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 玲 龚蛟腾 (湘潭大学 湖南湘潭 411105)
程焕文先生1961年生于湖北红安,祖籍江西鄱阳。1979考入武汉大学图书馆学系(现信息管理学院)学习图书馆学专业,先后获学士学位与硕士学位。1986年毕业分配至中山大学图书馆学系(后改名信息管理系,资讯管理系,现资讯管理学院)任教,现任资讯管理学院教授,中山大学文献与文化遗产管理部主任,国家文化遗产与文化发展研究院院长,图书馆学与资讯科学研究所所长,兼任国务院学位委员会全国图书情报专业硕士教育指导委员会委员,教育部高等学校图书情报工作指导委员会副主任委员,广东省高等学校图书情报工作指导委员会主任委员,中国图书馆学会副理事长。在中山大学任教期间,程焕文先生自1994年至2003年在中山大学历史系在职学习,获历史学博士学位。1992年至2002年,先后前往美国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UCLA)、伊利诺伊(UIUC)大学以及哈佛大学哈佛燕京图书馆和哈佛燕京学社做访问学者。1998年任中山大学图书馆馆长,治馆二十余载(1998.6-2019.2),是人人称道的业界楷模。1999年至2011年连任三届广东图书馆学会理事长,一直为广东图书馆事业和中国图书馆事业默默奉献。先生还致力于加强中外图书馆界的交流与合作,2001年当选OCLC成员委员会首位中国代表,2017年当选为IFLA管理委员会委员(2017-2019),后又获得连任(2019-2021),为提高中国在国际图书馆界的话语权做出了巨大努力。先生十分重视教育事业,曾担任中山大学信息管理系主任、信息科学与技术学院副院长、网络与信息中心主任、网络教育学院院长、资讯管理系主任、传播与设计学院院长、总务处处长、校长助理,兼任教育部高等学校图书馆学科教学指导委员会副主任委员等职。虽身兼多职,但对图书馆学研究丝毫没有松懈,撰写学术论文200余篇,出版学术著作30余部,主持科研项目数十项。近期,我们有幸获得采访机会,特将访谈内容整理如下。
问:您治馆坚持的最重要的理念是什么?
答:我担任馆长多年,第一个治馆理念是重视文献收集和保存,始终坚持“收集一切有价值的文献”和“保存一切有文字的纸片”。从整体上来说,我国图书馆的藏书量十分有限,清以前的中国古籍十之八九已不复存在,即使是20世纪的文献,也因为受军事、政治、战争等诸多因素的影响而损毁众多。此外,由于图书馆界“剔除”理论的存在,馆藏文献因各种原因被剔除,损失也不少。纵观国内大型公共图书馆和高校图书馆,其藏书量往往少于其他发达国家。譬如中山大学图书馆700多万册的藏书量在国内高校名列前茅,但与建国仅200余年的美国大学图书馆相比较,大概也只能排到100位左右。中华文化五千年,保存下来的文献实在是太少。就近百年的情形来看,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我们图书馆工作者失职。因此省级公共图书馆和研究型大学图书馆要有长远的发展眼光,承担起文献收集和保存的职责。
问:您反对剔除图书的具体原因是什么?
答:我曾在教育部全国统编教材《信息资源共享》一书中明确反对“剔除理论”,治馆坚持“绝不剔除一本书”“谁剔除我的书,我就剔除谁的人”的文献保存理念。具体来说有三个原因,其一,图书馆员是国家和民族文化财产的守护者而非处理者,不具备剔除书籍的资格。其二,图书馆无法在一个时代范围内判断书籍的价值。一本书可能陈列在图书馆数百年等待它的知音,不能因此而认为没有用的书就是无用的书。譬如:日本创价学会创办人牧口常三郎(1871-1944)先生,是二十世纪日本著名地理学家、教育改革家、哲学家,其所著第一部个人著作《人生地理学》(1903)一书曾于1907年在中国翻译出版。创价大学一直在查找《人生地理学》的中文版,发现国内只有复旦大学、中山大学和南京大学三所高校的图书馆藏有该书,但除中山大学外的另两所高校仅存目录而没有书籍。新世纪以来,日本创价大学与中山大学建立友好关系后,请求中山大学将藏本捐赠给创价大学。为此我们将这本一百多年来从未被人借阅的孤本从仓库寻出并原样复印了一份,作为学校礼品捐赠给创价大学,成为两校交流合作的一段佳话。此外,文化传承和学术研究需要各种不同版本的图书,绝不可以自作聪明地剔除不同版本的图书。譬如在建国后的前30年间图书馆存有大量的A类马恩列斯毛图书,改革开放后新书大量出版导致馆舍资源日益紧张,许多图书馆认为有了更权威的新版图书便无需保存旧版图书,于是只保留《马克思恩格斯全集》《毛泽东选集》等A类图书的最新权威版本,其他相关版本的图书纷纷下架甚至被处理,完全不知道这些著作的不同版本有着不同的价值,更不知道不同版本的《毛泽东选集》的注释是不同的,而每项注释实际上代表的就是当时党中央的看法甚至决定,如有关红军中“AB团”的历史定性就是典型的例子。今日观之,学者研究马克思主义、毛泽东思想时要查考建国后不同版本的《毛泽东选集》已经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这不是一件很令人匪夷所思的现象吗?我在编写教材时坚决反对剔除,因为如果把剔除写在教材中会误导学生。英文“Waive”一词的含义与中文“剔除”和“剔旧”的含义并不完全对应,国外的操作方式也不是简单粗暴地“剔除”或者“剔旧”,所以“Waive”这个词的中文译法还需考量。
问:请问国外图书馆对于流通率较低的图书是如何处理的?
