促使SRP能在美国持续百年,成为教育界、图书馆界、出版界等共同关注的阅读活动。在实践中,公共图书馆与学校之间形成了良好的合作关系,每年在SRP实施之前,馆员会到各个学校进行活动的宣传与组织,项目结束后会要求各个学校反馈学生阅读数据,以探查、评估SRP的实施效果。这决定了美国SRP研究优良的循证传统,同时大量的数据表明,儿童参加SRP与阅读能力的提高之间存在着积极的关系[3],SRP在儿童教育方面的重要作用也保证了其经久不衰。
SRP的产生与发展不仅体现了“公共图书馆开展儿童阅读服务”思想的萌芽,同时也是美国公共图书馆事业发展历程的缩影与产物[4]。在1890年之前,美国禁止14岁以下的孩子进入图书馆借阅图书,直到1890年这一规则才被打破[16]。“儿童阅读服务”理念是催生SRP萌芽的因素之一,而SRP的持续开展也使“儿童阅读服务”作为公共图书馆的主要职能被固定下来。20世纪以来,美国开始了以创办图书馆学专业杂志、成立图书馆行业协会为代表的公共图书馆运动,促进了美国公共图书馆职业的专业化发展。专业图书馆期刊LibraryJournal、JuniorLibraries、SchoolLibraryJournal等的出现为SRP提供了宣传推广与探讨研究的平台,促使SRP在反思、总结中进一步成长。同时,行业组织的出现为SRP 的不断发展提供了组织保障。例如,美国图书馆协会(American Library Association,ALA)最负盛名的“John Cotton Dana 图书馆公共关系奖”旨在奖励在图书馆公共关系、暑期阅读项目等活动中有突出贡献的馆员;根据21世纪青少年面临的五大社会因素的变化,ALA制定了《采用暑期学习方法增加影响力:YASLA立场文件》;2010年ALA通过了《确保所有儿童和青少年暑期阅读的决议》,由公共教学部Wisconsin撰写的《为什么公共图书馆暑期阅读项目是非常重要的》成为SRP的重要指导性文件;ALA下设的美国儿童图书馆服务协会(Association for Library Service to Children,ALSC)和美国青少年图书馆服务协会(Young Adult Library Services Association,YALSA)每年会提供经费支持SRP项目的实施与开展[17]。大量的研究报告证实了暑期阅读在对抗暑期滑坡现象中的积极作用,为美国SRP的持续发展奠定了强有力的理论基础。如:美国图书馆暑期合作联盟(Collaborative Summer Library Program,CSLP)在《暑期阅读白皮书》中回顾了美国公共图书馆SRP的研究文献,发现阅读材料获取渠道的多少以及暑期阅读图书数量规模的大小,对提高与保持学生的阅读水平至关重要,能有效避免夏季滑坡[18]。Roman等人的研究指出,参与公共图书馆SRP的学生在阅读技巧、阅读动机、阅读乐趣和信心上与未参加项目的学生相比均有提高或改善[19]。Celano等人指出,公共图书馆SRP在促进或维持儿童阅读水平提升中取得了成功[20]。2001年洛杉矶公共图书馆基金会与评估和培训研究所合作对公共图书馆实施的SRP进行评估,发现孩子们参加公共图书馆SRP之后愿意利用更多的时间阅读更多的书籍,而且参加项目者的阅读水平与年级阅读指标更匹配,从而证明SRP能有效对抗夏季滑坡[21]。另外,其他行业协会组织如伊利诺伊州阅读发展中心(Illinis Reading Enrichment and Development)、全美暑期学习协会(National Summer Learning Association)等组织的成立,也促使SRP进入更具专业化、组织化、广泛化的发展轨道 。
进入20世纪80年代,暑期阅读之风在美国盛行,政府对SRP的支持力度继续加大,更加注重全民阅读习惯的培养。美国政府实施相关政策以提升阅读教育的成效,通过国家立法与政策支持、引领暑期阅读风尚。一系列国家政策的颁布与实施为各地公共图书馆开展SRP注入了政策驱动力,历任美国总统也均以推动阅读作为重要的施政目标。例如,克林顿总统时代的“暑期读写计划”(1995)、“美国阅读挑战”(1997);布什政府时期的“暑期阅读运动”(2001)、《不让一个孩子落后》(NoChildLeftBehind)教育改革法案中的“暑期阅读计划”等举措,均彰显了政府对SRP的重视与宏观指导。
美国公共图书馆SRP的萌芽以Linda Eastman在1895年制定的“图书馆中适合儿童阅读的最好书籍”的暑期阅读清单为标志。在19世纪末出现了图书馆联盟、暑期游乐场图书馆、暑期阅读俱乐部这三种在暑期为孩子提供阅读服务的项目,虽然这些项目的名称没有表述为SRP,但这三个项目被业界普遍认为是美国暑期项目的早期形式[1]。萌芽阶段SRP的三大形式逐渐被模仿甚至风靡,在20世纪10年代末期,仍不断有公共图书馆效仿。同时,阅读书单、阅读日志、阅读奖励等作为不同于以往的儿童阅读服务内容都是在这一时期出现;馆员对SRP目标的关注、认知也从这一阶段开始。
2.1.1 图书馆联盟
1897年,Linda Eastman在美国图书馆协会年会上报告了“暑期阅读清单”的实施效果,指出“暑期阅读清单”的制定使公共图书馆增加了暑期儿童读者流量,并于该年促成了Cleveland Library League(克利夫兰图书馆联盟)的成立[1]。该联盟以扩展图书馆新用户,培养儿童懂得爱惜书籍,增加图书馆对儿童读本的关注,引导儿童阅读适宜的好书,宣传图书馆及其资源为目标。Cleveland Library League对图书馆的宣传起到了积极的作用,也使暑期里终日无所事事而在街上闲逛的孩子开始利用图书馆。图书馆联盟模式在1年之内被迅速效仿,相继有6家图书馆成立了联盟,如:Lowell Library League(马里兰州洛厄尔图书馆联盟)、Dayton Library League(俄亥俄州代顿图书馆联盟)等[1]。早期,图书馆联盟主要是以宣传图书馆、改善儿童阅读状况为主要目标;后期,阅读指导开始成为图书馆联盟模式的关注焦点。如:Lowell Library League的第一目标是“促进和培养孩子们对良好阅读的热爱”[1],Linda Eastman也指出图书馆联盟的重点目标是阅读本身,而不仅仅是图书馆自身及“爱惜书籍”理念的宣传与推广。
2.1.2 游乐场图书馆
在匹兹堡,1900年Carnegie Library(卡内基图书馆)打造了SRP的第二种形式——暑期游乐场图书馆(Summer Playground Libray)[1]。主要做法是:图书馆在游乐场开展专门的暑期阅读活动,在游乐场给孩子们分发图书,并开展讲故事活动[16]。在为期6周的SRP中,孩子们形成了较好的阅读习惯,因而直接催生了孩子们对于图书借阅证的需求并使其成为图书馆的常客[21]。该项目背后的隐藏目标还有:向非图书馆用户介绍图书馆、教授图书馆使用规则以及如何更加明智地选书。随后该模式得到了传播与复制,开设暑期游乐场图书馆的公共图书馆数量有所增加,如:Boston Library、Seattle Library、Binghamto Library[1]。总体来说,暑期阅读游乐场以讲故事分享阅读为主要形式;有些游乐场指定专门图书进行流通,这实际上是融合了“暑期阅读清单”模式;有些游乐场则对图书不予以限制,实际上是开放了读者阅读图书的选择权。
2.1.3 暑期阅读俱乐部
在Hartford Library(康涅狄格州哈特福特图书馆)工作的Caroline Hewins创建了影响SRP的第三大形式——暑期阅读俱乐部[1]。她通过“暑期特借权”改革借阅模式,让孩子在暑期可以借阅更多的图书,该模式聚焦于阅读指导,围绕阅读主题设计了每周一次的话题讨论,有“书谈”“讲故事”“大声朗读”等形式[1]。Madison Library的暑期阅读俱乐部以每周一次的“儿童讲故事”形式督察阅读效果。具体做法是:由孩子们在馆员制定的“阅读清单”中挑选5—6本图书,并在 “阅读阶梯”(Reading Ladder)上填写书名,标记最喜欢的书,在书页的顶部写上“我读过了”并在该书页的底部签上自己的姓名[1]。Long Island Library的暑期阅读俱乐部以“每周课程”形式举办不同主题的讲座[1]。总之,暑期阅读俱乐部模式采用“阅读清单”为孩子们推荐书籍,“阅读阶梯”“每周课程”是暑期俱乐部的主要服务形式。
2.1.4 萌芽阶段的特征