答:国外处理这些书的方式与国内不同,强调的不是将利用率低的书化为纸浆,而是建立了一套体系使其通过馆藏调配移交到其他馆中。我国尚未建成这种机制,导致那些利用率低的图书通常被随意地处置。英国曾率先提出藏书的“零增长理论”,所谓的“零增长”并不意味把书消灭,而是指在空间固定的情况下保持流通量较大的图书存于馆内,流通率稍低的图书则按照先进的方法储存。美国的贮存图书馆就是将此类书长期保存于低温环境中,我认为这种不需损毁图书的仓储式图书馆是处理这些书最好的应用。倘若有读者在OPAC中查找其中一本,馆员就将它取出恢复到图书馆的普通空间中实现重新利用。
问:您认为在图书馆进行文献保存工作应坚持什么样的价值观?
答:我在文献保存方面一向坚持“客观中立”的态度,秉持“人有好恶,书无好坏”的价值观。许多人反对这一说法,他们认为书无论按何种价值观念和意识评判都有好有坏,因而才存在限制“垃圾书”与推广“好书”之说。但我认为图书馆员作为人类文化的看护者不应带有判断书籍性质的有色眼镜,这是文献保存工作要坚持的最基本的价值观。书的好坏从未有固定的评判标准,角度与立场的差别就会导致书籍评价的不同。譬如《新青年》杂志在国民党的立场上是坏书,而从共产党的视角看则是进步刊物。如果当初图书馆界站在国民党立场将馆内《新青年》悉数消灭,那今天我们对于共产党如何进行新文化运动以及共产党的发展历程便不得而知。图书馆员必须要有正确的职业价值观与职业操守,在工作中尽力保持客观态度,杜绝以个人意识或者主流意识去判别书的好坏。即使是“垃圾书”也是特定时代的体现,同样具有宝贵的研究价值,因为学术研究既需要领悟时代的精华也需要了解糟粕。这其中涉及的职业价值观和职业理念在我国图书馆界尚未成为主流,推行起来仍需要很长时间。
问:请问贵馆在开展服务的过程中坚持了什么理念?
答:我的第二个治馆理念即坚持“用户永远是正确的”。我认为这是一个带有“宗教色彩”的信念和信仰,而我并非是它的“教主”。许多人不赞同“用户永远是正确的”这一观点,甚至进行抨击。对于相左的言论我并不在意,我所能做的就是从实践中总结经验并分享给认同的人。令我十分欣慰的是,许多图书馆的馆长领悟了这个理念的精髓,向我表达“将这个理念投入图书馆管理后取得了巨大成功”。这些馆长将用户看作图书馆一切工作的出发点和逻辑始点,弄清了图书馆要达到的终极目标。在我看来,只有坚持贯彻“以用户为中心”才能将馆内工作做得更好,否则会出现许多工作问题。现今的图书馆管理往往以资源或馆员为中心却将用户置于一旁,这实际上是非常错误的做法。他们没有意识到如果没有用户,图书馆就没有存在的价值和意义。
我治馆一贯坚持人性关怀,从制定政策到落实政策都彰显人文理念。譬如我反对80年代图书馆内“衣冠不整者,不得入内”的宣传标语,提倡使用“衣冠整洁,谢谢合作”。公民依法享有平等利用公共文化设施的权利,图书馆就不能自我赋权限制或者剥夺民众的这项权利。图书馆要将人性关怀的理念落实到细微的工作中去,将指令性禁令性的生硬语言转换成温馨的提示,以此来表达对用户的尊重。杭州图书馆允许乞丐入馆的事件曾轰动全国,带来了一场关于人权与人性关怀的全民教育。这个事件的发生表明图书馆开始真正考虑到读者的内心感受,反映了中国社会在向着更文明的方向前进。此外,在图书馆管理过程中还要注重使服务变得更有粘度、更贴近读者,譬如中山大学图书馆规定馆员的工作台必须是开放式的且与阅览座位高度一样,目的是让读者感受到平起平坐的亲和力,杜绝高台子给读者造成居高临下的压迫感。
中山大学图书馆还十分重视“平等”这一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馆内所有工作都要遵循这个准则。中华传统文化多是讲平均而少谈平等,历代的农民起义都是以平均作为口号唤起民众,然而平等不应只是贫富的均衡,它更强调人权与人格的平等,即公民平等享有国家宪法和法律赋予的权利。这一理念落实到图书馆工作中,即读者不论男女老幼、社会地位高低、宗教信仰如何、身体残疾与否,图书馆都不能歧视而应平等地提供服务。如果不贯彻平等理念到图书馆的工作中,公共图书馆和近代教育就不复存在。高校图书馆作为公共资产同样要保证大学生平等地享有权利,这样才能使读者获得人格尊重与人权保证,社会才会和谐发展。
问:您怎样看待业界对“用户永远是正确的”这一说法产生争议的现象?