“图书馆联盟”“阅读俱乐部” “暑假游乐场图书馆” 的出现说明公共图书馆为少年儿童专门开设的暑期阅读服务在1895—1919年时期已经开始萌芽,这一阶段的主要特征:(1) 编制阅读书目。在前文提到的三个形式中,“阅读清单”均是项目实施的第一步。在萌芽阶段的后期,编制图书清单时能够结合阅读的难易程度,这说明分级阅读的思想开始出现。例如,SanAntonio Library为SRP制定了按难度排序的图书清单[1]。同时,图书馆员开始关注图书的质量,指出在“阅读清单”中应该加入更多的经典文学作品。(2) 重视阅读指导。在萌芽阶段的前期,三个项目偏重于促进更多的儿童走进图书馆以及“爱惜书籍”理念的宣扬,后期则更加注重对儿童阅读的指导。特别是那些从事儿童工作的图书馆员,最关心的是阅读的质量,许多馆员认为在阅读指导中不能过多地关注“图书的文学功能”,而是应该关注“对儿童阅读兴趣的培养”[1]。(3)宣传图书馆。在萌芽期的初始阶段,SRP最大的目标就是宣传图书馆及其图书资源,SRP的实施为图书馆带来了更多的新用户,儿童阅读服务成为公共图书馆职能的一部分并被永久地固定下来。(4)实施阅读奖励。当孩子们阅读完“阅读清单”上的所有图书时,便可以获得一纸证书,这成为SRP萌芽时期实施阅读奖励的形式。
进入20世纪20年代,SRP的理念得到进一步完善。随着SRP的深入实施,业界对于SRP的讨论开始出现在专业文献中。业界对于公共图书馆开展SRP的动机是“让儿童远离街头”以及“增加图书馆暑期流通量”这一目标在1921年第一次出现质疑。如:图书馆暑期流通量的增加并不是因为SRP的实施,而是得益于孩子们的母亲因为工作而无法照看孩子;完成“阅读清单”获取阅读荣誉、阅读证书也被指任务痕迹明显,是以牺牲阅读的乐趣为代价的,等等。这些是美国业界对追求暑期阅读数量、奖励与孩子的阅读快乐、意义之间孰轻孰重的反思。20世纪40年代后,“Summer Learning Gap”术语第一次被提出[1],业界开始有意识地关注SRP的质量问题,这也体现出美国公共图书馆对SRP效果的反思。
2.2.1 阅读竞赛
这一时期美国公共图书馆实施SRP往往采用“图书清单”“阅读证书奖励”的做法,这直接造成了儿童在阅读图书数量上的竞争。如,Providence Library首次在SRP中启用“夏季测验”(Summer Quiz),该馆向孩子们分发测验试题,邀请他们参观图书馆并在图书馆的书中寻找答案,正确回答所有问题的孩子可以将自己的名字贴在荣誉名册上[1]。Pasadena Library 在“暑期阅读俱乐部”活动中给孩子们列了10本书的阅读清单,在学校大会上向完成计划的孩子们颁发证书。在校公布阅读成绩的做法不仅增强了阅读的竞争性,而且吸引了更多的孩子参与到暑期阅读中来[1]。Minneapolis Library 在SRP的名称上首次使用“竞赛”一词(Summer Honor Reading Contest,夏季荣誉阅读竞赛)。该项目虽名为“竞赛”,但是与学校里通过考试评判得分的做法不同,该项目主要采用孩子们编写阅读报告的方式。通过孩子们的阅读报告,馆员可以了解孩子们喜欢或不喜欢的书籍,因而该项目受到图书馆员的欢迎[1]。
2.2.2 主题阅读
20世纪20年代后期至40年代,“主题阅读”在SRP中得到运用。20年代以“寻宝”为主题,如:Indianapolis Library以“寻宝”为主题,为孩子们提供含有30本图书的阅读清单,图书中包含“寻宝”的线索,孩子们通过书中的线索找到答案[1];读完10本书并找到正确答案的可以得到一张文凭,并被列入荣誉名册。30年代以“旅游”为主题,如:Bridgeport Library开发了许多“旅游路线”,每站均提供不同的图书给孩子们阅读,完成阅读线路的孩子可以参加“成功旅行者”的野餐[1];Los Angeles公共图书馆则在“阅读旅行”活动中启用仿真的护照、签证,且允许孩子们完全根据自己的意愿选择书籍[1]。随着二战的到来,40年代以“爱国”为主题,如:1941年,虽然二战还未波及North Dakota,但是国际冲突影响了达克北部公共图书馆SRP的主题,不再与“旅行”相关,而是在阅读中帮助孩子了解世界与战争、学习美国文化等[1];1944年,Duluth Library在SRP中让孩子们通过阅读了解不同的国家,为战后的世界做好准备[1]。
2.2.3 阅读报告
萌芽时期SRP中的“讲故事”“大声朗读”等形式在这一时期发展为“阅读报告”,分为口头报告和书面报告两种模式,而书面报告便成为SRP中阅读日志的雏形。1921年口头报告的形式出现在Pasadena Library的SRP中[1]。然而在20年代末期,图书馆员抱怨口头报告要花费更多的时间和精力去完成,是一项冗长而乏味的工作,这时书面报告形式开始出现。例如,Georgia Library的SRP要求孩子们必须在图书馆提供的笔记本上为每本书写一份简短的报告;Indianapolis Library在SRP实践中将一个孩子编制的书目发表于当地的报纸上,以鼓励孩子们通过阅读后进行图书推荐,同时也要求孩子们在一周内阅读一本图书并提交书面报告;Enoch Pratt Library 为参加SRP的孩子提供一本小册子以保留其阅读记录[1]。
2.2.4 价值争论
在这一阶段,美国公共图书馆界围绕着阅读数量的竞争和激励与阅读的真正意义进行反思。在大部分质疑者的观点中,阅读的快乐与阅读的热爱远远比暂时的阅读数量要重要得多。第一,阅读激励措施一方面会促进公共图书馆暑期图书流通量的增加,另一方面会导致孩子以获得阅读奖励为目的而失去阅读的真正意义。第二,阅读激励措施会带给孩子在阅读数量上的竞争,从而导致孩子们的暑期阅读成为一个定量的过程而不是一个定性的过程,孩子们的暑期阅读可能成为一种追求数量的游戏,其意义仅仅是一个统计数据而已,而孩子们在暑期阅读中真正收获了什么则被忽略了。第三,质疑“阅读竞争与激励”的学者们普遍认为,SRP的目标应该是引导孩子们发现阅读乐趣进而养成自发阅读的好习惯,在追求图书馆流通量增长与提高孩子阅读兴趣、让孩子在快乐中阅读之间,后者显得尤为重要。在价值争论与反思中,Nicholas L.提出了“Summer Learning Gap”(夏季阅读差距),即夏季阅读技能的丧失,这被视为学界第一次为公共图书馆SRP的继续实施寻找理论支撑[22]。这也得到了一些图书馆的支持,如:1942年,堪萨斯州(Kansas)的SRP明确指出是为了对抗夏季阅读能力丧失。
进入20世纪50年代后,SRP的目标有了很大的改观,主要得益于前一阶段的反思。在经历阅读价值与意义的反思之后,这一时期的SRP进入修正时期:一方面弱化阅读数量,以重视阅读价值、阅读兴趣为主要目标;另一方面也兼顾公共图书馆流通量的增长,主要以扩展图书馆新用户、拓展暑期阅读服务的外延为主要方式。从50年代初的减少阅读的量化指标、放宽年龄限制,到70年代以后的目标契约法、SRP项目外延的拓展,均彰显着美国公共图书馆界对SRP理念的修正与完善。
2.3.1 注重阅读兴趣
注重阅读兴趣培养、加强阅读指导成为SRP的重要目标。Denver Library的SRP的目标是培养良好的利用图书馆的习惯,培养良好的阅读兴趣与技能,鼓励阅读等[1]。Seattle Library、Walla Walla Library、New York Library的SRP的目标是促进夏季阅读技能的保持,鼓励快乐阅读[1]。Philadelphia Library的SRP旨在促进儿童养成良好的阅读习惯和“欣赏好的文学”[1]。在整个修正阶段的近30年时间里,美国公共图书馆SRP提升阅读价值、真正关注“快乐阅读”的做法有:(1)弱化对阅读数量的追求,丰富奖励形式。证书作为完成阅读任务的荣誉虽然被固定下来[1],但也出现了其他奖励措施,如针对幼儿阅读不设数量,阅读完一本书的孩子便可得到一张贴纸[1]。这一阶段的SRP对阅读数量的追求有所下降,大部分项目的阅读数量基本控制在10本左右[1],完成数量的不同决定参与者获得不同等级的奖励。如,Colunbus Library对完成16本以下孩子的奖励包括:麦当劳优惠券、熨斗、决赛邀请函和证书,完成16本以上的孩子还可以参加一次聚会[1]。1978年,Evansville Library的SRP的奖励是一把光剑、一个书签和一张快餐优惠券[1]。(2)采用目标契约法,尊重读者阅读意愿。1978年,Elk Grove Library以目标契约法即签订阅读合同[1],充分尊重读者阅读意愿的方式开展SRP,让孩子们在阅读合同中设定自己的阅读目标,消除阅读数量的竞争,彰显“快乐阅读”的理念,同时也包容了阅读能力不足、阅读速度缓慢的孩子。该项目实行开放式“阅读清单”模式,任何来源的书籍都可计入阅读目标之内(在当时其他的SRP中只有图书馆的书籍才算合格)。该馆馆员通常会说服孩子们先订一个较低目标,这个目标实现后再签订第二份合同。图书馆员认为“让孩子们为自己的阅读设定目标是一种积极而有价值的方法”。通过这一改革,该馆SRP的计划达成率由以往的50%上升至76%[23]。
2.3.2 扩展新的用户
在关注阅读质量与阅读兴趣的同时,刺激暑期阅读需求、扩展图书馆新用户仍然是美国公共图书馆开展SRP的目标之一,在具体措施上主要表现为通过放宽年龄限制、拓展项目外延吸引更多的未成年读者走进图书馆。