答:如果不将用户作为图书馆服务的出发点和最终归宿,那么以人为本的人性化管理和人文关怀就无从谈起。许多人在理解和辩论这一说法时总在逻辑上找错误,但这不是一个逻辑问题而是一个信念。退一步讲,就算按照逻辑角度考虑,那么辩证法讲求一切事物都是相对的,世界上没有永远且绝对的说法。我所提倡的“用户永远都是正确的”也是一样,其牵涉的道理十分广泛,因而以这种方式考虑问题本身就是错误的。我时常向学生表达我的许多理论是讲给下一代人听的,因为这一代人受传统教育与固定思维定势的影响导致还不能理解个中道理。
问:您认为处理紧缺的图书馆座位和有限的图书资源应坚持什么原则?
答:社会资源是紧缺稀有的,图书馆无法为每个学生配备座位。处理这一问题就要坚持先到先得的基本原则,图书馆要保证大学生拥有“机会平等”就不能规定座位的优先特权。图书馆也没有足够的经费为每位师生都购置图书,因此图书的借阅、预约与管理也要遵循这一原则。
问:您曾制定“智慧”与“服务”的馆训,其具体涵义是什么?
答:我治馆坚持的第三个理念即“智慧与服务”。这是我担任馆长后制定的馆训,还专门为此撰写了解说词,其中“智慧”强调馆员运用已学的知识和经验创造性地开展工作。现有的规章制度之下,有智慧的馆长和馆员可以更顺利地推进工作。譬如同一层次的高校图书馆却拥有不同数目的经费,这多半归因于图书馆的主要负责人是否具备说服学校和其他层面支持图书馆建设的智慧。同理,有智慧的馆员擅长思考,善于在工作中发现和解决问题。
我始终认为服务性是图书馆的根本属性,但业界对这一说法争议颇深。许多人认为图书馆跟知识、学术与教育关联密切便认为其更具学术性,但实际上,高校的教师与学生并不会承认图书馆的学术机构地位。图书馆作为公共服务体系的一部分只是学术资源的服务机构,过度强调其学术性会导致馆员忽视服务更关注研究。但个人研究成果丰富仅能体现馆员价值,提供更优质的服务才能发挥图书馆的功用。我对近几年兴起的“服务创新”“服务第一”等说法喜闻乐见,图书馆本就应该作为服务机构而存在。这跟“用户永远正确”的理念是连续关系,并不是冲突的。
问:您认为在大学是否需要进行阅读推广服务?
答:我对公共图书馆阅读推广一直不遗余力地支持,但始终怀疑在大学做阅读推广的必要性。高校图书馆与公共图书馆的阅读推广颇有不同,因为大学生的任务就是“读书”,“读书”就是大学生的使命。随着网络技术的发展,大学生的知识学习呈现碎片化现象。图书馆界的统计数据显示,现今大学生纸本书和电子书的阅读量都在下降。这说明现在的大学生越来越少读书,必将对个人和社会的可持续发展造成深远的危害。学生热衷于通过网络检索碎片化知识,忽视了本科素质教育提供的系统性学习。依赖检索而不注重知识积累,导致他们掌握的信息空疏浮泛不能支撑长远的学习研究。因此我时常鼓励学生通过读书来增加涵养,靠书中知识熏陶出优雅的言谈举止。
问:您为中国图书馆学会和广东图书馆学会做过哪些工作?
答:我于2015年当选中国图书馆学会的副理事长,负责分管阅读推广工作。在此之前,我担任了四届常务理事和学术研究委员会副主任委员,担任图书馆史研究专业委员会主任委员也有十几年,为中国图书馆学会许多学术活动都做出过贡献,算得上是一个积极分子。
自1999年至2011年,我连任广东图书馆学会第八、九、十届理事长,现任名誉会长。在任理事长期间,做了许多具有开创性的工作,可以说把广东图书馆学会做到了全国地方图书馆学会中的最好,具体情况可以参看我于2005年发表的《薪火相传 与时俱进 广东图书馆学会40年回顾》一文。
问:您曾担任教育部中国高校图书馆文献资源保障体系(CALIS)专家组成员与华南地区中心主任委员以及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文献信息保障体系(CASHL)专家组成员,但目前CALIS、CADAL、CASHL等全国共享系统的发展低迷,你怎么看待这些系统在信息共享中的实际应用价值?