从放宽年龄限制来说,在前两个阶段,SRP基本面向小学、初中的孩子,1950—1979期间SRP参与者年龄限制放宽,年龄下限降低,年龄上限提高。如:1953年,在某图书馆的SRP中,参加项目的孩子按年龄分成大龄组、低龄组,非学龄的年幼孩子完成阅读任务可获得一张贴纸[1]。该项目不以阅读图书的数量“论英雄”,而是为了展示暑期阅读的快乐,只要阅读的孩子都能获得奖励。Colunbus Library的SRP面向18岁以下的人,在年龄上是最具包容性的项目[1]。SRP的该阶段,年龄较大的儿童开始被征用为志愿者来辅助项目实施。如Fort Worth Library、Texas Library的SRP的目标是“让年轻人离开街头进入图书馆”“向幼儿传授阅读的基本知识”“帮助年龄较大的儿童提高阅读技能”,他们在SRP中借助初中学生来帮助小学二、三、四年级学生完成SRP的阅读目标[1]。
从拓展项目外延看,20世纪70年代后期SRP不再局限于阅读图书,而是融入了娱乐性的成分,且成为这一时期SRP的一大特色。如:Carolyn Jenks描述了她所进行的SRP,参加项目者按照年龄分为3—6岁组、7—9岁组、10—13岁组,每组孩子设有不同的阅读活动。比如,7—9岁的孩子们除了听故事、看书与听书之外,还可以参加聚会、参与手工艺品制作、听音乐。10—13岁的孩子可以制作木偶、写木偶剧本并参与表演[1]。Philadelphia Library的SRP是让孩子们(四年级到八年级的学生)在八周的时间里,利用图书馆里的书来学习如何照料花园[1]。Trenton Library的SRP包括垒球比赛、滑板比赛、空手道、中国烹饪、化妆和游戏等[1]。Georgia Library的SRP是让孩子们根据一本书,创作和表演一部短剧;为9—12岁的女孩举办一系列工艺项目,在做手工的同时,图书馆还为她们推荐相关书籍来研究手工业的历史[1]。Evansville Library举办以“星球大战”为主题的SRP,内容包括木偶剧、太空电影、科幻小说和太空活动[1]。Nassau Library的SRP以科幻为主题开展观影活动、手工艺品展示、聚会等活动[1]。
2.3.3 多维合作出现
在修正阶段,SRP具有明显的合作特征,公共图书馆与学校、家庭建立合作关系成为主流。Denver Library 在家庭教师协会举办的秋季晚会上,表彰了阅读数量超过8本的儿童[1]。Seattle Library的SRP获得了学校的支持,学校教师、学生家长一起参与SRP推广,并在秋季开学时为完成阅读的孩子颁发证书[1]。Walla Walla Public Library的SRP让老师与孩子共同选书,每个孩子都有一本和老师一起选择的图书,且孩子在提交阅读报告时要求有家长签字[1]。Tarrtowns Library在开展SRP之前会与学校、家庭进行联动:首先,在放假前,图书馆会把SRP的具体情况告知老师;其次,老师写信给家长们向他们推广图书馆的SRP,并带领孩子们去图书馆领取阅读卡;第三,老师在家长会时宣传暑期阅读的重要性,呼吁家长鼓励或带领孩子积极参与图书馆的SRP;第四,学校教育委员会每年夏天都会聘请一名阅读老师来监督SRP的开展,在为期六周的课程中阅读老师会确定每个参与者的阅读水平并给出选书指导,并在每周一次的读书会中针对孩子们讨论过的图书开展讲座[1]。 除此之外,公共图书馆还与其他社会力量合作,包括企业和个人,如企业向图书馆提供商品、打折券等作为阅读的奖励,公共图书馆邀请个人到馆为孩子们讲述相关书籍或故事。Nason Library的SRP邀请化学家、工程师等来演讲,增强孩子们对科学书籍的兴趣;Milwaukee Library 的SRP以太空为主题,并得到了宇航员的支持,成为孩子们参加SRP的良好动力;Chicago Public Library招募大学生作为暑假志愿者去犹太区给孩子们读书、讲故事[1]。
2.3.4 夏季滑坡确立
修正时期,“Summer Reading Program”这一表述被固定下来,按年龄划分读者也成为美国公共图书馆SRP的永久性特征[1]。此外,夏季滑坡现象的最权威研究出现在20世纪70年代。“Summer Slide”“Summer Loss”作为描述“由于暑期阅读缺失造成秋季学期学习退步现象”的专业术语在教育界、图书馆界被确立。1978年,Heyns B对Atlanta公立学校的学生(六、七年级)进行长达1年的跟踪与调查,过去认为“社会阶层、家庭环境等是影响阅读成绩的主要因素”的论断被推翻,真正影响学生秋季成绩的是:暑期阅读图书的数量、阅读书籍的时间、是否经常使用图书馆等[18]。这项研究奠定了美国暑期阅读研究的理论基础,具有里程碑意义,使得SRP越来越受到重视且有越来越多的孩子参与其中,促进了SRP的持续发展。
经过前三个阶段的发展,美国SRP已经基本成形。以往各个阶段中的SRP优良做法在进入20世纪80年代后,得到了传承与进一步的完善、创新,电脑与互联网开始应用于SRP,同时在组织形式、资料来源、支持力量、活动内容、受众人群、宣传方式等方面发生了变化。美国SRP成为一项基本覆盖全美的全民阅读活动,进入规模化、持续化、常态化、组织化、系统化的成熟发展阶段。
2.4.1 创新实施路径
图书的种类与数量均由读者自己设定,孩子们暑期中追求阅读图书数量的目标得到弱化,主要表现为:一是制定暑期阅读合同在20世纪80年代受到推崇。1980年,Texas State Library为5岁及以上的儿童策划了以“海盗”为主题的SRP,阅读图书种类、数量均由孩子们设定并签订阅读合同,完成阅读计划的孩子在项目结束后不仅可以参与“寻宝”活动(当地企业的优惠券),还可以获得证书[24]。同年,MA Public Library的SRP更改了以往阅读10本图书的硬性要求,把阅读数量设置权交给孩子们,采用阅读合同模式开展SRP。阅读合同制包容与鼓励了阅读缓慢的读者,形成了非竞争性的氛围,也可以让孩子们按自身的阅读水平选书、阅读,防止孩子们以阅读更短、更容易的书达到追求阅读数量的倾向。阅读合同模式离不开学校、教师的配合。在暑假即将来临之际,图书馆员到学校进行暑期阅读项目的宣传,学校老师将参与项目的学生名单、阅读目标提交给图书馆员。在秋季开学时,履行合同的孩子们在学校集会上可获得一份证书和书签。二是阅读奖励措施开始创新。在衡量阅读量上,用阅读时间代替阅读图书的数量是这一时期的主要做法。如:Colorado Library没有给参加暑期阅读计划的孩子颁奖,而是承诺如果参与者的阅读时间累计超过45,000小时则捐出1000美元为无家可归的孩子买书[25]。
2.4.2 改变宣传方式
除了传统的由学校教师、馆员发传单之外,这一阶段的宣传模式有所更新。(1)传播“暑期阅读项目是为了对抗夏季滑坡”的理念。Llinois Library的馆员向1—6年级儿童的父母发送了一封信,这封信以政府教育局的名义向家长们建议要警惕夏季滑坡现象,鼓励家长们促成孩子参加SRP,以免暑期学习空窗期造成学习成绩下滑。此外,本次项目宣传还在麦当劳速食店、T恤、广播、电视上投放广告[1]。(2)资料袋、工具包的出现。Bloomington Library为刚读完一年级的孩子准备了资料袋。资料袋中含有“家长如何培养和帮助孩子们练习阅读技巧”“孩子们如何申请借书证”等说明资料,还有一本关于图书馆的涂色书、一本可以记录阅读的笔记本和一份书单。资料袋非常受欢迎,很快就被读者领取完毕。第二年该馆为2—5年级的儿童制作不同阅读主题(如探秘、宠物、科幻、体育等)的工具包。分主题的工具包广受好评且供不应求,该馆在后来的暑期项目中开发了更多不同主题的工具包[26]。相比发放宣传单而言,发放资料的方式对SRP的宣传作用更大。(3)宣传对象的改变。Los Angeles公共图书馆通过一项研究发现,大多数孩子参加SRP源于父母的鼓励,而不是孩子们的自主选择。为此,该馆不再把传单塞满学校,而是把SRP的宣传聚焦在父母身上,把相关推介资料邮寄给父母们,提醒他们暑期阅读的重要性[27]。
2.4.3 支持力量增强
首先,在经费支持上,SRP的部分经费由ALA所属的儿童图书馆服务协会(ALSC)和青少年图书馆服务协会(YALSA)承担。“ALSC/贝克·泰勒暑期阅读基金”(ALSC/Baker & Taylor Summer Reading Grant)为鼓励夏季阅读项目的实施,每年向公共图书馆提供3000美元的资金援助[28];YALSA通过两种类型的“暑期阅读资助”(Dollar General Summer Reading Grants)来支持YALSA成员:一是“青少年暑期阅读实习补助”(Summer Reading Teen Intern Grant),用于奖励图书馆雇佣青少年暑期实习生协助开展暑期阅读活动,每年奖励20家图书馆,每家1000美元;二是“暑期阅读资源补助”(Summer Reading Resources Grant),用于帮助图书馆购买青少年暑期阅读资源,每年奖励20家图书馆,每家1000美元。每年共计提供40,000美元的经费用于资助协会会员的SRP[29]。此外,一些图书批发商、儿童协会等组织会加盟赞助,致力于奖励夏季阅读项目中的优秀读者。ALA理事会在2012届决策会议中指出:图书馆主管、理事、学校董事会以及监管图书馆的政府部门,要确保他们所监管的图书馆有足够的资金确保SRP的顺利进行[17]。美国联邦图书馆博物馆服务局(Institute of Museum and Library Services,IMLS)每年会划拨经费用于资助特定的图书馆夏季阅读项目。图书馆服务与技术法令基金会(LSTA)设立了“暑期阅读迷你资助”基金,给州内图书馆系统提供暑期阅读项目资助,每个公共图书馆每年可分配到 6000或 12,000 美元的资金[30]。