答:211工程项目CALIS和CADAL严格说已经竣工,但它现今还在运作。虽然CALIS作为一个项目已经结束,但它留存下来的机制应该被很好地继承和发展下去。我认为它们是211工程留下来的最宝贵的财富,CALIS和CADAL形成了一个良好的全国高校信息资源共享机制,而CASHL作为高教司启动的项目至今仍在进行,它对促进人文社会科学的发展起着重要的推动作用。这些资源共享系统可以加快国内高等学校进军世界一流大学的步伐,减少发展的阻碍。我认为这三个信息资源共享系统都非常好,应将此类项目长久地开展下去。
问:您经常参加大陆与港澳台的工作交流,这种交流对我国图书馆管理和图书馆学的学科发展有何积极影响?
答:从90年代开始,两岸之间的行业交流加深了相互了解。在管理方法上港澳图书馆和大陆图书馆风格迥异、各具千秋。从前台湾图书馆的发展水平整体较大陆地区高,许多技术和方法也较为先进。但随着大陆经济的蓬勃发展,文化事业也得到了高度重视。如今大陆图书馆事业在许多方面实现了超越,呈现出两岸间互相交流与学习的景象。譬如2017年粤港澳高校联盟年会暨校长论坛在香港中文大学深圳研究院举行,中山大学、香港中文大学、澳门大学三校签署了高校图书馆联盟合作协议,目标是促进粤港澳高校共建、共享、共进、共赢,提高两岸地区的交流合作水平。
问:您还长期致力于国际行业组织的交流,可否谈谈在国际重要协会中的任职经历?
答:1997年,我当选为国际图联图书馆史圆桌会议执行委员会和书目控制专业组通讯委员。2001年9月10日,我以最高得票当选为OCLC成员委员会的首位中国代表。在任职期间我始终代表国家利益开展工作,认真履行带领中国的OCLC成员馆参与全球的图书馆协作与资源共享、促进成员馆与OCLC之间的信息沟通、向成员馆传达委员会的重要决定和行动计划以及向OCLC提出建议等职责。2017年8月,我当选为国际图书馆协会(IFLA)联合会管理委员会委员。2019年5月17日,我高票成功连任2019年至2021年理事会成员。在未来的工作中,我仍会努力代表国家利益为中国图书馆界发声,不负业界同仁对我的支持与期望,为建设中国图书馆事业贡献绵薄之力。
问:您认为图书馆事业变革的因素主要源于什么?
答:数字化和网络化的发展给图书馆事业与图书馆学研究带来了冲击,造成这些变革的最主要因素来自于资源形态的变化。从前的纸质资源可由图书馆人掌控,但随着数字资源的增长,数据库商掌握了主动权。我们曾经获得过国家科技进步奖的“中图法”等核心技术方法已经丧失了主导地位,图书馆采编部的优势也不复存在。
问:您认为纸本资源和数字资源的发展趋势是怎样的?
答:随着社会和资源的发展,知识与信息的载体在未来也将发生巨变。但不论载体如何改变,纸张作为迄今为止记录文字和知识的最好材料是永远不会消亡的。过去纸有千年寿命,新时代的纸张也有50-100年的使用期限。虽然缩微胶卷的寿命是100-150年,但需要恒温恒湿的苛刻保存条件,远不及纸张保存容易。现在数字资源的长期保存问题悬而未决,许多资源面临伴随设备升级与分辨率提高就无法使用的风险。由于全世界都未能解决数据长期保存问题,国外学者认为我们进入了数字黑暗时代(Digital Dark Age)。现在,我们要用更长远的眼光看待问题,不能因新技术的出现而轻率地否定旧事物存在的必要性。
问:您认为图书馆与数据库商之间应保持怎样的关系?
答:书籍的生产成本可根据审稿、排版、录入、校对的时间以及纸张、印刷、装订的费用计算,并结合出版社和代理商的利润定价,但迄今为止,数据库商的定价没有任何依据。起初电子书的出售只收取书籍20%的价钱,后来发展到纸电同价。如今提倡纸加电或者纸电一体,费用虽有所下降,但不论价格高低都是数据商自己信口开河,没有任何人知晓他们是如何定价的,物价局似乎也从来没有干预过,所以数字资源的定价就是个“奇葩”。电子书的使用还存在诸多限制,其价值和使用价值并不高于纸本书。全文期刊数据库更是罕见的暴利商品,我认为它是世界上最昂贵的东西且价格逐年递增。数据库内能经常获得使用的资源仅占全部资源的20%左右,图书馆却为这一小部分资源支付了全部的昂贵费用。图书馆和数据库商是一个学术共同体,在全球图书馆总量有限且市场份额固定的情况下,实现二者的和谐共生至关重要,因而应该尽力找到二者的利益共同点并实现互利共赢。数据库商涨价应维持在图书馆可以接受的范围内,图书馆节省支出的同时也要让数据库商有利可图,从而实现二者的利益公平。随着社会的发展,未来的数据库商可能因社会制度、知识产权保护制度、资源利用技术、科学评价体系等诸多要素的改变而瞬间消亡。但在那之前,图书馆和数据库商仍要保持良性互动的关系,实现二者和谐共生。
问:在大数据、区块链、物联网等技术的应用下,传统图书馆模式受到了挑战,您对于“技术救图”和“技术灭图”支持哪一种说法?