其次,这一时期社会资本对SRP的扶持继续增加,包括商业赞助和人力支持。商业赞助主要是通过资金或物资支持SRP,主要用于读者阅读的奖励等。例如,B. Dalton图书销售商1983年给当地公共图书馆提供图书优惠券、打折券,1985年又捐款5400美元用于New Jersey Library构建地区性图书馆合作社以开展SRP[1]。其次,在人力支持上,主要是志愿者参与暑期阅读服务。例如,Geneva公共图书馆将暑期阅读与篮球夏令营相结合,该项目不仅获得了资金捐赠还得到了志愿者的支持。这些志愿者主要是篮球爱好者与体育教练,志愿者们不仅带领项目参与者打篮球,还带领参与者阅读体育故事、篮球运动员传记和报纸文章。这一项目的参与率很高,广受老师和家长的好评[1]。
2.4.4 构建协作联盟
从组织形式、资料来源来看,以往美国各公共图书馆基本是独立策划并实施暑期阅读服务的,但80年代中后期以后,组织协调、统一规划成为SRP项目的主要特征之一。如,CSLP会对每年的SRP的各个环节进行统筹与规划,如制定年度主题、宣传资料、编制活动手册与指南,促进各成员馆之间资源共享,减轻各地图书馆策划SRP的成本[16],CSLP成员可以通过协议价格和共享机制获得专门针对SRP的图书资料,CSLP 制定的一系列活动指导是美国公共图书馆开展SRP工作的重要参考和工作模板[4]。ALA 发布SRP工具指南,提供项目介绍、资助说明、最佳实践、研究成果等,对该项目进行宏观指导并促进成员馆之间有关SRP的交流与借鉴[16]。YALSA、ALSC 也在其专题网页上为开展SRP的图书馆提供详尽的指南和资源。地区层面,一般都由州立图书馆牵头制定暑期阅读计划指南[16]。如,Iread每年会制定暑期阅读计划指南,包括SRP的主题、游戏和活动策划,并介绍如何宣传、推广和实施SRP。华盛顿(Washington)地区成立了包括九个辖区100多个图书馆名为“夏季探索” (Summer Quest)的组织,共同致力于SRP的开展,该组织每年会编制年度主题册供图书馆使用[1]。当然,一些具有实力的大城市公共图书馆也会根据自身这情况设定自己的暑期阅读品牌[31]。
2.4.5 融合新兴技术
1983年,在Nebraska Library的SRP中,孩子们每读五本书就可获得一张“电脑使用许可票”[32],这是SRP首次与“计算机”相连。1985年,参加California Library SRP的孩子们可在电脑上注册并记录暑期阅读情况[1]。1991年,Dayton Library开始使用电脑记录参与者的学校、年级、地址和阅读书籍数量等信息,建立暑期读者数据档案[1]。1997年,互联网正式走进世界发展舞台,Pittsburgh Library也在该年通过官方网站向项目参与者发放评价调查表[27]。同年,Oklahoma Library与当地日报社合作将全州范围内的暑期阅读项目放到网上,包含报纸的链接、各图书馆的链接、图书清单、该州SRP的历史回顾等,1999年该网被授予ALA公共关系奖[33]。Edmonton Library在SRP网站上进行“互动故事”活动,孩子们在网站上提交一段话,图书管理员每隔几天就选择一段续写故事[1]。Florida’s State Library开发了他们自己的SRP网站[1],Monroe County Library使用电子邮件宣传他们的SRP[1]。2001年,SRP管理实现自动化,孩子们刷借书卡或输入卡号就可以注册参加暑期阅读项目。2003年,在线SRP开始实施,孩子们无论身处何方,所有的阅读记录都可以保存在网上,不仅方便孩子们随时阅读,也减少了图书馆员统计暑期阅读数据的时间,如Charlotte Library[34]。在Arizona一家图书馆的SRP中,青少年被要求每读一小时就要在网上提交电子纸条,五小时后他们有资格赢得一张电影票[35]。
2.4.6 拓宽受众群体