答:两种说法我都不赞同。首先,“救图”的前提是图书馆事业处于危险之中,而今图书馆并未陷入这种处境。技术只是图书馆发展的推动力量,而不是必要条件。技术落后地区的图书馆在没有电子设备的情况下依然能很好地运行,正是因为图书馆事业的兴衰实质上取决于民众的需要而非技术。“技术灭图”同样不正确,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科技取得重大突破可将图书馆事业的发展推进到一个更高的层次。虽然业界打趣称我为“人文烟鬼”,但我对技术始终持拥抱和支持的态度。
问:您认为图书馆事业的发展趋势是怎样的?
答:我国图书馆事业虽存在地区发展不平衡的问题,但近20年的建设水平和发展速度已超过欧美,呈现出领先之势。随着国家对文化建设的重视,我国图书馆事业迈入了黄金时代。接下来我们要树立引领世界图书馆事业前进的文化自信,成为欧美国家学习的榜样。未来将会有更多先进技术应用于我国图书馆,馆内的系统平台也会更加智能从而实现资源的灵活采购、整理与利用。随着“智慧”理念的提出,智慧图书馆的建设也被提上议事日程,这应该成为图书馆未来的发展方向。
问:您如何看待智慧图书馆在我国的建设现状?
答:智慧图书馆英文是Smart Library,目前的发展只能算是“小聪明”,还不够“Wisdom”的高度。尽管我国图书馆已经运用了自动借还系统与智能机器人等自动化设备,但尚未达到AI(人工智能)的水平。目前,每个图书馆应用这些smart技术的水平不一,是个发展方向。但是必须清楚,图书馆是大众集聚的公共服务场所,没有馆员和读者的图书馆是没有意义的,人工智能只能担当辅助角色。
问:您认为高校图书馆如何做才能将Smart Library提升到Wisdom Library的水平?贵馆应用了哪些智能设备?
答:这个目前还很难做到,现有的图书馆智能技术不过就是略带一点智能的设施、设备以及系统。譬如图书馆从过去的刷卡通行到现在的刷卡刷脸并用,通过移动图书馆系统与GPS定位分析到馆读者在图书馆的活动轨迹等等。这些应用都比较smart,但还未达到像人一样解决问题的人工智能程度。中山大学图书馆已经全面使用RFID系统,有自助借还设备、自动分检系统设备、智能新书架、智能预约书柜等,谈不上先进,都是相对成熟技术的应用,顺势而为而已。
问:您认为将来图书馆员是否应该被人工智能完全取代?
答:用户选择去图书馆读书的原因有三个。首先,图书馆是个有书香气的地方,可以提供安静舒适的学习氛围。其次,用户需要使用图书馆的设备设施。最后,图书馆可以实现人与人的接触,是一个有亲切感的场所。尽管现今许多工作可以在虚拟的网络世界完成,但更多的还是要下移到现实生活中,图书馆就为此提供了沟通场地。只有智能设备而没有馆员的图书馆是冰冷的,将馆员全部换成机器人是一件很滑稽的事情。我不否认未来图书馆可以实现完全的智能,但在今天我仍然怀疑它的必要性和可行性。
问:您曾担任图际图书馆协会联合会(IFLA)图书馆史专业委员会的委员和中国图书馆史研究专业委员会主任。可否谈谈爬梳图书馆学史的研究经历?
答:我在武汉大学图书馆学专业接受本科教育与研究生教育时,对中国图书馆事业史产生了浓厚的兴趣。1992年进入中山大学历史系学习并获博士学位,为日后进行相关研究打下了基础。我研究过图书史、图书馆史、图书馆学史、图书馆学教育史、图书馆学会史等,撰写了不少的论文和著作,在图书馆学界有一定的影响,对图书史、图书馆史和图书馆学史的研究有一定的推动作用。
问:您曾撰写和出版过有关沈祖荣与裘开明两位图书馆学家的著作,这两本书在业界的反响如何?
答:1997年由台湾学生书局以繁体字的形式出版的《中国图书馆学教育之父——沈祖荣评传》一书,是我国首部专门研究近现代图书馆历史人物的著作,被列入《20世纪中国图书馆学文库》所选104种20世纪中国图书馆学经典著作之中。2008年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出版的《裘开明年谱》,是美国哈佛大学哈佛燕京图书馆成立80周年纪念指定的两部献礼之作之一,虽然因为成书仓促,有不少瑕疵,但是这部百万字的著作在海外汉学和中国研究中具有十分广泛的影响。
问:您常常引领学科的发展方向,近几年主要在从事什么领域的研究?
答:我现在的研究主要放在公共图书馆领域。过去有些积累,例如2007年发表的《岭南模式:崛起的广东公共图书馆事业》有较大的影响。参与起草的《广州市公共图书馆条例》是国内最先进的图书馆法规。我认为一个学人在学术研究上发表论文、出版著作,传播思想固然重要,但是并不比参与政策法规的起草和制定更重要。参与政策法规的起草和制定虽然不能留名,却可以把个人的学术思想和事业理念变成国家政策法规,在全社会推广实施,直接推动社会和事业的发展,直接实现了学术研究的终极目标。在《公共图书馆法》征求意见中,我和我的同事、学生通过各种途径向全国人大提交了一百多份修改意见,在全国独一无二,受到全国人大的高度重视,最后颁布实施的《公共图书馆法》中大量采纳了我们的修改意见,其中很多关键条款完全采用了我提交的书面意见原话,我对此感到十分自豪。要知道每一句话都胜过发表很多篇论文和很多本著作,虽然这些条款没有我的署名,可是署名不署名重要吗?不重要,推动公共图书馆事业发展才重要。
问:您认为图书馆学研究的发展现状与趋势是怎样的?
答:目前图书馆学找不到新的研究热点。其主要原因有两个:首先,图书馆技术的发展基本陷于停滞,没有革命性的变化发生。其次,中国图书馆学研究一直在学习西方,但如今走到世界前列就突然不知未来的方向。图书馆学研究的致命打击就在于公司成了掌握图书馆数据的主力军,领先于学术界至少两代。类似知网和超星等数据库公司拥有丰富的人力与数据资源,却从不发表文章去推动研究的发展。图书馆学是一个理论与实践相结合的学科,其研究不能脱离图书馆事业进行。这就要求业界同仁必须摆脱彷徨,坚守本性去研究图书馆工作中的实际问题。目前图书馆界出现了围绕大数据开展研究的现象,从纯粹的个人情感出发,我认为它不应成为学科研究的主要方向。虽然现今处于数据时代,所有学科看上去都与大数据有关。但数据科学是一门独立的学科,存在大量从事超算、气象、海洋等数据分析的专业人士。研究这一领域需要精通计算机算法与模型,而图书馆学学者耗费大量精力与财力,仅能从人文层面切入去探索一些浅显的大数据研究方法。如果这些研究方法不能运用到知识的管理与处理中,就起不到推动图书馆事业发展的作用。我赞同扎根于图书馆学的土壤研究大数据,利用大数据的分析方法来分析档案、图书以及数据库,以此来做对自己专业有贡献的事情,不然就是所谓的“种了别人地荒了自己的田”。随着“智慧图书馆”理念的兴起,相关的论著大量涌现。但图书馆在近几年研发较少,图书馆学界对智慧图书馆的研究也较为滞后。相比之下,公司与包括西安交大在内的专门从事智能机器人研发的专业表现优秀,我们学科则需要对这一方向投入更多努力,从各个层面去定义智慧图书馆。
问:您认为从事学术研究应坚持什么原则?
答:我曾在武汉大学接受为期7年的图书馆学正规教育,为日后开展研究培育了沃土,加之长期从事图书馆的实践工作,使我对图书馆事业充满了情感。我始终坚信一个道理,即一个人无论做多么微小的事情,只要他付出一生去坚守,就会取得巨大成就。倘若从事很多领域但都浅尝辄止,就不会有特别显眼的建树,更不会为大家所熟知。图书馆学研究亦是如此,只有在实践过程中积累知识、总结经验、勤学苦练方能成为专家。要说我这辈子如果取得过一点成绩,那不过是得益于一生都扑在图书馆事业上,在岗位上所做所闻多了,涵养便丰富了一些,仅此而已。
问:您担任《中国图书馆学报》等多家杂志的编委,可否为我们提供一些论文写作的建议?
答:我认为一篇好论文的要义就在于通俗易懂、简捷流畅以及文字优美,写作时要考虑论述的逻辑性以及阅读的便利性。首先,选题在学术论文的撰写中具有绝对重要的先决意义,好的题目是论文成功的一半。选择合适的题目是一件困难的事情,但也是学生进行论文写作学习的重要过程。这一过程要保证从兴趣出发找出论文的切入点,做到驾轻就熟、量体裁衣。还要及时与导师沟通,从事自己熟悉且实际的方向,尽量不做难以把握的纯理论研究。其次,撰写论文需反复修改完善。我曾向学生提出朗诵检错法以及同窗互校法两种论文纠错方法,其中朗诵检错法最为有效。具体做法就是论文完成后大声朗读三次并修改,既可以检查文字是否通顺、流畅,又可以发现文字与句式的错误。最后,务必要遵循论文写作的道德规范,守住学术研究的底线,避免造成学术不端行为。坚决杜绝一稿多投和大段一字不改地引用他人文献,这是论文写作要坚持的基本原则。学位论文作为学历资格的获取条件,其写作规范更要受到高度的重视。本科生的毕业论文主要训练写作技能,关键在于掌握论文写作的方法。研究生的毕业论文要求相对较高,需基于大量调研的基础上进行“小题大做”,即使是很小的题目也要写出漂亮的文章。
问:您认为图书馆学本科教育的重点应该放在哪几个方面?