在美国SRP项目中,有两个目标始终交织在一起,一是培养孩子们对阅读的热爱,二是让人们走进图书馆。第一个目标在萌芽时期就已经出现,直到今天仍是SRP目标的重中之重。第二个目标在成熟阶段已有变化,主要通过将成人及弱势人群纳入SRP的服务群体中从而扩大SRP项目的受众人群。从2010年起,CSLP开始关注成人暑期阅读,在每年的阅读主题制定上除了常设的儿童、青少年阅读主题之外,还设置了成年人阅读主题,如Make Your Mind——Read(2010)、Novel Destination(2011)、Between the Covers(2012)、Groundbraaking Reads(2013)、Literary Element(2014)、Escape the Ordinary、Exercise Your Mind(2016)[36]。2017年开始,阅读主题不再按年龄区分,不论是幼儿、儿童、青少年还是成人均设置同一主题,如Build a Better World(2017)、Libraries Rock(2018)、Universe of Stories(2019)[36]。弱势人群主要是指不能便捷获得SRP服务的人群。例如,1995年Maine约有30万人很少或根本无法进入图书馆,为此该州的州立图书馆通过邮件开展SRP,孩子们向图书馆提交自己的“阅读清单”,图书馆承担图书邮寄的所有费用,该项目旨在促进机会平等,让30万人有同等的阅读机会[37]。在Memphis-Shelby County有很多孩子从来没参加过或根本不知道SRP,当地公共图书馆与暑期学校、托儿所合作,将暑期阅读服务带到孩子们身边,开展“图书讲座”和“故事时间”[1]。在Rochester、New York和Terre Haute等地,图书馆员经常到基督教青年会和学龄前学校讲述故事[1]。Oregon Library的管理员给当地少年拘留所的青少年带去暑期阅读课程[38]。
2.4.7 转向暑期学习
《2016年美国图书馆协会白皮书》指出,为应对儿童和青少年需求的变化,暑期阅读应向暑期学习转变[39]。美国青少年图书服务协会发布《采用暑期学习方法增加影响力:YALSA立场文件》,旨在帮助和指导图书馆重新规划青少年暑期项目与服务。在文件的指导下,美国SRP开始向暑期学习转变,各地公共图书馆开始重新为儿童和青少年设计暑期服务项目,原来那些传统的单一阅读活动被赋予兼顾培养青少年科学、技术、工程、数学(STEM)和艺术以及数字化学习兴趣的新内涵;公共图书馆还尽量帮助青少年把“设计”思维运用到学习过程中;为向青少年提供发展创造力的机会,图书馆开始运用“设计”思维重构服务空间,如新开辟创客空间、建立思想者实验室或者其他具有创新性的服务空间[40]。2018年,Saint Lucie Library的SRP增强了学生的识字能力,注重培养孩子们的STEM技能;同时与国家公园管理局合作加强以科学、技术、工程和数学(STEM)为基础的项目[41]。2019年,Lewiston Library开展室内天文馆项目和夜间观察星空项目,邀请小读者参加观察夜空的活动;馆员指导儿童制作月球沙、星座图和火箭船等手工作品[39]。
综上,通过对美国公共图书馆SRP发展脉络的梳理以及对其几个阶段不同表现的分析,笔者认为,政界重视、组织推动、统一规划、理论建构、反思修正、多方合作等因素是美国暑期阅读项目的优良传统,对我国图书馆界暑期阅读推广活动的开展具有借鉴意义。第一,应加强我国学生暑期阅读对学习力影响的研究,为暑期阅读活动的开展提供理论支撑,要在实践中加强对阅读项目的调查与评估,丰富我国阅读学的理论研究与实证研究。第二,在实践中应注重反思与创新。美国公共图书馆界、教育界对SRP不断进行反思,从萌芽时期追求的图书流通量到反思时期追求的阅读快乐,从修正时期的阅读兴趣到成熟时期的综合能力,这些变迁反映出暑期阅读项目以人的发展为根本宗旨。因此,我国公共图书馆开展暑期阅读项目也应处理好图书馆业务量增长与人的发展之间的关系,真正关注个人阅读兴趣的培养与能力的构建。另外,还应根据时代的发展利用现代信息技术,不断创新服务模式,拓展服务内容,项目开发要更关注个人综合能力的培养。第三,加强业界联动,着力打造持续性的暑期阅读品牌。构建全国或区域性暑期阅读联盟,联合教育界、出版界加强“好书”推荐,推出适合各阶层阅读的“阅读清单”“阅读数据包”,此外也可制定每年的阅读主题,各级、各类图书馆按照上述内容策划年度暑期阅读项目,塑造全员参与暑期阅读的新风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