答:我认为本科阶段第一重要的就是培养专业情感和进行素质教育,通识教育可以塑造学生最基本的知识素养,从而使他们获得足够的专业认知。我十分注重学生的思想政治教育,侧重培养具有高瞻远瞩、坚持不懈、勇往直前、大胆探索等优良品格的高素质人才。具有这些品格的学生即使毕业后不就业于图书馆,也能轻松胜任其他领域的工作。第二个重点在于关注人格和心智的健全。近几年,各高校的心理测试结果表明超过20%的大学生患有不同程度的心理问题,因此进行心理健康教育十分必要。第三个重点在于养成学生过硬的专业素质。同时具备良好的知识结构、健全的心智人格以及过硬的专业本领,那便是我们所说的复合型人才。但仅凭100多个学分的本科教育是很难培养的,还需继续进行研究生教育的深造。
问:您以“竹帛斋主”的名号发表了众多博文,创建了一个独特的“网络课堂”,请谈谈“网课”对图书馆学人才培养的意义?
答:为弘扬文华公书林“文章华国,公诸书林”之精神,我以“竹帛斋主”之名开通了新浪博客并在2006年发表了首篇博文,累计发博一千多篇,内容涵盖图书馆精神、图书馆智慧、图书馆故事、图书馆札记、图书馆疑惑、抗震救灾专集等。其中许多博文引起了图林博客圈的争鸣与切磋,这个所谓的“网络课堂”为草根文化的传播提供了场地,也为学术交流创造了轻松活跃的氛围。在这个“课堂”里,我注重培养学生的图书馆精神。例如“图书馆家园计划”的博文,通过宣传志愿服务的师生前往汶川进行灾后重建的公益活动案例,来激活全国图书馆学学生的奉献精神。我在“课堂”中还十分强调学生品格的塑造,2007年发表名为“学会忘我才会快乐”一文,激励学生在这个充满激烈竞争和现实功利的时代仍要秉持一份忘我精神,从而获得高尚的个人价值和快乐的人生旅途。偶尔我还会推荐一本好书鼓励大家阅读,让学生亲自享受阅读的乐趣。在这个平台,博友畅所欲言、各抒己见,本人也从饱含智慧的网友处收获颇多,取得了教学相长之益。
问:您怎么看待图书馆馆长普遍不接受图书馆学毕业生的原因和危害?贵馆在进行人才选聘时,对本专业人才保持怎样的态度?
答:图书馆不欢迎图书馆学专业学生的确是图书馆界20年来一个比较糟糕的现象,这主要归咎于许多非本专业的馆长。首先,这些馆长专业化程度低,对图书馆学专业陌生也就谈不上认同。其次,他们对图书馆工作持有偏见,对自己的职业同样没有认同感。最后,他们中的许多人是这个岗位的过客,没有将图书馆工作视为终生的事业去经营,也就不知道忠诚度是选聘图书馆员的首要准则。图书馆学人一旦步入图书馆工作,他们就认定这里并将自己的所长终生地奉献给这个事业。譬如荀昌荣老师本着专业情结主动请缨调入湘潭大学支持图书馆以及图书馆学学科的建设,这正是因为他对自己的专业持有极高的热爱与忠诚度。我治馆坚持选聘图书馆学专业的人才,让他们从事馆内重要的专业工作。只有特别岗位的需要才会招收其他专业毕业生,譬如近几年为建立阿拉伯馆藏聘请了小语种专业的人才,因为具有语言学和图书馆学双学位的毕业生实为稀少。图书馆学教育与图书馆事业是相辅相成的关系,把本专业毕业生拒之门外会阻碍教育的发展。教育发展滞后同样不能推动图书馆工作的进步,如此恶性循环令人堪忧。国外有一套严格的图书馆员职业资格制度,它规定只有获得图书馆学硕士学位的人才有资格担任专业馆员。而我国没有类似的制度限制,导致图书馆可以不聘请本专业的学生。但纵观国内图书馆事业,能将一所小图书馆做大做强,通常是具备一位专业科班出身或重视图书馆学专业人才的馆长。随着国家教育水平的提高,新一代图书馆学学生接受了更好的塑造,同时也具有更强的学习与工作能力。我治馆就偏爱自己专业的学生,因为与他们进行专业交流与工作沟通都十分省力。
问:您如何看待现今许多图书馆学的教师与学生没有专业认同感的现象?
答:我从教33年,担任过本专业的系主任,也担任过信息科学与技术学院副院长以及网络教育学院、传播与设计学院院长,发现即便是最热门的专业仍有学生不热爱。教师的职责乃教书育人,不论什么专业的教师其职责都是传道、授业、解惑。现今毕业生从事的工作多半与专业无关,拥有全面的素质才是获得良好职业生涯的根本。我们学科培养的许多人才在其他领域表现得格外出色,譬如李彦宏从不回避自己毕业于图书馆学专业,还利用专业的索引知识建立了百度搜索引擎。我的许多学生毕业后同样成为其他行业的骨干和中坚力量,其实只要将图书馆学知识很好地应用到工作中去都可以获得杰出的表现。我就非常热爱我的专业和工作,不论走到哪里都会骄傲地说我是图书馆学人。
问:您曾发表《丑陋的“丑陋的图书馆学”——致<图书与情报>的信》一文批判了有关图书馆学“丑”的言论,您认为应当如何对待图书馆学学科发展中的不良现象?
答:图书馆学是神圣的! 图书馆学人是美丽的!虽然学科在发展过程中浮现了一些问题,但绝不能因此就否定长久以来取得的辉煌成就。对于图书馆学的不良现象我们要给予宽容,要对未来广阔的发展前景充满信心。我于2001年发表的《丑陋的“丑陋的图书馆学”——致<图书与情报>的信》一文,表达了不能将图书馆学中的不良现象扩大,否则会阻碍学科发展的观点。尤其是会误导青年学子,不利于学生专业自信的培养。我坚决不赞同形容图书馆学“丑”的不当言论,只能说有丑陋的人,而不能说有丑陋的学科。在我看来,不管是图书馆学还是图书馆事业都有着广阔的发展前景,新时期的图书馆学只会愈加辉煌,我们应对此充满希望。
问:您曾主编被教育部列为高等学校图书馆学专业核心课程教材的《信息资源共享》一书,这本教材包含了信息资源共享的哪些内容?
答:2004年高等教育出版社出版了由我和潘燕桃教授主编的《信息资源共享》一书。该书是教育部高等学校图书馆学学科教学指导委员会组织编写的高等学校图书馆学专业核心课程系列教材之一,内容包含信息资源共享的基本概念、基本定理、基本原则、基本理论、具体分析、建设政策、建设方法、保存保护、服务方法、协作计划、共享模式以及IFLA核心计划。2013年教育部首批中国大学资源共享课上线新闻发布会在京召开,我主讲的“信息资源共享”入选首批中国大学资源共享课程,成为当时全国图书馆学、情报学与档案管理学科唯一入选的课程。
问:您曾撰写众多与图书馆学教育相关的论著,可否谈谈这些论著在梳理学科教育发展历程与趋势方面的贡献?
答:我深知图书馆学教育对促进图书馆事业发展的重要性,所以对教育的研究一直保持高度热忱。1988年撰写《论图书馆人才的特征——关于“图书馆四代人”的探讨》一文,对第四代图书馆学人的培养特征进行了全面分析。2000年发表《危机种种——图书馆学信息学教育札记》一文,列出了当时图书馆学信息学教育面临的六种挑战。2001年发表《高涨的事业与低落的教育》一文,剖探了图书馆事业蓬勃发展与图书馆学教育滑坡的矛盾现象。2004年在《大学图书馆学报》上发表了《1999~2003年中国图书馆学教育进展》一文,基于大量的问卷调研和统计分析,系统地阐释专业设置、学生情况等内容。同年出版了《世界图书馆学教育进展》一书,在参阅国内外相关文献的基础上列举了世界各国图书馆学教育的基本发展概况。2010年发表了《中国图书与图书馆史教育九十年》一文,将中国图书与图书馆史教育分成了初创、发展、完善三个历史阶段,并对各段历程进行了全面梳理。2019年发表的《新时代中国图书馆学教育的发展方向》一文,揭示了全球图书馆事业与图书馆学教育发展的两种趋向以及中国图书馆学教育面临的主要问题,最后对中国图书馆学教育改革的发展路向进行了展望。
问:您曾担任教育部高等学校图书馆学学科教学指导委员会副主任委员,您认为图书馆学教育目前存在哪些问题?对学科教育改革您做过哪些贡献?
答:我国图书馆学教育存在人才培养规模远滞后于图书馆事业发展、图书馆学课程体系不适应国家重大文化发展战略需求以及图书馆学专业学生的实践能力与专业认同感不足等诸多问题。图书馆学教育改革务必要保证核心课程的教学质量,确保培养的人才适应图书馆事业的需要。具体的改革内容要围绕课程体系、教学方法等领域进行,解决图书馆学理论与实践相脱节的现象。2005年3月,我们的“图书馆学专业课程体系创新”获第五届广东省高等教育教学成果省级二等奖。2017年12月,由我带领图书馆学团队创建的“面向国家文化传承与发展的图书馆学四位一体创新人才培养体系”荣获第八届广东省教育教学成果奖(高等教育)一等奖,并于2018年获得参评高等教育国家级教学成果奖资格。该体系集教学、科研、实践和服务“四位一体”,创新了图书馆学人才的培养方法。
程焕文先生温文儒雅地讲述了从业多年来的治馆理念、事业建设、治学思想以及育人经验,并对图书馆事业与图书馆学的发展方向进行了前瞻,让我们领略了一代图书馆学大家的涵养与胸怀。在图书馆管理上,坚持“读者至上”的治馆理念广为业界称道;在图书馆事业上,始终代表中国图书馆界利益坦率直言。在图书馆学研究上,重视图书馆学史的爬梳与整理,为繁荣学术研究贡献良多。在图书馆学教育上,主持过国家级精品共享课程,曾获“教育部新世纪优秀人才支持计划”“南粤优秀教师”“中山大学芙兰奖特别文化贡献奖”以及“宝钢全国优秀教师奖”等教学奖项。作为享受国务院政府特殊津贴的专家,先生一贯秉持先进的治馆理念指导实践、保持严谨的科研态度从事研究、恪守优质的教育方法传道授业,遵循清澈的图书馆学精神武装头脑,是我们终身的学习榜样。